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它会让人变得宽容,变得厚重。让生命变得丰腴,拥有属于自己的格调,也是对自己最深情地祝福。爱如花绚烂,却柔而不娇;爱如叶妩媚,却媚而不俗。非常羡慕江南水乡边那成荫的绿竹,有着“青青子衿”的幽然,在风吹雨打的洗礼下仍然坚韧不拔,一袭青衫彰显出倔强与泰然,在荒芜的烟尘里一尘不染。它不畏命运的蹉跎,坚挺着脊梁迎接生命的挑战,总是在那灰尘漫漫的繁华都市,依旧洁身自好。当人们无情地伐下它节节身躯,它向着阳光,向着光明与自由缓缓倒下,我知道,即便是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你仍然坚守着生命的格调——坚韧不拔。平和的心灵仿佛给人生穿针引线,串接起生命的温情段落,补足灵魂的精气神。和平是心灵不争不逐,不纷不扰,不卑不亢,不惊不惧。一派和暖的气息,一种沉稳的格调,一腔如水的旷达,一份如山的巍峨。
八风吹不动,我自岿然如钟。心灵安宁如禅定,声色犬马全不听。平和待人留余地:“道有道法,行有行规”,做人也不例外,用平和的心态去对待人和事,也是符合客观要求的,因为低调做人才是跨进成功之门的钥匙。跋涉在人生的羁旅,有雨有风,心怀平和,哪怕前方风雨大作,也会一蓑烟雨任平生。心静下来,就如同一面镜子,万物都可以朗照,万物即纳胸怀。平是平静如砥的平。风来不起波澜,云去不剥不拣。低调做人,往往是赢取对手的资助、最后不断走向强盛、伸展势力再反过来使对手屈服的一条有用的妙计。毛羽不丰时,要懂得让步,世间万物都是造物主的艺术品,他们各有各的格调与光芒。我只是长河中的一粒沙,只想让自己的心凌驾于万物之上,真正做到远离世俗是非,绽放生命的精彩。
赶赴在生命的前路,有坎有坷,心怀平和哪怕前方天堑壕沟,也会闲庭信步地走过。我崇尚庄子,更敬佩他恬淡的心,他是一棵孤独的树,是一棵孤独地在黑夜里看守心灵月亮的树,在浊世里,保持一身青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不是消极,那以淡泊明志。而我亦想成为庄子那般的人物,如此,便不会惧怕人生的厄运;如此,便有勇气绽放生命的光彩,在我有限的岁月里,我将保持一颗淡泊的心,演绎出生命的格调。有一种信念如风,微微吹拂,山河渐渐改变了颜色,而不是摧枯拉朽,强按牛头。人生,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由成功和失败交织起来的链条。患得患失,把注意力过多地集中在行动的“目标”或“结果”上,而忽视了对过程的注重和体验,必然忧心忡忡。
我曾向往着,一花一树一菩提的纯净世界,正如仓央嘉措所说:“我开始知道什么是佛缘,在我胸口有一朵青莲,那是经历过尘世的痛苦的印记。”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生在一个净化的尘世,看大地万物彰显出别致的格调,我亦有我独特的风采——一颗淡泊的心。待荼蘼花开,邀一方清风醉于笔尖,谱写出一段段如歌的生命篇章。我一直在苦苦追寻,却不曾发现生命最优美的格调如我随行,带我去欣赏赞扬。淡泊之心还要不为成败所惑。有一种言语如歌,娓娓道来,矛盾慢慢涣然冰释,而不是惟我独尊,夜郎自大。催红的瓜果不甜,晚茬的稻米不香,一切都在“刚刚好”处闪光,一切美好都在平和中生长。大美不言,天地平和。要学会顺利时不趾高气扬,挫败时不垂头丧气,即使竞争失利,人生遭遇灾祸,也想得开、看得破、顶得住、受得了,勇于面对,从容愉快地对待平常而重复的过程,过着洒脱的生活。
生活的艰难,让我们知道,踩出什么样的脚印,就能演绎什么样的人生;找到什么样的路径,就会赋予我们什么样的生命。生命旅程中,任何生命个体都不可能摆脱寂寞。寂寞使空虚的人孤苦,寂寞使浅薄的人浮躁,寂寞使睿智的人深刻。上苍恰恰是通过生命个体能否耐得住寂寞来激发其创造潜能的。虽然现代社会物欲横流,诱惑多多,对耐得住寂寞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在节奏加快、竞争加剧、生存压力空前的当今社会,要想安身立命,必须耐得住寂寞,因为只有耐得住寂寞方能不寂寞。人生的概率,让我们清楚,我们怀揣着什么样的心境,才能精彩我们的自身;我们兜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实现我们的梦境。卑微的向日葵爱上了高高在上的太阳神,于是她将自己的爱化为对太阳深情的凝望;日复一日,她在太阳的眷顾下孕育了爱的结晶,洒向大地。
一个人有希望,再加上持之以恒的努力,就会达到目的。俗话说:“十年磨一剑。”海洋江河都是长流不息的循环,才可以保持自己的充足。花开花落又是一季,向日葵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有人曾问她:你一生都在仰望那难以触及的炽热,难道不觉得年华消逝殆尽,却未曾留下一丝一毫的念想?向日葵却只是无奈地笑了,她说她的生命已被时光带走,但她播撒下的种子将是她生命的延续,至少在她热烈的爱恋中,她彰显出了生命中最动人的格调——昂扬向上。古住今来,凡成就大业者,无不是一门心思,殚精竭虑。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丑小鸭也能变成白天鹅:一个人有希望,再加上坚韧不拔的决心,就会产生创造的能力。阳光星亮都是长洒不歇的轮回,才可以保持住自己的能量;花草树木都是常青不停的蓬勃,才可以保持好自己的生机。
李甫推着越南宫走在回聚仙居的路上,心里也是有很多想法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越南宫先开了口,说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李甫想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先生果真是喜欢上殿下了吗?”
越南宫就知道他会问这个,笑着说道,“何以见得?”又继续说道,“你竟也懂这些?”
李甫回道,“我自是愚笨的,可却也日日陪在先生身边,不敢说有多了解先生,可先生的心思却是写在脸上的。”
“哦?那你道说说,有怎般的明显?”越南宫很是好奇,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先生特地去郊外,根本不是为了陪之歌姑娘,而是为了哄殿下开心。虽然我不知道,先生是如何得知殿下喜欢萤火虫,可李甫却深深的记得,当年曾在军中为少将军抓过许多萤火虫摆在桌案前,少将军曾说过,殿下很是喜欢这些发光发亮的小虫子。”李甫一股脑的将这些都说了出来,还不够,又继续说道,“殿下不来聚仙居的那天日子里,先生日日守在窗前等候,先生如今真的是为了少将军吗?”
“大胆!怎么?你是在质疑我?”越南宫义正言辞的教训道李甫,“你这是在替你已故的主子讨说法吗?是要告诉我那是你心心念念,忠心耿耿的少将军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别人自是碰不得的?!”
“李甫不敢,”李甫跪在了越南宫面前,“先生对李甫有恩,将军生前对殿下的情意,李甫看在眼里,将军是个好人,将军已死,自然也是不愿看到殿下为他伤心难过,若先生真的喜欢殿下,李甫自是希望先生就此能让殿下过得像从前有一般无忧无虑。”李甫倒是很衷心,对他家将军衷心,对他家将军爱得人衷心,对他家将军信任的人衷心。
越南宫本应该是高兴的,眼眸却显得更灰暗了,“我同陈钟铉一样,也配不上她。”越南宫说的很是让人心凉,“你起来吧。”推开了李甫想要推他的手,自己一个人吃力的缓缓的往那黑暗处走去,他本就该活在这样的黑暗中,本就该如此的。
李甫站在原处,过了好久,在越南宫的身影彻底消失前,对着那越来越小的身影喊道,“既如此,先生就不该去招惹殿下,不该试图让殿下依恋上你,殿下是少将军捧在手心上的人儿,就算是为了少将军,先生也不该如此,情殇如此,殿下的余生已经注定。”
夜幕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四面八方慢慢的将整个天空拉拢,泼墨般的洒脱和欢畅。那抹红色褪去了,天边留下的是一片黑白混杂不清的景象,静默的安然的等待着黑夜的来临。没有忧伤,没有绝望。是一种淡然,一种安详,更是一种日落之后该有的模样……
冬天的夜晚,月光朦胧,象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苍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阵阵凄凉意,望着不再如水的月光,思绪穿过心情的那片温柔象雾一样点点漫延,徘徊许久许久,最终在一声无耐的叹息声中飘散飘散……??
越南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断腿,用手轻抚着,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过卑微,也从未将今日这般厌恶自己的瑕疵。他给不了荣珏从凌云那得到的幸福与快乐,可他又自私,想要荣珏能够记得她,想她的心里有他,也不至于,在所有事毕后,连背影也留不住。
因为俞妃的事,南陵王虽未被处置,但也到底是受到了些牵连的,景帝近来也不是很待见他了,在原来就不怎么好的感情基础上。陈钟铉顺理成章的将本该由南陵王沧靳着手调查的夏令侯府灭门一案拿到了自己的手上,由将军府全面调查。南陵王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事,夏令侯府本就是一桩棘手的案子,落到陈钟铉身上更好,然而却不知道,正是这样的不以为然,导致了他最后的死亡。
“公主,”素心将一封书信呈给荣珏,说道,“从宫里来消息了,让公主一切放心。”
“好。”荣珏并没有接过那封书信,她也知道,素心一定先她一步看过里面的内容了,既然她觉得没问题,那自然是问题了。近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累了,可能是因为冬天彻底倒了吧。近来,她想起凌云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可能是因为时间终究是过去了吧。近来,有好多个竟然。
夏令侯府的案子,确实很棘手,陈钟铉调查了多日,也难寻踪迹,准确的是说,每次快要抓到线索的时候,那线索总是轻而易举的断了,让人很是头疼。
荣珏也说不出,难以明白,便又只好去聚仙居找越南宫。
“先生不在。”来的人是之歌,将荣珏挡在门外,又继续说道,“先生吩咐了,若殿下前来,只需叫我同殿下说一声,让殿下不必忧心,他自会帮助陈钟铉将军。若殿下无事,便回去吧。”
“我家公主找先生有要事相谈,岂是你一两句话就讲明了的。”素心说道,语气很不客气,这个之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再者说了,几日前,这越南宫还深情浪漫的很,今日就这般将她家公主挡在门外,还派了个素日来就暧昧不堪的女子,真是气人,明明就在聚仙居里面,硬是要说了这些个话来搪塞她们。
荣珏将素心拉至身后,看着之歌,是个标致的江南女子,温婉柔弱,但看她的眼神着实是很不礼貌,和她的脸以及气质很不相符,充满了凌厉。荣珏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先生去了何处?”
“请恕我无可奉告。殿下应该知道,先生是谋士,对殿下尽心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换句话说,就算不是殿下,先生也会如此,若有什么地方让殿下误会了,还请殿下时时记得故去的凌云将军与太子璟欱。”之歌这般说道。
越南宫大声唤住了她,字字珠玑,“荣珏,你可知,昔日你的步步退让,换来的是什么?荣珏,你又可知,郁后、太子甚至凌氏一族灭门背后的真相?荣珏,你既生于皇室,就该知道,只能一辈子活于乱世污垢之地!除非”越南宫停了一顿,语气稍缓了了下来,“除非,你坐上至高位,而平阳王是最好的人选!”
“住口!你不过一个阴谋诡谲之人,无资格与我谈论这些!”荣珏离开的决然,没有看背后的人一眼。看不到身后众人的表情。
越南宫坐在轮椅上,拼命的苦笑。
他知道,荣珏转身背后定在流泪,他也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她已经承受许多,可他奢望她能再坚强,再勇敢一点。毕竟除了她,再无人了,他,别无选择,只能紧紧相逼。
更何况,谁能断定,她,一定就不愿意呢?
“先生!”李甫倏然跪在越南宫身旁,“请先生莫要为难殿下。”
“连你也觉得我在为难她!连你也觉得我是错的吗!”越南宫忍不住,爆发了情绪,冲着众人大吼道,没了一点温儒风范。苏清扬和其他人等见状也跪了下来。很久没见,先生发这么大的脾气了,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有。
“李甫不敢,我等知道先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千万将士,不让他们白白枉死。只是先生,殿下是少将军放在心尖上的人,李甫看的出来,殿下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若少将军还活着,看到殿下流泪,定是会心疼的!李甫恳请先生!”一番话说得何其悲拗,俯身碰地,不肯起身。从前荣珏是多么恣意,站在凌云身边,笑得灿烂,好像再和所有人宣告着,她的幸福与欢乐。
“所以他才会死!”凌云是何等人,若非心中存了这个女人,怎会死在北境。
他挣扎着,试图从轮椅中摆脱出来,试图站起来,旁边的李甫、苏清扬想去扶他,阻止他,都被他狠狠推开。
他终究还是没能站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用力捶打着地面,捶打着他的病腿。
荣珏,今日你保得住公主府,平阳王府,他日,总会有新王登基,到时,就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这条路,凶险异常,可却不得不踏。因为已经有太多人,在这条路上抛了头颅洒了热血。
现在放弃,岂能甘心。
越南宫是凌云的好友,隐于市集,加之腿脚不便,故而鲜少有人认识。两人少时才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相遇,两人一见如故,相生相惜,互为知音。用凌云的话来说,南宫,谋士也,得之可得天下!可惜凌云得到了他,却没能得到天下,甚至没能活下来。
当年,北境之行,实为祸起之开端。越南宫曾劝过他,不要去。可凌云还是毅然带兵前往。越南宫知道,他为的是一个女子,因为景帝亲口允诺,只要他胜利归来,便将公主荣珏许配给她,成亲之日,便是他凯旋之日。
越南宫不止一次提醒他,这不过是景帝的权宜之计,并非真心,可他还是执意,因为在他眼里,哪怕万分之一,他也愿意,为此一搏,他要堂堂正正的娶她过门,让她做他的妻子,一生骄纵任性的站在他身边。
果不其然,北境之行艰苦异常,朝廷粮食补给不足,兵将也不予指派,全然不关心前方战事。凌将军全力奋战,苦守阵营,终于是溃败敌军,赢来了胜利。
全军在欢喜,终于能回云城,安家乐业。
他在欢喜,终于能驾马而归,娶她过府。
他替他欢喜,终于能得偿所愿。
“你,”荣珏拉住了素心,淡淡的说道,“既如此,便请姑娘替本宫谢过你家先生,还请姑娘也带去一句话,想来是先生多虑了,本宫素来不喜文文弱弱的书生,先生既让姑娘提醒了我,那么也请姑娘将这日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他,别忘了凌云。”说完荣珏便离开了。
之歌看着荣珏离开的背影,潇洒却有些落寞,她是女子,自然懂荣珏此刻的心情,定然不想表面那般平静。李甫倒是在她们离开后,对着之歌说道,“先生只说让你推脱他不在,你何必说这么一番话在,最后伤的还不是先生的心。”
“李叔,我也喜欢南宫,是我先认识南宫的,也是我日日陪在南宫身边,她公主荣珏都做不到,”之歌这般说话,又继续说,“你我都知道,先生是个重情义死心眼的人,一旦动了情,放下谈何容易,还不如今日便让他们彼此都明白,当初相逢是为了什么,往后也该如此!”说完之歌便也进去了。李甫也很是纠结,他是个粗人,自然是不明白这些女儿家的情意,甚至也未曾体验过情爱。他能知道啥,看的也很是纠结,这怎么就这么乱呢。
越南宫在聚仙居的楼上,一直看着荣珏两人离去的身影,又回头看像那间屋子。屋子的门是开着的,那敞开一面的墙上挂着凌云的佩剑。
我想我总是不能日日见你。趁你还不自知,趁我还未彻底。
越南宫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在调查,当年凌家之事,就像是夏令侯府一样,也很是蹊跷,像是有人刻意在掩盖些什么,而且那人的权势应该很大,心思也很深沉。不过,还好,这些年,越南宫还是依稀掌握了一些证据。越南宫做了个大胆的假设,若将夏令侯灭门一案与当年北境凌家军一事联系在一起,那是否可以说明,有人怕夏令侯说出真相,漏了把柄,所以才狠心下了杀手,那么,当年同去的还有陈言陈相,他自然也是同夏令侯是一样的。能杀了一朝侯爷的,绝非等闲之辈,除了当今皇上。当年,前去北境大军以陈言为首,夏令侯为辅。按道理,依照景帝的心思,陈言是郁后的哥哥,是荣珏与慕平的舅父,景帝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容不下,怎的就能让这丞相一府保的这多年来的平安与繁荣。除非,越南宫不敢往下想下去,如果他的推断是真的,那荣珏应该怎么办。怪不得这么多年,荣珏对凌云谋反之事一直深信不疑,也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事荣珏从未找到过一点破绽。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因为这个人,这个暗中筹谋的人,是荣珏的舅父,是荣珏视为父亲的舅父。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希望这些都只是猜测,不然荣珏该怎么办,越南宫不禁心疼起荣珏,这真相未必是荣珏想要的,或许,揭露了这真相,荣珏会更痛苦,她该如何面对,还有一个陈钟铉,又该如何自处。
荣珏,我该如何心疼你。
心疼归心疼,越南宫还是做了决定,或许他是有私心,但到底还是做了这狠心的决定。
有了越南宫的帮助,识不识给陈钟铉等人透露点消息啥的,案子进展的快了起来,随着案子的进展,本久居在佛寺中的,陈言竟也回了丞相府,说是快到年节了,总要与儿子,与家人一同吃个饭,住上几天。越南宫知道,他也是待不住了,这样更好,当年的事他不在场,所以摸不清楚,如今,只要陈言一旦插手,他定能抓到把柄,露出破绽,验证越南宫的猜想。
“钟铉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一听说陈言回来了,陈钟铉便从自己的将军府赶到了丞相府。虽然陈言近年来对他都不怎么亲厚,可毕竟是自己父亲,礼节总是要到的。
“恩,”陈言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欢喜,又随口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差夏令侯府一案,进展如何?”
陈钟铉一脸的愁苦,“这案子很是棘手,好在孩儿已经有些眉目了,相信定能查明真相。”
“哦?是吗?”陈言倒是一脸的惊吓,想不到陈钟铉还有这个本事,也是厉害的,看不出来呀。“对了,你同荣珏的婚事,也该提一提了,皇上赐婚这么多年了,父亲也老了,总想见着你能成家立业。”陈言不经意间的提及陈钟铉与荣珏的婚事。
“孩儿还想再等一等。”陈钟铉本是开心的,但一想到荣珏对她并无此意,便也不好强求。
“怎么?钟铉,你也该主动些,你同荣珏一同长大,她心里自是有你的,若是日后成了婚,一个屋檐下,感情自是慢慢的培养出来了。”陈言说的语重心长。“等明儿,我进宫面见皇上,同他商讨商讨。”
陈钟铉一听觉得也是有道理的,便也同意了,毕竟他心里也很是愿意的,“孩儿全凭父亲做主。”
荣珏听说陈言回来了,便想去丞相府探望探望,还有些事,荣珏还是想再问问。不巧的事,荣珏去丞相府拜见的那一日,被告知,陈言进了宫去面圣了。荣珏虽觉得奇怪,舅父不是不向远离朝堂,也许多年不曾进宫了,这次怎么一回来,便进宫去见景帝了,莫不是有什么事。
荣珏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只道了身只道了,便离开了。
回公主府的路上,荣珏不自觉又往聚仙居方向走去,直到走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冷笑一番,便转头离开。
“公主,”素心适合的喊道,“前边不远就是凌府了,公主可要过去看看。”素心怕她家公主又掉进一个坑,那还不如在原来的坑里转呢。
“凌府...”荣珏才意识到,真是许久不曾去凌府了,也不曾想到他了。凌哥哥,你可怪我。你要怪便怪我吧,这样我便又能像从前一样,日日想着你,梦到你。
“公主...”
荣珏久久的才回道,“算了,回去吧。”
“你便是越南宫?”慕平一直坐在楼下,见越南宫出来了,便开口说道,语气很是不敬。
“见过平阳王爷。”越南宫倒是没怎么在意,缓缓施礼。
“你在里面这许久,又与我姐姐聊了些什么?可是你撺掇着我姐姐,弄得她现在这般难受?!”
“王爷这话说的很就着实是冤枉了。殿下是因了凌云将军而难过,因了自己而争的皇位权势,与我何干!即便是王爷如今有气无处撒,也不该如此,枉生在帝王之家。”越南宫此时倒是全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客气之语。他着实是瞧不上这位平阳王。年少气盛,不思量的模样。但也确实,对荣珏倒是听话的很。
“你,”慕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家先生,你能有今日,若不是因了你姐姐,你姐姐与凌云的这段所谓的情缘,你以为我会稀罕搭理你,早已被赶出了聚仙居。”站在越南宫身边的女子说道,真是气人。
“王爷,公主说过,先生是贵人,您应该有至少的礼貌,尊敬着他。”素心适时开口道。如今,怕是再也不能得罪了这聚仙居。公主是公主,荣珏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回事,看的出来,越南宫对荣珏很是包容与心疼。但平阳王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说越南宫对荣珏的照拂是因了凌云这个人情,那对平阳王的礼待,则只是因为他是荣珏的弟弟,或者说是筹码,既如此,又哪里来的情分可言。
第二日,越南宫起来的时候,发现屋内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张字条,写到,“他日,希望还能再喝上先生煮的茶水。”越南宫知道,荣珏也不知该如何了。
听说,有人在晚上撞见佛山寺山脚下有一女子哭得伤心。
听说,聚仙居来了位貌美的女子日日跟在南宫先生的周边。
听说,夏令侯一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说起那位女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之歌,传闻是南宫先生的红颜知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先生,起风了,进屋吧。”越南宫一直坐在楼上窗边,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次又一次的低头,再抬头,复而又摇摇头,不说一句话。
之歌知道她在等荣珏。自那日后,荣珏在没有踏入聚仙居半步。
荣珏,我自会日日煮好茶,等你想明白的那一天,我只希望,你的绝望不会让我失望。
说起夏令侯府的灭门案,至今没有头绪。只知道前几日荣珏还上门拜访过,怎的突然一夜之间来的如此惊慌。
自荣珏从聚仙居会公主府后,便抽空去了趟夏令侯府上,她有些事,总想弄了明白,从前没有弄明白,可总是要弄个清楚。
“臣见过公主,殿下万安。”夏令侯并没有子嗣,府上倒是孤清的很。
“不知殿下找老臣,有何要事?”
“本宫记得,当年侯爷也是云城一等一的将才,如今怎的,将日子过得这番萧条。”
“老臣素来不喜这些,这日子能过便过着吧。”
“你这话倒是说的与本宫的舅父如出一辙,想来过不了许久,你难不成也要隐居佛寺,为国为民祈福。”荣珏如此说道。
“臣不敢与陈相相提并论。”夏令侯倒是谦虚的很。
“说起舅父,当年侯爷与舅父一同带兵前往北境平叛,可真是让荣珏记忆犹新,”
“凌家军叛国谋反,与敌人苟同,臣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殿下挂心了。”
“本宫记得多年前便问过侯爷,北境之事,侯爷当时告诉本宫,说自己不记得了。记得小时候,常听宫里的嬷嬷提起过,人一旦老了,就会想起从前遗忘之事,特别是一些亏心事,总是难以忘怀,时时萦绕于心,不知侯爷可有此感?”
夏令侯一听,吓得直冒汗,直接跪下,说道,“臣不敢,臣如今年岁大了,确实是记不得许多事情了,还望殿下体谅。”
“我当然能体谅你,只希望侯爷,也能如我一般,相互体谅。”荣珏说完,便打算离开。离开前说道,“本宫记得,从前你与凌伯伯也是关系相当的旧友,如今阴阳相隔,自是无碍,只是日后总是难免不碰上几面,到时候,不知夏侯又该如何自处。做人,还是坦然点为好。”荣珏就这样走了,夏令侯一直在后面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的不动分毫。
第二日,便有人传来消息,说夏府上下,遭遇刺客,无一生还。很多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公主府,指向里面住着的公主荣珏。
只是,真相究竟为何?谁也不知道,或许,谁也不想知道。只因了它的丑陋,有人想揭开,所以才会有人的死亡。有人想隐瞒,所有也有了后来的鲜血。
聚仙居内,越南宫还是日复一日,从早起到黄昏,一直在老地方等着荣珏,等着她来找他,可整整半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征兆。
之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已经弄不清楚,越南宫对荣珏的感情了。当初,越南宫说要进云城的时候,她便是百般的不同意,可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她知道,荣珏并非一般人,能让凌云放在心尖上的人,岂能一般而论,可越南宫也非一般人,她没想到,越南宫也是深陷于她。
同越南宫不同的是,之歌是个弃儿,她从小就被抛弃,在街头巷尾摸索爬滚长大,后来遇到越南宫,只因她虽贫贱如尘埃,骨子里的那副不肯屈服,让人钦佩,让越南宫觉得不可思议,因此将她留在了身边,如亲人般照料。之歌没有爹娘,也没有兄弟姐妹,有的只是越南宫抚琴时的陪伴,静坐时的添茶倒水。越南宫生性冷淡,让人觉得不可靠近,与他玩得好的,也就只有凌云之外的一个之歌了。之歌从前觉得,这样便好,这样便是最大的满足与幸福,她从来不奢求,还能有更多的什么,可如今,她却异常嫉妒,异常不平衡,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偏偏就是她与众不同。
“先生,她不来,你为何不去找她?除了她还有别人,之歌相信先生,没了平阳王,云城还有很多王爷能让先生为凌云将军平反。”之歌在越南宫背后忍不住说道。
“你不懂。”越南宫头也没有转,淡淡的只说了这三个字,却最是气人。
“我是不懂,不懂先生为何如此,那先生可懂自己?先生莫不是忘了当初来云城的最初目的,先生莫不是忘了凌将军与先生之间的交情,先生莫不是忘了凌将军最后的嘱托。”之歌说的气急,“先生明知道,会有人死亡会有鲜血流淌,会有人伤心会有人绝望,可这些,都是先生经历过得,先生当时既然选择让她也经历这番,如今就不该心软,先生可知,你这般犹犹豫豫,会有多大的后果!”
“你不懂。”越南宫还是这三个字。“之歌,你说的对,我也不懂。我不懂为何凌云如此心甘情愿,做了俘虏,后来我来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心甘情愿,谁也逃不过,我也心甘,我也情愿,哪怕得不到,却也忘不了,放不下。”
“公主留步。”荣珏从郁后宫中出来,迎面便遇上了乐妃娘娘,不得不说,比起俞妃,比起后宫众多的娘娘,乐妃的仪态,美艳当属第一人,这也是她历年来,深受恩宠的缘由。
只是仅有一张脸,可是在这后宫中生存不下去的。
“许久不见,娘娘还是一如往昔。”荣珏止了脚步,淡淡的说道,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融在这阳光中,很是和谐。
乐妃看着此时的荣珏,一身正红色华贵宫装,大朵牡丹氤氲开来,翘盼倩兮,顾盼生辉。这宫中除了郁后,再没有一个女子,能有资格穿这正红色衣裙,也只有荣珏一人,穿在身上,才不显得突兀。心里很是不满,凭什么,她能得此殊荣,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死了这么多年,还日日压着她,当不上皇后。
“公主母亲早逝,按理应当唤本宫一身乐娘娘,方显得体。”乐妃笑着说道,语气里似是有些指责荣珏的意思。
荣珏只觉得可笑,说道,“本宫只知,庶子对待嫡母理应如此,可不知本宫身为嫡女,竟也要唤区区庶母一声,不知你可当得起?”
乐妃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看着这长脸,这个神态,不管何时何地,总是这样一副淡淡的笑,淡淡的语气,像极了她的母亲郁后,却比那个贱人更精致了几分,让人生厌。许是从小长在皇家,也多了一番不俗的英气在身上。不过一个贱人生的女儿,竟也敢如此羞辱于她。
“公主言重了,本宫不过玩笑话罢了。”
“那还请乐妃娘娘日后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你于我母后,是妾,你的儿子,于我哥哥,于我,于平弟,是庶,怎可平日而语,还望娘娘少些玩笑。”
“你,大胆,竟敢提及废太子,来人,”乐妃说着便要叫身边的婢女教训荣珏。
“谁敢!”陈钟铉正好出现在了此处,看到了这一幕。他是进宫来向景帝述说军中事务的,听说荣珏也在宫里,便寻了她来,想能见上一面。
“臣见过公主,见过乐妃娘娘。”
“不过一个外姓将军,有何资格进入这后宫境地,管宫中闲事?”乐妃还以为是谁呢。虽说陈钟铉是景帝亲封的镇国将军,但如今并无战乱,加之从前凌家的那档子事,景帝对兵权尚有所保留,有名无实罢了,就像她荣珏这个嫡公主一样。
“皇上早已赐婚,荣珏既将是我的夫人,又怎能算闲事。”陈钟铉说道。
乐妃一听此话,心倒是愉悦了不少,谁不知道,这婚约来的可笑,谁不知道,在这之前镇国将军是那凌云,谁不知道,她公主荣珏爱的是凌家公子,早已互许终身。这婚也赐了多年,一直未提上日程,显然景帝也不把它当回事,随它去了,就只有他还把她当个宝。
“将军不提本宫怕真是忘了,荣珏你可还记得?”乐妃一脸的嘲讽,继续说道,“今日本宫也乏了,不打扰将军与公主相会,扶本宫回宫。”
“是。”底下的人搀着乐妃娘娘,大摇大摆的远去了。
“荣珏,你可有事?”
“你多虑了,无妨。”说完便也往另一边走去。陈钟铉尾随其后。
“你不用跟着我,前头便是宫门口了,”荣珏显得有些不耐烦,陈钟铉一路跟着她,站在她身边,自太子死后,荣珏便不喜旁人跟在身边,自凌云死后,荣珏更不喜欢别人站在她身侧。她很是讨厌,与陈钟铉站在一起,也很是讨厌,众人将她与陈钟铉联系在一起。宫里头到处都是婢女奴才,人多眼杂,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作为谈资。
从前,与凌云在一处的时候,荣珏最是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去,仿佛不被人看见,凌云就不是她的了,如今,她却很不喜欢。
“我,不放心,只是想送你回府。”
“有何不放心,这宫里宫外进进出出,里里外外,我看惯了。莫不是你以为今日出言救了我,便与我关系进了一步,你该知道,若没有你,她乐妃也不敢拿我如何,反倒,有了你,给了她羞辱我的机会,”荣珏更是生气,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也顾不得听的人心里怎么想的了。
“我不知道,”陈钟铉一脸犯了错的呆模样,“我只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我受的委屈多了去了,你要如何?!”荣珏看着他低头不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也着实无辜,不过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何错之有。“算了,今日是我心情不好,言语重了些,你还是先回去吧,军中事务想必也是繁多。”
“你不生气了就好。”陈钟铉见荣珏语气缓了下来,脸上也多了几分色彩。荣珏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鼻子一酸。
公主荣珏喜欢凌家公子凌云,是云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相府少年陈钟铉喜欢公主荣珏,也是云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这些小孩子,从小便玩在一处。太子璟欱和凌云的关系更近一些,荣珏自然也与凌云见得多了些,也加之有着表兄妹这层关系在,荣珏从小只把他当哥哥看待,并无其他想法。
小时候,荣珏喜欢跟着太子璟欱,璟欱又喜欢和凌云相伴,后来,荣珏便跟着凌云,搞定了凌云便相当于搞定了哥哥,哥哥最听凌云的话了。却不知道,陈钟铉却也一年一年,一日一日的跟在荣珏身后,看着她笑,便是莫大的知足。
爱得有多卑微,才能如获至宝至此。
陈钟铉站在原地,看着荣珏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从得知凌云去世那一日起,便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站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她。他自知什么都比不上凌云,但只一颗心,是同样的。从前,她有凌云,往后,她便只有他了。
他与她是有婚约在身的,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可他似乎忘了,当初荣珏与凌云也是有婚约在身,他们也曾是人人称羡的眷侣。
今时今日,不过尘归黄土,阴阳两隔,还带着彼此的解不掉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