“我想照顾景希。”

白筱定定看着他,背脊挺得很直,眼神坚定,怕他没听清楚似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照顾景希。”

郁绍庭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侧身拿起水壶往空了的水杯里倒水。

“昨晚上我想了很多,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其实早上醒过来时她还没这么确定,但刚才的恐慌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旄。

“白小姐以后还要组建自己的家庭……”郁绍庭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白筱打断他:“我可以不再结婚。”

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样让郁景希的童年快乐一些,哪怕让她余生一个人也无所谓崴。

郁绍庭看着沙发上女人那“为了孩子我可以牺牲幸福”的神情,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副挂在奥路蒙克斯博物馆里的《圣母玛利亚》,一圈淡淡的光晕仿佛萦绕在白筱的周身,伟大而无私。

不知为何,郁绍庭心里一阵不痛快,他抿了口开水,那边白筱已经沉不住气。

郁绍庭不是傻子,相反,比一般人都聪明。白筱这番话,只要稍稍加以理解,就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什么意思?”

白筱因为他突然的质问愣住,在他目光的逼视下,甚至有些心慌。

“问你呢,什么意思?”

白筱稳住心神,“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以后可以每人各带一天孩子。”

郁绍庭那双深沉的眼睛盯着白筱,胸口却升腾起一股怒火,他还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连“去父留子”这种招数都信手拈来了,他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她就一个劲地蹬鼻子上脸!

白筱见郁绍庭脸色冷肃,想到郁家那边还有长辈,想了想才说:“你两天,我一天也行。”

郁绍庭抿着薄唇,什么话也没说,脸上的神色却异常的阴沉。

白筱觉得自己不能再让步,一个月十天,已经是她最大的妥协,以前是不知情,现在既然知道那是她的亲生孩子,她是恨不得每天都跟郁景希待在一块儿。

给他洗衣服,给他做饭,给他洗澡,在他睡觉前讲故事,早晨为他穿衣服,牵着他的小手送他上学……

以前她所错过的,现在她都想要一一地补回来。

郁绍庭瞅着白筱一脸“不屈不挠”的表情,眉目清冷下来,恨不得把她抓起来按到他的腿上,剥下她的裤子,狠狠用拖鞋抽她的屁股,有见过不识抬举的女人,没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居然还想拐走他的儿子!

更让他来气的是,她根本没想过跟他一起照顾孩子,而是迫不及待地跟他划清界限。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白筱见郁绍庭的脸越来越黑,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揪紧了裤子。

其实白筱跟郁绍庭提这样的要求,她的心里是没底的。郁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家嫡孙跟着一个半路冒出来的亲生母亲?但想想可爱的儿子,白筱还是忍不住做了一番尝试,哪怕是蚂蚁撼大树,不自量力。

而且郁绍庭当初把这个秘密告诉她,虽然不排除算计她,但也应该是希望她能对景希尽母亲的职责。

“你现在是想让景希以后过有一天爸爸没一天妈妈的生活?”

白筱一愣,被他的问题问住了。

郁绍庭看她不吭声,语气更加咄咄:“还有,以后如果景希有新妈妈了,他又该喊你什么?”

“白小姐,人在自私的时候是不是也该稍稍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白筱诧异地看郁绍庭,她没想到郁绍庭有结婚的打算,但想想就理解了,他现在也不过才三十几岁吧?怎么可能后半辈子就带着景希爷俩这么过了,而她的存在无疑会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面对郁绍庭义正词严的责问,白筱也忍不住反思自己的行为。

郁绍庭看她“低头知错”的样子,眉眼间的冷色褪去不少:“你坐在这里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说完,他拉开衣柜,拿了换洗的衣服就进了卫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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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白筱坐在沙发上,对于他提出来的问题一筹莫展。

洗手间的门稍稍开了一条缝,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露出来,用气音唤她:“小白。”

白筱听到声音,忙收拾起自己脸上的表情,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异样来,然后过去,“怎么了?”

郁景希扭扭捏捏地躲在门后不肯出来,害羞地抬头快速看了她一眼,“我……我好像便秘了。”

“……”

其实这点郁景希也有点困惑,他最近心情都不错,或者说非常好,为什么还会便秘?

白筱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等着,我给你去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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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洗了澡出来,结果没看到沙发上的人,倒是洗手间的门紧紧关着。

他擦着湿发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就看到郁景希剥了裤子坐在马桶上,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就你一个人?”

郁景希瞟了眼爸爸,敷衍地嗯了声:“小白不在,出去了。”

郁绍庭的脸立刻就变了,只是还没彻底沉下来,郁景希补充说:“给我买药去了。”

郁绍庭一顿,神色渐渐好转,眉头却一皱:“没事去买什么药?”

话虽这么说,口吻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关了门出来,在行李箱里挑了一套衣服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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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郁绍庭,他的神色平淡,没说一个字,转身就管自己进去了。

倒了杯开水,和药一起拿给郁景希,合了洗手间的门出来,郁绍庭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白筱在门口踌躇了几秒,才走到餐桌边,“我有话想跟你说。”

郁绍庭切荷包蛋的动作一顿,两手搁在桌边,手里还拿着刀叉,往后靠在椅背上,他穿着一件暗扣白衬衫,领口的纽扣开着,袖子也差不多卷起到胳臂肘处,一双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白筱却没开口,郁绍庭看出她的顾虑,放下刀叉,起身先进了卧室。

门轻轻地合上,郁绍庭回过身,白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说吧。”郁绍庭的语调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依旧云淡风轻,不带情绪起伏。

“趁刚才出去,我想了很多。”

郁绍庭斜了她一眼,在床边坐下,打开了电视,看似不经意地说:“都想清楚了?”

白筱望着他,眼中含有一点亮光在明明灭灭,“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只图一时不考虑其他问题。”

以她目前这样的身份要是认回郁景希,确实存在着很多阻碍。

郁绍庭侧眼看了她一会儿,尔后放下遥控板,重新起身到她的跟前,“你能想明白最好。”

白筱的肩膀很削薄,显得锁骨越加明显,加上她站在他面前,确实“小巧玲珑”,令郁绍庭的心里升腾起了怜香惜玉的念头,他忍不住想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握着这具纤瘦的身体,把她揽入怀里安抚一番。

只是他的手指刚要碰到她的肩头,就听到她说:“就像现在这样,别告诉景希我的身份就好了。”

郁绍庭的手顿在半空。

“现在他过得很开心,如果因为我的介入打扰了你们的生活……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虽然我很想把他留在身边,”白筱抬头望着他,语气真挚:“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现状,只要你能答应我可以照顾他就好了。”

郁绍庭真想劈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没听懂吗?

他收回手的同时,脸也一下子冷下来:“我说了那么多,你纯粹在当消遣听是吧?”

白筱看他说变脸就变脸,有些微微的惊讶,但随即也明白他这样的原因,郁绍庭明里暗里的意思她多少听出来一些,但她却不愿意顺着他递过来的杆子往上爬,即便在刚才她真的动摇过,但现实又逼得她不敢点下这个头。

郁绍庭现在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但这点意思又会维持多久?那天在公交车上做的梦还残留在记忆里,倘若有一天,他遇到了其她令他心动又跟他地位相当的女人,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一次吗?

白筱闭了闭眼睛,她不想梦中那个抱着男人的腿狼狈哀求的女人真的成为自己将来的写照。

郁绍庭看她这么冥顽不化,一口气堵在胸口压不下去却也提不上来,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张白净的小脸,语气变得轻嘲:“你这么为他着想,景希知道吗?要不要我找相关单位给你颁发个最佳母亲奖?”

白筱微微转开头,沉默着不说话。

郁绍庭看她这样更来火,绷着脸瞪着她,两人良久都没说话。

裤袋里的手机响了,郁绍庭手抄进裤袋里直接按掉,依然盯着白筱:“你要是还想嫁人就直说,何必要装出一副为孩子着想的样子?你要真想,我又不拦着你,景希也不会拖累你。”

白筱觉得这样的郁绍庭有些幼稚,更不愿意跟他说话,转身就拉开门想出去。

他的手却按在门上,不让她打开门:“难道我猜中了?既然这样,昨晚上你来这里几个意思?”

白筱心里闷闷地,转过头说:“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郁绍庭没想到她会突然回过头来质问自己,一时忘了回话,只是用一双幽深的眼睛望着她。

“你又不是我的丈夫,凭什么用这种口吻来对我说话?”白筱受不了一直被他像拎着耳朵一样训斥。

郁绍庭见她跟阎王跟前造反的小鬼一样没大没小,她之所以敢这么放肆,不就是仗着自己顺着她。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白筱却问:“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了,能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对其她女人动心吗?”

郁绍庭原本的愠怒因为她这个问题而平息了,平息得莫名其妙,甚至出现了刹那的错愕。

他没想到白筱会直接戳破了那层纸,但也证明她果然明白他的意思,而此刻这么一问,他也被问住了。

对白筱,郁绍庭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先是喜欢了她的身体,现在也蛮喜欢她这个人,但这种喜欢好像还没有达到非卿不可的痴狂地步,最起码,他没有因为她屡屡的拒绝而寝食难安。

所以当白筱这样质问他的时候,郁绍庭只是看着她,却做不到拍着胸膛许一个他都无法保证的承诺。

虽然早就预料到结果,但真的看到他不做声,白筱心底还是隐隐有些失落,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说:“我觉得我们现在没办法谈关于景希的问题,还是各自冷静一下。”

郁绍庭听她这么说,心里就升起一股烦躁,在她开门欲走时,直接拽了她把她按在了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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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凌晨,比较晚,小伙伴们明天早上起来可以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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