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夫行会提交的任务发布,简直就是一颗火星掉尽油锅里,受过野兽袭击的行会,尤其是财力雄厚的商会,立即将任务的报酬联手推高。
聪明的皮革行会、成衣行会趁机压低兽皮的收购价格,不过这依然抵挡不住狂涌而来的战利品。新鲜的狼皮成为市场交易的大头,并不是以往一捆捆地计算,而是以车为单位。
凛冬将近的时节,原本不温不火的黑水镇,陡然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就算是刚刚从自由民转职成功的菜鸟佣兵,也带上自备的武器,嗷嗷叫地冲向广漠的荒原。
集结成群的野狼,由于食物匮乏不得不化整为零地捕猎,失去狼群效应的加成,落单的孤狼或者小群野狼,大多逃不过冒险者和佣兵的黑手。
北境其它领地暂且不说,至少在灰暗森林的周边区域,原本成形的兽潮在爆发前,就被重挫失去锐气,携裹同类卷起的雪崩大势也随之戛然而止。
人类,再次举起手中锋利的刀剑,向数目泛滥的野狼连连催促,强行征收了一大笔狼头税,当然其中少不了带血的皮毛、蓬松的狼尾以及尖利的狼爪,这些都是征税时的附带战利品。
差点坍塌的食物链,由于人类警觉地挥起屠刀,消灭大量剩余的狼群,从而引导荒野的秩序再次恢复以往的平衡。
在没有任何干扰的前提下,脚夫行会的筑路速度再次加快,或者也可以说是恢复正常,这件事情的完整经过,都由采买人德里克循例拜见巴根-乌顿堡的主人,亲口述说其中的细节,才被康拉德伯爵获悉。
此事功劳最大的推动者和发起者,法师雷兹也正式进入这位北境大议会实权伯爵的视野,原本德里克还想为自己的合作伙伴争取进见的机会,不过康拉德伯爵考虑到目标有精灵的背景,加上变得越来越坏的天气,故作大方地允诺。
“等这条连接两个领地的道路正式开通,雷兹法师从黑水镇乘车抵达巴根-乌顿堡,才是见面的最好时机。”
采买人德里克毕竟跟随伯爵多年,立即听出言外之意,就是想要见我,等来年吧!
过了几天,鲁斌从德里克嘴里得知康拉德伯爵的指示,心里原本有些不忿的情绪,不过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不熟悉贵族的游戏规则,必要的试探和观望肯定少不了,于是安慰自己沉住气,先做点成绩出来。
顶着传奇法师的光环,插手道路修建工程,展露自己在人力资源组织和协调方面的本事,孰料不到这些还不能打动北境的实权伯爵。
又过了三天,霜降之月的中旬,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洒下,铅灰色的浓云密布天空,就像成千上万头烟灰色的骏马从极地的雪原启程,前仆后继地一路向南冲去。
雪一直下到入夜,原本细碎的雪籽,渐渐变成鹅毛般的大雪,繁华的黑水镇原本人气沸腾,可是在这难以抵挡的自然伟力之下,依旧渺小地不值一提。
到了深夜时分,鲁斌房间里的壁炉,加了两次干柴才没让房间变得和外面一样冷,都是坚实的老树根,非常耐烧。
旅法师之书忽然隐隐震动,鲁斌立即翻开查看,顿时皱起眉头,原来他的“随从”妮娜.维尔德多出疾病的负面状态。
“怎么搞的?她的体质绝对是野兽级别,竟然会被疾病击倒?”
鲁斌立即起身下床,迳自开门转去隔壁,轻轻敲了敲,里面竟然没动静。换做以前,妮娜.维尔德早就冲过来开门了。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昏暗无光的酒馆二楼安静极了,估摸着雪夜里所有住客都无所事事地只能睡觉,就用随身的匕首贴着门缝,将房门背后的插销轻轻挑起。
“吱呀”一声,房门果然缓缓打开,鲁斌忍不住摇头,随即闪身进入房间,眯着眼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行走,按照平日里出入时的印象,走到铺着羊毛毯的床前。
鲁斌凭直觉伸出右手,忽然摸到一团软绵绵的玩意,稍微使劲地揉了揉,忽然明白自己摸到贵族少女的某个重要部位,又享受了片刻才离开,随后以手背贴着皮肤滑倒妮娜.维尔德的额头。
“好烫!糟糕,她发烧了。”
鲁斌连忙弯下腰,将妮娜.维尔德抱起来,脚步匆忙地走出她的房间,期间免不了磕磕碰碰,不过他却忍着没有理会。
回到自己的房间,鲁斌慢慢地将妮娜.维尔德放在床上,顺手盖上厚厚的羊毛毯。
他为了取暖方便,将睡床移动到壁炉附近,趁着添加干柴后变大的火势,用铁钳放上铜壶煮开水。
稍后,鲁斌取了自己的布巾,打开窗户裹了周围大团积雪,四个角落拎起打结,放在妮娜.维尔德的额头,为发着高烧的她降温。
冬雪的刺骨冰冷令晕乎乎的妮娜.维尔德恢复少许清醒,看见一双关切的眼睛,忍不住想哭,随即想起自己的出身,肩负的责任就强行忍住眼泪。
鲁斌变得非常敏锐的感觉,立即发现贵族少女的软弱,以为她是生病的缘故也就没有在意。稍后,为妮娜.维尔德换了几次冷敷的裹雪毛巾,煮开的热水倒进木杯里,等着变成可以入口的温水,就扶她坐起身灌了几碗。
贵族少女看着“雷兹阁下”慢条斯理地照顾自己,感觉好受了许多,原本焦枯的嘴皮都由于大量喝水而得到缓解。
“很会照顾人,完全不像是新手!”
鲁斌的手几次挖着窗外的积雪,冻地手心通红,于是坐在床头,就着烧地通红的壁炉烤火。
“当然,我受过专门的训练……呃,也算不上是训练,顶多只是观摩学习,毕竟施法者的体质,通常都令人十分担忧。”
妮娜.维尔德听到“雷兹阁下”说起自己的过往,忽然来了兴趣,感觉精神都好了很多:“你呢?为什么体质还不错的样子?”
“我和那些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不同,我是四处旅行,在残破的遗迹、没落的文明废墟里寻找知识和智慧结晶的流浪法师,拥有旅行家的体质,绝对不是普通的法师可以相提并论。”
贵族少女立即明白过来:“在我小时候,曾经有一个梦想,就是想放下一切,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后来长大了,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家势没落还得勉强维持体面的自欺欺人,一切都改变了。”
鲁斌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别想地太多,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有我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
妮娜.维尔德轻轻点了点头,她是亲眼目睹“法师雷兹”是如何站稳脚跟的人,知道这位阁下善于管理手下,将脚夫行会经营地欣欣向荣,又擅长与豪门贵族打交道,从无到有地建立起友谊。
“我相信你!雷兹……吾爱!”
前面还好,鲁斌还能听到,至于后面的话,声音已经低到蚊子的轻鸣的级数,他根本没能听明白。
贵族少女自以为得计,心里狠狠地意淫了一番,随即看见衣着单薄的法师雷兹,干做在床头烤火,连忙把手从羊毛毯里抽出去,摸到他冰冷的手臂。
“这么冷怎么能行?你的体质再好也要患病,还是上床吧!”
鲁斌听到上床的字眼,心脏蓦地重重跳了一下,不过他估计发烧中的妮娜.维尔德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因此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就轻轻点了点头,掀开被子的一角。
“哧溜”一声,他已经钻进被窝里,孰料不到,妮娜.维尔德火热的身体立即贴了过来。
“嘿!我说,你的高烧还没有退,最好乖乖地待着别动。”
妮娜.维尔德却没有听劝而放手,“最近一段时间,你太忙了。忙地经常看不见你的身影,难得我们有独处的机会,我想……我想……”
鲁斌发现她没有实质的行动,只是“我想我想”地说不下去,就明白妮娜.维尔德只是一时的冲动,患病的无助感让她努力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作为依仗和支撑,精心照料她的自己就成为最合适的目标。
“其实,我可以照顾你……”
鲁斌低头望着贵族少女,发觉她已经呼呼睡去,显然刚才的话已经用尽了妮娜.维尔德最后的力气。
“即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其实,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窗外的大雪还在下,天地之间模糊地没有明显的分界线。房间里,贵族少女枕着鲁斌的右手,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正在褪去。
“躺着睡真不自在,有这个免费的少女抱枕,我还是抱着她睡,更舒服!”
鲁斌缓缓地侧起身,拉住滑落的羊毛毯,将妮娜.维尔德拥在怀里,夜晚就这样慢慢地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