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场大雨,外面还真有些凉!

叶青抱肩蹦跶几下,庆幸自己穿了线衣出来。

自行车就停在门口,徐友亮带着棉椅垫绑在车后架上,弄得厚厚软软让叶青坐上去。

叶青高兴地呲牙裂嘴,坐上去抱紧他后腰:“快开车!”

“遵命!”徐友亮长腿一蹬,满面笑容的载着叶青驶出县委大院。

门口不远处,曾少刚穿着一身绿军装,推着自行车正在等候,旁边还站着何淑敏。

“亮子!小嫂子,快点儿!你俩怎么磨蹭这么久?我都等半天啦!”曾少刚一看见人出来,扯开大嗓门就嚷嚷。

徐友亮捏住车闸停下,皱眉望着何淑敏。

“小何,你下班了啊?”

何淑敏怯怯望了眼徐友亮:“徐大哥……我,我下班了。”

刚才她正在后厨干活儿,从窗户看见两辆自行车一起进了县委大院,不大一会儿曾大哥一个人骑着车往外走,放下手里的活儿她赶紧跟出来。

曾少刚大咧咧道:“我刚到门口就碰到小何妹妹,她下班没事,正好跟咱们一块去!”

叶青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不用猜就知道徐友亮根本没约何淑敏,而且还很不希望她和曾少刚凑一起,于是歪着头探出身。

“小白花!我们还去上次那个地方,路这么远,可能晚上不回来哦?”意思很明显,又要夜不归宿,你还去啊?

何淑敏看了叶青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她知道徐大哥这两天是故意躲着她,中午锁着门,晚上也不来食堂吃饭,也许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揪着身上新换上的红格子罩衫,何淑敏神情决绝,她不想再穿那件旧的了,永远不要!

徐友亮撑在自行车上不吭声。

曾少刚急眼:“不回就不回呗?多大点事!亮子,说好你请客的,你不会是小气吧?带小何妹妹去又吃不了你多少,你别抠门啊!”

叶青无语望天。

徐友亮无奈:“那就一起去吧!”

曾少刚大喜,忙招手:“小何妹妹,快上来!坐我前面!”

何淑敏眼神一亮,又看了眼徐友亮,还是垂着头走到曾少刚车前,爬上了车。

两辆自行车前后行驶,慢慢离开县城。

晚上六点多钟,天还没黑透,叶青昨晚透支体力,今天又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咕噜噜直叫。

徐友亮好笑:“叶青,你饿了啊?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

“知道啦!”叶青按住肚子不好意思嚷嚷,骗谁呢?什么马上就到?上次走了三个多小时!早知道出来时候先吃几块点心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多时就一片漆黑。

叶青看看表,刚晚上七点钟,估计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抱紧徐友亮后腰趴他后背上,正准备睡一觉时候,车子忽然停下!

“到了!下车吧。”徐友亮吩咐。

叶青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农家院,惊得结结巴巴,看了看表,时间刚过去半小时。

“不是……怎么这么快就到啦?”

徐友亮放好车,过来牵住她手好笑道:“你不是饿了么?还不赶紧进去?”

曾少刚也放好车,大咧咧往里面走,何淑敏低着头跟在后面。

四个人进屋,还是那个又聋又哑的驼背厨师在里面。

这次是徐友亮上前,走过去一通比划,复杂的一套手势利落做下来,驼背厨师连连点头。

叶青看的直纳闷,他还会哑语?

四个人去了上次的那间屋子,点着煤油灯,摘帽子挂衣服洗手。

一回生两回熟,这次谁也不用招呼,叶青快手快脚的先爬到炕上,脱下外套扔一边,扯下被褥铺好,兴奋的等着上菜。

何淑敏还是坐到上次的位置,也扯过一床被子铺好,垂着头不说话。

两个男人洗过手过来,还跟上次一样,一边一个坐到炕外沿。

情景和上次一摸一样,只是少了黄蕊,叶青感觉无比舒畅!

徐友亮好笑望她,拽过叶青一只小手握住,放自己腿上轻轻摩挲。

叶青浑不在意,抬头笑嘻嘻问:“徐友亮,今天有没有烤全羊?”

徐友亮笑眯眯道:“今天不吃烤全羊,给你吃满汉全席!”

叶青白眼,你就吹吧!

曾少刚顿时跟打了鸡血似得,有样学样的一把抓住何淑敏手!

何淑敏满面羞红,叶青目瞪口呆!

“刚子!”徐友亮喝止。

曾少刚讪讪松开手,何淑敏得以解脱,脸上早就通红!

叶青松了一口气。

曾少刚嬉皮笑脸道:“菜咋还不上来?凉菜也这么慢……”

徐友亮皱眉:“你心急什么?再等会儿!”说完从身后橱柜掏出碗碟,先递给何淑敏一套,又给曾少刚,最后给自己和叶青摆上。

刚摆好,屋门推开,驼背厨师捧着大漆盘进来。

这次只有六个小碟,还是一壶茶。

叶青暗暗腹诽不如上次丰盛,不过这次徐友亮请客,自己不能发牢骚,何况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六小碟凉菜卖相也不差,叶青马上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曾少刚也开始狼吞虎咽,徐友亮还是斯文落筷。

何淑敏不再认生,举着筷子小口夹菜。

不大一会儿,热菜也上来了。

“西湖醋鱼!”叶青惊呼,她最爱红烧口味,这次不是清蒸的,更对胃口!赶紧下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就要往嘴里塞……

“叶青……”

叶青讪讪停住,回头见徐友亮正笑眯眯看着她。

“呵呵……给你吃!”叶青咧着嘴干笑,筷子调转方向,心不甘情不愿的塞到他嘴里。

徐友亮闭眼咀嚼,神情享受!吃完又照旧拿起调羹,捣鼓出鱼眼下的凝胶喂给她。

叶青苦瓜着脸一口吞下,抄起筷子飞速夹肉,最爱的鱼肚子已经没了……

曾少刚吞咽下口水,眼珠子转了几转,扭头冲何淑敏道:“小何妹妹!你……你也喂我!”

何淑敏低头轻轻应了一声,红着脸夹起一筷子鱼肉……

曾少刚赶紧凑上前,一口吞下!

“呵呵,小何妹妹,你真好……真好吃!”狼吞虎咽,鱼刺都没吐出来!

叶青眼不见为净,也不理他们,埋头大吃。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黄蕊的缘故,这次的菜显得格外富裕,一道菜还没吃完,第二道又上来啦!

还是一只野山鸡,跟上次的做法一样,漆盘里仍旧配着一壶酒。

叶青开心,马上抢过酒壶给自己倒满,抱在怀里不撒手,撕下一根鸡翅又吃又喝。

曾少刚受过伤,本来就不怎么喝酒,他也不和叶青抢。

徐友亮笑笑,看向何淑敏问道:“小何,你要喝么?”

何淑敏看了眼叶青,又望向徐友亮点点头:“徐大哥,我……我也想喝。”

曾少刚不耐烦:“亮子,赶紧再叫一壶!别小气!”

徐友亮痛快点头,起身下炕,不大一会儿又回来,身后跟着驼背厨师,大漆盘里除了三小碟子凉菜,又承上一壶一摸一样的果子酒。

叶青瞪眼看着小碟子纳闷,怎么这时候又上凉菜?不过碟子里的胭脂鹅脯,酒糟鸡胗和麻辣鸭脖都是她喜欢的,抛开疑惑高高兴兴吃起来。

徐友亮不时拿筷子夹菜喂她。

曾少刚拿起酒壶给何淑敏倒酒,四个人吃吃喝喝其乐融融!

接着两道菜上来,碧绿的炒青菜,酱焖的烤山蘑,小碗的粳米饭,还有一大锅老鸭汤!

叶青就着菜往嘴里扒拉米饭,吃的头也不抬,胃里总算是不空虚。

徐友亮盛了一碗汤给她,叶青喝完放下筷子心满意足,暂时告一段落,歇会儿再吃。

那边曾少刚也酒足饭饱,殷勤的伺候身边人喝酒吃菜。

何淑敏小口吃菜,低头轻饮,见大家都停住,自己脸色红红的也放下筷子,桌上的菜还剩下大半。

徐友亮早就停筷,注视着对面两人开口道:“大家都吃好了吧?现在没外人,我还是要嘱咐小何几句。”

何淑敏抬起头,眼神凄楚哀求:“徐大哥……”

叶青一怔,赶紧放下茶杯坐好。

徐友亮皱眉:“小何,我之前和你说过,你跟刚子是不可能的,现在当着他面,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亲口问问他。”

何淑敏垂下头不语。

曾少刚好奇,瞪眼嚷嚷:“亮子!你说啥呢?啥啥不可能?我和小何妹妹咋就不可能啦?”

徐友亮冷声:“小何!把你大姨家情况说给他听听!”

何淑敏还是一声不吭,垂着头开始哽咽……

“啥呀?你大姨咋啦?遇到啥麻烦啦?你别哭……别哭,跟我说!没有我办不到的!”曾少刚抓着何淑敏手哄劝。

叶青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抢答。“小叔子,她大姨没遇到麻烦,就是家庭出身有问题,按照你们部队的规定,你不能和小何谈恋爱,更不能结婚!”

曾少刚傻眼:“到底啥出身啊?严不严重?说出来我听听,也许没事呢……”

叶青也傻眼,你还真对何淑敏有意思啊?家庭出身那点东西户口档案就有,公安局卷宗上更详细!想知道去问你好兄弟呗?

何淑敏抽泣的更加悲切,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徐友亮无奈道:“叶青,咱们出去呆会儿,给他们留点时间单独说话。”

“好啊!”叶青赞成,毕竟感情的事要当事人自己解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忙拿了外套下炕穿鞋。

徐友亮走到衣架跟前,拿了自己的外衣帽子,拉着叶青出来,临走时细心把屋门给他们关好……

院子里黑漆漆的,驼背厨师举着灯笼正站在另一间房门口,见他们出来,冲徐友亮点点头,开锁打开屋门。

叶青迷迷糊糊跟着进来,这间是个里外间,外面八仙桌太师椅,里间挂着门帘。

驼背厨师点着煤油灯放在里间窗台,拎着灯笼离开。

叶青早就拖鞋上炕,惊呼不已!

“徐友亮,这间好漂亮!”

不大的一间屋子,处处精致!也是通墙的大炕,不过比刚才那间小了一半,铺着崭新的席子,墙上围着大红花布的墙围,地上红木大衣柜红木脸盆架,新毛巾新痰盂,还挂着大红灯笼!

徐友亮笑着打开衣柜,从里面掏出一床新褥子铺上,又搬出一床崭新的绸缎被子码放到一边,绣花枕头也拿出两个都放好,从墙上摘下来炕桌放在中间。

叶青兴奋不已,扑过来细看,精致的紫檀小炕桌,四面桌围有镂空花纹。

“好漂亮啊!我喜欢这间!”

徐友亮看着她笑:“喜欢咱们就不走了,在这里吃!”

外间屋门响动,驼背厨师进来,手里换了个黑色漆盘,里面还是六碟凉菜和一壶茶。

不过这一盘的碟子都是青花,茶壶换成五彩瓷,凉菜也更加精致!

叶青眉开眼笑,接过碗碟摆放好,肚子已经吃饱,叶青倒也不急了,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尝。

徐友亮挂好衣服上来,不似人前那样正经,把叶青揽在怀里,拿起筷子也吃起来。

“讨厌!你别摸我,吃菜!”叶青扭动身子着抗议。

“你喂我吃。”徐友亮提条件。

叶青最终还是妥协,凑过来举起筷子……

“用嘴喂!”徐友亮得寸进尺。

叶青干笑声,当着他面夹起一筷子鸡肉扔嘴里,嚼了嚼……咽了!

徐友亮冲她瞪眼。

叶青赶紧赔笑,又夹了一筷子叼在嘴里冲他呲牙。

徐友亮俯身,嘴唇贴上,舌头凑过来一下下吸允,好半天才把肉叼过去,吞进嘴里慢慢咀嚼,脸上神情惬意!

叶青无语,泡半天口水啦!你还吃得出滋味么?

门外又有响动,驼背厨师进来,手里是一道热菜和一壶酒。

叶青挣扎着想起身,没想到徐友亮半点都不避嫌,还是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等到驼背厨师关门出去,叶青掐他手背挣脱开,扑过去倒酒。

“哈哈!我正后悔没把那壶酒带出来呢!”

徐友亮也笑,拿过酒杯给自己满上:“这壶更好喝……”

叶青举杯畅饮,吧唧吧唧滋味,果然比刚才那壶味道更醇正!

徐友亮一杯喝尽,歪头望着她,笑的温和:“叶青,喜欢这里么?以后咱们还过来……”

叶青狂点头:“喜欢喜欢!就是太静了,要是人再多些,灯光再亮些,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唱歌跳舞就更好啦!”

想起前世和好友凑团去农家院消遣,也是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大土炕!不过要热闹的多……

徐友亮好笑:“叶青,你也喜欢去妓院啊?”

“噗”叶青一口酒喷出来!哪跟哪啊?他怎么联想到妓院上去啦?

“什么妓院?”

“你说的啊?喝酒唱曲,一群人热热闹闹……不是妓院还能是哪?”徐友亮费解。

叶青被他惊得不知如何解释,不过话说回来,这时代缺乏娱乐场所,ktv酒吧会所什么都没有,吹拉弹唱一群老头儿的那是文化室,能吃菜喝酒还吹拉弹唱的……估计他也只能想到妓院了。

“你知道妓院什么样的吗?”叶青问。

徐友亮好笑反问:“你知道?”

叶青得意:“我当然知道!”

“说来听听?”徐友亮挑眉。

“切!”叶青才不怯场,放下筷子站起来,在炕上手脚一起比划,说的热闹非常!

“……雕梁画栋,亭台朱阁!墙上挂的是美人图,上面是风流才子的题诗做词!白天静悄悄,一到晚上彩灯璀璨车水马龙!达官贵人王孙公子络绎不绝,大茶壶拎着茶壶倒水上茶,老鸨站门口笑脸相迎……姑娘们!下楼接客啦!”

“噗”徐友亮一口酒水喷出来,直接笑倒在炕上:“哈哈哈哈哈……叶青!你这是哪儿听来的?啊?谁告诉你妓院是这样的?”

叶青着急,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这还用人告诉啊?我有考据的!”

“你……你还有考据?”徐友亮笑的喘不上气。

“白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句诗你总听过吧?你想想诗里面的情景……你骑着白马站在小桥边,手里拿着把折扇扇啊扇,旁边就是青楼,窗户大开着,里面的姑娘们捏着小手绢都冲你招手……徐公子!徐官人!上来玩玩啊……”

叶青挥着手帕连说带比划。

“哈哈哈哈……”徐友亮又一次笑倒。

叶青停下动作生气,太不给面子了!

“笑什么笑!你见过啊?”

徐友亮喘着气止住笑:“我当然见过,不止见过,我还去过呢!”

叶青瞪眼:“什么?你敢!”

徐友亮神色得意,挑眉看她,一副我就敢的摸样。

叶青转瞬又一想,解放后妓院都关门了,这年代保守,也没什么洗头房娱乐中心,那就是解放前去的?那时候他多大年纪?扳着指头数了数……十一二岁啊!

“小时候去过啊?”叶青嗤笑。

徐友亮摇头:“长大了也去过。”

“什么!”叶青差点又跳起来,转着眼珠想了想,顿时又了然:“你去办案啊?还有漏网之鱼么?快说说!妓院什么样?里面的姑娘漂不漂亮?多少钱一晚啊?”

徐友亮好笑,摇了摇头没吭声。

叶青催促:“你快说啊!”

徐友亮喝了一口酒放下:“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妓院由来已久,孔夫子曰食色性也,只要饭馆子还在开业,自然就少不了皮肉营生。不同时期自然不同法子经营,官妓私娼家妓营妓………三六九等,住的房子不一样,陪笑弹唱品箫度夜,价钱也不相同。”

哇!学术派啊!叶青兴奋的两眼冒光,殷勤的给他添上酒,胳膊支桌上双手托腮,竖耳等着细听,满脸崇拜!

徐友亮好笑又无奈,只得认真讲给她。

“行有行规,妓者操皮肉生意,最忌讳当面谈钱,嫖客虽花钱买/春,也不能当面问钱……”

“为什么为什么?不为赚钱谁*啊!”叶青好奇。

徐友亮瞪她一眼:“女子若能嫁得良人相夫教子,后半生衣食无忧,谁会抛头露面出来做这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她们也是可怜人,自然不能当面羞辱,越是卖的越不能提钱!”

叶青点点头,明白!鸡也有尊严!

“然后呢?怎么收钱啊?不明码标价谁敢去啊?万一挨坑了咋办?”

徐友亮笑:“自然有她们的一套法子,像你说的大茶壶,那可不是端茶送水的,他们最厉害的一套本事叫看人下菜碟。不管你是达官显贵王孙贵胄,还是文人墨客市井商贩,只要人一进来,大茶壶不闻不问,只瞄一眼就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来妓院干什么。或是闲坐品茶商谈买卖,或是引荐同僚密谈要事,价钱分高低,男客女客也不同……”

“等等!女客?还有女客?女客去妓院干嘛?不是该去兔馆么?”叶青问。

徐友亮皱眉瞪她:“你还知道兔馆?”

叶青嬉皮笑脸:“书上写的,八大胡同名称最久,当时皆相公下处,豪客辄于此取乐……小兔,小手,像姑,寓所称之兔馆,相公堂子……哎呦!”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筷子。

“净看些乱七八糟的书,歪曲出乱七八糟的意思,以后再让我发现就罚你抄毛选!”徐友亮恐吓。

“嘻嘻,不看不看,快说啊!女客去妓院做什么?”叶青忙应承。

徐友亮白她一眼,这才缓缓道:“富家千金名门闺秀,出于好奇想去妓院看看,由家中兄弟或是未婚夫领着,进去见识见识也无妨。老妈子伙计端茶奉果子‘打茶围’,再把时兴的玩意儿演示遍逗个乐,还可以吹啦弹奏让女客唱曲过瘾,这叫‘过班’。”

尼玛!ktv啊!叶青顿时兴趣大增:“那是不是要女扮男装才能去?”

徐友亮举筷子又敲她头:“想去就大大方方的去!熟客带着,不用解释,女客身份大茶壶自然心知肚明,什么能让你看,什么不该让你听,都有分寸。偷偷摸摸畏手畏脚的混进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自毁名节!”

叶青咋舌,大茶壶这么厉害啊?隔着衣服能看出来者身份,女扮男装还不是让人一眼就看穿?果然电视剧不靠谱!

“价钱呢?不能当面谈钱也没明码标价,怎么收钱啊?”叶青仍旧好奇这个。

徐友亮望着她好笑:“不是说了么?看人下菜碟!客人落座,大茶壶奉上果盘小碟若干,看看个数就知道多少钱。这是告诉你度夜的花费,若是出得起价,你就尽情尽兴。若是超出身上所带银两,那就喝喝花酒,与坐陪粉头谈笑逗逗乐,入夜前要自行离开。”

叶青恍然大悟,按盘子算钱,原来九转寿司是跟妓院学的啊!

徐友亮唇角上扬:“叶青,想明白什么了?”

叶青得意道:“碟子是分颜色的!绿色最贵,黄色其次,白色最便宜!吃完……嫖完数碟子算价钱!”

徐友亮仰天长叹后,叶青又遭一记白眼。

“然后呢?这就是包干价?想做什么都可以么?熟客有没有优惠?节假日打不打折?”叶青追问。

徐友亮好笑:“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没完呢,付得出度夜资才是起步价,要想玩的尽兴还得大把花钱……”

“诱骗消费啊?”叶青惊呼,美容院就这样!开始说好的只要多少多少钱,一下子给你推荐个面膜,一下子使用个精华素,不知不觉就多花了好几倍!

徐友亮笑笑继续道:“粉头作陪那叫凉菜开胃,将客人兴致逗弄起便撤席,这个要给点小钱打赏,说姐儿辛苦……让她拿去买瓶桂花油或是扯件新衣裳……”

叶青咋舌,啤酒公主啊!

“热菜呢?快快,快说正题!”

徐友亮好笑:“就你心急!珍馐美味自然要细品慢尝,一口吞进去有什么情趣可言?那是吃糠咽菜!”

叶青寻思片刻试探道:“难道要吟诗作对,唱歌跳舞?”

“猜对了!”徐友亮继续道:“她们从小学艺,吹拉弹唱吟诗作对,谈论时事见解甚至比得上新入的翰林,新科的状元!色艺双馨堪称绝世!引得无数才子达官显贵奉为红颜,竞相追捧,这是一等鸡。”

叶青晕,还分等级啊?

“二等呢?”

徐友亮笑:“二等为知己,色艺稍逊,但是扮作良家,温顺体贴知寒知暖,付年资包下独享,这段时间就不接别的客,一年半载等客人厌倦了再寻下家。”

叶青险些晕倒,所谓红颜知己原来……

“三等呢?”

徐友亮好笑瞟她一眼:“就是花魁喽?学艺不精姿色平平,只能靠自抬身价造势,一年能拍卖十二次初夜,没见过世面的乡绅财主也趋之若鹜,竞相出价。”

叶青诧异,原来花魁是三等啊?不是花中之首么?前阵子好像还听过哪个文盲这样夸小黄花来着……谁来着?那位赵科长吧?没错,就是他!一看就是土包子。

“四等五等呢?六七八等还有么?”

“四等戏子,再往下就是不入流的流莺和站街挂单的良家……”

叶青顿时不淡定,不等他说完拍桌子道:“戏子?那是文艺工作者好不好?是艺术家!多少国粹都是她们一代代传承的,少一个就失传一部经典!你怎么能说是鸡啊?”

徐友亮摇头:“有的在台子上唱,有的在窑子里唱,粉墨登场说到底还是在卖!”

叶青沉下脸气呼呼不说话,心里很是不舒服!除了喜欢流行歌曲,各类戏曲名家唱段她也爱听。

只可惜这时期的音像资料并未广泛传播,一场浩劫,美人香消玉殒,再也寻不见婉转唱腔风流身段。

陈凯歌导演的{霸王别姬}叶青不知道重复看过多少遍,最爱哥哥饰演的程蝶衣,每次看到最后都忍不住要大哭一场……

虽然现在还没到那十年,可是前期各种冲击下,许多大师已经提早离开舞台,每回想起来叶青都遗憾不已,恨不得早回来几年……

徐友亮见叶青脸色不悦,不再往下细说,低头轻笑道:“叶青,你还喜欢听戏啊?会不会唱?”

叶青满是情绪,没好气道:“会!”

“来一段听听?”徐友亮邀请。

“哼!”叶青扭过头,不给面子。

“来嘛……唱一个!我给你打拍子!”徐友亮笑着继续游说。

哄了又哄,好半天叶青才心情好转,高高兴兴站起来,拿过外套敞怀套进胳膊。衣领卡在后腰,两只袖子就长出一大截,摆了个身段,一甩水袖……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徐友亮盘腿坐在炕上笑看,手持筷子轻敲酒杯打拍,听她一句唱完忙合道:“绿水青山带笑颜……”

他唱的好好听啊!叶青一下子来了兴致,开始发疯……

“随手摘下,花一朵……”仰着小脸贼兮兮抖肩抖胸匍匐爬过来……

徐友亮险些又笑喷,狠狠朝她臀上拍了下:“我与娘子……戴发间!”

叶青呲牙裂嘴瞪他,揉着后臀站起来,继续摆身段翘起兰花指:“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徐友亮笑眼弯弯配合手势。

叶青连抛媚眼:“你耕田来,你织布……”

“你挑水来你浇园……”徐友亮不吃亏。

叶青翻个白眼继续:“你洗衣服,你做饭……”

“我要养家要赚钱……”徐友亮挑眉唱道。

叶青鄙视,你赚什么钱了?够买房买车吗?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徐友亮摇头晃脑的继续笑唱。

叶青只好跟上:“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

“……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啊……在人间啊啊啊啊……”

唱到最后就剩叶青荒腔走板的伸着双臂瞎扑棱……

徐友亮憋着笑热烈鼓掌:“好唱腔!好身段!再来一个!”

叶青得意,摆姿势挥水袖又唱了段女驸马。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热热闹闹唱完,徐友亮鼓掌大声喝彩,叶青更是得意非常,坐下连喝了好几杯酒。

徐友亮抱住她,微不可闻轻叹一声,遮掩住情绪笑道:“叶青,你知不知道这出戏讲的什么?”

叶青大咧咧笑道:“当然知道!冯家嫌贫爱富要退婚,还诬陷李公子盗窃至入狱。冯素珍为救未婚夫,女扮男装冒名参加科考,高中状元招做驸马。洞房花烛夜冯素珍跟公主讲出实情,皇帝做主让他们夫妻团聚,大团圆结局!”

徐友亮无奈摇头:“叶青,先不提冯家为何悔婚,也不说皇帝公主被小官女儿戏耍捉弄是否大度,就说冯素珍吧,你知道她犯了什么罪么?”

“犯罪?什么啊?”叶青不解。

徐友亮扳过叶青身子,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冒用身份参加科举,隐瞒真身乘龙东床,两样都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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