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冷着脸在上首的交椅上坐下,沉沉地打量着耷拉着脑袋的习子豪,一脸郁气。
“习子豪,你可知违抗军令该当何罪?”
习子豪背上一凉,有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他不敢同定远侯对视,只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道,“末将知错,请将军责罚!”
“错在何处?”定远侯冷冷道,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
习子豪一咬牙,“末将不敢不听将军号令一意孤行,以至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
“在战场上,切忌冲动浮躁,今日因你之过,损失惨重!军有军规,现革去你副将一职,暂候发落,待入京后禀明皇上后再做处罚。”他的眼光扫过顾长歌,“副将一职,由顾长歌暂代。”
“将军,你不能,我是……!”习子豪一急,冲着定远侯吼道。
然而不待他话说完,定远侯就冷冷地堵住了他的嘴,“你若觉得自己冤屈,待上了京之后大可向皇上伸冤。只是在军中,一切得听我的命令来。”
说完这话,他冷冷喝道,“来人啊。”
有士兵应声而入。
“将习子豪押到营中,好生看管着。”
“是。”士兵齐声应了,低低向习子豪告了声罪,不顾骂骂咧咧的习子豪,把他给强行拖了出去。
待习子豪的骂声消失在账外,定远侯才收回目光,敛了身上的冷意。
“将军。”出声的是立在下首的军师,他跟随定远侯多年,也算是定远侯的心腹了。
定远侯转了目光看向他。
“习副将乃皇上亲自指派的,将军如今直接撤了他的职,皇上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他十分了解皇上对定远侯的忌惮之心,所以才有此一问。
定远侯冷哼一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习子豪触犯了军规就当罚,便是到了皇上跟前我也是这般说法。军师不用多虑。”
见定远侯主意已定,那军师便不再说什么了,好在此事定远侯是十足十占理的,便是皇上想寻他的去处也找不到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
见他不再多说,定远侯又看向顾长歌,勉励道,“长歌,前些日子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任命你暂代副将一职想来其他人有不会有意见,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大家一起共同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顾长歌重重地点了点头,抱拳应下,“将军请放心,末将一定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好,你先下去吧。清点一下此次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马,尽快修整好以免赤狄再度来犯。”
顾长歌退下后,定远侯又同军师商讨了一下战术上的问题,一切安排妥当,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却仍有隐隐的不安。
卿彦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罗文远到他身边时,卿彦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却能高瞻远瞩的安插下这一枚棋子,实在是让人胆寒。
方才远远那一眼,便是他这种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也忍不住有种胆寒的感觉。
若不是罗文远……今日他怕是会成为箭下亡魂了。
想到罗文远,定远侯神色一暗。
他怎么也没想到,罗文远居然会舍身替他挡了这一箭。最初知晓罗文远背叛自己,还劫持了阿芜时,他的内心是无比愤怒而自责的。若不是自己识人不明,阿芜何故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只是今日,他却受到了莫大的震惊和冲击。
不过过往如何,今日他舍身相救,前尘往事便让其随风飘散吧,只希望来生他们不再是敌人。
唏嘘半晌,定远侯唤了人进来,吩咐他们好生安葬了罗文远。
就让他长眠于这个他带了多年的地方,遥相眺望他放心不下的家国吧。
此时的云阳县城卿彦府邸中,气氛却是强所未有的凝重。
卿彦负手立于厅中,面色沉郁。
“皇上,微臣不明白,您为何在此时下令收兵。这明明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啊!”有将领模样的男子痛心疾首道。
卿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男子还待再说,旁边却有一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男子嘴张了张,对上卿彦那张冷冰冰的面庞时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卿彦目光阴沉地扫一眼众人,冰冷开口道,“你们都先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只当他因为罗文远的临阵倒戈而心烦意乱,不敢多说,纷纷应是退了下去。
卿彦一拳狠狠砸在几案之上。
他年少时并不得宠,但他从小想得到什么东西,就会想法设法得来,从来没有例外。这一次,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脱离了他的掌控之中,这样他如何不恼。
卿靖宁、沈溶月、罗文远,一个又一个,让他产生了接二连三的挫败感。
他自床头抽出一张卷轴来,展开一看,正是那日他所绘的沈溶月的小像。
画上女子依旧巧笑倩兮,脑中的音容笑貌犹在,然而很快,她便要嫁做人妇,同自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那一段短暂的时光,仿佛只是湖面上偶尔投入的一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水面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可是他不甘心!
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让他的心像被无数个利爪在抓挠一样,痒痒得很。
萧煜!
脑中蓦然浮现出这个名字,想起那日白衣翩翩手执流云的他,不由眯了眼瞳。萧煜此人,实在是个人物!
听说他十五岁便一战成名,只是后来因明熙帝的忌讳这才安心当了个闲散王爷。
都说流云和墨殇乃两把稀世名剑,上次自己技差一着,实在是不甘心,若是再有机会同萧煜交手,自己一定不会再败给他。
一想到他居然要娶沈溶月,心中的嫉妒之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萧煜死了,那明熙帝是不是没有理由拒绝沈溶月嫁到赤狄了?
想到这,他的眼中散发出可怕的光芒来。
“来人!给朕备笔墨!”
*
经过上次云阳城外一战,大齐陷入赤狄的陷阱之中,损失不少兵力,暂时无法主动发起进攻。而令人奇怪的是,自从上次莫名其妙退兵之后,赤狄竟有闭城不出。
然而很快,赤狄便派遣了使者到达大齐扎寨的营地。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所以来使被人带到了定远侯的帐中。
“来者何人?”
“小的奉皇上之命特带来了一封信,请将军将信的内容传达给贵国的圣上。”那来使立于帐中,神色恭谨。
定远侯皱了眉头,目光森冷地看向他,“什么信?”
来使自怀中掏出那封信来,上前几步递给了定远侯。
定远侯三下五除二将信拆开来,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看完,顿时脸色一沉,利剑般的目光射向来使,怒喝道,“岂有此理!”
来使微微一瑟缩,很快面色恢复如常,低着头并不说话。
“回去告诉你们皇上,想都不要想!乖乖等着迎战吧!”
“沈将军,此信的内容,皇上是要呈给贵国圣上的,沈将军想来并没有这个权利拒绝吧。若是沈将军不愿意帮忙传达,沃我们便只好找其他方法了。”
“你!”定远侯面色一僵。
“沈将军,信已经送到了,那小的……就告辞了。”来使似乎吃定了定远侯不敢对他怎么样,神情中不见半分紧张之色。
“来人!”定远侯沉厉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忍下了心中的怒火,唤了人进来,“将他送出大营。”
“小的告辞。”来使行了一礼,随着那士兵施施然走出了帐外。
“岂有此理!”定远侯看一眼手中的信,一拳狠狠地垂在几案之上。
“将军,是末将,末将能否进来?”这时,门外传来了顾长歌的声音。
“进来吧。”定远侯收敛了怒色,只是面色仍然深沉。
“将军,听说赤狄谴了来使过来?”顾长歌进得帐内,开口问道。
“嗯。”定远侯语气不悦,将信纸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这是卿彦派人传来的信。他赤狄,实在是欺人太甚!”
顾长歌接过信看完,面上满是错愕。
“这……这是什么要求?!卿彦怎么会想起让王爷迎战?”
“我怀疑他是因皇上拒绝了将溶月嫁给他的请求而怀恨在心,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王爷身上。”定远侯咬牙切齿道。
顾长歌眼神一黯,默了一黙才道,“卿彦对郡主如此上心,皇上会不会起疑心?”
定远侯沉吟片刻,“我不知道这个卿彦,对阿芜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但是在信中,他并未提到阿芜,只听说王爷年少成名,曾有大齐战神之称。如今大齐和赤狄各有胜负,云阳久攻不下,然而赤狄也无法将阆中夺回,耗时久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倒不如来个速战速决。若是王爷带领大齐获胜,则他会将剩下的云州四郡拱手想让,若是他带领赤狄获胜,则大齐将阆中让出,从此阆中并四郡归赤狄治下,剩下八郡仍归大齐。”
“所以他就要求与王爷对战?他该不会是怕了将军所以才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吧。”顾长歌颇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定远侯冷嗤一声,“宵小之辈,竟想些这种旁门左道妄图投机取胜。”
“将军真要将此信呈给皇上看?”顾长歌问道。
“我不能不传回去。”定远侯心事重重,“不然,他们会找到其他方法传到皇上那里的,到时候,我们反而失了主动。”
“皇上应该不会答应这么匪夷所思的请求吧。”顾长歌迟疑道。
“我怕就怕,皇上会答应他的要求。”定远侯显然想得更多,眉头已拧成了川字。
“为何?”顾长歌不解。
“因为皇上忌惮王爷。”定远侯压低了嗓音看向顾长歌低低道。
顾长歌恍然大悟,“若是王爷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就去除了皇上的一块心病,且损失的,也不过是阆中一座城池罢了。若是王爷得胜归来,最后皇上并未损失什么,反而白白得了剩下的四郡,还免去了战争之苦。这种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皇上怎么会不答应?”
“正是如此。”定远侯眼中忧色更甚。
“那我们该怎么办?”顾长歌不禁也担忧起来。王爷待郡主的好,他看在眼里。既然自己不是郡主的良配,那如果能默默地看着郡主幸福,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可如今这局势,显然又将有新的变化。“要不要先派人告知王爷?”
“不。”定远侯沉吟片刻,否定了顾长歌的提议。“昔日王爷一战成名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据我同他这几次短暂的接触来看,王爷并非池中物,由他来带兵,获胜的几率很大。可若是我们贸然先告知于他,被皇上发觉,那可就是结党营私的罪名了,如今我们两家即将结为姻亲,在这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行差踏错了去,否则一切又将前功尽弃。”
他想了想,快步走到几案之后,“长歌,你吩咐下去,所有人打起精神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掉以轻心,以免赤狄偷袭。我立刻休书一封给皇上告知他如今的情况。”
“是。”顾长歌见定远侯已有主意,应下自去安排。
定远侯的信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很快便呈到了御书房。
果然如定远侯所料那般,在经过短暂的愤怒之后,皇上很快便发现了他在这整件事当中所占据的有利地位。
第二天早朝,因病在家休养的闲王萧煜被请到了朝堂之上。
群臣争论再三,最终还是定下了由萧煜迎战的结果。
皇上满意地宣布退朝,留下假意目露忧色面容苍白的萧煜接受着大家或真或假的安慰和祝福。
萧煜被派出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溶月自然也从哥哥口中得知到了这个事实,顿时脸色一沉。
“怎么会这样!”她失声大叫。
“阿芜,小声点,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此事是断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小心被人抓了把柄去。”沈慕辰小声劝道。
“难道就这样让萧煜上战场吗?”
沈慕辰叹一口气,“阿芜,我知道你担心王爷,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王爷的能力,他当年不过十五岁,便能力挽狂澜击退倭寇,如今难道还不能击败赤狄么?何况对他而言,卿彦是觊觎你的人,我想,他也许还很乐意能有这个机会亲自还击回去。”
被沈慕辰这么一安慰,溶月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但总还有些不心安,仰头看向沈慕辰道,“哥,我想去见他一面。”
沈慕辰沉吟一瞬,看着溶月波光闪闪的眼睛终是败下阵来,“好吧,记得多带几个护卫。”
这天下午,溶月悄悄地坐着马车出了侯府,因是暗中行事,连玉竹和云苓也没有带。
到了王府门口,溶月见四周无人,这才下了马车,将袖中明珠郡主的玉牌递给守门的侍卫。
溶月和萧煜的婚事已定,这是京中人人都已经知道的事实。侍卫接过一瞧,顿时恭谨起来,忙亲自引着溶月往前院走去,又派了人去通知萧煜。
溶月被引到了待客的大厅,还未坐下,萧煜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上茶的小厮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阿芜,你怎么过来了?”萧煜目露惊喜之色。
溶月嘟了嘴,“发生那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萧煜歉意一笑,“抱歉阿芜,让你担心了。先去我书房吧。”说着,上前牵了溶月往书房走去。
书房离前院并不远,溶月轻车熟路地到了窗边小憩的软榻上坐下,怅然道,“阿煜,你说卿彦为何指名要与你交战?难道是因为皇上将我赐婚于你而怀恨在心?”
萧煜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据我猜想,卿彦应该是对你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萧煜分析道,目光中有狠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怎么会?”溶月吃惊地侧了头看向他。
萧煜亲昵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我的小阿芜这般出色,他会对你有所企图也是正常的。卿彦这种人,心性极为坚忍,一旦自己想要的东西,想法设法也会得到。他本以为你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不想事情的发展接二连三地脱离了他的掌控,自然会恼羞成怒,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局来。皇上将你赐婚于我,若除去我这个最大的障碍,他自然还有机会能得到你。不过……”萧煜的语气一沉,“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溶月虽然仍是吃惊,不过听了萧煜最后一句话,心中还是涌上一阵淡淡的甜蜜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萧煜接着又道。
“什么?”
“上次我同卿彦交过手。阿芜可知,这世上有两把传说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利剑?”
溶月点点头,“我听我爹提起过,一把叫流云,一把叫墨殇,听说是同一个铸剑大师所铸的一柔一刚两把完全不同的剑。没有人知道这两把剑如今在何人手中,更没有人知道这两把剑哪把究竟更厉害一些。”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什么,吃惊地看向萧煜,“难道……这两把剑有一把在你手中?”
萧煜含笑点点头,起身从内室取来流云,“我年少时因缘巧合得到了流云剑。”
溶月看着眼前软如流水的流云剑,不由啧啧称奇。
这时,脑中灵光一闪,瞠目结舌道,“难道……难道墨殇在卿彦手中?”
“正是。”萧煜点点头,“所以你应该不难理解为何卿彦想要同我一战了。自负如他,肯定也很想知道,流云和墨殇,究竟哪一把更强一些。”
居然还有这样一层隐情在里头,难怪卿彦如此紧咬着萧煜不放。
“可是……”溶月担忧道,“你如今在外人眼中应该是病怏怏的才是,如何能与卿彦交战?”
“要不然……”萧煜突然微眯了眼眸,凑近她耳畔道,“我去跟皇上说,让你提前嫁给我,说不定这么一冲喜我的病就好了?”
溶月愣了愣,突然眼神一亮,点点头道,“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如就这么办吧。”
萧煜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发道,“傻瓜,我逗你玩的。我才不愿意让你这么草草地就嫁给了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溶月弯了弯眼角,看着他笑得甜蜜。可是心中仍有些担心,“那你的病情怎么办?皇上会不会看出破绽来?”
萧煜自信地一笑,“我瞒了他十几年了,难道还不过这十几天么?阿芜尽管放心好了,乖乖等着我得胜归来吧。”
见萧煜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溶月原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交谈声。
听着像是亦风在同什么人说话,溶月好奇地竖起耳朵听着。
“亦风大哥,王爷在书房里面吗?”门外响起一个温柔甜腻的女声,听着似乎有些许熟悉。
“王爷现在正在有事,素问姑娘待会再过来吧。”亦风的声音紧接着也响了起来。
素问?原来是她。
溶月翘了翘唇角,这是知道自己来了王府特意过来打探情况的?还是碰巧赶上了?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个素问,看起来果然不怎么老实啊。
“这样啊……”素问似有些失望,沉默了一瞬又道,“我就向王爷告个假,就一句话的事,亦风大哥能否向王爷通报一声。”
亦风显然有些为难,压低了声音道,“素问姑娘,王爷现在是真有事,要不你还是待会再来吧。”
溶月眉头一蹙,墨色瞳孔转了转,看着萧煜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不戏弄戏弄她又怎么对得起这天赐的良机呢?
萧煜看着她唇畔那抹笑意,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溶月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阿煜!我不许你去战场!”说着,小手还抚上了他的胸膛。
见她好不容易高兴起来了,萧煜也不想败坏她的兴致,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用一种醇厚低沉却正好能让外边人听到的音量道,“阿芜,我也不想啊,但圣旨已下,我也没有旁的办法了,乖,我很快便会回来了好不好。”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宠溺。
见他如此配合,溶月勾了勾唇,冲着他欢快地眨了眨眼。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亦风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撩眼一瞧,果然见素问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不由心中唏嘘。
素问的心思,他也明白,只是王爷明显对她无意,何必还这么苦苦执着呢?这样也好,让她瞧见王爷是如何如珍似宝地对待郡主的,应该就能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了吧?
素问不甘地咬了咬下唇,小脸煞白,看着亦风勉力一笑,“亦风大哥,王爷有客人?”
亦风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才叫你待会过来的。”
素问却仍然没有动,迟疑了一瞬道,“可是明珠郡主?”
“嗯。”亦风应了,心中却止不住腹诽,你都知道是明珠郡主了还不走?难道还要亲眼见到明珠郡主和萧煜亲亲热热才甘心?
素问苍白地一笑,“那能否请亦风大哥替我代为通传一声,我想向王爷告半天假去如叶庵看夫人。”
屋内的溶月一哂,怎么?萧煜这条路走不通,又走起迂回路线来了?
亦风颇为为难。
他不想应下,可看着素问那梨花带雨的表情又觉得拒绝她有些罪过了,只得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听着外头的动静,溶月眼前仿佛浮现出亦风那张想拒绝又拒绝不了的脸,不由噗嗤一笑。惜他可怜,出声替他解围道,“亦风,外头是什么人?”
亦风如蒙大赦,长长地出了口气,朗声回道,“郡主,是府里的素问,来找王爷告假的。”
溶月看着萧煜俏皮一笑,冲着他坐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精致出了门。
萧煜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