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三座金佛鼎立,庄重肃穆,一进到殿内,整个人都变得清明起来。东方恪随着监寺方丈在不远处谈话,阮流烟独自来到到佛像供奉的长桌前上香,无比认真和虔诚的引燃香火插入长桌摆放的香炉内,她后退两步跪在蒲团上祈愿。

现在她已经拥有疼惜她的人,阮流烟目前的愿望就是能够顺利找寻到、被殷忠贤藏放的母亲的骨灰,还有就是苏长白能够从往事内走出,重新开始新的人生阶段。祈愿后被茗月搀扶着起身,一旁的等候的东方恪大步走过来,“好了?”“好了。”阮流烟点头,双手整理方才跪下时弄皱的衣裙。

“你和茗月先在附近走一走,我和方丈还有些事商谈。”东方恪同她一起跨出门槛,复有叮嘱:“让墨弦陪着你们。”

随着时间推移,来寺里烧香拜佛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现在这里附近都是人流,看起来热闹许多。阮流烟打量四周,觉着一切都很新奇,于是不甚在意道:“好,那你去吧。我们等你。”

几人分别,现在周围仅剩阮流烟与墨弦、茗月三人,阮流烟干脆从另一条路往山脚下走,沿着路途看周围摊贩摆的小玩意,身旁茗月寸步不离,墨弦离她们两丈远在后面,时刻注意着保护两人。

走了一段路途就看到有亭子在前方,阮流烟拎起裙裾步子迈的更大了,一路行来没怎么停,好不容易看到有座亭子,趁着里面暂时无人,进去吹一吹风也是极好的。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座亭子的奇特之处,原来这座亭子就建在接近山顶寺庙一大块凸出的岩石之上,现在进到亭子里,往下望能俯瞰半个山腰的景色,远远望去这亭子就好似悬空在半空一般,还有那顽强探出半截身子的松树,片片宁静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就在这等候吧,在这往下看,景色很美。”坐在长凳之上、转身俯在护栏上往下看景色,阮流烟对着跟随的两人吩咐。墨弦与茗月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后停下脚步。茗月进了亭子服侍,墨弦双臂环胸守在凉亭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凉亭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阮流烟收回观景的视线,望见入口处两名女子正与墨弦“理论”。说是理论就是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面带怒意的单向数落墨弦,被数落的墨弦充耳不闻,把住入口犹如一座顽石岿然不动。

“让我们进去,你这木头!这亭子是你家建的不成,写你家名字了?有本事就报你家主子得名号,还什么你家夫人需要安静不得吵闹,本小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小姐装扮的女子双手掐腰,怒目圆睁对着墨弦大发雷霆。那小姐身旁丫鬟一个劲儿的在身旁规劝,一副无可奈何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样的情形收入眼底,阮流烟有些苦笑不得。看来这个小姐还是辣姑娘,是个惹不得的角色。

“让她们进来吧,不妨碍。”

阮流烟开了口,墨弦只好让开身子。

那趾高气扬的小姐对着墨弦冷哼一声,仰着下巴进了凉亭。

“霸着这凉亭不许他人进入,敢问夫人尊姓大名?我陆鸯鸯倒想见识见识!”自称陆鸯鸯的女子闯入,对着阮流烟冷嗤。茗月皱眉,上前一步呵斥,“不得对我家夫人无礼!你们可知…”

她还待再言,被阮流烟按住手臂安抚退下。“抱歉,他们对我的安危太紧张了。”阮流烟微笑开口,端的温和尔雅,“失礼了。”

她本身容貌不差,此刻做的是夫人的装扮,身穿衣物皆是低调中也掩不住的华贵,行为举止大方得体,此番又是温和有礼的道歉,那陆鸯鸯咋一看,竟然呆了一呆。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陆鸯鸯脸红起来,“没事没事,方才我也太急躁了!现在也进了这凉亭了,算了!对了,还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我姓陆,名鸯鸯,鸳鸯的鸯,相逢即是缘,夫人可以直接唤我鸯鸯。”

“我姓阮,夫家姓方。陆小姐可以随意称呼。”思绪流转,阮流烟取了东方二字的后者作为夫家姓告诉了陆鸯鸯,东方这个姓氏皇族用的多些,她不想报出来给东方恪惹麻烦。

“看我们年龄差不多,那我就称呼阮姐姐好了!要是方夫人方夫人的喊多生疏,这不好。”陆鸯鸯似乎忘了她们本来也不怎么熟悉,甚至才接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阮流烟不怎么在意的随她称呼了,她只是在这里等候东方恪,等到东方恪一来她们就要分别,至于要不要深交也是显而易见。陆鸯鸯显然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娇娇小姐,完全看不出别人对她神色的好坏,纵然阮流烟深色淡淡的,她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凑,弄得茗月如临大敌,一脸防备的盯着她一刻也不放松。

东方恪就是在陆鸯鸯对着阮流烟唾沫横飞的时候来到凉亭的,远远就望见倚在凉亭护栏的阮流烟精神不佳,东方恪径直进了凉亭,越过陆鸯鸯怀抱阮流烟起身。

“你干嘛你!快把人给我放下!”陆鸯鸯吃了一惊,片刻回神后,盯着东方恪大吼出声。东方恪冷冷扫了她一眼,丢下一句“闭嘴”以后,低下头温柔的询问阮流烟,“累了?”这么多人在,就被东方恪这样视若无人的抱起了,阮流烟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没挣脱东方恪的怀抱下地,“有一点。”

“那一会儿我们坐轿子下山。”

东方恪依旧温柔,一旁的陆鸯鸯被无视的彻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看的出此时面前两人的关系了。

以多数大堰女子的眼光来看,东方恪相貌虽不是最上层,也在中等以上,何况他身为皇帝,从小身上的那种贵气和不怒自威也会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臣服。陆鸯鸯刚开始被东方恪“惊人之举”吓到,后面亲眼近距离的看着东方恪对阮流烟的温柔以待,心底居然有个名字叫做“羡慕”的东西滋生出来。

“这位是?”

墨弦已经去叫轿子过来,这个空档里,将人靠坐在怀里,东方恪对着茗月询问。

居然现在才注意到她!陆鸯鸯心里满腹牢骚,面上仍是笑语盈盈抢过茗月的话头,认认真真的介绍了自己一番。东方恪抬首扫了她一眼,“陆姑娘是上山还是下山?”

陆鸯鸯迟疑了下,“上山。”

“这样。”东方恪依旧冷冷的,“那我们便是不同路了,我与我家夫人正是要下山的,如此就要告辞了。”话毕,墨弦叫的轿子适时到来,东方恪横抱着阮流烟出的凉亭,将人放在交椅那般宽的轿身坐上。

由于是山路陡峭,没办法像正常的软轿那样在这里使用,为了减少体积和重量,云隐寺周围的轿子用的都是如同寻常家里交椅那般大小,用比成年男人手腕还粗的竹竿做的轿架把手的软轿,这种轿子前后抬轿的各一人,上山下山最为稳当妥善。

听说东方恪是要下山,陆鸯鸯此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头一次对人一见钟情,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人带着自己的娇妻离开。这滋味就像吞了一把黄连,被细致呵护的阮流烟微微冲她点了点头以示告别,陆鸯鸯愣神看人就这么往下山的方向去了。

直到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陆鸯鸯方才如梦初醒,跺了跺脚往山下追去。“小姐,小姐——”忽略身后丫鬟初雪惊异的呼喊,陆鸯鸯脚下生风的追上了阮流烟离去的队伍。

阮流烟对与陆鸯鸯追上来感到很奇怪,东方恪冷冰冰的不发一言,墨弦和茗月更是不用多说。忍住尴尬的意味四处散开,陆鸯鸯故作镇定的说是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不上山了,刚好陪着他们一起下山。阮流烟欲要让出软轿给她,被她结结巴巴的推辞回去。她本居心不良,再占了人家的轿子,那更是不太厚道了。

之所以死活不坐软轿,陆鸯鸯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她就这样徒步而行,刚好就能跟在东方恪的身侧。虽然他的右手边是他的夫人,但左手旁边就是她,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交谈。

“方公子,你们家是住哪里的呀?家里都有什么人呢?除了尊夫人,可还有…还有其他人么?”行在东方恪身边,陆鸯鸯忍不住开口打探。

方公子?东方恪在心里重复,挑眉望了阮流烟一眼,后者对他报以微笑,略带不好意思和讨好的意味。

“陆姑娘似乎问的有些逾越。”东方恪似笑非笑的睨了陆鸯鸯一眼,“恕方某无可奉告了。”陆鸯鸯脸色一僵,对东方恪不肯“坦诚相待”也不恼,“失礼了!我家就在山脚下的芍药县,方公子和令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家歇歇脚。我爹爹素来热情好客,见到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陆鸯鸯这话不假,他们陆家是经商世家,丝绸在都城是出名的口碑。虽然经商者的地位地下,但是架不住家里着实有钱,她的爹爹陆有福四十有三只得一女无子,陆鸯鸯从小在钱罐子里长大,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也从来不觉着自己身份比别人低下。

娇养的久了就养成了骄纵的性格,陆鸯鸯性格泼辣,绝不任由着媒妁之言就把自己嫁了,但这样的性子但凡见到的男子就被吓得逃之夭夭。以至于陆鸯鸯现在年满双十,却仍然待字闺中,此番上山拜佛,就是被他的爹爹逼着上山。

她本心情就坏,中途歇脚的地方却被人占着不准进入,便气不过与人理论,谁知那夫人温言细语,倒叫她发不出脾气了。后来再见着那夫人的夫君,她觉着自己一颗心算是有着落了。她陆鸯鸯既然看中,就得想个法子亲近亲近,大堰国三妻四妾的多的是,到时让这方公子纳她为妾,再想办法拢住他的心,也未尝不能让方公子把她抬成平妻。

陆鸯鸯的算盘打的精,可惜用错了对象。一路上东方恪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让她心中除了暗暗着急以外,还气馁不已。努力说着逗趣的话,却换来对方那般的平淡的反应,中途歇脚时,陆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寻了如厕的借口暂时离开寻想对策。

“这个陆姑娘好像很喜欢交朋友。”目送陆鸯鸯远去的身影,阮流烟浅笑道,东方恪伸手将她发间一支有些倾斜的簪钗扶正,口中不以为然:“不用理她。”

“不理她?”阮流烟不解,“这…不太好吧。陆姑娘一路上都对我们热情的很,看来是真的很想跟我们做朋友,我们不理她,岂不是伤了人家的心。”

噗——

茗月在一旁听的心中吐血,跟墨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面上双双无可奈何的表情。

东方恪郁闷不已,面上表情阴晴不定。他真是不知道原来他的女人在对感情上这样迟钝,那个女人都那样纠缠了,她的思维居然还停留在人家是不是真的很想跟她做朋友的层次上。

偏偏有时候这女人还敏感固执的可怕,真是…叫他有些哭笑不得……东方恪突然有个念头蠢蠢欲动,如果这女人真的不知吃醋为何物,那他不如尝试调|教调|教她一番,也叫她尝尝吃飞醋的滋味?

阮流烟还在等候东方恪回答,对方良久未答话,叫她感觉有些不安。偏生这时候陆鸯鸯出现了,她的手里提着自家丫鬟准备的水袋,两手抓着小心饮了一口,她慢慢靠近东方恪的身旁,“方大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东方恪眼角余光将阮流烟的表情收入眼中,思索片刻,转过头冲陆鸯鸯露出一抹微笑,“陆姑娘有心了,那方某多谢陆姑娘了。”接过陆鸯鸯递来的水袋,东方恪转头望了阮流烟一眼,接着一手稳住水袋,一手拧开盖子,抓着递至唇前。

他的动作缓慢无比,全部的注意力都悄悄的放在阮流烟的身上。阮流烟自从他接过水袋就觉着心里开始不舒服了,此刻搭在软轿椅柄的双手就不自觉的收紧,硌的嫩白的手心有些钝痛。

眼看着东方恪就要将陆鸯鸯对着嘴唇喝过的水袋瓶口对着饮水,她的胸口因心绪的转变而剧烈起伏。脸色由青转白,阮流烟终于忍无可忍:“等等!你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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