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鉴。”

光绪的问题让唐浩然的心底一笑,他焉不知这位在历史上堪称“悲剧”的小皇上的想法,他所说的掣肘,与其说是对新政的掣肘,倒不如说是对他这位皇上的掣肘,所谓的变法维新,不过只是皇上借机“夺权”的法子罢了。

早已成腹在胸的唐浩然连忙答道。

“依小臣看来,变法维新,真正的问题是大臣太守旧。他们为什么守旧?倒不是说大臣们不知要变,而正是因为大臣们心怀大清江山,心知要变,所以才会如此!”

哦!

唐浩然的这句话,顿时让光绪来了兴趣,这与他先前所想的截然不同。

“因为大臣们不知道,这变过之后,这国家会是如何,大臣不能推行变法维新,说到根子上也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江山,害怕变法若出来乱子,所以,小臣才会建议,择于大局无损之一地,试行变法,这试行,难免会出些差池,朝中大臣们皆是贤臣,有他们在一旁指点着,也能省得小臣办错了事,到时候,若是台湾新政成了,大臣们知道这推行新政会在什么地方出乱子,什么地方需要改的,自然心里也就有数了,到时候,大臣们自然也就不会反对了……”

唐浩然说的倒是事实,现在之所以包括后党一众人亦不反对,正是因为他们也明白,中国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了,可怎么变、如何变,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生怕若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

在历史上,那位“康圣人”鼓吹用“小臣代大臣”直接要夺人家的官帽子,甚至主张砍几个大臣的脑袋,为变法树威,可殊不知,越是如此越会激起他们的反弹,更何况,其变法主张原本就不切合实际,至于那位“康圣人”亦也是志在揽权,而非变法。

不过现在唐浩然却送了一个高帽子给那些大臣,那些大臣们即便是再保守,也知道了洋人的坚船利炮,若是他们当真保守,又岂会对《泰西策》赞誉有加,毕竟,现在并不是1870或者1880,即便是再不愿睁眼看世界者,也被人家打的睁开了眼睛了,这会唐浩然的“择一地试行”,倒是让大臣们看到了机会,这如何变、怎么变,有一个地方先试试,总好过闭上眼睛不闻不问的好,若是有了什么乱子,不过就是孤悬一省而已。

“皇上破格提用小臣,小臣虽心愿为国家做事,可说到底这经验还是少了点,到时候,有大臣们在一旁帮衬着指点着,小臣试行这变法维新的时候,这掣肘之力,或许还是有些,可说到底,大家都是给皇上办差,为的是这大清国,帮忙的总还是多些。”

这次召见,时间很长,大概光绪也知道这种召见的情况也很难得、也不宜多,所以一谈就谈了两小时。

就光绪听唐浩然讲解着有关新政的事宜时,却听有太监通传。

“太后有旨,请同文馆教习唐浩然觐见!”

一个简单的旨意,不单把唐浩然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同光绪的脸色亦是急变,甚至流露出恐惧之意,虽是跪在地上,可唐浩然还是用余光注意到光绪脸上的恐惧之色,顿时便明白史书上记载的光绪胆小,见太后如老鼠见猫一般,果然诚不欺我啊。

太后,那老娘们为何要见自己?

随着光绪的銮驾在后面拖着有些麻木的双腿,唐浩然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这老娘们这时候见自己,该不会是要打自己几个杀威棒吧?

作为“帝党”的新宠,在光绪召见自己时,这老娘们又横插一杠子,怕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召见吧,是杀威棒还是?

第一次,唐浩然终于体会到了为何在历史上,无论是李鸿章也好,亦或是张之洞也罢,以至袁世凯,对慈禧都是一副又敬又惧的样子,那老娘们行事太出乎所料了。

尽管在史书上,后人对那老娘们没有一个说好的,可在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那老娘们,没准满清提前几十年便亡了,论其政治手段,这晚清前后几代皇上,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

“那人是怎么答的?”

在德和园正看着戏的慈禧太后,一边赏着戏,一边问道身边的李莲英。

“那唐浩然回答道依小臣看来,变法维新,真正的问题是大臣太守旧。他们为什么守旧?倒不是说大臣们不知要变,而正是因为大臣们心怀大清江山,心知要变,所以才会如此……”

垂首恭立在太后身边的李莲英一一将光绪召见唐浩然时,两人对话一一道出,若是光绪在这,指不定会吓的五魂不在,其实这倒也不怪,早在慈安太后还活着的时候,慈禧便慢慢的掌握了后宫,这后宫内诸人的一言一行,只要她愿意,自然没人能落得过她的法眼。

“小臣虽心愿为国家做事,可说到底这经验还是少了点,到时候,有大臣们在一旁帮衬着指点着,小臣试行这变法维新的时候,这掣肘之力,或许还是有些,可说到底,大家都是给皇上办差,为的是这大清国,帮忙的总还是多些。”

李莲英这样回答,语气平静,是那种据实而陈的神态,不过说到最后,他却是还忍不住嘀咕道。

“太后,你瞧这唐浩然得瑟的,还真道这差事非得他办不可似的!”

“难得他有这份心思!”

慈禧反倒是出言夸了一句来,别的不说,单就是那句到“经验还是少了点”,就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这撤了帘子后,之所以还会插手国家大事,不就是不能由着小皇帝在那边由着性子胡来嘛,虽说皇上不是亲生的,可也是看着长大的,皇上是什么脾性,自然瞒不过她。

最近这些日子,什么新政、变法的,她都是看在眼里,甚至还让人读了读唐浩然的《盛世危言》,虽不见得完全赞同,可主持了这么多年朝事,自然也知道大清国的底细,这大清国确实到了非变不可的时候了。

可如何变,怎么变,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这么多年,也不会由着老六、李鸿章他们办洋务,且不说怎么变,这买船造炮的总没错吧。这当真要变的话,可真怕变出什么乱子,到最后,讨论来讨论去,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不变,唐浩然到是说到大家伙的心里了。

所以,她才会由着皇上的性子来,在这事一开始并没有插话,甚至还默许了此事,可是思前想后的,她却总也是放不下心来,毕竟,那翁同和安的是什么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就是想趁着办新政的功夫,广结党羽罢了。

这事可不能由着他,可若是不由着他,岂不就是回了皇上?这不就让外人看笑话了吗?倒是李鸿章前日出的那个主意出的好,正好了,趁着今个的功夫,把这事都一并了了吧。

“若是皇上也能有这番心思,知道这国事非小事,处处向人请教着点,哀家岂不知道在园子里享享清福。”

李莲英听着太后那似感似叹的话语,立即明白太后赏识那个人的原因了,连忙说道。

“太后,这大清国还是得您给掌着舵不是!有太后在一旁瞧着,皇上才不知匆忙误了国事。”

“这唐浩然虽说没中过进士,这么看倒也是有才学的人。”

或许是因为唐浩然的那番话说到了慈禧的心里,也可能是因为唐浩然的于一地试行新政的建议,确实有几分可为的地方,又看了一会戏,慈禧却突然问道。

“小李子,你说这皇上想变法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说知道这大清国要变,可慈禧却也明白,若是真个变了法,以那些人的心思,没准就把自己这个太后给踢到一边去了。思来想去,这疆臣里头,也就是李鸿章明白自己的心思,知道为自己解忧。

“老佛爷,这国家大事,那是奴才能插得上嘴的,奴才只知道,这国事还是离不开老佛爷您,这么多年,若不是老佛爷您在一旁指点着,这国朝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李莲英的马屁,并没有让慈禧太后露出笑来,她知道李莲英话里的意思,意思再简单不过,这国家大事,她这个当大后的还不是不能放手,便是皇上要行新政也不能放手,若是放了手,那不就像唐浩然说的那样嘛,皇上终归还是年青,经验还是少了点。

可若是不准皇上办新政,传到外面,不定会给传成什么样子,说皇帝刚刚亲政,母子便失了和,自己面子上又有什么光彩!

“好吧!”

慈禧太后自语似地说,

“先且由着他,倒要看看他能把这新政办成什么样子。”

李莲英听出话风,太后这是同意皇上办新政了,就在这会又听着太后问道。

“皇上这会儿干什么那?”

“还在同那唐大人聊着那。”

思索片刻,慈禧朝着戏台子看了一眼,然后终于开口了。

“咱们也瞧瞧这个让皇上赏识的唐大人吧!差人去传旨,就说哀家想见见这个唐浩然,听他说说这个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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