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的时候,华怜留了个心眼,注意了一下大堂中有没有那位灰衣人,令人失望的是,直至临行登车,都没有见到昨日那人。

“怎么了?”宇文楼立在马车边,手执一白玉扇,见华怜有些心不在焉的朝堂中张望,“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没有,上车吧。”

华怜上车后,宇文楼站在车边,朝客堂里扫了一下,眉目中无端带了些戾气,眼神冰冷,昨日给华怜送东西的那人,他着人查了,人却从驿站里无端地消失了。

眉眼压低,嘴唇抿了抿,能从他这一帮百里挑一的侍卫手里毫无声息逃出去的人,注定不是普通人。

“主子。”黄平上前,“要不要封锁客栈,一个个抓起来审问,总会问出些蛛丝马迹。”

“罢了。”宇文楼看了一眼马车,“我们此次出来,务必还是低调行事。”

“是。”黄平退至一旁,心理暗忖道,自从遇见这位公主,他们家主子的心肠可是越来越好了,放在以前,遇到这种事,另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宇文楼心情不好,华怜能感觉到。虽然依旧还是像以往一样面无表情的看书,车内的气氛却明显不一样了。

“昨天.”华怜试探着开口,宇文楼的目光立马从书卷上挪开,事实上他压根没有看进半个字。

“昨天,怎么了?”

“昨天,有人在大堂里给了我一样东西。”华怜从袖口里掏出那枚莲花珠。

宇文楼接过,仔细看了看,复又还给华怜。

“那人说,此珠戴在身上可避蛇虫。”

“那人可还说什么了?”

“没有。”华怜摇了摇头。

“南诏国多蛇蚁鼠虫,此珠为百香珠,佩戴在身上百虫不侵,是好东西,你随身戴好。”

“既然真是好东西,不如你带着吧。”

宇文楼低头一笑,不由分说的将珠子系在华怜的裙裾上。

“莫辜负了他的一份心意。”

这句话说出来的,华怜品着无端的有些泛酸。

宇文楼拿了卷书,倚在一旁,不再说话。这珠子是南诏国的不错,可并非人人都能佩,就算放在皇族中,也是十分珍惜的物件。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给他的警示,他要去南诏的消息,已经走漏了。

“主子,前面就要上栈道了,安全起见,这马车是不能乘了。”

“你会骑马吗?”宇文楼放下车窗帘,问华怜。

“会。”

“哦?”宇文楼一脸惊奇,她是深宫中的公主,居然还善骑射。

“我四哥教我的,再说,大炎的公主,都会骑射的。”

最后半句,华怜说的很轻。大炎的公主,注定要远嫁和亲,骑射功夫,那是必修的。

宇文楼顿时沉默了。

栈道沿着悬崖凿壁修建,仅容两人并骑,栏杆下面便是万丈悬崖,胆子小的人,走在上面不免有些腿软。

华怜倒是一脸淡定,她当初救宇文楼时,从虔思崖上跳下去,眼睛眨都没眨,这点高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一起跟随来的豆包,倒是撒开了欢,一声长鸣,冲进深渊里就不见了。

由于弃了马车,脚程明显要快了许多,栈道上不允许升火,众人只能吃干粮,华怜不怎么饿,分到的肉干都喂给了胖豆包。

在外撒欢撒够了的豆包回来,停在华怜的肩上打瞌睡。

黄平自从见了豆包,这眼睛就放出了光。

“夫人,您这隼子不带绳,不怕飘了?”

“飘了?”

华怜笑笑,把睡着的豆包放在黄平的肩上,小豆包一个瞌睡没站得稳,俯冲跌了下去,黄平立马手忙脚乱的将它接住。

睡了一觉,发现自己挪了个位置,豆包委屈的叫了一声,张翅落到华怜马鞍前,一双眼睛那个叫无辜委屈的,你干嘛把我丢给别人,干嘛把我丢给别人,呜呜呜..

后面跟着的黄平,一脸汗,这压根就是狗皮膏药啊,想丢也丢不了。

整条栈道要过十一个驿站,所谓驿站也简陋的很,不过是个多层的可以遮风避雨的小楼。

一众人在驿站停了下来,准备在这过一夜。

“众位客官,栈道上不能升火,各位将就一下,只能用些冷食了。”

“无妨。”宇文楼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在手里握了一下,递给华怜。

华怜接过的时候,愣了一下,水是热的。

“谢谢。”

灯光下他眉目清冷,华怜却觉得有些暖。

简单洗漱之后,宇文楼让华怜上楼休息,自己和一众侍卫在楼下商议对策。

夜深时,华怜觉得有些不对劲,楼下,太过安静了些,刚刚还有人声在讨论抱怨着一路栈道走的多么辛苦,下一秒却鸦雀无声了。

华怜披着衣服,轻手轻脚下楼。

出了大厅,便觉不对了,一屋子的人居然全睡着了。华怜怕惊动驿站里的人,从二楼直接跃下,借着风力,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刚想伸手摇醒宇文楼,却不妨他睁开眼睛,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嘘!”

宇文楼比了个噤声的标志,在她手心里写下,将计就计,四个字。

好嘛,自己想多了,想想也是,宇文楼跟着他叔父征战多年,没有那么容易中计。

后厨里传来人声,华怜连忙躲在桌子下面。

“大哥,这次来的似乎不是普通的行商啊?”

后厨里走出两人,是驿站里的驿夫。

“管他是什么人呢,往栏杆外一扔,任谁也不晓得。”

“大哥,楼上还有个婆娘呢。”

“怎么着,你小子魂都被勾走了?那婆娘想来长得不差,光瞧那双眼睛,就勾人的很,等会儿解决了这几个,好好让我们哥俩爽爽!”

“嘿嘿!”

变化不过顷刻之间,黄平和另一个侍卫,一人按一个,瞬间就把两人捆了。

宇文楼伸手将华怜从桌子下面拉出来,黄平从后厨里出来,向宇文楼回禀。

“爷,后面干净了。”

“嗯。”宇文楼修长的手指敲了下桌子,“挑断手脚筋,割了舌头,扔下去。”

“是。”上来两个侍卫拖着两人下去。

华怜听见扑通两声,宇文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

“放出去探路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

正说着,外面一阵脚步声,是先前派出去的探子。

“主子,前面的路,断了。”

“什么!”黄平忍不住的惊讶,“怎么断了?”

“有人放了火。”

“这帮王八蛋!肯定是南诏国的人干的!”

“笔墨伺候。”

语音刚落,黄平已经训练有素的铺好纸张开始磨墨。

宇文楼信写得很快,写好后用火漆封好递给黄平。

“你带着人马,拿着这封信去找范追,他知道怎么做,到了信阳城我们再汇合。”

“那主子,您呢?”

宇文楼看了华怜一眼:“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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