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冽飞往意大利的当天,上海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漪就是被‘沙沙’的雨声吵醒的。

醒来时,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床,那里空空如也,但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平时周末她基本都窝在家里玩手机,看新闻,但今天她对什么都不敢兴趣,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洗漱吃早餐后便是呆呆地站在落地窗前。

昨日见过沈星,知道杜冽当年做过的事后,她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他对祈星做过的事她没有追究,对沈星做得那些事她不可能不追究,可她心乱得很不知对他如何开口质问。如果此事当真,她觉得他的心机也藏得太深了,在自己面前装得也太有样子了。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对她的好,再想起他的手段,她的一颗心像飘浮在空中,忽上忽下,就是不知该停在何处。

她对沈星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感情,而在他的重重包围之下,爱意萌生,可这个时候偏偏知道他做了不耻之事,虽然没有最后确定,但也十有八、九,叫她如何面对他。

昨夜,他为她沐浴,最后的时候情绪突然失控抱着她说自己不要离开他。

水雾氲氤下,他的五官纠在一起,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眼眶湿润,分不清是他的泪水还是弥漫出的雾气。

她已经不是一年多前那个娇里娇气的连漪了,不会孩子气般带着怒气冲他喊叫。可正因为这样,她的心更痛,更难受,内心的成熟强大让她对他的依赖感慢慢消失。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平静地问:“你觉得我就一定会离开你吗?”

手机铃声响起,是杜冽给她发的短信,说他已经到机场准备登机了,她看了短信,脸上的笑意冰冰的,然后转头看着窗外的小雨。

就在她陷入窗外的丝丝细雨,不闻世事之时,殊不知沈星的丑闻已经天下皆知。

吃完午饭后,她陪着林美惠在大厅里吃着水果。

英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跑过来激动地说:“夫人,我知道我们的那个神秘邻居是谁了?”

“看你一惊一乍的,难不成真是个大名人?”正在瓣桔子的林美惠抬起头,眸光明亮。

“真是一个大名人。”英婶眼睛瞪得徒亮,“就是那个大钢家沈星。”

“真的吗?”林美惠已无心吃桔子,沈星刚刚在上海举办了钢琴独奏会,住在上海的人不可能不知他的大名。

听到熟悉的名字连漪震惊不已,用着异样的目光看着英婶,她如何都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邻居竟然是沈星。

“真的,假不了。”英婶也是很爱八褂之人,一聊到此时嘴巴就闭不了,“原来这个钢琴家的父亲是杀人犯,他的家庭背景太不堪了。”

“哎!”林美惠叹了一声,“真可惜,杀人犯的儿子。”

连漪对沈星当年的家庭变故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本不爱嚼舌根,从不对人说起过此时,可英婶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不安地起身朝英婶走去,强装镇定地问:“英婶,人家家里的事,你也知道这么清楚?”

英婶解释说:“这报纸,电视不是都报道出来了吗,何止我晓得,是中国人都晓得。”

闻声,连漪整个人僵在原地,原本对她还带着浅浅的笑容,这下笑容僵在嘴角,抽蓄不已。

“我看呀,这个沈大钢琴家以后不再风光了。”林美惠身在官家,又嫁入豪门,她很看重一个人的身世背景,在她眼里一个人再风光,都改变不了他的家庭背景,所以在知道沈星有杀人犯父亲后有些歧义。

“可不是吗?”英婶跟着她久了,也落下了这个毛病,同感起来。

就在两人一唱一和之际,连漪不声不响地上了楼。

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百度上打了‘沈星’二字,快快回车后,果然关于沈星的家世丑闻如同雪花般飞入眼帘。

不同于以前那此风光无限的新闻,全是关于沈星杀人犯父亲的新闻。

什么‘钢琴家沈星身世大暴光,父亲竟是杀人犯,已判死刑’,还有‘钢琴家沈星为了前途抛弃女友只身前往巴黎留学,对生重病的母亲不管不顾’……

总之最新的新闻就都不利于沈星,连漪随便打开看了几页,详细的内容更是不堪入眼。

对于他当年弃自己不顾之事,昨夜她思虑了很久,站在他的角度其实也是情由可缘的,就算他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也没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更何况她对他确实没有了感情。可这样公然公布在世人面前,确实没有必要。看到认识的人被这样的新闻中伤,她还是替沈星不值的。

颤抖的手拉着小鼠标,看着那些卑鄙到极点的文字,她不禁为沈星叹息。

他一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不然一夜之间,不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对他十分不利的新闻。

窗外,雨停了,雾茫茫一片,透过玻璃看着,视线模糊。

听英婶说沈星就住在隔壁别墅,他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替他担心起来。

清脆的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接了起来。

“请问是连漪小姐吗?”陌生的电话号码,陌生的男子声音让连漪柳叶的眉往上一挑,眼眸里竟是惶然,她犹豫很久后才回答:“我是,请问你是——”

尾音拖得很长,凭直觉,这个给她打电话的男人并无恶意。

“我是沈星的经纪人,史达。”男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史先生,我不认识你。”连漪不知他打来何意,这个时候他应该陪着沈星度过难关才对吧。

“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认识沈星吧。”史达立马接话,不容她否认又说:“沈星就在紫园,正喝着闷酒,一直念着连漪小姐的名字,我实在不忍心他这样作贱自己,所以不得已给你打了电话。”

“紫园,他真住在紫园?”连漪转过身,背对着窗。

“是的。”史达的语气有了轻微变化,“我听沈星说你也住在紫园,所以我想让连漪小姐务必来看一看沈星。”

“这——”连漪犹豫不决。

“看在你和沈星相识一场份上,又同在紫园,还是过来看看他吧。”史达企求着,“负面新闻让沈星失去了斗智,只会在家里喝闷酒,摔酒瓶,整个像酒鬼一样。”

“史先生,你别说了。”连漪本来就心软,又介于自己曾说过不会见沈星,所以她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去看他的。”

“连小姐。”电话另一头的史达有些生气,“沈星都这样了,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

连漪冷笑,“就算我去看他,又能救他什么呢?”

“你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不被那些丑闻压倒。”史达自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果她不来,他也无计可施,只好喟叹道:“沈星本来是个孤僻之人,为了出人投地不得不伪装自己,其实他的内心很脆弱,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你不来,我也不强迫,只能替沈星感到可惜。”

“史先生,我可以去看看沈星,但时间不能太长。”连漪最终说不过他,心软了。

午时,林美惠与英婶都休息去了,她顺利出了门。

由于下过雨的缘故,紫园里的花草树木染上了丝丝雨水,天又阴沉无比,让原本就寒冷的冬天多了阴寒之感。

连漪下了石阶,因为隔着高高的绿化带,紫园里相邻的别墅又隔着较远,所以站在自己住的别墅前,根本看不到隔壁的别墅,只能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直到越过绿化带,又走了几步,她才看到了沈星住得那幢别墅。

原本这幢别墅是空着的,她也是刚知道沈星买了它,还好自己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几天,除了这一次外,她绝对不会再与他牵扯不清了。

史达打开门,十分有礼地朝她点头微笑,然后请进门。

大厅很明亮整洁,装修得相当有艺术气息。

“连小姐,沈星在楼上,大半天的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你上去看看他吧。”史达初见她,确实长得漂亮,和一般女孩子的那种漂亮不一样,气质还有那种气度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连漪跟着他上楼,站在沈星的卧室门口,门并没有关紧,隔着一道细细的门缝就闻到了一股酒味。推开门,酒味更加浓烈,除了刺鼻的味道外,她还看到实木地板上酒瓶子横七坚八地躺着,一两个酒瓶子里还溢出少许的酒液,满地狼籍。而沈星就倒在几个酒瓶中间,头发不再像以前那般飘逸,盖住一张脸,活脱脱一个酒鬼的模样。

“进去吧,连小姐。”史达看了这场景,实在于心不忍。

连漪踩着轻轻的步子走了进去,身后的史达却退身而去下了楼。

倒在酒瓶中的沈星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醉熏熏地说:“史达,给我滚出去,快点给我滚出去。”

此时的连漪已在他身边蹲下,看他手里还抓着酒瓶,一张嘴那酒味呛得熏人,一副好死赖活的样子,她实在无法相信沈星竟会是这副德性。

“沈星,我没有想到几条负面新闻,就让你变成这副鬼不鬼人不人的样子。”语气沉重中不失轻蔑。

沈星闻声,甩开头发半坐了起来,由于喝了太多的酒,他的脸色泛着红晕,眼睛迷离地盯着她瞧。

“漪漪,你来了。”他醉言醉语地说:“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了。”

显然,他喝醉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你喝醉了。”连漪见状想要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却被他手臂一挥,狂笑道:“我沈星是响誉全世界的钢琴家,怎么可能会醉呢?”

笑完,却将酒瓶一扔,‘乒乒乓乓’几声响,酒瓶子落地开花。

连漪知道他醉得不轻,还开始发酒疯,也不想再劝下去,只是起身淡淡地说:“既然你要喝酒,那你就慢慢喝吧,我走了。”

说完,扭头就走。

不料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手指刚刚触到金属门把上,沈星便匍匐前行,大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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