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淮南王府派来的伍被和五十名甲士,梁啸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些人保护,就算刘建想出什么妖蛾子,他也没什么机会。一旦安全的离开淮南国,进入江都国境,恐怕刘建也要投鼠忌器,不敢那么放肆了。

可是,看到刘陵车马,特别是看到刘陵那张宜喜宜嗔的小脸时,梁啸又叹了一口气。这位翁主还真是锲而不舍啊,难道还想追到会稽去?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会稽。”刘陵看出了梁啸的无奈,挑挑眉毛,眼波流动,多了几分俏皮。“淮南市没多少胡商,而且多是转运,恐怕问不出多少消息。会稽、江都应该会有一些。当然了,如果你没骗我的话。”

梁啸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刘陵不是因为他才去会稽,而是刘陵有意采纳他的建议,向外发展。如果真能成功,这倒不失为一个选择,至少有了退路,不至于被赶尽杀绝。

“我怎么敢骗翁主,绝对是真的。”梁啸举起手,又要对天发誓,不期然的想起泬水旁的那一幕,一时神往,不由自主的瞟了刘陵一眼。

刘陵见他举着手,却不说话,眼神还有些不对劲,顿时明白了。她傲娇的哼了一声,放下了车帘。

伍被策马走了过来,挡住了梁啸的目光。“江都市中有胡商?”

梁啸还没有回答,正在登车的严助接过了话头。“江都市有没有,我不太清楚,不过会稽市的确有些胡商。他们趁海船而来,不惧风浪,想来获利颇丰,否则不会冒这么大的险。不过,那些人命贱,可以以命博利,翁主千金之子,岂能如此。就算是驱使臣属,也难免会让人有与民争利,重财轻人之讥。”

梁啸没吭声。严助这话里面带刺,可他却不会与严助当面辩论。就算辩赢了又如何?是非曲直,将来自有公断。何况刘陵已经动身去会稽,断不会因为严助这么一句话就放弃。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必严助争一时长短,给人冒犯上官之嫌。

他不怕严助,但不想和严助一样失了身份,因小失大。

……

由寿春南下,走了两天,到达合肥,便弃马登船。淮南有水师,乘坐战船,沿江东下,是最快捷、最舒服的方式。在现在的铁路得到发展之前,水运一直是运输方式中成本最低的一种。

巢湖中泊有上百艘大小战船,还有两艘王室专用的楼船。刘陵去江都时坐的便是楼船。这一次东下,她再次邀请严助坐她的楼船。严助欣然允诺,梁啸等人也一起登上了船。

梁啸在江边上长大,水性不错,楼船对他来说和平地差不多。可是李椒等人却不行,楼船还没起动,刚刚被风吹得晃了两下,他们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你们不会水?”

李椒双手紧紧抓住船舷,脸色煞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还有空回答梁啸的话,只是连连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

梁啸转头看向其他的郎官,除了卫青外,基本上脸色都不好看,一个个拽着身边最近的东西,不敢松手,再也没有了策马奔腾的英姿。有几个干脆就扑到船边,哇哇的吐开了。

严助冷眼旁观,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相处并不愉快。严助看不起郎官们,郎官们背地里也没少嘲讽严助。

梁啸心头不安。他走到严助面前,拱手施礼。“大人,会稽与闽越之地应该也有不少大水吧?”

严助听了,脸上的讥笑淡了。不管和与不和,他还要靠这些人保护呢,特别是在战场上,如果这些人连站都站不稳,还有谁能保护他?

“不错。”严助面露忧色。“会稽水道纵横,坐船是免不了的,而且……都是些小船。”

船越小,越容易颠簸。如果坐楼船都吃不消,还怎么坐小船?不用对方打,自己就先掉水里去了。

“大人,属下建议,借着这段时间,对他们进行训练,至少要让他们解除对水的恐惧感。否则的话,一旦上了战场,不仅无法保护大人,反而会成为累赘。”

严助眉头紧皱,转头见不远处伍被凭栏而立,神态自若,眼珠一转,连忙上前向伍被请教。

伍被有些为难。“楼船士大多生长于江边,水性是从小就熟悉的,训练的主要任务是互相配合和水面作战,这水性……怎么训练,而且时间又这么短,仓促之间,恐怕有些困难呢。”

严助顿时傻眼了。

梁啸想了想:“我也许有个办法,如果大人同意,可以试一试。”

伍被很好奇。“你准备怎么训练?我们时间很紧,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梁啸笑道:“不用留在这里,只要请伍君多带一艘楼船就行。另外,请伍君安排一些工匠,我想对楼船进行一些改造。”

伍被欣然答应。他们就在船坊里,工匠随时待命。他立刻叫来了几十个工匠,让他们听梁啸的吩咐。梁啸把他们带到楼船上,请他们将楼船住人的舱室进行改造,拆去其中的案几,加固密封,改造成一个长四丈,宽三丈,深一丈的游泳池。

改造并不复杂,工匠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往游泳池里灌了七尺深的水之后,梁啸请李椒把郎官们叫了过来,围着游泳池站成一圈。

“脱!”

“脱?”郎官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没错。从这里到会稽,大概有十天时间。在十天时间里,你们必须学会游泳,才能适合在会稽的作战。要学游泳,先要克服对水的恐惧。给你们三天时间,在这个水池里学会换气,适应在水中漂浮的感觉。”

梁啸说完,第一个脱掉衣服,只剩下一条裤子,跳进了水里。水有七尺深,他跳进去,头还露在外面,看起来倒不可怕。李椒见状,也脱去衣服,身先士卒,纵身跳进了水里。一下水,他立刻感觉到了问题。

被水托着,他根本无法在水里站稳,脚下一漂,他就横躺在水中,刚想喊叫,先喝了两口水。顿时慌了,两手乱拍乱打,水花四溅,逗得围观的郎官们哈哈大笑。

梁啸一手拽住他,将他托住。“是不是和陆上的感觉不一样?”

“不一样。”李椒拉着梁啸,勉强保持着平衡,吐了一口水,脸色煞白。“脚下没根,喘不上气来,就像鬼压床似的。”

一听鬼这个字,一向大大咧咧的郎官们顿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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