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师徒四人前行十万荒野已是第十五天,行了有数千里的路,自十万平原之上带的干粮水都已吃饮干净。

“师傅,前面有城!”这一日,日落西山下,千里赤地的地平线上,一座古老的巨城伫立。

古城很大,城体上甚至染着血,可以看到碎裂的刀剑片镶嵌其上,更有刀剑刻痕,明显昔年曾经历过血战。

师徒四人一路前行,其间在赤地之上,看到不少裸·露的白骨,有头骨,手骨,腿骨。

这些白骨无一例外,没有一具是完整的;通过城墙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便可以想象出昔年血战的惨烈程度。

远远的,古城内便已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有小贩的吆喝声,车马声,讨价还价声,让师徒四人大喜,终于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走入古城,这里淳朴的民风便深深的吸引了师徒四人。

大街上,落满了沙尘,这里的民众们,皆是穿着那种很简朴的粗布麻衣,且大多身配刀剑,男儿郎身材魁梧,肤色青铜,充满阳刚气概;女儿也是凌厉之风盛行,颇让人意外。

嘉峪关往帝城方向,女儿之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婚娶以后,相夫教子,这便是帝国根深蒂固的想法。

但在这里不一样,女儿之身,便可随意走上大街,而且个个豪爽,从谈话中便可得悉一二。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穿过古老街道,望着这里彪悍的民风,江鱼儿竟然也忍不住搔首弄姿了一首小诗。

“好诗,好诗,好一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突兀间,师徒四人头顶,传来一记清脆却爽朗的笑声。

四人抬头,却见那是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一袭黑暗甲胄,腰配寒光刀,肤色健康小麦,五官俊朗,剑眉修长,颇有一种男儿郎的英姿飒爽。

“小姐说笑了,只是偶然之下吟了一首,若是惊扰小姐雅兴,还请见谅!”江鱼儿赶忙双手合什,对着小姐拜了一拜。

“小姐?”女子神色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满口洁白玉·齿,爽朗之作风,让师徒四人颇感亲近。

“我叫伽罗楼兰,乃是此石城之主,若是几位不介意,可愿随我到府上小聚?”女子抛出了橄榄枝。

“如此甚好也!”当下,师徒四人也呵呵的跟着伽罗楼兰,来到了传说中石城之主的府邸。

然而,当望着身前一座破败的石头屋时,师徒四人都呆住了!

他们游历帝国疆域数十万里,所过城池众多,那一城之主的府邸不是极尽奢华姿态,女侍成百,家眷数十?

但此石城之主的府邸,竟然只是位于民居中一所不起眼的石屋,若说有什么高逼格的感觉,也就是比其它石城民众的居所大了一些。

“抱歉,让几位见笑了!”伽罗楼兰爽朗一笑,解释道:“十万平原,包括十万荒野,蓝英神将与含笑天神将曾有旨意,若是一城之主的府邸比民众的居所奢华,那便是要斩头的!”

“原来如此,蓝英神将与含笑天神将,皆乃帝国八部神将之一,镇守山海关与嘉峪关,军人作风,自是直来直往,眼里容不得半点腐败之风,是贫僧小心眼了!”听着伽罗楼兰的解释,师徒四人心中敬意油然而生,当下对着伽罗楼兰弯腰,真诚一拜。

“哈哈哈,说这些干什么,诸位高僧赶紧进屋!”伽罗楼兰素手一挥,毫不介意,当下将师徒四人引进石屋,奉上茶水,便去了厨房准备晚餐去。

石屋里,一切皆很朴素,根本找不到一件精美的瓷器观赏,更没有一盆香花栽种,这种艰苦卓绝的环境,只让师徒四人叹息连连。

“帝国内部疆域,百姓安居乐业,官宦之风盛行,帝城里更是奢侈华贵之风盛烈,风月气息糜烂,未曾想边疆地域的民众这般艰难,身为堂堂一城之主,八百年寿元的刀王,竟然只住了这么一件蜗居!”江鱼儿叹息。

“烟雨江南摇,几今才子风流笑;大漠狼烟绕,多少英魂尽折腰!”依靠在窗口位置望月的雪月清,忍不住轻轻吟了一句。

半个时辰以后,伽罗楼兰端着两个大盆来到了石屋中。

一盆内,乃是白米饭;一盆内,皆是烧青菜;当下师徒四人加上伽罗楼兰,一顿狼吞虎咽。

菜过三巡,伽罗楼兰便开口问道:“还未得知高僧乃是哪里人士?”

“是在下荒唐了,竟未自我介绍!”江鱼儿赶忙放下碗筷,双手合什,歉意一拜。

“哪里,哪里,我伽罗楼兰生平最好交友,听到高僧一诗,便难言心中激荡之情,却是我唐突了!”伽罗楼兰轻笑。

“贫僧乃是从佛教圣地须弥山而来,游历风·月·大·陆而去,今日承蒙城主招待,感激之情不言而喻!”江鱼儿文绉绉道。

“我叫姬无力,前世乃是八部神将之一的蓟仙!”姬无力满嘴流油的介绍道,那个鼻孔,都快仰上天了,自我感觉甚是良好。

“哦!”哪曾想伽罗楼兰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句,让后者差点没噎住。

却说这个蓟仙,前世也是个浪荡的主,镇守南疆其间,竟然敢调戏古巫族圣女花泥,这才落得个被贬为庶民,游历风月,赎罪一生的下场。

“我叫柳槐儿!”柳槐儿冲着伽罗楼兰轻轻点头。

“你呢?这位公子叫何名字?”伽罗楼兰看向了窗边望月饮泉的雪月清。

“妖皇,雪月清!”雪月清神色中带着一抹隐忍的痛苦。

妖皇,雪月清的名字,在边疆地域,便是一·坨·屎的存在。

“你就是妖皇,雪月清?”伽罗楼兰一脸震惊。

“怎么了姐姐,有什么问题吗?”姬无力看着伽罗楼兰鼓鼓的胸脯问道。

“你们几个或许不知道,在我们边疆地域,有一句名言,流传甚广!”伽罗楼兰看着雪月清皮笑肉不笑道。

“什么名言?”姬无力好奇。

“兵败如山倒,你跑我也跑!”伽罗楼兰讽刺一笑。

“哈哈哈,这话是谁说的,未免也太好笑了!”姬无力用肥猪蹄拍着桌子砰砰响,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眼泪珠子都快飙飞出来了。

柳槐儿自会察言观色,看着窗边雪月清痛苦的神色,赶忙用手推了推姬无力。

“师弟,你推我·干什么?”姬无力还是不明了,等顺着柳槐儿示意的眼神看去,却发现极度隐忍痛苦的雪月清。

得悉雪月清三年前临阵脱逃的事,姬无力瞬间联想到了很多,当下也赶忙闭口不言,石屋里的气氛,一时凝固到了极点。

“今天饭菜可能有点咸了,诸位暂且稍等,让我去沏壶热茶!”说吧,伽罗楼兰起身,离开了石屋,去厨房沏茶去了。

“清清,莫要在意!”江鱼儿走了过来,拍着雪月清的肩膀,以示安慰。

“师傅,我没事!”雪月清白狐脸苍白,甚至连薄唇都毫无血色;他苦涩一笑,心中犹如打翻陈年老醋般难受。

“大师兄,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些边疆区域的人对你这么不友善?难道仅仅是因为你临阵脱逃吗?”柳槐儿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三年前!”雪月清望着窗外清冷的明月,叹了一口气。

“三年前,正在帝城流连风月的我,突然之间接到了帝子的传唤!”

“在诸天殿上,当着诸多文武百官的面,帝子让我率领十万铁骑,去守护山海关!”

“我心中十万个不愿意,但是仲母却劝我说,这是个加入帝国体制难得的机会,甚至以我若不率领铁骑去镇守山海关,便同我断绝母子关系的口吻来威胁我!”

“我知道,仲母是为了我好,无奈之下,我只有率领十万铁骑,日夜兼程,奔赴山海关!”

在雪月清悠然的声音中,三年前的尘封往事被揭开。

等雪月清到达山海关,雄关内无一将领;八部神将没有一个在,只有雪月清是唯一的最高统率。

“我记得,那一天,是日出时分,天边大日刚刚升起,东荒王皇太极的二十万铁骑便开始轰击山海雄关!”

“那种场面,真可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那个时候,弓箭宛若雨落纷纷,看着身边的战将们一个又一个的死去,血染雄关,我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在满城的尸体残骸中,我被战争的残酷吓的精神崩溃,作为统帅的我,当时喊了一句‘兵败如山倒,你跑我也跑’,然后趋势神虹,冲天而去!”

“我离开了,山海关群龙无首,那一日,十万战将全军覆没,血染山海关,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回到帝城以后,被帝子抓·住,当场便将我镇压在镇妖塔下,我甚至连麒麟府都没能回去!”

故事讲完了,雪月清的脸上似也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热茶来了!”就在师徒四人感伤之时,伽罗楼兰端着一壶热茶而来,师徒四人也未猜疑,各自喝了几杯。

然而没过半个时辰,姬无力,柳槐儿,江鱼儿,却是接二连三的昏倒。

“茶里有毒!”雪月清本欲拔刀,脑袋里却突然传来极致眩晕感,妖刀玲珑咣当一声,跌落在地,雪月清也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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