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眼前之人,萧煜目光在四周一扫,很快便落在同顾长歌对打的黑衣人身上。
如今马车四周的黑衣人都已被解决,溶月微微松了口气,目光也随着萧煜的眼神转去。
只见那黑衣人一招一式颇为狠厉,虽然隔得远了,溶月却仍能看清他眼中的神色,那是一种死一般的幽深,冰凉中不带一丝情感,就好像……就好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看得人心中莫名一颤。
这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这群黑衣人的领头人。
溶月想到的,萧煜自然也猜到了。
他提着剑,大踏步朝那人走去,鲜红冶艳的血珠从泛着寒光的剑尖上滴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人的武功似乎远在其他黑衣人之上,顾长歌在他的攻击下只有招架之力,竟找不到破绽攻击。
沈慕辰和苏凉被场上仅存的其他几个黑衣人缠住了,顾不上顾长歌,顾长歌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那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快,顾长歌也显得手忙脚乱起来,一个不小心,右手衣袖被黑衣人的剑锋划破,血肉上立刻显现出一条殷红的血迹来。
萧煜眉头一拧,足尖一点准备跃过去。
溶月正看得入神,突然不远处的树上,一只泛着幽光的箭矢破空而来,带着呼呼的风声,箭头竟直直正对着溶月和侯夫人所处的马车。
似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溶月吃惊扭头,马车的车帘早在方才的打斗中被扯了下来,溶月和侯夫人的身形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瞪大了眼睛看去,只见林中边缘的一棵茂密大树上,层层叠叠的枝叶间,隐隐露出黑色衣角。而一支利箭则以快得只看得见影子的速度呼啸而来,箭头闪着诡异的光芒。
竟然还有一人埋伏在树上!
而且,这箭上还涂了毒药!
溶月惊得都叫不出声了,只觉有一只大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她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箭朝自己越飞越近。
亦寒和亦风正在清理车旁的尸首,以免有人装死再趁机浑水摸鱼行事,并未注意到那只利箭。
溶月瞧着那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
她的心跳似乎已经停止,怔愣之际,突然侯夫人一把将她扯到身后,竟是要替她挡下这一箭!
“不!”溶月终于凄厉出声,她不能让娘替她受这一箭。
亦风和亦寒回了神,却已来不及动作。亦风眉头一拧,飞身上前,欲以身挡箭。
千钧一发之际,又有利刃破空之音传来,原来有另一把剑从后头直追而来,似乎灌注了无尽的内力,竟比那箭矢还要快上几分。
利剑与箭矢在车门前离亦风只差几指宽的地方互相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巨大声响。溶月瞧见那泛着黝黑光泽的箭,竟被后头追上来的剑从中破开,一分为二,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而那追上来的宝剑,也凌厉地钉在了地上,剑身晃了几晃,终于定了下来。
溶月一阵后怕,手脚冰凉,眼中酸涩不已。
她下意识扭头朝萧煜看去,仿佛看到了萧煜浑身才有了气力。
萧煜一剑挥出,总算救下了溶月和侯夫人。此时脸上的神色非常难看,目光盯着那树上之人,眸光冷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
似乎感受到他充满杀意的目光,树上之人纵身一跃,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刚要继续跃进林中,萧煜却没有给他这个逃跑的机会。脚在地上用力一跺,旁边死了的黑衣人手中抓着的弓箭便直直飞了上来,萧煜大手一抓,稳稳将那弓箭抓在手中。
他薄唇紧抿,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此时蓄满了滔天的怒气,紧紧瞄准了树上的黑衣人,大力将手中的弓拉成了半月状。
没有半分犹疑,他手一松,那箭便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树上的黑衣人射去。一眨眼功夫,箭就到了树前,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被萧煜这一箭正中咽喉,瞪大了眼睛,死了,死不瞑目。
恐怕临死前他还在想,自己明明已经得手,为何竟会中箭身亡?
他的尸体“嘭”的一声从树上掉落下来,溅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此时沈慕辰已经解决了同他缠斗的黑衣人,正和顾长歌一起,对付那武功最厉害的领头人。
余光瞄到萧煜这快狠准的一箭,领头人眸光一闪,不自觉分了神。
这是他方才部署的最后的谋算了,居然被闲王轻易破解!
他心中又惊又怒,坚冰般的心里“咔擦”一声出现了一丝裂缝。
沈慕辰的武功虽然不一定比他好,但有顾长歌在旁协助,此时又正好是黑衣人分神之际,他抓住时机,挽出一个剑花虚晃一招,趁着黑衣人不备朝他腋下刺去。
正中右臂!
黑衣人右手一抖,剑应声落地,他忍着疼痛一个鲤鱼打挺,刚想翻身捡起,一把冰冷的剑便架上了他的脖子,耳畔传来顾长歌冷厉的声音,“别动!”
他心里一颤,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这一战,他们是彻彻底底地败了!
谁能想来,素来以病弱形象示人的闲王,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就凭他方才露的那几个招式,恐怕整个大齐能打败他的人也不多。
他突然有种预感,家主和窦家,最后一定会败在闲王手里。
不过这些,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黑衣人倏地睁开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煜挺直如修罗般的身影,用力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腿一蹬,自裁而亡!
“服毒自尽了。”顾长歌在他鼻端探了探气息,沉声道,一手收剑入鞘。
沈慕辰便不再看他,大步流星朝马车而去。
“阿芜,娘,你们没事吧?”沈慕辰语带焦意上了马车,将跌倒在地的溶月和侯夫人扶了起来。
“我没事。”溶月好不容易回了神,勉力摇头道,又看向侯夫人,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娘,您还好吧?方才吓死阿芜了,若是您有什么不测,阿芜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侯夫人此时也是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强撑着摸了摸溶月的头,虚弱道,“傻孩子,娘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什么死啊活的,别瞎说。”
勉力说完这一句话,便觉胃中一片翻江倒海,有酸水泛上喉咙,她再也忍不住,扒着车窗呕吐了出来。
沈慕辰面上满是心疼,只得轻轻拍打着侯夫人的背部替她顺气。
随后而来的萧煜见状,拧了眉头,扬声道,“苏凉,快过来帮侯夫人看一下。”
苏凉虽然武功不算好,但轻功却是一流,方才打不过的,也不恋战,拔腿就逃。又兼早有准备,身上揣了各种毒药毒粉,一场恶战下来,竟也毫发无损。
听到萧煜的叫唤,苏凉忙分开众人大踏步而来。
此时侯夫人已经吐完了,溶月掏出袖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侯夫人接过帕子擦净了嘴,冲着赶过来的萧煜和苏凉虚弱一笑,“让王爷和苏公子见笑了。”
萧煜虽然心中仍有些怒气和后怕,但面上已恢复沉静淡然,气度卓然地冲着侯夫人笑笑,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又让苏凉先给她把脉。
事急从权,侯夫人又算得上苏凉的长辈,所以并未用帕子覆上,苏凉直接给她把了起来。
片刻,他收了手,对着侯夫人和沈慕辰、溶月道,“几位不用担心,侯夫人只是一时惊吓过度,回头到了前面的镇上,我给夫人开一剂药,服用几次便不会有大碍了。”
他又看向溶月,浅笑道,“郡主要不要也让我看一看。”
见侯夫人和沈慕辰关切的眼神,溶月自然不会反对,伸出了手,苏凉仔细替她把过脉,眼中一抹赞赏之意,“郡主并无大碍,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沈慕辰便放了心,谢过苏凉,又转身对着身后的萧煜郑重作了一揖。
“沈公子这是做什么?”萧煜忙伸手将他扶住。
“方才若不是沈公子,恐怕阿芜和娘亲已经……王爷的大恩大德,我沈家没齿难忘!”沈慕辰语声中透出坚毅,坚持朝萧煜行了个大礼。
萧煜无奈受下他这一礼,余光瞟到溶月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只是眼下显然不是顾及儿女情长的时候,出声唤道,“亦风亦寒。”
“属下在。”
“去清点一下人数。”
“是。”两人领命退下。
顾长歌也朝几人示意了一下,退下清点受伤的西北军士兵人数去了。
许是原打算远程攻击,此番来的黑衣人似乎都是善弓箭的,近身搏斗并不是他们的长项。再加上闲王府的侍卫和暗卫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西北军士兵又配合紧密,所以他们这一方并无人员身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启禀王爷,侯府侍卫重伤一人,轻伤五人,暗卫轻伤三人。”清点完毕,亦风来报。
顾长歌那边的清点结果也出来了,西北军士兵重伤三人,轻伤六人,状况比侯府这边要惨一些。
得知了清点结果,沈慕辰的眸色愈发幽深起来。
他扫一眼尸横遍野的惨状道,“我们还是把这里处理好再上路吧。”便同萧煜一道,吩咐未受伤的士兵和侍卫,将黑衣人的尸体都堆到了一块,又派了一小队人从林中拾了柴火来盖在了尸体身上。
“沈公子,点火吧。”萧煜看一眼成山的尸体,望着沈慕辰道。
沈慕辰点点头,手一扬,将手中的火把扔在了尸体上。
天气干燥,柴火易燃,火势很快烧了起来,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大半片天空。
溶月立在沈慕辰身后,一眨不眨地盯着漫天的火光,苍白的面容也被染上了一丝橘色。
她看着火苗将一具具尸体吞噬,渐渐化为灰烬,不由全身一阵发冷。若不是萧煜……若不是萧煜……这会被烧成灰的就该是她和娘了!
窦晴漪,待我从凉州回来之日,便是你生不如死之时!
溶月眸中一抹厉色陡然射出,下唇被如编贝齿生生咬出了刺眼的血渍。烈焰飞火,火舌张牙舞爪,火光直冲天际,而溶月眼中的怒火,似比这耀眼的火光还要夺目几分。
火灰四下飞舞,火势愈发猛烈。
溶月呆立在沈慕辰几人之后,沉浸在对皇后的恨意之中,目光呆滞而无神。突然手心一暖,有人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她一惊,蓦然回了神,扭头回望过去,是一脸忧色的萧煜。
见溶月望来,萧煜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头。
因顾及着前头之人,萧煜并未出声,只拿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掌心一阵轻痒和温暖传来,心里的冰冷之意也随之退去。
溶月这才惊觉自己方才陷入了怎样偏执的情绪里,忙调整了思绪,冲着萧煜勾了勾唇,示意他不用担心。
萧煜点点头,放开了她的手,却仍同她并肩而立。
烧了好一会,尸体终于烧得差不多了,几人也都是浑身疲软,满脸狼狈。
“走吧,趁着天色还不晚,先同其他人汇合,争取能在日落前找到个城镇落脚。”看着火势渐小,火光慢慢熄灭了下来,沈慕辰转身望来。
余下的人休整的休整,整理的整理,很快便又行成了井然有序的队伍。
苏凉领着侯府侍卫开道,中间是溶月和侯夫人坐的马车,沈慕辰和萧煜各自在一旁骑马护卫,后头还跟着几辆马车,上面或躺或坐着受伤的侍卫,最后是顾长歌领着未受伤的西北军士兵断后。
车队又缓缓朝前行进了起来。
溶月坐在车中,浑身疲软地靠在车壁上,侯夫人也是有气无力的模样,两人都未开口说话。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一阵寒风吹来,掀起了侯夫人旁侧染了血迹的素锦车帘一角,侯夫人透过车帘的缝隙,正好瞟到了一旁骑马随行的萧煜挺拔的身影,目光一怔,不由想起了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骏马上的萧煜,脸色沉然如水,身姿卓然清贵,自有一番凛然气度在。
这一刻,侯夫人觉得,似乎世人从来没有真正看清楚过这个传说中的病秧子闲王的本来面目。
车帘晃晃悠悠又落了下来,隔绝了侯夫人朝外看的视线。
她低了头,脑中浮现出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侯夫人是过来人,方才危急之中,溶月和萧煜那缠绵对视的那一眼,其中的绵绵情意,或许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侯夫人。
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由自主地抬头打量了对面的溶月一眼。
溶月此时阖了双目,身子有些无力地倚在车壁之上,雪肤乌鬓,鼻尖小巧,薄唇红润,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面上仍有一丝苍白,然而愈发透出一抹让人怜惜的美来。
她知道阿芜长得很美,现在仔细瞧瞧,这段时间模样五官似乎又长开了些,比之之前略带稚气的面容,如今的她多了一丝楚楚惑人的气韵。
侯夫人轻叹一口气,阿芜,是真的长大了……
只是,她是何时同闲王有了交集的?
溶月本就只是假寐,侯夫人这一丝轻叹,自然落入了她耳中,睁开带了些许血丝的凤眸,关切地看向侯夫人,语声中一丝疲惫,“娘,怎么了?怎么叹气了?”
侯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她张嘴想问溶月同闲王的关系,只是对上这个素来宝贝的女儿清减的面容,疲惫的眼眸,话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罢了,现在大家都精疲力竭了,待找个城镇安歇下来再仔细问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思及此,便摇了摇头,柔声道,“阿芜再忍忍,很快便能休息了。”
溶月懂事地应了,见侯夫人没旁的吩咐,又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行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前头隐隐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溶月蓦地睁开双眼,掀起车帘朝外看去,果然见到前头乌压压一群人,正是方才先行的侯府仆从们。云苓和玉竹站在最前头,手中攥着帕子,面色紧张,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见车队行来,玉竹和云苓一喜,慌忙跑上前。
驾车的亦风见玉竹和云苓奔来,渐渐放缓了速度停了下来。
“郡主,夫人,你们还好吗?”车外传来云苓哽咽着嗓子的声音。
溶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着泫泪欲滴的云苓和玉竹,眼中也有泪珠滚动。
她吸了吸鼻子,拉着两人的手道,“我没事,娘亲也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云苓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滴泪水挂在鼻尖,摇摇欲坠,显得颇有些滑稽。溶月见此,破涕为笑,方才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变得开朗了。
见溶月笑出了声,云苓也傻傻地笑笑,直接抬起衣袖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侯夫人也在随后赶来的念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小轩轩呢?”溶月担心弟弟,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
“小少爷在这里。”听到溶月问话,仆从自觉让开了一条路,露出包围在人群中的杜娘来。
她抱着小轩轩急急走了上来,将其递给溶月,一边道,“小少爷没事,睡得十分香甜,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溶月接过襁褓中的小轩轩,望着他沉静的睡颜,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还好老天眷顾,弟弟没事,娘没事,哥哥没事,大家都没事!
说话间,先前派来护送仆从的侯府暗卫之一悄悄走到萧煜身侧,对着他低低道,“王爷,属下方才去前边打探过了,再行十来里路便有个村庄,可以供我们休整和疗伤。”
沈慕辰离萧煜隔得近,自然也听到了暗卫的回禀,同萧煜对视一眼,道,“那便先上路了,到了那村庄再做休整。”
萧煜没有异议,一行人整好队伍,又浩浩荡荡上了路。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瞧见了村庄的轮廓。
亦风性子活泛嘴巴甜,萧煜便派了他,连同顾长歌并几名侍卫一道先去打点好住宿。
村子虽然不算大,但村民性情淳朴,亦风和顾长歌找了几家愿意接待他们的农户将人一一安顿了下来,苏凉又去村里的赤脚郎中那里抓了些药熬了给受伤的士兵们喝下,配合着他带上路的止血止痛的伤药,那些伤兵们顿时觉得好受了不少。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天,溶月是身心俱疲,草草用过一些农家小菜,仔仔细细地洗干净身子之后便上了床。
一夜无话,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翌日一早,车队在村子里补充了些干粮和日常用品,又踏上了前往凉州的征途。
*
而此时的皇城翠微宫中,却愁云笼罩,气氛异常地沉重。
国丈内阁首辅窦章来访,皇后将所有的宫女内侍都遣出了殿内。殿外的众人隐约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氛,低了头,战战兢兢唯恐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
殿中的皇后满目厉色,一脸的不可置信。
“爹,你说什么?!派出去的死士全数被歼?!”皇后喑哑着嗓子道。
窦章眼中的冷意不比皇后少,恨恨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皇后失声尖叫,瞟一眼殿外,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侯府就二十多人的西北军士兵,余下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从,我窦府精心训练出来的死士居然被这些人全数歼灭?!”
窦章眼中一抹颓败,也压低了嗓音,语声中带了浓浓的不甘,“若只这些人,自然不会这般一败涂地,坏就坏在,不知为何,闲王一行居然与侯府同行了。”
“什么?!”皇后彻底怔住,片刻,突然想通什么似的,眼中一片通红,“是了……是了……我就总觉得萧煜对明珠那个小贱人有些不一样。难不成,他此次病重前去凉州寻药,也只是幌子?!不行!”她重重地摇了摇头,眼中一片不甘,看向窦章急急道,“父亲,此事决不能这么善罢甘休,再派一拨人过去吧!”
窦章紧皱了眉头,眼中一抹不郁,“晴漪,你何时这般目光短浅了!”他负手在殿中踱了几步,“之前你说杀了侯夫人,皇上的宠爱便会回到你的身上,我姑且信了,不想竟损失了大半精心培养的死士,如今你还要我把这剩下的一半也投进去?”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一丝训斥,“晴漪,你要明白,我不仅是你的父亲,我还是窦家的当家家主!”
皇后愣了愣,又急吼吼道,“父亲,杀了谢诗韵那个贱人,皇上的心一定会回到本宫身上,到时还怕窦家不会愈发昌盛吗?”
“够了!”窦章厉声喝住,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之意,“你已经让私人情感冲昏了头脑。你最初入宫之际,为父是怎么叮嘱你的?皇家无情,动心你便输了!谢诗韵如今远在凉州,真的还是你的绊脚石么?晴漪,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如今这后宫新人辈出,便是梁家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庶女,现下也比你得宠!”
皇后瘫软在椅子上,眼中一片迷茫。
梁晓音!
被窦章的话一提点,再想到皇上已经连续几日在她宫中过夜了,顿时生出一股浓重的危机感来。
她无力地扶住额头,只觉心中疲累得很。
见皇后似乎听进去了,窦章缓了口气,接着劝道,“娘娘,你要明白,为父都是为你好。如今定远侯一家远在凉州并不是你首要的敌人,这后宫中争先恐后冒出的莺莺燕燕,才是你现阶段应该处理的!你与窦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你在宫中的位置保住了,我窦家才能愈发昌盛,才能做娘娘坚强的后盾!”
方才一时情急唤了皇后的闺名,现在窦章冷静下来,自然不会再坏了规矩,恭恭敬敬地称了声“娘娘”。
皇后无力地点了点头,“女儿明白了,不会再让父亲操心。”
“好。”窦章点到即止,“娘娘这几日也累了,好好歇着,回头我让夫人带着樾儿来看你。”
“父亲大人慢走。”
皇后将窦章送到了宫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袖中的手指关节都攥得发白了,良久,才转身回宫,飞扬的裙摆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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