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神识一扫,发现食盒里多了一个菜,“是不是放错了,我没点这个菜。”

小二连连摆手,笑道,“没放错没放错,多的一个菜是老板娘送您的。”

湛长风看看李白茅,若有所思,拿了食盒,温文而笑,“替我谢谢老板娘。”

小二哪能不应好,这小姑娘不笑的时候冷而疏离,笑起来温润又带着点书卷气,气场十分舒适,就算再多送几个菜,他也不替老板娘心疼。

湛长风告别李白茅回到湖边小筑,将食盒交给范之里,范之里愣了下,没想到她会买饭菜回来。

昨日在他家留宿时,他便得知湛长风只吃辟谷丹,不吃东西,所以今儿他见湛长风好像没准备晚饭,就自个儿拿了点过来。

现在一想,她哪里是没准备,是压根没想准备,本身不吃东西,又有点不通人情,怎么会想到给做工的村人弄饭菜。

范之里颠颠手上的食盒,没开盖都能闻到香味呢,花费不小吧,这是开窍了?

他高兴地回头朝村人招呼:“易姑娘给你们买宵夜回来了,我看看啊,呦呵,还是李三娘家的,你们可有口福了,快做完手中的事吧,不然饭菜凉了可别怪我!”

村人们沸腾了。

“真是李三娘家的?我上次买了一道笋炒肉片就得二十四个灵珠呢!”

“她家的肉能一样?都是山野里跑的,又有嚼劲又鲜嫩,哎呀不行不行我好像闻着味了。”

“这回我们真有口福了,谢谢易姑娘!”

做工的村人们接连道谢,热情高涨。

范之里回到湛长风身边,“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时候做点小改变,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触啊?”

其实湛长风知道范之里的意思,无非是人情世故罢了。

可惜那边的热闹尽管与她有关,但她确实没什么感觉,不好不坏,可有可无。

不过如果这样做能提高他们做事的效率,她倒也乐意多分出一丝精力。

于是她笑道,“你说得有道理,确实不错。”

范之里这回真乐了。

至戌时,村人收工回家,范之里道,“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不如再去我家住一宿吧。”

“不麻烦村长了,一屋足矣。”

“也罢,那我们走了,明日再来。”

湛长风转过身,眼眸中渐渐转为赤血之色,空气一下冷了下来,走过的地面起了白晶,仿佛霜降。

她来到临湖的阳台,在树墩上打坐入静,月华正好照到她身上。这个地方阴性重,适合修炼纯阴之力。

纯阴之力象征“寂”,最接近“死亡”,它一出来,水底的鬼怪,山林里的魍魉,全都龟缩了起来,有灵智的活物本能地绕开了这一片区域,连记忆不佳的鱼类都游远了,原本死赖在小筑各角落的小鬼精怪更是四处逃窜。

只片刻,小筑周围安安静静如死般澄净,唯有夜风不甘寂寞地吹吹湖面,弄弄枝叶,聊发牢骚。

湛长风已经先天,下一个阶段就是筑基了。

但如何才算筑基,她不是很了解。

境界上该如何突破,修为上该如何提升?

不同心法.不同师门的筑基方式是否不同?

到了先天,她隐隐发现突破不再是力量累积.心境透彻就行了。她有些模糊的猜测,却始终不得其门。

这就是没有师父引导的坏处了,有些修炼上的隐秘,是一篇心法无法概括的,也不是众人口耳相传里的总结。

如果散修能大概率成道,那要正统道门做什么,要法脉道统做什么。

湛长风原来以为她能自己修九转往生诀,混进宗门的主要目的是接触到更多资源恢复肉体,可现在一想,以前未免有些天真。

经九层莲台洗练,纯阴骨已经不会影响肉身,且丹田的重现也暂且免去了暴露纯阴骨的隐患。

肉身,她已不着急,恢不恢复都没两样。

这样算来,进不进宗门不是重点,找到九转往生诀的来处才是重点。

她依稀记得九转往生诀和墨玉扳指是有人给她的,那代表着还有人在修习这门传承。

有人修,就肯定会在这世间留下痕迹。

不过她也不能全然指望着找到痕迹,在此之前,她最好接触一些高修为的人,如果能从旁的途径知道筑基的具体,会省下不少功夫。

她记得,青白山社学好像有位筑基的先生。

这位先生名姚俞,教授法术。她有选这位先生的课程。

寅时天未亮,姚俞先生的课要开始了。

湛长风赶到姚俞先生的授课地点,那是一处光秃的陡峭山壁,此时还未有人来。

山壁下有一间漏风的草庐,隐约能见一人卧在其中。

湛长风走过去执道礼,“新生易湛,期望能学先生的法术。”

里面的人不言不语不理睬,湛长风不说话不离开一心等回应。

远处漏出天光,一个两个学生陆续到来,好奇地瞧了几眼湛长风,扎起衣摆爬峭壁。

及日至晌午,一些学生已经将峭壁上下爬了好几回,闲下来歇口气时,见湛长风还站在那儿,不由指点猜测。

“没见过啊,是旁生吧。”

“这回怕是等长草都不会得到应声了,姚俞先生最讨厌靠钱进来的人。”

他们虽然说得小声,但湛长风一先天怎么可能听不到。

湛长风听到了,姚俞先生也听到了。

姚俞先生还知道湛长风也听到了。他觉得烦,既然听到了,怎么还不识趣地走开。

他高声道,“你已经后天圆满,修的是武道,还来学什么!”

姚俞先生的声音很洪亮,周围的学生们都听见了,顿觉不可思议,看向湛长风的目光不由改变。

“后天圆满,我有没有听错,她居然是后天圆满?!”

“怎么可能,咱们社学最厉害的贺明才后天大成。”

“对啊对啊,而且贺明已经十六岁,不能再参加六院选拔,已经专攻统考去了。”

“后天圆满又怎么样,先生才不会教她。”

“那也是,而且武道这玩意好修得很,怎比得过我们法道。”

湛长风对此置若罔闻,回道,“姚俞先生此言差矣,修炼之法有法武,道无法武。道初,道分五术,山.医.命.卜.相,其中‘山’通过打坐.武功.食饵.符咒.玄典等方式修炼肉体和精神,只因人心不能二用,故择武功专修,久而辟出武道一途。”

“法以吐纳天地元气锤炼自身,武以天地元气壮大人身五行,到底同出一源又殊途同归,修武者为何不能修法?”

“愚笨,莽夫怎能理解法的奥妙,你看看修武者千千万,到最后有几人能修成,光筑基一坎就能刷下七成!”

湛长风见他提到筑基,放低了姿态,谦虚地询问,“学生听闻法武修炼方式有异,武破先天是力量的累积,将精气脱变成元精,法破先天则是心境的提升,找到自己的先天真一之神,大概这就是法武的区别,力量累积总比心境突破容易。”

姚俞先生讽刺大笑,“武人人可修,法万人中只有一人能修,怎么,你也想归顺我法道了?”

他言语之中对法道推崇备至,对武道如弃敝屣,竟一点也不理睬武本是道术一部分的事实。

湛长风以为他有失偏颇,然修士大多都按自己理解的道理活着,她也不是来辩论的,就没有再反驳他,而是顺着道,“我对法的奥妙十分向往,希望能够学习它,请姚俞先生不吝赐教。”

在她眼里不论法武都是道,都是她要深究探索的,所以这一句话没毛病。但听在姚俞先生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

姚俞先生自得于有人来弃武学法,又看她举止有礼有节不似武夫,对自己也十分敬重,就算再不想教她,也得为了法道的宽容,给她一个表面上的机会。

“行啊,那就按规矩来,你先去学明山先生的道仪,再去学黑铁先生的锻体,全部通过了,再来找我!”

姚俞先生知道她一共选了九门课程,这样一来,她的课程必然冲突,到最后说不定什么也学不成。哼,年轻人啊,就是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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