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雅致的书房里非常安静,李昭在默默吃饭,默默思考,周主任在灯光下看完郑毅等人的入党申请书,接着仔细审阅李昭小组的工作报告。
十分后,年轻的工作人员收走碗碟,周主任给李昭泡上杯茶,吩咐他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你们小组的工作非常出色,成绩比预料的好,我很满意啊!”
“谢谢周主任的鼓励,客观地说,我们还做得不够,还有很多改进的地方。”李昭很实在,郑毅自从接纳他的小组之后,给他和小组成员带来很多新观念,打开了思路,李昭的视野更宽了。
周主任露出欣赏的笑容:“当初我把你从调来沪海的名单中划掉,把你调到郑毅那里去,你还有点儿想不通呢,现在看了你的报告,发现你进步很大,估计在这中间吃了不少苦吧?”
李昭颇为感慨,微微叹口气诉说起来:“您不知道郑毅那家伙有多狠,我们五个刚报到,就被他扔进新兵连重新回炉,和吴佩孚麾下的湘鄂各部俘虏一起,接受他那独特的高强度训练,三天不到,几乎每个人都脱了层皮……”
“政治部领导小组派去的两个四期党员和湘省区委派去的十几个年轻党员咬牙挺了十天,最后还是承受不住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和军官们的刻薄呵斥,相继退出郑毅所部,然后回去告状。”
“为此,湘省区委的彭公达同志特意去和郑毅交涉,据说被郑毅骂了一顿,紧接着,上百名两年以上兵龄的收编俘虏和两百余名湘省新兵陆续被郑毅踢出军营,留下来的天天咬牙切齿死命撑着,终于撑过了严酷的第一阶段训练,接下来也就慢慢适应了。”
周主任忍不住笑了:“郑毅的军事理论知识非常渊博,练兵手段独辟蹊径,在广州时就已引起热议,可谓毁誉参半。”
“革命军各军各师没有一个敢像他那么干,可我认为他是对的,否则不会在黄埔军三个师二十八个营的军事训练和考核中,他训练的军需部守备营这个二线部队,能够获得三项第一和两项第二。”
李昭点点头:“确实如此,对此我体会深刻,训练是很苦,但天天有肉,伤病立刻得到医治,能在郑毅手下挺住三个月,出来就是精兵!”
“如今,郑毅正率领全团三个主力营和直属各连,展开第三阶段的专项训练,其中包括战术训练、夜间急行军训练和复杂条件下的实弹射击训练等五个科目,训练时间为三个月,我敢说三个月之后,武汉兵站守备团必定成为一支强军,随时可以拉上战场。”
周主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相信,让我更为高兴的是,郑毅对我们党的深厚感情和大力支持,也许你不知道,我们如今使用的两台西门子电台,就是郑毅通过关系提供的。”
“在他的建议和鼎力支持下,我们的两位优秀同志先后进入他家族开办的《东方新闻周报》当记者。这份挂在英国人名下的上海报纸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异军突起,三次组织全国文化界和艺术界名流召开研讨会,对时局和民族工商业发展的评论公正及时,影响力越来越大,深受文化界和商界的追捧。”
“通过这份报纸,我们获得的各种情报既多又快,对我们党帮助很大啊!”
李昭震惊不已:“没听他提起过,这家伙不简单啊,凡事都想到我们前面了,而且都是大手笔,厉害!”
周主任再次点点头:“他确实很有远见,他的来信简明扼要,就事论事,眼光独到,给我提出不少好建议,可正因为如此,我始终无法确定他的工作方向……他的情况极为特殊,起到的作用非常重大,以至于我都不敢向组织上透露他的身份,深恐某位成员一不小心暴露他的身份,唉!”
“这么说来,郑毅同志的入党问题还得拖下去?”李昭紧张了。
周主任摆摆手:“不能再拖了,我相信再拖下去郑毅本人仍然能够经受考验,但是他麾下的军官们必定有想法,必定会提出诸多疑问,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最迟不能超过半年。”
“至今为止,我们党尚未拥有一支真正彻底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郑毅在给我的来信中也郑重地提到这个问题,他认为,我们党正处于危难之中,必须拥有自己的武装才能自保,只有保住我们的党,才能谈论如何发展壮大。”
“可是,目前的中央\委员会分歧很大,共产国际把希望寄托在民党左\派身上,做出了改造民党军队的指示。”
聪明的李昭终于明白周主任的艰难处境了,略微思索当即表态:“我本人同意郑毅同志的观点,愿意和他一起努力奋斗,为我们党建立一支拥有坚定信念和强大战斗力的武装力量!”
周主任拍拍李昭的手臂:“我相信,而且对你和同志们充满信心。”
李昭重重点头:“有个情况我觉得需要汇报,不知道郑毅同志是如何考虑的,他两次拒绝邓演达将军要求他调集两个营开赴市区维持秩序的命令,多次拒绝来到兵站大营进行整治宣传的鄂省区委负责同志和学生团体代表,每天除了埋头训练就是进行文化教育……哦对了,还得为第一军征召和训练新兵。”
“这个时候,估计郑毅已经率领部队抵达汀泗桥展开专项训练,以避开武汉各派愈演愈烈的矛盾冲突。”
周主任沉思良久:“他这么做是正确的,他的地位和身份实在太敏感太重要了,来不得半点疏忽,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需要严守秘密,这也是我反复提醒他注意的大问题。”
“我明白了,回去立刻修改党小组的工作计划,对此您有何指示?”李昭显示出良好的大局观。
周主任想了想:“关于挑选年轻党员进入黄埔武汉分校学习一事,组织上已有安排,郑毅那边由他自行决定,你回去之后,要给予他更大的帮助和支持,我争取在年底之前去一趟武汉。”
“明白!”
李昭暗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法租界的冯氏家族豪华别墅里,郑恒夫妇与冯敬斋夫妇也在紧张商讨。
冯敬斋再次点燃雪茄烟,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烟雾:“二弟那个人,真让我看不透,前一段他又要求你家老爷子为他在香港大学西面买块地,计划建造五栋西式别墅和四栋公寓楼,接着又怂恿你大量购买上海租界的房地产和商铺,难道这回他又预测到什么了?”
郑萱连忙说道:“我觉得二弟不会出错,看看现在的香港,随着广州国民政府的不断打压,省港大罢工已经基本结束,香港与粤省各地的水陆交通恢复畅通,人口逐渐回流香港……”
“父亲在信上感叹地说,香港的房地产价格逐渐上涨,搁置一年多的建筑工地纷纷开工,深恐被战火波及的江浙富商已有数十人到香港购置房产,由此看来,二弟当初的预测完全正确的!”
“再看我们的报社,整个管理制度和经营策略都是二弟一手提供的,还有二弟建议你和怀特先生合股创办的英华公司,与霍尔斯坦合股开办的医药公司,成绩怎么样你们都知道了。”
冯敬斋笑了笑没有接话:“大哥,武汉那边真的很乱吗?”
“何止很乱,已经大乱特乱了!我离开汉口那天,整个英租界已经被数万工人、学生团团包围,抗议声浪此起彼伏,领事馆紧急调动一个营的水兵才堪堪守住,要不是二弟提前通知我,我及时卖掉所有不动产后立刻躲到沪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郑恒感慨万千地回答。
冯敬斋微微点头:“这回恐怕真让二弟说中了,看如今这个形势和劈天盖地的舆论,国共两党和北伐各军是铁了心要收回汉口英租界了!”
“蒋总司令也不敢冒公然违背民意崇洋媚外的风险,继续与英国方面举行谈判,更不敢在汉口租界问题上做出妥协以换取支持,否则很可能失道寡助,甚至身败名裂。”
郑恒频频点头:“确实如此,而且距收回之日为期不远了。”
“现在二弟在干什么?”郑萱突然问道。
郑恒苦笑道:“他一直躲在南郊的兵站大营里埋头练兵,什么事也不掺合,什么人也不见,在船上我听他那位同来沪海公干的部下说,二弟过几天要把麾下一个团的兵力,拉到南面百里外搞野外训练,由此可见他的态度,绝不愿意去趟武汉这滩浑水。”
“这个小狐狸,哪里像个二十一岁的人?说他四十一岁我也信。”冯敬斋笑道。
郑恒夫妇和郑萱被逗乐了,郑萱骄傲地说道:“这叫审时度势,目光高远!”
冯敬斋倒没异议:“小萱,你说我们也买几处房产怎么样?听大哥刚才这么一说,再想到二弟两年来诸多堪称妖孽的预测,估计能发笔横财……”
“如今北伐军五个师已经打下半个闽省,蒋总司令亲自指挥的七个军不但拿下了南昌,还大有自西向东攻打浙省之势!”
“如今整个江浙和沪海人心惶惶,工潮学\潮风起云涌,沪海的房地产价格因此一降再降,差不多跌到谷底了,这个时候下手正合适。”
郑萱考虑片刻:“听你的,那就买几处好点儿的房产吧,大哥这边你也得帮帮忙,这回可是三百多万的大投资啊!”
冯敬斋慷慨答应下来:“放心吧,明天我就和大哥一起去办这事,争取在一周内,花完大哥带来的三百万大洋,哈哈!”
郑恒忽然想起临行前郑毅的托付:“哦对了,还有件要事,临行前二弟带兵护送我上船,托我给他在法租界买一栋小洋楼,还特别说明不要用他的名字。”
冯敬斋似乎见怪不怪了:“估计他有别的用途,那就满足他吧,买一处好点儿的,用我们谁的名字登记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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