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前去将军你的营帐是吗……”翁吉剌说事有隐情,无论真假,晃合丹都觉今日的翁吉剌有些反常,于是不断疑虑问道。

“何必因为误会大动干戈?”翁吉剌继续道,“晃合丹将军,不只是今日的矛盾,昨晚秦羽伏击一事,也有隐情其中,还望晃合丹将军今晚能够赴约前来,在下必将事情的详叙一一道来——”

翁吉剌眼神坚定,不像平日里的急躁和不冷静,晃合丹看在眼里,料想翁吉剌如今败仗重责在身,玩不出什么花样,索性收回苗刀,低声答应道;“好吧,今夜戌时,在下一定前来,届时还请翁吉剌将军能全程解释,我可不希望我的手下就这么白白牺牲……”一边答应着,一边看着城楼下的士兵尸体,看来晃合丹打从心里并不原谅翁吉剌放纵部下的所作所为。

“那就这么说定了……”翁吉剌最后约定了一句,随即便带着手下部队往自己营中折返……

“好了,你可以说了……”离开了晃合丹驻营这块是非之地,翁吉剌又冲向自己出计的亲信士兵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计策,为什么要本将军今晚邀晃合丹那个家伙赴约?”开弓没有回头箭,下定了今晚“约定”一出,翁吉剌已然没有退路,执行了手下的建议,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亲信士兵像是胸有成竹,继续道:“将军莫疑,今日的一切举动,已然明显晃合丹多台的反叛之意——将军都看在眼里了,私通秦羽以得粮草,借以动摇我军军心;而今城中内讧迭起,残杀我军士卒借以达到威慑我军士气……这一切的种种,晃合丹和秦羽都是有预谋的,将军您若是再不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动手,是要解决晃合丹那个家伙是吗……那该怎么做?”翁吉剌听出了亲信士兵的意思,是要自己亲手做掉晃合丹多台,于是回归正题问道。

亲信士兵随即道:“将军您也看到了,今日晃合丹在驻地,其亲信部下对其死心塌地,而且敢无事军规残杀将军您的手下……晃合丹在城中也有自己的势力,如若在他面前贸然处置他,未必占得了便宜。想要做掉他,必须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样既能成功解决晃合丹,又能瞒过秦羽的眼睛……”

“那你让我今晚邀晃合丹来营,莫非……”翁吉剌像是听出了什么,试探性问道。

“没错——”亲信士兵点了点头,继续凑在翁吉剌耳边秘密道,“今晚就杀了晃合丹,以绝后患……将军只需在营中设计埋伏士兵数十,等到晃合丹进营一刻,他的部下必会留在帐外把守……在我们的地盘,我们先下手为强,趁晃合丹进营松懈一刻,全军上前缉拿叛贼,料他晃合丹再神通广大,也无法逃脱……成功杀了晃合丹后,其手下部将必军心涣散,届时将军您在收管他的部队,不但粉碎了秦羽的阴谋,还排除了城中内乱,凝聚了军心,此事乃为兼顾之妙!”

翁吉剌听亲信士兵这么一说,虽然事情过于突然,但情形确实已然刻不容缓——如今自己打了败仗,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愈加卑屈,军队的凝聚力愈加低下……晃合丹私通敌军几乎板上钉钉,现在唯有杀了他,才能稳定城中的军心,还能挽救自己中军之将的地位,翁吉剌已别无选择……

“好——”翁吉剌铁下了心,眼神一边道,“今晚就安排身手高强的兄弟来营中设伏,等到晃合丹进营一刻,即刻缉拿!”

“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亲信士兵见计谋已成,举手得令道。

“哼,晃合丹多台,是你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可别怪我心狠……”翁吉剌心中杀心渐起,暗暗预谋道……

城南一侧,兀鲁兀台乞思驻地……

“什么,晃合丹将军驻地有军士斗殴,还出现了死伤?”兀鲁兀台听说了今日城北士兵互相残杀斗殴一事,不禁惊讶问道。

“是啊,听说斗得特别狠……”兀鲁兀台的亲信手下一一说道,“听说是昨晚翁吉剌将军的手下打了败仗,不但抢得粮草不成,还落得军事负担雪上加霜……晃合丹将军不但嘲笑翁吉剌将军的败仗,而且不给粮草扶持,导致翁吉剌将军军中兵士动乱,饥饿难耐明抢晃合丹将军军队的粮草……两方不合,刀枪相见,结果今日城北楼下,士兵死伤数甚多。要不是翁吉剌将军和晃合丹将军及时赶到制止,恐怕事态会继续恶化……”

“昨晚的败仗影响士气甚广,翁吉剌的手下竟敢做出如此之事,看样子事态有些严重了……”兀鲁兀台原地思考了一阵,随即又问道,“对了,帖木儿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士兵继续道:“帖木儿大人是后来才听说的,听说翁吉剌将军后来负荆请罪,主动向帖木儿大人坦言部下触犯军规失职之责。帖木儿大人自知军中乱情后,只是命翁吉剌将军加强军中各部管理,没有多提处分之事……”

“因为现在是军事紧张的关键期,帖木儿大人不会随意处罚翁吉剌之过。何况他负荆请罪主动担责,可见其在军中的责任心,帖木儿大人不会不分是非轻重……”兀鲁兀台分析着说道。

“可今日斗殴之事,情况极为严重,翁吉剌将军和晃合丹将军手下士卒死伤不下少数,据说现在两位将军各自的部下还反目成仇呢,这对接下来的守城之共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士兵依旧担心道。

“说是这么说,可他们二人一到场,就立刻阻止了矛盾,这也未免太快了。要知道,他们二人各自对彼此也是仇人相对……”兀鲁兀台依旧不解道。

“在下得到消息,好像说是今晚翁吉剌将军邀晃合丹将军营中一叙,晃合丹将军答应了,这才阻止了事态的恶化,双方各自‘鸣金收兵’……”士兵继续道。

“营中一叙……翁吉剌那家伙会这么冷静?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啊……”兀鲁兀台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不对,随即又转头问道,“对了,他们有没有提相叙的内容是什么?”

士兵想了想,模棱两可道:“不知道……好像翁吉剌将军是说有什么隐情之类的,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翁吉剌昨晚打了败仗,士气正是不稳,他自己本人也是心浮气躁,何来的隐情之说?”兀鲁兀台愈加感到事情的不对,自顾喃喃道,“嘶……有点儿不对劲,今晚我还是前去看看为好……”

看来兀鲁兀台心中打定,今晚自己也偷偷前去翁吉剌营帐一会,看翁吉剌霍卜究竟会玩儿什么花样……

戌时时分……

“将军,就在前面了……”来到翁吉剌的驻地,其手下士兵正给刚刚赴约而来的晃合丹及其手下带路。

晃合丹带领的亲信部下不多,毕竟他也不会想到翁吉剌今晚会对自己有何不利之举。不过,今夜营帐周遭的境况似乎让人起疑,不但到处黑灯瞎火,就连翁吉剌营下巡逻的士兵,走起路来也是鬼鬼祟祟,让人心生不好预感。

“翁吉剌这是怎么了?打了败仗,手下士卒一点精神气都没了是吗……”晃合丹看着翁吉剌营中将士零零散散、毫无生气,又不禁嘲笑起来,也不顾给自己带路的士兵听闻,殊不知自己正在一步步踏入翁吉剌布下的陷阱。

“就在前面的营帐了……”士兵将晃合丹等一干人带到了中营,指着前方最为亮堂的营帐说道,“请将军即刻进营,翁吉剌大人正在帐内等候将军议事——”

“哼……”晃合丹很是轻蔑地地轻笑一句,一把推开带路的士兵,就像是推开没有利用价值的奴仆一样,只身行至营帐门口,随即转头对手下的十来侍卫命令道,“你们在营外候着,等我议事出来——”

“是,将军——”侍卫等人齐声应道,随即便转身背对着营门,守卫在了营门口。

晃合丹没有再顾及什么,感受着背后营帐中灯火忽明忽暗,却是感受不到即将而来的杀机……

一阵阴风刮过营门,晃合丹掀开了帐帘……

晃合丹抬起头,正见翁吉剌一脸严肃地望着正前方桌案上的地图,没有立即注意到自己……眼角一眨,炉里火光一跳,像是拉开黑暗序幕的一角。漆黑的壁炉,冰冷的盔甲,夹杂着冰与火的寒炙交错,晃合丹内心似乎在一瞬间冷热焦躁、杂乱不定……“呼……呼……”不知何时起,晃合丹竟不自然地不均匀喘息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像是身处窒息之地,呼吸无法匀畅,就连注视的眼神也是慌乱中颤巍摇摆不平……

“你这是……什么架势?”再次面对翁吉剌,看着翁吉剌身旁全副武装的数十侍卫,晃合丹自感情况不妙却又说不出口,没有了平日里的张狂和傲气,却是多了几分胆颤和心惊。

翁吉剌这回终于抬起了头,两眼笔直注视站在门前的晃合丹多台,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常日里的急躁不安,这回倒像是沉静中带着寒意、带着杀气。

“晃合丹将军终于来了……”翁吉剌眼神微微示意着身旁的侍卫,自己则正面冰冷相言道,“本将军今日说过了,今晚邀晃合丹将军前来我营中议事,是有隐情相道……”

说话间,翁吉剌周身的士兵缓缓横向挪动,动作虽轻,但铁柝间发出的磕碰声,伴着躁动不安的心跳,着实让人不寒而栗、惴惴不安。

晃合丹像是意识到不安的因素,可是一切都已无法逃避……晃合丹壮胆直视着翁吉剌,继续问道:“将军既是有隐情要说,还请速速道来,在下还有要事需即刻回营处理……”

“有要事回营处理,是和另外的人一起吧……”翁吉剌忽而语气一变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晃合丹愈加觉得气氛不对,冷言反问道。

“你不懂吗?不会吧,你的行动可是次次能超乎我的预料啊……”翁吉剌继续冷言‘相逼’道,“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说,今晚邀你过来相叙‘隐情’,可不是我的隐情,而是晃合丹将军你的……”

“我?我有什么隐情,莫名其妙……”晃合丹随口质疑了一句,但从翁吉剌的口气中,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眼神和语气也有些略显慌张。

“两千铁骑奔袭敌军两万大营,不但丝毫未有伤亡,还轻松抢得了敌军粮草……”翁吉剌直切主题道,“你口口声声说秦羽实为鼠辈之徒,可昨晚本将军亲自带兵突袭,事实并非如此……秦羽营中将士严整,设伏井然有序,其将骁勇能战,本将军五千精骑尚得落败而逃,如此看来,晃合丹将军所言非实啊……”

晃合丹听见翁吉剌的质疑,随即反驳道:“哼,我晃合丹率两千骑兵就能取得大捷,而你出动五千精锐却是大败而归,事实就是事实,何来的所言之虚……”

“事实是……晃合丹将军的行动,将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翁吉剌继续套话道。

“什么行动?什么事实?”晃合丹依旧不知翁吉剌所言何事,但隐隐能感觉到,一股逼迫窒息的氛围正朝自己渐渐靠近。

“事实是……”翁吉剌一边吐出字语,一边眼神示意着周身的侍卫。

两旁侍卫全部手握刀柄,脚步朝晃合丹四周慢慢包围而去,情急中只需令声一下,数十把苗刀便会同时出鞘……

晃合丹不禁瞟了一眼四周,看着蠢蠢欲动的刀锋,他像是明白了,右手不自觉握住了腰间刀柄……

翁吉剌见手下全部准备到位,眼神回归正前,直盯着晃合丹多台,义正言辞道:“事实就是——晃合丹将军你私通敌将秦羽,以抢得粮草的假象,扰乱我军军心;假意率兵归城,实则与秦羽里应外合,欲对守城不利!”

翁吉剌一语道破,指明了晃合丹的通敌罪行。

晃合丹听闻,大吃一惊——翁吉剌竟莫名给自己戴上了“通敌”罪名……“荒唐!——”晃合丹急中匆忙喝道,面对翁吉剌的诽谤,晃合丹怒中斥责。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蹭蹭蹭蹭——”,不等晃合丹出言解释,刚刚朝自己包围过来的士兵,瞬时亮出苗刀,如饿狼般向自己扑了过来。

晃合丹反应过来,想要顺势拔出佩刀……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了,晃合丹的刀还未出鞘五分,左前侧的士兵一记掌扑,将晃合丹拔刀的手摁了回去。

“可恶……”晃合丹拔刀不成,心中咒骂一句……但不等晃合丹反应及时,身后围拥而来的翁吉剌手下,全然出刀相向。几阵寒光划过,晃合丹的背后多出几条血口。

晃合丹忍着痛没叫出声,可自己已无起身反击之力。后方簇拥而来的士兵全然扑上,缚手缚脚一把将晃合丹按倒在了桌前,甚至用手掐住了晃合丹的脖子,晃合丹说话也是十分费劲,更别说以一人之力起手反抗。

“翁吉剌霍卜,你这个畜生……”晃合丹被众士按在桌上,全身难以动弹的他,忍着剧痛,抬头怒目而视翁吉剌,奋力咒骂道。

翁吉剌没有再和晃合丹废话,面容冰冷的他,朝自己手下做了一个处决手势……

“啊——”一道凄厉惨叫,打破了凶夜的寂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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