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凤离天闲闲地倚在躺椅上,饶有兴味的欣赏蓝瑾在院中练剑的身影。

矫健的身体身着淡蓝色劲装,手持一柄长剑,在满是落叶的小院中耍着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银色的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影,强劲的剑气将枯叶卷的翩飞,蓝色的身影在漫天落叶中来往穿梭,仿若一只蓝色夜光蝶,在染血的荒原上起舞。突然,眼前纷纷落下的层层枯叶中刺出一抹明亮的银白,凤离天瞬间抽出匕首,“叮”准确地抵住了剑尖。恍若实质的真气使得凤离天的长发无风自动,妖冶的凤目流转着惑人心神的光芒。

落叶纷纷静下来,露出了持剑者剑眉星目的冷俊面容。凤离天勾起薄唇,他的瑾不是一只蝴蝶,而是一只潜伏在蓝色天幕下的猎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猎豹。

蓝瑾不满地收起剑:“宫主不屑于与属下交手吗?”

凤离天勾勾手,蓝瑾俯下|身来,被凤离天一把抓住,揽到了躺椅上:“歇一会儿吧,晚上还有一大堆事等你做呢,别又在桌上睡着了。”

蓝瑾被凤离天抱住,修长健美的身体僵了僵,想要挣开,却又贪恋身后温暖的体温,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多少年来,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温暖着,活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寒夜。许久未曾靠近,他差点就要忘了这种触感了。

想起当年年仅七岁的凤离天站在遍体鳞伤的他的面前,用稚嫩却不失威严的声音道:“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主人。我将我的名字分你一半,你叫做瑾,我叫做天。只要我活着,就不许你死。”

“离天。”蓝瑾望着满地残叶闷闷地说。

“嗯?”

“当年为什么选中我?”

凤离天打了个哈欠:“你都问了这么多年了……”

“你每次答的都不一样!”蓝瑾翻身坐起怒瞪着他。

“嘿嘿,”起身躲过挥过来的拳头,“让你有个念想,等你快死的时候就能吊着一口气等我先死啊。”

“胡扯!”蓝瑾跳下软塌抬脚攻去,哪知凤离天根本不打算接招,只是在院中毫无形象的上蹿下跳。开玩笑,他胸口的伤还未痊愈,若是又裂开了,轩辕锦墨一生气,还不把他从床上扔下去呀!

“主上,慕容公子求见。”一个侍从匆匆走来,低声向蓝瑾道。

蓝瑾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

凤离天从假山上跳下来:“让他进来。”

侍从看了蓝瑾一眼,见蓝瑾点头,便又匆匆离去。他们如今所处的是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园,这里的低等侍从并不知道凤离天的身份,只知道蓝瑾是庄园的主人。

“是我让他来的。”凤离天递给蓝瑾一杯茶,一边解释道,“有重要的事。”

说话间,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轻摇着纸扇款款而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仿若隐藏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让人一看再看,欲罢不能。

翩翩公子走到蓝瑾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杯盏,一口气喝了下去。

“琦,你怎么渴成这样?”凤离天重新躺回软塌上。

慕容琦跑过去,挤在塌边:“哎,别提了,我在路上遇到了欧阳海了。”

“哦?”凤离天转了转手中的杯盏,欧阳海是欧阳世家的大公子,据说此人行事稳重、武功高强,已经被定位欧阳世家的下任家主,按理说武林大会将近,欧阳海当在洛城打理家族事务,怎么会突然到京城呢?“他来干什么?”

“说是在京城有笔生意要谈,非要拽着我去春满楼,我推说有急事,他就说晚上在春满楼等我。”慕容琦厌恶的皱皱鼻子,他对于三大世家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东西呢?”凤离天没有继续追问,突然转移了话题。

慕容琦愣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递给凤离天:“今年的雨前馨露,只有这么多了。”

凤离天打开盒盖,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飘散开来:“他还是不肯收徒吗?”

慕容琦摇了摇头,这雨前馨露是世间少有的好茶,只有馨山山腰的阳坡才能中,而且炒制方法也相当独特,如今世间只有一人会制,那便是在馨山隐居的山茶道人。山茶道人性格怪异,一年只炒一次茶。因为口感极佳加上每年产量极为有限,雨前馨露便成了千金难求的东西。

值钱的东西谁不想要,况且这雨前馨露被封为茶中的至尊,控制了这个,对于控制江南的茶业十分有利,所以慕容琦凭着凤宫人武力卓绝,多次上过馨山。虽然因为凤离天的以礼相待,山茶道人答应将他自己喝不完的这部分雨前馨露尽数卖给凤宫,但每年几盒的产量实在是……

将锦盒收到袖中,拽起慕容琦道:“走吧。”

“去哪儿?”慕容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聪明的头脑总跟不上凤离天的思维。

金色的流光慢慢隐去,露出了仿若黑色深潭的眼瞳,嘴角勾起的笑和煦如春风拂面,可是却没能到达眼底。望着这双眼睛,慕容琦没来由的觉得恐惧,心中暗叹,总是被凤离天温暖如阳光的外表迷惑,竟忽略了这美丽皮囊下包裹的危险。

夜晚的欢场自然热闹非凡,走进春满楼,笑声、歌声、丝竹声、行酒声不绝于耳。凤离天跟在慕容琦身后,精致的容颜使得热闹的大堂瞬间静了静,然后又很有默契的热闹起来。然而,在凤离天穿过走廊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到有许多目光一直朝这边看,其中不乏露骨的贪婪。轻皱了皱眉,稳定心神,压下微微躁动的嗜血的欲|望,跟着慕容琦到了二楼欧阳海的雅间中。

雅间中有五六个人,环境比大堂好了许多,一个相貌秀丽的男子正在一旁抚琴,欧阳海坐在中间,手中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身旁坐着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人和几个侍从,正一脸猥琐的逗弄着怀中的少年。欧阳海见慕容琦进来,明显十分高兴,忙把慕容琦让到座上:“这位是……”欧阳海猛然注意到隐藏在慕容琦身后的男人,妖冶的凤目隐去了流光,便将人的注意引到了他精致的面容上,看得欧阳海不禁有些呆了。

那席上的男人扔掉怀中的少年站起身来:“这位想必是慕容公子的新宠吧?”说着便朝凤离天的下巴伸出手来。

“啊~”男人突然惨叫一声,刚刚伸出的手掌上已经赫然钉入一枚银色的指刀。

“赵大人。”欧阳海忙扶着那男人,叫人过来处理伤口,一面恼怒那人竟派如此无用的属下来,竟看不出凤离天周身森冷的气场,还把他当成男宠;一面暗自心惊以他的眼力,刚才竟没有看出来凤离天是如何出手的。

“你竟然敢伤我!”

“欧阳兄见谅,这是我的结义兄弟元天。”慕容琦客气的话语中却不带丝毫的歉意。

欧阳海忙让着众人入座:“呵呵,一场误会,元兄弟可别介意。”示意一旁的少年赶快上前伺候。

凤离天淡笑着搂住栖身前来的少年,不动声色的将自动靠近的身体推开了些,避免与自己身体要害的接触。

“欧阳兄今日邀小弟前来,有何要事吗?”慕容琦冷脸与对面的赵大人对视着。

“没事就不能请慕容少主喝杯杯酒吗?谁不知现在慕容世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在你手里……”欧阳海见气氛不对,忙出来打圆场“来来来,大家都是朋友,别为了这点小事坏了今日的气氛,咱们干一杯。”

凤离天晃了晃手中的酒盏,送到了怀中少年的嘴边。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坏坏的笑,看得那少年双颊顿生红晕,乖巧地将杯中酒饮尽。

欧阳海看得竟有些痴了:“不知元兄弟哪里人氏,师从何处啊?”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倒是久闻欧阳兄大名,便缠着兄长一同前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相貌堂堂、武功高强,而且人脉广阔,竟与朝中大员也有交情。”凤离天似笑非笑道。

那男人听了凤离天的话,鼻孔明显朝天抬了抬。欧阳海只得在心中苦笑,凤离天的话看似在夸他,实则在笑他与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人结交,自损了身价。然而凤离天如此明嘲暗讽的一番话,也使得欧阳海将其判断为身份尊贵却又未经世事的少年,心中的警戒顿时放下不少。

“这春满楼是我与朋友合开的,近日刚开张,所以想邀慕容兄来玩玩。这位赵大人是户部侍郎,这次开张也多亏赵大人的照付,所以请赵大人一起来,聊表感激之意。”说着朝众人拱拱手干了一杯。

众人也跟着举杯,只不过凤离天依旧将酒灌进了小倌的嘴中。

欧阳海见状道:“怎么,元兄弟嫌这酒不好喝吗?还是欧阳某人不值得元兄弟喝一杯?”说完,也不等凤离天回答,朝一旁抚琴的男子招招手,“情儿,来,陪元公子喝一杯。”

那男子抬起头,眉目间自有一股媚意。起身斟了杯酒,轻推开凤离天怀中的少年,欺身前来。

“元兄弟,春情可是春满楼的头牌,这个面子你总该给吧。”欧阳海笑道。

凤离天挑眉,接过杯盏一饮而尽,然后猛地扔掉酒杯,将春情拦腰搂住,直接将口中的酒渡了过去。这番动作看在众人的眼中自是风流无限,但是……

“嘭!”雅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俊美无双的青年站在门外,冷眼看着屋内靡乱的景象。凤离天的动作自然也尽收眼底。

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只觉得被他搂着的男人十分碍眼,心像被什么扎到了,一阵阵尖锐地疼,转身向外走去。

凤离天见状顿时扔了怀中的人,一个箭步飘了出去。

轩辕锦墨站在春满楼外,用力握着拳头:“魏延,拆了春满楼。”

翻身上马,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搂住。

“放手。”轩辕锦墨咬牙切齿道。他现在不想见到他,因为他的心很乱,这样陌生的慌乱使他觉得害怕。

“不放。”凤离天耍赖,伸手一点点掰开轩辕锦墨紧握的拳头,见那手掌中已被指甲攥出血,心疼的拿出伤药仔细的涂。

“放开!”轩辕锦墨抬起手肘向后打去,凤离天忙于涂药未曾躲闪,禁不住闷哼一声。

“墨,别动……痛……”

轩辕锦墨这才想起来凤离天的伤,碍于在马背上,只能转头看去,却见那浅色的衣襟上已染上了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嘛~跟大家请个假,下周周末瓦有三门考试,哭,于是,更新可能要等到周一或者周二~这章多更点,供大家多看几天,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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