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看这后院禁令……”田福山见六殿下回来后直接往丹若苑去,似乎忘了后院一事,不得不出言提醒。

瑶主子平安回府,迎人时殿下乘坐皇子轿辇到慕府亲迎。这仪仗跟三朝回门似的,除了轿辇上没贴喜花彩头。

一行人中,宗政霖当先而行,脚步放得很慢。后面慕夕瑶搀扶赵嬷嬷走得稳当。

“禁足作罢。让正妃对后院多上点心。”赫连敏敏掌家还算过得去。至于她私下里安插亲信,这是大魏正室普遍都有的手段,宗政霖不曾干涉,只叫人暗中备了个底,各人身份清楚明晰,做到有据可查。

想起初一那日遇刺,又对她白日作为极其不满,便缺了往禅若苑那趟。如今他即将离京,有些事情倒是需与她交代仔细。

“顺道与她说,用过晚饭本殿会过去。”

待屋里只剩两人,宗政霖右手揽住慕夕瑶肩膀,让她闲闲靠在自己怀里。

“今夜尚有许多事与先生商议,若是太晚,娇娇无需等待,自己歇下便是。”宗政霖摸摸她发顶,越来越习惯待慕夕瑶如女儿般事无巨细,样样周到。

“殿下,您后日离京,那个内应可有头绪?”

宗政霖闻言,狭长凤目中,寒光一闪而过。

“不曾。那人倒是乖觉,府中暗卫十二个时辰轮班盯着,也未察觉丝毫异动。那女人必定隐藏更深,这时候万不敢轻举妄动。”

“以静制动这一手,可不是百试百灵。”慕夕瑶笑得妖媚,美目中斗志昂然。

想静下来蛰伏,也得看对手给不给机会。她会傻到让对方喘过这口气,继续在后面给自己放冷箭?

宗政霖最爱看她各种灵动样子,每次被人惹火,都是一副伸爪子挠人模样,那小眼神儿,看得他心动不已。

亲亲慕夕瑶粉嫩脸颊,宗政霖好脾气提醒。

“娇娇若有兴趣,玩上一场,亦无不可。只当心着肚子,切莫费神太过。”看她细密睫毛扑闪颤动得厉害,便知小女人心眼儿开始作怪。这女人从来都是有仇必报,要让她安静下来,产后算账,那就跟要她命似的,她能跟你急。这小脾气养得,娇气得没边儿了,平常人就碰她不得。

宗政霖本打算离京前派人送了所有侍妾别院另居,免得后院吵杂,扰她清静。如今看来,慕夕瑶怕是不太乐意。依照她那点耐性,动手也就这两日功夫。抓不住人,她是绝不肯善罢甘休。

“殿下还不知道妾?妾何曾因它事亏待过自己?”想要抓狐狸尾巴,也没必要把自己搭上。更何况肚子里这个极有可能是她盼了许久的闺女儿。那是顶顶重要,疏忽不得。

慕夕瑶伸手握住宗政霖大手,一改方才骄纵模样,笑得异常甜蜜。

六殿下要去蜀中,那里绢花蜀绣可是大魏驰名,还有听起来就叫人垂涎的美食。新鲜吃食带不回来,点心好茶蜜饯肉干之类,那是丝毫没有问题。听说蜀中青花瓷瓶,紫竹长笛也是上好工艺,价值不菲。

“想要好处?”宗政霖反手揉捏她软嫩柔荑,凤目笑意不浅。

用不着问,看她水汪汪美目中尽是期待,那光芒夺目得令他无心拒绝。

“怎会是好处?那就是点儿微不足道的补偿。若不是妾为殿下怀了孩儿,此次蜀中之行,妾还能不跟着殿下亲去一趟?到时多少香喷喷的吃食躺在桌上等妾享用,那才是好处!”慕夕瑶一脸遗憾,望向宗政霖眼中带了些可怜。“要不,殿下,您给妾捎个地道点儿的厨子回来?留在园子里专做蜀中菜色,这样殿下也能时时尝到。”

慕夕瑶说得小意温柔,宗政霖却丁点儿不上她当。最后那句摆明就是“顺便而已”。去蜀中剿灭叛党,日程本就紧张,还要给她寻地道厨子,没个特别点儿的好处,六殿下觉得很是吃亏。即使寻人不过他碰碰嘴皮子的事儿。

“娇娇说是补偿,那这好处也不能由它空着。便由本殿来讨要可好?”严肃正经的六殿下,在长期“收妖”过程中,难免被待得邪气些许。不过那重点,可是片刻不忘。

慕夕瑶看他毫不避忌的眼神,笑容更盛。殿下您这是自己送上门儿,待会儿在赫连正妃那儿坐不住,可怨不得妾又勾了您心神。

扯过他脖子靠近,附在耳边轻言慢语。红唇中吐出带着女子香甜气息的字眼一波波钻入耳中,烫得宗政霖揽住她肩膀的大手倏然收紧。

“娇娇,这般可恶!”狠狠吻上脸颊,宗政霖被她引得想入非非,衣袍下可疑物事似有抬头。

整个用饭过程中,慕夕瑶时不时送个春水般媚眼过去,看得宗政霖眸色越来越暗沉。这女人还不知收敛,特意夹了块香酥排骨,凑近朱唇,嘟唇舔吮,露出小小舌尖,让宗政霖看得喉头发紧,恨不能逮了她摁在床上搓揉一番。

这女人手段越来越高深,六殿下不得不紧守心神,免得落入她算计,被看了笑话。

临离开前,宗政霖忽然回身,看着慕夕瑶笑得不怀好意。

“娇娇,今日议事,本殿可再快些。”说完也不管她瞬间凝滞的面色,掀帘而去。

慕夕瑶想起他不要脸的留话,气得直嚷嚷,“春兰,落锁!落锁!”大boss节操全无,不过稍微与他逗趣,就跟她硬耗上了。这是要逼得她自食其果?

田福山在外迎了六殿下往禅若苑行去,只落后他不过半步,暗自偷瞄自家主子勾起的唇角,心下对瑶主子手腕那是相当佩服。

殿下这两年来转变,众人都是有目共睹。淑妃娘娘尤其欣喜。每次听闻小儿子往后院安置,都是连声道好,那模样,就如同等着瑶主子接连产子。

“殿下,禅若苑到了。奴才外面候着。”田福山停下脚步,规规矩矩站在大门外恭送。

“嗯。”宗政霖神情一肃,提步进了院门,非常熟悉的冷淡面孔,看得田福山扼腕叹息。

什么时候正妃才能让殿下像在丹若苑那般松快,不用每每办差似的,严谨得厉害?

“殿下。”赫连敏敏得了消息,早早侯在外面。见宗政霖踏步而来,心情颇为复杂。矜持着请安,不能显得太过急切,失了正室稳重。

今日殿下传消息过来,她起初以为这是对初一那晚的补偿,正觉心中熨帖,毕竟殿下将她放在了心上。却听田福山道出原委,却是离府前有事要与她交代。

失望再大也没有震惊来得令她心神失守。殿下即将离京,却只提前两日告知于她。这伤还未好,怎能赶着往蜀中办差?而且一去就是一月,这般大事怎可能是突然决定?必是早有计划,拖到今日才往禅若苑走这一趟。

那慕氏应该早得了消息吧?正是如此,才使劲浑身解数霸占殿下恩泽,连回娘家安胎这种小事,都不忘借机利用,勾引殿下****往慕府登门,竟是一日不落的。

想起这几日慕夕瑶在盛京的风光,赫连敏敏深觉侧室都是害人妖精,狐媚惑主的害人玩意儿。

她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学不得慕夕瑶那套下作手段。这只会显得自己笨拙,及不上她姿容风情。倒不如好好做个贤妻,把宗政霖伺候周到,博取他信赖敬重。

红颜总免不了被人遗弃,而敬重却是实实在在守得住一生。宠爱哪里有长长久久,慕夕瑶最好时候,又能有几年?

“起。”宗政霖几步来到她身前站定,神色淡然,将眼前屈膝行礼的女子看个仔细。

牡丹曳地裙,很是富贵华丽。穿在她身上有股凌人气质。

“先进屋。”带着人径直在外屋落座。

赫连敏敏见他避开内室,心下咯噔一声,顿觉不好。这是暗示她今夜不会留下,还要往慕氏屋里去?

按耐住焦急,赫连敏敏端了茶递给他。“殿下,这是新送来的香茶,您尝尝看。妾觉得很是清爽利咽。”

“嗯。”宗政霖接过茶盏,轻轻撇开茶叶末子。

“田福山跟你说过本殿离京之事?”

“大管事说得清楚,妾都知晓。”赫连敏敏犹豫片刻,还是将担忧宣之于口。“可是殿下,您的伤……妾实在是不安。且此去时日不短,若是在路上有个万一,那……”

宗政霖听她说得真诚,言语中担忧也是实实在在。稍微放缓神情,轻抿口香茶,赞了句好。

“伤势已无大碍。御医开了外用伤药,不打紧。倒是本殿离京过后,皇子府中事物你需多加上心。若是有人欺上门来,不用客气,尽数打出府去。”

赫连敏敏听他话语,并无明着指责那日自己对慕氏的暗中刁难,却也表明态度,皇子府容不得他人欺上头来。这算是隐晦告诫?

“妾定当谨记殿下吩咐。”赫连敏敏赶忙恭敬应下,就怕惹来殿下不快。

宗政霖看她嘴上应得快,神色却稍有不自在,便知这女人应是心虚,受了教训。总算不用他重重敲打,当着下人坏了正妻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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