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都来了,买两章吧。 可只重活了几天,苏苑娘却是不想怪他了。
那一世,他也尽力了罢?她有没顾上的地方,可是他也是如此?
等到和离了,他们这世也许就能真正清白了,谁也不欠谁。
想到往后不用去怪他,她走她的,他活他的,不用见面,没有以后,也就没有亏欠怪罪的事发生,他亦不用再为她哭,苏苑娘不禁坦然,率先朝他走了过去。
“那是谁呀?”背后,三姐儿还在问。
“姑爷!”知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天老爷,竟是姑爷!
还想着背后要打凶人一顿替娘子出气的三姐儿脖子一缩,替她老娘骂了自己一句短命鬼。
她可真是一点眼水都没有,难怪老娘老担心自个儿会被她气死。
这厢苏苑娘走过去,常伯樊伸出手,她一接近,常伯樊就自然而然地托住了她的手臂扶着,开口道:“用过早膳了?”
没有,苏苑娘摇头。
“那一道?我与族里几个叔公正打算一道用点粥,你也去见见他们。”
“叔奶奶她们在?”
“不在。”
苏苑娘摇头,“我先去见叔奶奶他们,见过就来与叔公请安。”
男主外,女主内,这男女长辈,按她的身份,如若一并见是最好,若是不能,她这女眷最好是先去见女眷,得了内眷的话,再去见男眷也不迟。
“也好。”常伯樊未驳她的话,又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
“就几步,小心脚下。”
他温热的手掌托着她的手臂,低头看着地上,嘴里小心嘱咐着,苏苑娘偏头就看到了他仔细盯着地上的侧脸。
她只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地转回头。
“老爷,夫人,这边,老一辈们皆住在怡和园,小的已经着人去报了。”宝掌柜走在老爷前面一点,侧身躬着腰,禀道。
“好。”常伯樊应了一声。
怡和园不远,常家客堂左侧下的第二个园子就是怡和园,不到十丈的路,很快就走到了,到了门口,常伯樊托着她的手让她转过来些,见她转身抬头毫不犹豫看向他,似是一路不看他的漠视从未存在一样。
他不懂她,有时候他以为他懂,以为看她看久了,就很懂她了,实则不然,他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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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苏苑娘不解,便看着他不放。
“进去了,我先走了。”她双眼一看着他,常伯樊胸口的那些辛涩突然就又没了,他放下她的手,抚了抚她的发鬓,微笑道。
苏苑娘点点头。
“要送送我吗?”看她呆呆点头的样子,常伯樊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含笑问她。
是不是傻?他才送了她过来,要她再送过去?
苏苑娘等了两下,见他站着不动等她回应,怡和园里面这厢人声嘈杂,动静甚大,想必皆知晓她来了,这人还傻呼呼地等着她送回去,真真是……
“不送。”苏苑娘推了他一下,快走。
“不送吗?”
他还问?苏苑娘劝他:“莫傻了,快走。”
苑娘出语道他傻,常伯樊一下子笑出声来,就着她的手抬步:“好,这就走。”
他笑着,大步去了。
走到途中,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时苏苑娘已被怡和园涌出的人群包围,常家的姑姑嫂嫂围着她,见家主回头看她,招呼都来不及打,一道哄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有那嫂子打趣地掩嘴调笑。
“这才是新娘子欸!”
“这是分不开离不得?如胶似漆,羡煞个人喽。”
一众打趣声,围住了苏苑娘。
苏苑娘有一些窘迫,前世经历过的,再来一次,还是叫她无所适从。
她不是很喜欢被人这般围住说话,这让她头疼。
但这就是人情世故,不喜欢可以不喜欢,但不能不回应,更不能避而不见——即便是爹爹娘亲,她不回应他们,不理会他们,他们也是会伤心的。
苏苑娘按捺着性子,鼓起劲朝她们看去,见到面前第一个笑脸对她的,她张口问:“请问这位姐姐,你是我们家的哪位贵亲?”
这个人她不认识,前世好像没有见过,她脑海里没这个人。
“贵亲姐姐”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握住她的手,仰头大笑了起来,朝四边的人乐不可支道:“你们可是听着了,小娘子可是叫我姐姐,往后你们谁敢说我老,我可不答应!”
“呸,哪门子的姐姐!”有一美妇笑骂,打下她的手,挤过她凑到苏苑娘面前,“别理她,她一介老娘们也好意思自称姐姐,她是我们家的亲戚,我是浏阳分家的媳妇,论辈份,你要叫我一声堂婶,这个是我表弟妹,是家里母亲弟弟的儿媳妇,这次来临苏探亲,就与我们一并来了,算不得什么正经亲戚,她就是个促狭性子,爱捉弄人,你别介意。”
“那就是表婶了。”苏苑娘算了算,道。
“哎呀呀……”表婶毫不客气,打算应下。
“你这样叫,也可以,就是太抬举她了。”分家堂婶笑道。
“婶婶贵姓?怎么称呼?”苏苑娘见大家皆笑意吟吟看着她,也皆一一回视过去。
从前常家人爱道她清高,瞧不起人,苏苑娘从无这份心,便随便他们说,自认清者自清,只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谣言就成了真相,末了就连她自己,亦不认识那个外人口中的自己。
苏苑娘不是喜怒明显的人,但她眼睛清澈明亮,清澄的眼神一朝人探过来,里面尽是天真好奇,尤其末了她抿嘴浅笑一下,那浅浅的笑容很是讨人喜欢,这围着她的人被她一看,不等那分家堂婶好好作答,就七嘴八舌自我说道起自身来历来。
这说话的人多,声音就嘈杂了,不一会儿,这一圈的人就在怡和园的门口热闹了起来,弄得在里头等新媳妇见面的长辈们沉不住气,打发下人过来问是怎么回事,这才让一群人离开了门边,朝里走来。
苏苑娘被这一围,认识了两三个前世连听都没听过的沾亲带故的亲戚家眷,等到了里面见长者,有这一群人插嘴岔话,即便是她话不多,场面也其乐融融,她也收到了很多没曾想过会收到的见面礼。
尤其那个一见面就被她叫姐姐的表婶,看她穿着,不是太富贵的出身,竟把颈上戴的一只全身最为贵重的金镶玉佩环摘下给她,与她笑道:“承蒙你看得起,叫我一声表婶,我也不客气了,我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送你这只金玉环当见面礼了。”
苏苑娘想推拒不接,可她前世从不是那等会说这些推托之语的客气话之人,就在她犹豫之间,她的手却自行做了主张接过了那只玉环,转身把它交给了知春,就把手上的那双玉镯皆脱了下来,给那位表婶戴上。
她手细,好在那位表婶也手细,能戴得上去,也好看。
“好了。”好在能戴上,苏苑娘松了一口气,松开她的手,抬头看人。
她这一抬头,看到了一位满面笑容的美妇,她嘴角眉梢皆是笑意,见到苏苑娘抬头,她“噗嗤”一声笑出声,伸指点了点苏苑娘的头,朝苏苑娘亲热道:“你呀你……”
可真是傻,名不虚传。
常氏一族大宗主嫡一门少年家主之名,颜燕娘早如雷贯耳,他名声之下的未婚妻苏氏之女,颜燕娘也是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传闻最盛的,莫过于她三魂七魄少了一半,不通悲喜的呆傻之名。
皆道如若她不是苏家女,哪进得了常家门。
果然耳闻不如眼见,苏家女是呆傻,但此呆傻不是彼呆傻。
这傻呼呼的,一看就是名门才会出来的那种不谙世事、不通世情的女儿。
颜燕娘都舍不得说她呆傻,回头就朝坐在身侧的自家老姑母笑道:“这种赤诚的小娘子,我是好些年没见过了,被她这么一衬,我可不就是那多年老火烧的老灶头,浑身除了黑这个色,就没别的色了。”
“哈哈……”她这一自行打趣,在场的人皆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所有的错,错在他与害死她娘亲与孩子的人是同一个姓,同一家人,他庇佑了他们。
可只重活了几天,苏苑娘却是不想怪他了。
那一世,他也尽力了罢?她有没顾上的地方,可是他也是如此?
等到和离了,他们这世也许就能真正清白了,谁也不欠谁。
想到往后不用去怪他,她走她的,他活他的,不用见面,没有以后,也就没有亏欠怪罪的事发生,他亦不用再为她哭,苏苑娘不禁坦然,率先朝他走了过去。
“那是谁呀?”背后,三姐儿还在问。
“姑爷!”知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