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王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暗暗握拳,把指甲扣进肉里,用疼痛来确认自己的清醒。
“奴婢说大老爷预备请旨削爵了。”小红一字一顿,故意说得清楚明白。
“胡闹!鬼丫头,你怎敢说出此等的混话?你活腻了么?”王夫人眼瞪得比牛眼还大,死盯着小红不放。
小红半颔首,没什么表情,由着二太太说去。
王夫人见状,愈加气氛,摔了手边的茶杯,起身怒骂:“反了天了,这是要干什么,不想过日子了吗?咱家的爵位是受了祖宗荫蔽所得,乃是□□皇帝亲自下旨御封的,岂能说不要就不要。这是不孝,这是有负圣恩。老太太哪里知道么?你们说了么?”
王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她本就身子虚弱,没有大好。这会子怒气冲顶,额头上的汗珠大如黄豆。汗珠伴随的王夫人的颤抖而抖动着,最后顺着额际滑落到两颊。
银钏等几个丫鬟忙上前搀扶,温言劝慰。
王夫人只觉得一阵眩晕,半栽在银钏的怀里。她抖着手指着门口的丫鬟喊道:“快,快去吧二老爷叫回来,家里出大事儿了。”
小红见情况不妙,按照自家太太的吩咐,赶紧请安告退。王夫人哪肯放过她,断断续续的喊人,叫人拿住小红。小红早料到王夫人不会饶她,腿脚倒腾的麻利,等王夫人说完话的时候,她早退到屋外,快步朝荣禧堂跑去,身后跟着一溜抓她的。
小红跑到半路,撞见了人,被阻碍了前路。小红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真怕被王夫人拖回去。王夫人现在就是头疯牛差,她回去就是羊入虎口,死不了也得被放血。
这功夫后头追人的赶上了。
小红也不管许多,她推开挡路的还要跑。
后头的叶嬷嬷怒吼:“给我站住,没规矩的丫鬟,看二太太怎么教训你。”
“哪来的嬷嬷,眼生的很。”
小红一听是王善保家的的声音,停住脚,惊讶的转头看,心下一喜,果然是她。
王善保家的挡在小红身前,笑问:“敢问她犯了什么错,得罪你家二太太了?”
叶嬷嬷回道:“无端乱吠,噪了我家太太的耳!再有,这小狐狸还是个不规矩的,我家太太还没允她走呢,她胆敢擅自告退。”
“大太太早安排她别的事儿,叫她传了消息就回。这会子还嫌她慢呢,我才来催的。怎么,你要拿她回去?尽管拿去,但要先给我一个交代大太太的由头。”王善保家的嗤笑道。
叶嬷嬷一根筋,又看不见周围人的暗示,打算跟王善保家的死磕:“她在二太太跟前乱吠,自该跟我到二太太那边领罚。”
乱吠?王善保家的嗤笑,什么时候传话成了乱吠了。王氏王善保家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讥讽的打量眼前的婆子,回首就打发了小红。叶嬷嬷不让劲儿,还要追,王善保家的扯住了她。
“走吧,我替她交代。”
叶嬷嬷不让,甩开王善保家的,催促身后人去拿住小红。其余的丫鬟婆子又不傻,本来追人的时候他们就不是真心,生怕得罪了大太太身边人。这会子连主事儿的王善保家的家都来了,可见大太太必要护着小红的。她们再不知好歹的拿头往石头上硬磕,那就是真找死了。
叶嬷嬷见这些人不动弹,气急了,骂他们道:“记清楚你们是哪房的!”
有个胆大的婆子站出来,抖着音跟叶嬷嬷道:“当我们跟你一样不识趣儿?要追你去追。”
王善保家的笑了笑,对其余的婆子丫鬟们点头道:“好歹多数还是懂规矩的,你们且先回吧,我在这和这位嬷嬷说道说道。你姓什么?”
“叶!”
“二太太娘家人?”
叶嬷嬷惊讶的打量王善保家的,她上月才被二太太从娘家讨来,那时候大房都搬走了。她也不曾见过这个女管事,女管事怎会知道自己?“你知道我?”
“当然,这荣府里的进出什么人,都得先过我这关。你的月例还是我批得呢。”
叶嬷嬷一听,有几分惊讶。
“府里头人手多,也不差多一个两个的,最要紧的是这人得识趣儿。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懂,脑子还不灵活,那可真是……”王善保家的顿了顿,笑眯眯打量叶嬷嬷,口气突然生冷道,“不如养条狗。”
叶嬷嬷气成了一团火。
“我知道你是二太太娘家人,先前在王府也是个管事儿的厉害嬷嬷。可您到了这里,就是个新手了,凡事还是得悠着点来。别倚老卖老,到时候连自个儿性命丢了都不知道。”
“你威胁我?”叶嬷嬷不服气的瞪眼看着王善保家的。
王善保家的挑眉,嗤笑:“就是威胁你了,怎么的?”
“你,好!你这就随我去二太太跟前交代!”叶嬷嬷说罢就扯住王善保家的手腕。
王善保家的皱眉,甩开她。“混账东西,你算是老几,敢对我动手!”王善保家的说罢,便冲着叶嬷嬷的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彻云际,叶嬷嬷的脸立时肿了起来。
叶嬷嬷在王家做了一辈子的老奴,挣了半张主子脸,她一向活得风光,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叶嬷嬷火冒三丈,发疯的揪住王善保家的衣领子,这就要挥手揍她。与王善保家的一起来的俩丫鬟见状,吓得连忙伸手拉住叶嬷嬷。谁知叶嬷嬷年纪虽大,力气却一点都不小,拉住王善保家的左右一甩,就把俩丫鬟全都撞到在地。
王善保家的憋得脸通红,扯脖子大喊救命。
俩丫鬟起身意欲再帮王善保家的,俩人一抬首,见大太太带着人从对面走来,忙跪地叫了一声。
叶嬷嬷一听这话,尴尬的回头瞧,果然见是荣府的大太太。她慌忙松了手,脸色煞白,眼珠子却不停的转悠,似乎在想什么应对之法。
王善保家的慌忙整理衣衫,愧疚的跟大太太请安。
邢氏缓缓而来,半晌,才踱步到俩人跟前。她目光直直的落在王善保家的身上,沉默不语。
叶嬷嬷害怕极了,心里不停的打鼓。
“跪下,”邢氏喊了一声,语气不带丝毫波澜。
王善保家的跪地俯首,
叶嬷嬷瞧得心里发颤,转即又雀跃起来。看来这大太太真是个识趣儿的,知道王家人得罪不起。
“可知错?”邢氏垂眸问跪地的王善保家的。
王善保家的摇了摇头。
“你身为府中的女管家,统领后宅大小事务,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跟个不懂规矩的下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叶嬷嬷刚刚按捺住雀跃的小心脏,忽然发现大太太这话说的不大对味儿,纳闷的抬眼偷看。
大太太凌厉的目光正好射过来,叶嬷嬷吓得心肝乱颤,俩腿一软,也跪地了。突然之间,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道不清说不明这种感觉是什么。
“太太恕罪。”
“对付这种下人,”邢氏眯起眼,打量叶嬷嬷,嗤笑道,“谅她是二太太身边的人,留点人情。打个二十大板,丢回去就是。亏得外人赞咱们是簪缨世族,若见得你们厮打的场景,还不得被笑掉大牙?”
王善保家的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刚才下手软了。主子说得对,跟叶嬷嬷这种人理论什么,直接打了拍板子就是。如今倒好,自己惹得一身骚,以后切记要记住了。
二十大板,这叫留人情?叶嬷嬷瞪大眼,不服气的看着邢氏,断没有这样苛责下人的。
娇红二话不说,上前打了叶嬷嬷俩巴掌。“竟敢胆大妄为的瞪主子,你们王家没规矩么?”
叶嬷嬷被打的两腮生疼,想反驳,又怕再被挨打,咬着唇忍气吞声。
邢氏叫王善保家的起来,转身走了。她带来的几个粗壮嬷嬷倒是都主动留下了,王善保家的会意,立马叫人堵了叶嬷嬷的嘴,抬去下人院子打二十板。
下人院住的自然都是下人,听说有人挨打,都来凑热闹。一见是二太太身边新晋的叶嬷嬷,众人都心知肚明。活该她挨打,才进府就当自己是个香饽饽,到处颐指气使,端不清自己是几斤几两。
王夫人此时此刻根本没工夫关心叶嬷嬷,她在屋子里撒完火之后,便与急忙刚回来的贾政汇合,这就去贾母那儿哭诉。
贾母正病着,体力不支,忽听王夫人说荣府要削爵,震得脑子嗡嗡的。她气得头晕目眩,拼命地睁眼,抬首张了张嘴,吩咐人快去叫邢氏和贾赦。
鸳鸯忙劝慰老太太别着急,“或许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也未可知,老太太你先别气。”
“能有什么苦衷,不孝子,爵位是老祖宗陪着先帝打江山给他留下的,他不好好的戴着,要丢!我呸,为什么我老婆子先生是他,不是老二哟。”
贾政闻言万分感动,垂泪的伏在贾母身边,深情地唤了一声母亲。
贾母闻言愈加激动,老泪纵横,苍老的手覆在儿子的手背上,想要拍拍他。因她没什么力气,到最后也就变成摩挲了。
王夫人哭得更厉害:“老祖宗,这爵位不能丢啊,咱们家的田产庄子还有这偌大的荣国府,这都是承蒙□□皇帝恩赐,祖宗的庇佑。这怎么能丢啊,丢了咱们的家就没了啊!”
王夫人万分恐惧,她真怕,怕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贾母一听这话,更加气了,狠咳了两声,最后倒在榻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鸳鸯见状,忙劝贾母休息。她担心贾母的身体,转而跟王夫人和贾政为难道:“您看老太太这身子骨……”根本不适合动怒,这事儿压根就不该告诉老太太。不过这削爵,难道是真的?
“大太太来了。”
邢氏问责了贾母院里守门的四个嬷嬷,进了屋。王夫人见她就跟疯了一样,哭得更厉害,跪着给贾母磕头,求她老人家做主。
贾母迷迷糊糊的睁眼,隐约看见了邢氏的身影,要起身。鸳鸯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给她后背垫了几个大靠垫,贾母就那么无骨的摊在上头。
“你——”怒气冲上头,贾母还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就翻白眼晕死过去。
王夫人嚎啕大哭,忙拉着贾母问她怎么了。贾母脸色煞白,丝毫没有反应。王夫人还不甘心,死拽着贾母的手不放。鸳鸯急了,口气厉害的跟王夫人道:“二太太快放手,老太太晕过去了,您就放她一马吧。”
“放她一马?你说的什么话!”王夫人收住泪,阴狠的瞪着鸳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待人恨。
“您抓疼老太太了。”鸳鸯用手扣开了王夫人的手,发现老太太的手腕已经泛红了,垂泪为其揉搓。
贾政皱眉,见贾母没可能醒来,站起身,也不跪了。
王夫人也起来,她恶狠狠地瞪着鸳鸯,真想开口骂她,碍于她是老太太身前的第一人,给她一回面子。等着瞧,早晚有一天她没有老太太的庇佑,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邢氏见此状,没吭声,挥挥手示意王夫人和贾赦先出去。夫妻二人互看了一眼,方出门。
邢氏踱步到鸳鸯身边,问她怎么样。
鸳鸯垂泪:“气得不清,二老爷和二太太又闹得不肯松口,老太太一时激动就……前几日静养,本来身子好些的,娘娘回来省亲那日,她高兴过了,偷喝了两杯酒,身子就开始坏了。才刚来的太医还说养一养能好,只别生气,结果就出事儿了。”鸳鸯说到伤心处,泪如雨下,字字真诚,可见她对贾母的忠心。
就冲这一点,邢氏也是敬佩鸳鸯的。
不大会儿,大夫来了,给老太太施针去了火头。回头再见邢氏,直摇头。
老大夫道:“切勿再让老太太动怒,长此下去,只怕是大太太再弄来几十斤的千年人参,也是保不住了。”
邢氏点点头,打发了大夫,又嘱咐鸳鸯好生伺候贾母。
鸳鸯欲言又止,为难的看着邢氏。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不必跟我客气。”
“大太太,二太太说的话可是真的,大老爷打算请旨削爵?”
“嗯,”邢氏看着鸳鸯,握住她的手,“我猜你看的保不准比我还明白,荣府气数尽了,今日舍不下,明日就该丢命了。”
鸳鸯点点头,这祖传的爵位好是好,子孙后代生来吃穿不愁。可也因为这个,使得贾家子弟个个不思进取,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渐渐从小混账长成了大混账。平日里若是不在外惹麻烦,能老实的在家吃喝玩乐都算是‘积德’了。
现在这情况,把爵位舍了倒是一件好事。
鸳鸯也不懂朝堂后宫斗争之类的事情,她看到的只有这些,都觉得该削爵。更何况邢氏与贾赦尚有更深远的考虑。故
这削爵的想法势在必行,谁也拦不住。
邢氏安抚了鸳鸯,便出了门。外间的贾政和王夫人当即扑了过来,意图责问邢氏。
邢氏用食指抵在嘴唇上,瞟眼里屋,随即带着人出了屋子。贾政王夫人会意,也跟着出去了。
贾政绕过了邢氏身后跟着的一群下人,刚要开口责问邢氏,却见邢氏跟前跪着四个嬷嬷,个个打着寒颤求饶。
领头的恐惧的看眼贾政和王夫人,眸中怨言颇深。她真想抱怨,可看着二老爷和二太太在此,又不好开口。思来想去,她只好哭哭啼啼的喊了一句:“老奴们也是迫不得已啊!”二老爷和二太太是主子,他二人要硬进,他们这些下人哪里能拦得住?
领头的说出了其余三位的心声,三人也纷纷俯首磕头,跟着说“迫不得已”。
王夫人怎会听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在向邢氏暗示,是她和二老爷逼着她们的。这邢氏什么意思?她和老爷去瞧老太太还有错了?犯得着在她们跟前装模作样的训斥下人?
王夫人气不过,仰头跟邢氏道:“大嫂子有什么话冲我来吧,是我和老爷张罗着要进,她们堵得住?”
跪地的四位嬷嬷心里松口气:二太太您不办人事儿,也总算说了句人话!
邢氏要听的就是这话:“既然弟妹承认了,好办,咱们出去说,别在院里再扰了老祖宗的安宁。”
再扰?王夫人气得直咬牙,这邢氏分明在讽刺她刚才告状。她们夫妻有能耐办鬼事,就不许他们告状了?真没天理!
三人去了荣禧堂,贾赦刚巧回来在屋子里喝茶,见人凑齐了,笑道:“正好有话跟你们商量。”
“商量?大哥哪有跟我们商量的意思!”贾政冷哼一声,不满道。
贾赦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媳妇儿。邢氏拉住贾赦小声说道:“我寻思别叫他们夫妻惊着,提前知会了弟妹一声,谁知这俩人闹到老太太跟前去,她老人家被气得半死,此刻还晕着。”
贾赦蹙眉,他这个千年怨鬼与贾母非亲非故,都知道该尽一尽孝道。当初老大夫可是再三警告,贾母的病不能被俗事烦扰。“你嫂子当初与你们夫妻商量好的,不能碰见烦心事儿就去麻烦她老人家。你们还去找她?何其无能,而且还大不孝!”
“大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无能?我不孝?你也太能耐了吧,这荣府的爵位岂是你说撤就撤的?”贾政气急,愤怒的吼道。
“我是荣府的一家之主,是承袭祖业的嫡长子,我怎么就不能做决定。难不成叫你这个次子来做?”
“这等大事,怎么能你自己说的算?夺了爵,这一家子的人怎么办?”
“不是还有尚书府么,你们都暂且搬过去。至于以后,早晚是要分家的,我可以暂且容二弟住几年。”贾勾唇冷笑道。
贾政气疯了,真不愧是混账东西,竟然说这样的话侮辱他。“我们二房不用在你的施舍下度日!”
王夫人附和点头,现在在荣府都过不下去了,以后住在尚书府,他们夫妻还要‘擎着’尚书府的‘好’,哪还有什么活头!
“就算要削爵,至少该跟族里头的人商量,你怎可自以为是,私自做主!”
“你怎知我没商量过?”贾赦扬眉,嗤笑着看着贾政。
“什么!”贾政木然,呆愣愣半天才回神儿,不敢相信的看着贾赦,“你说你跟珍大侄子商量过了?”
贾赦点头:“他同意了,还现巴巴的求我,连带着宁国府的爵位一块削去。”
“这怎么可能!”贾政瞪大眼,眼白上的血丝都清晰可见。
王夫人气得不行,腿软的要晕倒,被丫鬟扶着坐了下来,身子半靠着椅背,手捂着胸口直喘气。
“二弟或许还不知道,你的大女儿贤德妃娘娘被婉贵妃的人盯上了,连带着咱们荣府也被周家盯着了。不日圣上的御案之上便会有一份折子,那上头或许会写二弟做官时如何玩忽职守,咱们荣宁两府的子嗣如何不学无术,有负圣恩。都不是大错,但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也不少。最要紧的是时机对,圣上正有意决疣溃痈,咱们家就撞上刀口了。”
贾政蹙眉:“怎么会这样?”
贾赦冷笑,看着他。
贾政似乎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答案:还不都是你宝贝大女儿惹的祸!
“这怎么可能。”女儿被封为贤德妃,是何等光宗耀祖的事儿,为什么要舍掉爵位。这荣国府一旦收了回去,他们二房住哪儿?他是死也不会搬进尚书府的。
“不管二弟是要爵位还是要命,你大哥大嫂怕死,可是选择了后者。”贾赦从容道。
贾政眯着眼,看着贾赦嘴角的笑意,觉得好恐怖,他后退了,眯起眼惊恐道:“大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突然觉得可以松口气了。”先前,他和妻子两个人要扛着一大家族的麻烦,左右防范。现在肩头的重担快卸下了,他当然高兴。回头,他们夫妻终于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
贾政还想挣扎,贾赦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打发他们夫妻快走。“要么你去解决势力庞大的周家,要么就闭嘴,坐等削爵。”
贾政还不甘心,转身去劝贾珍,只要他这个族长改口,一切还有些希望。
贾珍哪敢,上次贾蓉的事儿他可吃够了教训。况且前些日子赦大伯已经跟他再三申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舍得爵位,以退为进,将来他连命都没有了,没了命要爵位作甚?
贾珍直摇头,贾政却还磨他。
贾珍火了,一句话堵住贾政:“还不是你宫里头的女儿出息,她不得罪人,我能有今天?你当我不爱这爵位?”
贾政被说得脸色青白,尴尬之后,也只得死心了。回去跟媳妇儿好一顿发牢骚,终要清点财产,预备买宅子。
傍晚贾母醒了,邢氏和贾赦去好生解释了一通。贾母病的糊涂,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明白大儿子是为大局着想,哭着落泪不好说什么。二人走后,贾母免不得伤神伤心,病情又加重了。
次日贾赦递了申请削爵的折子,皇帝见了当即就批复。下午,便给荣宁两府下了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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