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灾终于缓解,阳渡上下一片欢呼,有人贡献了前几日舍不得吃的东西出来在街边供奉,据说是供奉河神。

这阵寒风来的蹊跷,乡人将不懂得地方,又归类到了神说当中。自风雪停止,几日来,顾昭等人所住的驿站引起阳渡附近官员的极大关注,几日来,来来去去的热闹无比,除顾昭本人派出的信使外,也有此地兵部下属常来求见。

当然,这些人的到来自然有家里长兄接见,顾昭依旧是个闲人,倒是这几日,这本住在店中的那个戏子,常常想着法子想再进入店中与这二楼的贵客有些接触,无奈今时不比以往,这小小的脚店他也是进不得了。

又是大清早的,先后三匹快马自客栈跑出,顾昭知道,这三匹马一匹带着的是自己的消息,一匹是阿润暗探的消息,还有一匹却是许品廉的。至于去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吧。

滚热的壶水,浇灌在铜盆里,水流升腾着蒸汽,细仔心情特别的好一边试水温,一边在那里絮叨:“爷,可算是过去了,这憋的,吸口气儿都不敞亮!”

顾昭推开窗户,大大的伸展四肢,天气还是冷,不过已经是可以抵御的寒冷,因此这会也没人大呼小叫着阻拦他。

“嗯,再有三日,咱们就可以渡江了。”说这话的时候,顾昭如释重负。这个小客栈留给他的回忆,其实一点都不好,他自来到这里,就没挨过饿,这短短的十来天,倒是真的经历了饥苦,随着这份饥苦,很多前世的记忆却又再来涌现在了顾昭的脑海里。

随手关起窗户,顾昭来至盆边抬起手,将双手泡在热水里来回翻动,水影的折射将他的手指衬托的短小,若侏儒的的手掌一般。这一刻,安静之极……可惜,还没安静片刻,屋里的门却被推开了。

“七爷,大老爷叫您过去呢。”站在门口的新仔探进脑袋,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好,有些话欲说还休的。

顾昭看看天气儿,还早呢?这个时候?

“阿兄是有什么事情?”接过细仔递过来的干巾,顾昭来回擦拭着手掌,很不在意的问着,似乎阿兄总想将自己在兵部的旧关系都给自己介绍一番,那家里可是还有茂德,茂昌呢,阿兄此举,不太好!

新仔将门推开一条缝道:“爷,楼下那个戏子,取了自己的身契想来投咱家……”

顾昭眉毛一挑,笑着说:“这种事儿,也值当我过去?”

细仔神色古怪,压低声音道:“爷,不是这样的,才将定九先生都拒了,可……那人忽然跪着,说他有冤情!”

顾昭呆了一下,随意甩开帕子,伸出手,细仔取了一边的罐子,用指尖挑出一些膏脂一边帮顾昭细细涂抹,一边不在意的说:“有衙门,有地方的父母,跟咱大老爷喊什么冤?”

新仔这次将脑袋伸进屋子,压抑着声音道:“不是啊……爷,那个戏子说的案情,小的听着,仿若跟咱家迁丁司有关?”

什么?顾昭一愣!电视上,电影里,击鼓鸣冤,拦轿喊冤的事儿见多了,如今竟然有人把他告了?竟有这种……这种算是奇遇呢?还是什么?

顾昭站起来,披好袍子,向外走了几步后想起一句话,他扭过头对紧随其后的新仔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迁丁司什么时候是咱家的了?”

新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白。

顾昭等人滞留渡口多日,旁人看笑话,只急坏了自己人。

赵淳润在京里几日没接到消息,脸拉得很长,上下连累不少人,一直到十二月深处,陆陆续续有信来,这才好了。这一日他又得了一封,一边看,一边笑着对下面等回信的暗卫范笙道:

“天气寒凉,你家七爷犯了旧疾没有?”

范笙笑笑,道:“一切都好,就是那几日粮草不济,挨了两顿饿,爷说正好……正好减肥,小的问什么是减肥,爷说就是减肉,爷说自己都胖的走不动道了。”

赵淳润脸上露出一丝心疼,叹息了一下道:“他怎么敢说胖!别人吃一口涨一块,他每天操心劳力,那里就能养出肉来,朕本想叫他出去宽泛宽泛,谁知道千算万算,没算好天气儿,总归还是累着他了。”

范笙忙回道:“小的看,七爷还是很高兴的,成日里跟老爷子下棋,聊天,说些旧事,小的看七爷精神头,还……还算不错的。”

“能这般……便也好了,朕只奇怪……”赵淳润指指桌面上放着的几封信笺笑着问道:“前几日,他写的东西颇有些酸气,朕给了谁袍子?你家爷怎么知道的?”

范笙回道:“是顾小侯爷说的。”

“哎……”赵淳润捂捂额头:“朕就知道。”叹息完,赵淳润提笔唰唰写了两张,细细糊好塞进竹筒递给范笙道:“东西朕叫预备好几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哪,赶巧了天气还不好,你也别歇着了,回家看看,明早就起身吧。”

范笙跪着双手接了竹筒,他抬抬头,本想汇报一件事,后来想,出来时,陛下只安排他送信跟看护好七爷,旁个事儿大概许文禄也是要说的,因此他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便是。

赵淳润坐在那里,一只手爱惜的来回捻那张纸上的字迹,心里又爱又疼,半天后他对身后的孙希道:“你说你家七爷怎么就这么狠心呢!这几日都是这一句话,来来去去的也不加一些花头,吃的好不好,看到什么了,说什么了,只抓着朕一点短处,他就不丢手。”

孙希笑笑,低着头回到:“陛下,七爷这哪里是狠心,这是吃醋吧!”

“可不是!”天承帝有些莫名的得意,说完半天后失笑:“一只浮游,也值当他挂在心里,朕盼了多日,几封信就给朕赏一行字,一会你去叫后面给他做个十件八件的袍子,堆一车送去就是!”

“可别,七爷小性儿犯了,怕是一行字都不写了……”

两人一起笑了一会,这心总算是放下这些日子一直悬着的心。简单的收拾完,赵淳润将顾昭的信放在袖子里与孙希一起打前殿往外走,才没走几步,下面的小太监说泗水王赵元芮求见。

今日天气不错,太阳照得颇有些暖意,天承帝便站在院里,披着一件纯白色的银狐斗篷,双手裹在袖子里想了片刻后才笑了笑道:“叫他进来吧,今儿也奇了,他怎么来了?”

没片刻,泗水王赵元芮便从外面小跑了过来,过来后,他一脸喜色的扑通跪倒,十分虔诚的行礼问安。

陛下也没叫起,今日他心情好,因此只笑着说:“今儿怎么没在学里?金山那老头又偷什么懒呢?”

泗水王满面激动着回话:“回父皇话,金山先生识鉴精通,甄明政术,儿臣能得先生教诲,是儿臣天大的福分,儿臣又怎敢怠慢。只今日不同往日,其实……儿是来给父皇报喜的。”

今上失笑,随手拍拍一边的树干道:“这大年景的,又是冰灾,又是霜雪,今年的赋税朕还没捂热乎就花了无数,你倒来道喜了,说说!喜从何来?”

赵元芮仰起脸一脸舔犊情深,双眼含泪道:“父皇!您要做爷爷了,儿臣……儿臣要做父亲了。”

一道不知明的光线从赵淳润的眼里闪过,许有万般心思,亦不过是一霎的流转,赵淳润看看四周后,噗哧笑了一下道:“果真?我记得你先后娶了郑江的嫡孙女,全金圣家的老三……是……是那个有了?”

赵元芮笑眯眯中带着一份腼腆,腼腆中带着一份不伪的至真神情,他回道:“回父皇话!自……自然是儿臣的正妃,嫡子不出儿臣哪敢乱来。”

天承帝捻捻手中的枯树皮子,笑笑一摆手道:“起吧!朕知道你是个重规矩的,这很好!去跟你母后说了没?”

赵元芮站起来,微微摸了一下膝盖道:“回父皇话,这不是刚得了信儿,儿臣就来给父皇报喜了,说起来,这还是咱家第一个孙孙辈儿呢,老人们都说隔辈儿亲,儿臣如今不小了,这不是……儿也是喜不自胜……这都是父皇经年宏兹九德,临御天下……”

泗水王一边颂扬,一边的悄悄仔细的打量自己父皇的神色,许是常年念经,他这位父皇从来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保养得颇好,那皮肤,眼角硬是一点多余的纹路都没有,多少年前就这样,现在还这样。

甭管前朝闹得多乱,这么多年来泗水王很少能看到自己父皇脸上能有过多的表情。以前他也问过自己岳父,为何父皇从不与他们亲厚。他的岳父乃是邓州颜氏后裔,他家对帝王心学倒是知道一些。岳父说,今上自幼受帝王教育,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浮面,紧要的是,父皇常年学习佛理,自有一份自在慈悲悲天悯人的心境,因此看什么都淡,却并不是不亲厚自己。自己只要踏踏实实的孝顺便是,虽下面的两个弟弟都是人精儿,可架不住自己是长子,在礼上自己是占便宜的。

若真是如此,便也罢了。

可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陛下就是不立太子,他们三兄弟就这样不上不下的耗着。燕王便罢了,他是庶子,可谁知道元善那狗东西是怎么想的。那混蛋玩意儿,自小就得外公疼爱,现在更是娶了表妹,想来自己外家如今也是靠不住了。

看看父皇,再看看自己,他们本自小不在父皇身边长大,感情单薄,如今虽然努力讨好,可还是不知道缺了那里?如今他自己每天算计太多,这才封王没几年呢,前几日他都能在鬓角找到一根白发,着实不愉快了几日。如今他们父子走出去,他竟瞧着比父皇还老相。很多人说,他们兄弟三人,自己长得最像皇爷爷,倒是老三跟父皇很像……可架不住自己是嫡出呢。

天承帝笑了几声,打断泗水王的赞颂之词,他笑完竟回头对孙希吩咐:“你去后面叫他们准备几卷好经供奉一下,回头去跟皇后说说,她要做奶奶了。还有……赏……颜氏……百子锦缎二十匹,前日南边不是送来一些干果,你去选几样新鲜的过去,叫太医局多去看看……呵!这毕竟,是……朕的头一个孙孙呢。”

父皇竟……这般高兴,自打父皇登基,这般的体面还没给过他们三兄弟哪一个呢!果然,听岳父的真真就没错的。

赵元芮大喜,忙叩头谢恩。陛下笑着道:“赶紧起吧,你也不小了,这都做爹了,这几日后面就别去了,金山先生也说年前要回金山看看,就……不开学了,倒是你是兄长,要常常督促你兄弟们,恩……你媳妇刚有了身子,你也多陪陪她。”

“是!儿臣记下了。”

如此,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便沿着宫中御道走。

赵元芮的记忆里,父皇很少这样跟自己在一起若民间父子一般,说说家庭道理,一时间他的心里真是又酸又涩,被父皇难得关心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好在他是长子,常年压抑,个性沉稳,这才没露怯。天家父子自是不同民间,就是心里多亲厚,他也得忍着,想是父亲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吧。

如此这般的,他们父慈子孝的溜达了一会,今上又赏了大皇子泗水王一卷自己“亲书”的心经,就这样,泗水王捧着心经,笑眯眯的绕了好几咕噜道儿才回了自己的王府。

待他离得远了,赵淳润半天后方冷笑着回身问孙希:“你说……这是他第几次做爹了?”

孙希笑笑,压低声音回道:“回陛下,第五次了,泗水王是个懂规矩的,真舍得下手。以前的那可一个没留,比起他,倒是潞王有福气,如今他在外面养了两儿一女,都悄悄的放在胡老太师老家呢。”

赵淳润点点头笑笑道:“有的人就是有福气,人死了,种子倒是到处飘。你说……元秀儿可什么时候开窍呢?”

孙希那里敢说这个,只道:“燕王如今还在学里,还是一切以学业为重,倒是老奴前几日听他们说,说胡太师家的老太太在家里见了不少女眷,仿若有人在席间说了几句,说燕王也不小了,陛下也不知道指哪家的闺女。”

陛下叹息了一下道:“他家算什么东西,也敢给元秀儿相看!朕看阿昭家的慧慧就不错,教养的好,也娟秀仁义,可阿昭就不愿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说完,今上带着气狠走了几步后道:“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他比我小那么多,若有一日朕……比他走的早了,他无儿无女的,谁能孝敬他?”

孙希想了想,跟在天承帝身后道:“陛下,郡公爷怕是觉着顾家不易与皇家结亲,七爷……许是怕子孙管不住吧……”

“他呀!”赵淳润叹息着唤了一声,半天后才道:“他总是那么重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他,他是怕百年后平国公府富贵太重,失了本分。这世上便是只有他一人,只为朕着想了,我说老货……”

“在。”

“金山先生给的那个秘方,朕还是想用的,你下去安排一下,找好人,模样你自然知道要那样的,早些预备,待明年你七爷回来,也好做打算。”

“是,老奴下去就安排。”

天承帝走了一会,忽然停了脚步,又问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你说,朕以后走了,带着他一起好不好……朕怕,朕走了,旁人给他委屈,那可怎么好?”

“陛下……”

孙希下的一冷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天承帝站在那里发了半天愣之后,忽失笑了一声:“呵,还是算了。阿昭还是长命百岁的好,朕舍不得。”

“是。”

许是下了决心,天承帝的脚步忽然就轻盈起来,他一边走,一边道:“朕前日看经,有些不惑地方倒是请教过惠易,那老和尚说,大道多了,也不知道朕以后能修到那里,朕说,朕也不多求,就想修一条有阿昭的道。那老东西笑朕心不诚,他说若那样朕去的是天道,怕是还会与父兄见面,是进不得极乐了的!朕当时就恼了,若那般,朕就修一条旁人都没去过的鬼道!以后,朕!就做个阎王爷!管他天道如何,朕谁也不见,只管好自己与阿昭就可……”

孙希没敢吭气,他的脚下麻溜的跟着,腰弯的却越发厉害了。

今上知道孙希为难,他们主仆多年,他只是随嘴抱怨,却倒也没深问,他只是又走了一会方想起什么后问道:“许文禄的札记可到了?”

孙希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筋骨暗软的躬身回道:“与范大人是前后脚到的,给陛下放在郡公府了,晚上陛下回去就能看到了。”

赵淳润笑了笑:“等什么晚上,就说今日……恩,朕……恩,做了爷爷了!恩!很高兴!要回去念几卷平安经,其他人等一概不见!”说完,他快步往后面走,走了几步后他又笑着吩咐:“皇后那里也给她孙子念几卷吧,这孽做的,不超度几卷,朕怕她心里也不安生。”

“哎,老奴这就去。”孙希回身就走,今日风霜太大,他年老骨脆,可经历不起了。

许品廉是个会写游记的,今上派他出去,自然有他的大用处,这不,许品廉每日写的日常札记,其实就算是一本间谍文稿。顾昭这一路,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住在哪里,见了何人,说了什么,那是一字一句,半点不敢泄露。

天承帝赵淳润脚步飞快的由暗道回至郡公府,来到屋内后,他更是袍服都不及脱下便拿起札记看了起来。

许文禄的札记里是这般写的……

这段时日,冰灾严重,好在地方官员还算称职,尤其是阳渡镇的一些小吏,冰灾过后,他们循着新法,找了本地声望素著的搢绅乡老自救,虽也有顾及不到之处,也算难能可贵。然,自古以来,天灾无常,各地官仓存粮不足实乃我朝廷心腹之疾,社稷肘腋之患也……

滞留时日,还有一事奏禀,在阳渡的时候,臣下遇到一个趣人,此人是个戏子,有个艺名叫俏奴儿的,此人相貌尚可,只德行低劣,平日若不唱戏,常出现在筵嘻酒热之处混迹。住店之日,此人便每每不着调。凡见过嘴碎的,就没见过这样的!躲雪那几日,这戏子成日说闲话不说,后来还骂了郡公爷家里的下奴,两边有了冲突后,他还惊了官驾。

蒙顾老大人宽厚,免了他的罪责,只掌了他二十下嘴巴,可没成想,这戏子第二日竟跑到小郡公爷门口想卖身为奴……

赵淳润看到这里,不由恼怒,那是个什么东西!不干不净的,也敢跑到阿昭面前卖身为奴?想到这里,赵淳润一伸手将札记丢了出去。片刻后,孙希小心翼翼的又将札记捡了回来,呵着腰的捧到今上面前,请他老人家继续御览……

待气消了,今上方忍着怒气继续看了起来。

许文禄在札记里汇报道:那戏子本想自卖自身,可惜的是,老公爷一干人等自是正经人,对这样的人更是瞧都不瞧,只叫人打发了他去!没成想的是,那戏子见卖身不成,却忽喊起冤来。如此这般的,老公爷便将他叫进问话,若真有冤屈,也不能放任不管。

那戏子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大人屏退左右,老公爷道,你只管说来,保你无事!

这一问不要紧,却没成想却引出一场真官司来,好巧不巧的,这官司还犯在了平洲郡公顾昭身上……

那个叫俏奴儿的戏子,本有个相好原是眉山县的一个布商。这布商与这戏子有旧,颇有些真情,一来二去的便订了白发之约,却不想一年前,这眉县布商做了一笔买卖,弄到了整五百匹禹州南布,每匹布实价一贯三百文。

所谓禹州南布,却是绝户郡里专门由迁丁司每年特殊供给的一种只在南边纺织的细棉布,这种布细密结实,比一般布匹宽四指,有三色,分别是青,淡绿,土蓝的南布。如今一般下等农户家常使用最是喜爱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布匹在外并没有公开买卖,只是由迁丁民每年凭着布票换给,一户丁民家,每年不过有十尺细棉布供给而已。

那戏子不知道这布料如何被这眉山县的商人搞到手的,只说,这商人得了用了低价在淮南郡阳渡入货,如今外面普通的粗葛布,也要三贯一匹,一贯三百文,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布匹到手后没一个月,这商人雇了船只带着那戏子回眉山,却不想,连船带货的在阳渡上游的一个叫清水口的地方,被人杀生害命了。连压货的,走船的,带那布商,这大大小小共有人命七条。

那戏子道,那晚天气沉暗,听到不好,那布商便将戏子放入水中躲避,幸而那戏子自小在江边长大,有些水性,他只听到揪扯之间,那布商喊了一句:“还望爷爷回去对李大人说,若手头紧,只管说就是,没多有少的,一二百金还是凑得出来的……”只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人一刀贯胸,弃尸江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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