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权至龙”登台的日子越来越近,杨社长在最后一个星期叫权至龙把苏丽夏带到公司来要检查假至龙的训练情况。
权至龙和苏丽夏上午到了杨弦硕办公室,正巧崔圣贤也在里面,崔圣贤看见两人进来,意外又欣喜,他目光在“苏丽夏”身上迅速溜了一圈,又移回“权至龙”身上。
“至龙,你这趟怎么病这么久,现在好了没?”崔圣贤笑着问。
苏丽夏装模作样咳了两声,“还可以,还有点咳嗽。”
“要注意身体啊。”崔圣贤对“权至龙”说完,目光又转到“苏丽夏”那儿,“苏丽夏小姐,你今天也来了。”
权至龙笑着点了下头,礼貌地叫了声:“top哥。”
崔圣贤转头对杨弦硕说:“社长,什么时候叫苏丽夏小姐也帮我feat吧。”
苏丽夏转头看看权至龙,最近也听他说起东勇裴想找他feat,什么时候连崔圣贤也看中他了。
权至龙瞪着眼睛偷偷对杨弦硕摆着手,杨弦硕头疼地看了他一眼,捏捏眉心对崔圣贤说:“我现在没空管你们这个,你们自己去协商,你和勇裴再找个时间去练习生那里看看,没事了你先走吧。”
“是,社长。”崔圣贤笑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和“权至龙”说了声再见,又朝“苏丽夏”挑了挑眉。
权至龙的脸色变了变,僵直地看着前方,眼珠都不敢转。
崔圣贤走后,杨弦硕马上对苏丽夏说:“假至龙,要表演的歌你先在这里排遍给我看。”
苏丽夏虽然在家里训练得挺熟练,但当着杨弦硕的面不免还是有点紧张,她习惯性地看看权至龙,然后推开一步,找好位置开始表演。
三支歌曲没有伴奏一口气表演下来,杨弦硕摇摇头,“马马虎虎,你要跟至龙比起来还差得远,现在去练习室把这三首都拍成视频,我要看看视频效果。”
权至龙又把苏丽夏带到练习室,拿来设备帮苏丽夏录了半个小时,拿上来给杨弦硕看,杨弦硕才看了一分钟就关了,他目光凌厉地瞥着“假至龙”,指着“他”说:“你在人面前还能糊弄下,上了镜头那像什么,又浮夸又油腻,比新手还新手,我说了你表演只会放不懂得收,你怎么改不过来。”
权至龙和苏丽夏都低着头没敢吭声。
“乱七八糟的。”杨弦硕用手指敲着桌面,“从明天起你们每天都拍段视频送过来,还有那些伴舞,你们也该一起排了,他们在上面还能分散点大家的注意力。”
“是。”权至龙应下。
出了杨弦硕的办公室,苏丽夏不安地问权至龙:“我真的这么差?”
权至龙安慰地拍拍苏丽夏的胳膊,“社长的方式都是往死里骂的,你不用太担心,但是他说的情况你要注意一下,反正接下来,我们两个每天都会被骂,你做好准备就是了。”
苏丽夏眼睛一直,看看权至龙,以前训练时觉得权至龙很严格很凶,现在跟杨弦硕比起来,苏丽夏觉得权至龙简直太温柔了。
回家的路上,权至龙接到胜励的电话,权至龙也不意外,胜励回去的这三个星期,星期都会给“苏丽夏”发两三条短信,或者突然问候一下,或者说说他当日碰到有趣的事,权至龙有时候回条客气的短息,有时候刻意不回,总是保持着距离。
这回胜励告诉“苏丽夏”他马上就回来了,权至龙挺高兴,但一听胜励又要请“她”吃饭,权至龙马上摩了摩大阳穴,说自己太忙了没时间,事实上忙是真忙,真要抽时间也是有的,不过还是不能把关系拉太近。
“胜励哥,我真没时间,你去问问社长就知道我现在有多忙了。”权至龙笑着说。
胜励倒也没咄咄逼人,语气虽然又点失望,但也挺大度,“可惜了,我还给你带了肉饼来了,上次你不是说想吃我们这边的肉饼吗,那下次给你吧,你工作也要保重身体。”
“肉饼!”权至龙舔了下唇,“哈哈,谢谢胜励哥,那下次你给我吧。”
“好,下次见。”
“拜拜。”
权至龙挂了电话,苏丽夏凑过来说:“有肉饼吃?快去拿啊。”
权至龙懒得和苏丽夏解释那么多,只说了句:“没时间。”
一个星期的时间,苏丽夏每天拍表演视频给杨弦硕审查,每天被骂得狗血淋头,权至龙陪着她一起被骂,苏丽夏觉得愧疚,但是有权至龙陪着,杨弦硕尖锐刻薄的谩骂声她也过耳即忘。
和伴舞团一起排练的时候,苏丽夏经常戴个口罩装生病不方便开口讲话的模样。
权至龙呆在旁边,他这个“冒牌苏丽夏”虽然是“权至龙”经纪人,但因为刚进公司,又是个中国人,在别人眼光里和新进职员差不多,伴舞团里的人和编舞老师只是对“她”这个传闻中权至龙带来的中国女人的身份好奇,眼神中却没什么恭敬之色。
权至龙料到会这样,也没什么介意,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但介于是“新人”,他也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和能力,他在旁边观看他们排练,有什么意见,他就悄悄和苏丽夏说,叫苏丽夏这个冒牌货去开口,也显得冒牌“权至龙”不会和平常差别太远。
因为舞蹈在权至龙出新歌时候就一起排练过也演出过,所以没什么变动,一起排练也没出什么意外,苏丽夏和他们在一起并没引起什么问题。
但是越靠近演出的日子,苏丽夏越觉得不安,因为她发现最后两天她一直失眠,这让她更加不安。
对于“权至龙身体康复”后的第一次登台演出,粉丝已经迫不及待表现出火山爆发般的热情,原本就该在电视台上的打榜演出,拖延了一个多月,换一般的歌手已经是错过最佳时期而面临大众和市场的冷淡反应,权至龙却靠着国内外的大量粉丝和在歌坛多年累积的后辈无法撼动的霸主地位,丝毫没让新专辑重新打榜的演出遭到冷落,相反,大家的反应更热烈,有些是期待太久,有些则怀疑权至龙身体状况想在演出上证实一下,究竟是什么事让他错过一个月的打榜期。
权至龙比较担心后者,那些人或是对手,或是anti饭,天天在抓他短处,一点点小问题都要被放大到天际,他自己已打磨成千锤百炼,但苏丽夏,他没把握。
演出的那天,权至龙带着苏丽夏去了电视台,苏丽夏手心拼命出汗,额头上的汗也一直冒出来,化好的妆因为汗水又补了两次。
东勇裴和胜励两人不约而同都来电视台看“权至龙”康复后的初次演出,苏丽夏根本没什么心思去应付他们,坐在化妆间里闭着眼睛不怎么说话,只有权至龙招呼那两人。
胜励看到“苏丽夏”在,特别高兴,他也猜到身为权至龙的经纪人,苏丽夏应该会在,这样去电视台正好一举两得,既看了权至龙也看到了苏丽夏。
胜励将一袋肉饼递给“苏丽夏”,笑着说:“今天来看至龙哥,我特意把肉饼带来,想让至龙哥带给你,没想到你也在。”
权至龙接过袋子说:“谢谢啊。”
东勇裴看着那袋肉饼,又看看胜励,故意说:“你看到女的就送东西,你把哥放哪里?”
胜励哈哈笑着坐到东勇裴旁边,“你不知道你今天来啊,知道的话也带点给你,上次是苏丽夏小姐说让我带肉饼来,所以我才带来的。”
东勇裴摇摇头,又伸长胳膊拍了拍对着化妆桌前一直沉默不语的“权至龙”,“哎,你今天怎么都不讲话?”
苏丽夏慢慢转头东勇裴一眼,半闭着眼睛点点头,说了句:“还没恢复。”
权至龙知道苏丽夏是第一次演出压力太大太紧张,就替她圆谎:“至龙今天闹肚子,所以一直提不起精神,我们不要和他讲话了,让他多休息下。”
胜励上前一步弯下腰来脸对脸看了看“权至龙”,感叹地说:“至龙哥脸真的都瘦了一圈了,这个是自然瘦还是打了瘦脸针?”
权至龙马上从身后揪住胜励把他往后拉,“胜励哥你别吵他了。”
东勇裴抬头看着“苏丽夏”揪胜励衣服的动作,忍不住对“苏丽夏”说:“苏丽夏小姐,你在中国对前辈都这么粗鲁吗?”
权至龙一听,马上松了手,笑着把胜励背后的衣服抚平,他也知道是因为以前的习惯使然,但还是解释说:“我来韩国后除了至龙哥,就是胜励哥和我关系很亲近,所以跟他开玩笑。”
胜励也乐于和“苏丽夏“的亲近关系,护着“苏丽夏”说:“对啊,我和丽夏关系比较好,她开开玩笑没什么。”
东勇裴觉得胜励看到女人也是没药救,扫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权至龙”,见“权至龙”闭着眼睛低着头坐在那儿,也不便再打扰他,只能无聊地拿手机玩。
很快,整场音乐节目到了压轴,轮到“权至龙”出场。
几个人在待机室就能听到粉丝在演播厅热情高涨的欢呼声,苏丽夏转过头焦急地看看权至龙,她突然觉得害怕,想抓权至龙的手,寻求点安慰,但因为旁边有人在,她没敢抓,一个天王级的明星在外面不能表现得像个胆怯跟没脱奶的孩子抓着经纪人的手,这会影响权至龙的形象。
苏丽夏硬着头皮上场了。
感觉心脏似乎不在自己的体内,而是在耳边像打鼓一样的响,一下,一下,打得苏丽夏快要耳鸣,她手心全是汗,觉得自己的妆似乎又花了。
苏丽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紧张成这样,特别是听到台下四面八方都传来“权至龙——权至龙——”喊声的时候,她惊慌又恐惧,突然觉得下一刻台下会伸出无数长长的利爪撕破她的脸皮,让她露出本来的面目——这是个盗版权至龙!
台上的灯光“唰”地打在“权至龙”身上,苏丽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怎么,在台上都睡着做噩梦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丽夏听到音乐声,脑子却一团浆糊,慢慢才记起熟悉的音乐旋律,她突然想起她早该跳舞了,怎么还像个木头一样站着,她忘了自己该跳什么,看了看旁边的伴舞,又突然记起自己该唱歌了,开了一嗓子发现前奏其实还没完,应该在下一拍上才开始唱。
完了完了,苏丽夏完全懵了,她知道自己坏事了,她仿佛能听到台下的人对她议论纷纷,她呆呆地唱歌,呆呆地跳舞,有没唱错、有没跳错她也记不起来,就是硬着头皮继续,头上的虚汗一直冒出来往下滴水,她也不敢擦,因为手心也全是汗,这样抓这话筒,似乎话筒也被汗粘得很滑,真的很滑。
这样一滑,话筒掉了。
苏丽夏愣愣看着落地的话筒还往旁边滚了几滚,自己的演出就如这跌落的话筒,搞砸了吧,苏丽夏很想哭。
旁边的男伴舞眼疾手快,马上把话筒捡起来递到“权至龙”手边。
苏丽夏机械地接过话筒,噙着泪又继续唱,她努力把眼泪消化掉,不能让大家看到掉了话筒就开始哭的权至龙,这会让权至龙成为天大的笑柄。苏丽夏死命地蹦死命地跳,跳到体内的情绪都燃烧愤怒了,对自己演出失误的极度愤怒,跟着《狂放》强烈的节奏疯魔地蹦,蹦到音乐最后一个节拍,她在愤怒和绝望中倒下,这个动作是设计好的表演,苏丽夏躺在地上,她真的倒下了,望着演播厅天花板上无数闪烁的灯,泪水疯狂地夺眶而出。
摄像机自高处往下拍摄“权至龙”的镜头时,苏丽夏用手臂遮住了眼睛,迅速将泪水抹。她站起来谢了幕,深深鞠了九十度的躬,她想请大家原谅,她犯的错误却是权至龙来背,她想请大家不要对权至龙太刻薄,她对不起权至龙,对不起权至龙的粉丝,她无力弥补,她现在只能想到请求得到大家对权至龙的宽容,但她也知道,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