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和白小白这一觉睡的沉,一直到睡到八点半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奶奶轻轻叩了门,候了半天没响动,最后使了点力,门居然被推开了。卧室内的窗户一直开着的,所以空气还是非常清新,但是室内却凌乱的不成样子,床单被揉的一半挂在床上一半掉在地上,俩人的睡衣也洒落一地。白小白窝在季城的怀里,半个身子都爬在他的身上,从俩人露在被子外的身子可以想见,这俩人啊,定然都还是真空状态。
“哎呦,”季老太本来郁郁的心情,却因为孙子孙媳的甜蜜冲击的老怀安慰。
季城警觉的睁了眼,一见奶奶居然站在房内,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表情僵了僵,用被子团了小白裹在胸前,压低声音喊了声,“奶奶。”
季老太这才回神,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有话出去说。
季城等奶奶出了房门,才尽量动作轻柔的跳下了床,满世界的找自己的内裤。
待看到内裤居然大刺刺的挂在壁挂式电视机上,想到奶奶定然是看到了房间的暧昧景象,任他极力压制,也控制不住的红了脸颊。
以前吧,季城高强度的任务训练,天天在太阳底下晒,乌漆麻黑的,晒出了一层保护色,如今这大半年过去,白小白才恍然发现,原来季城并不是她一直认定的“黑种人”啊,而是跟他家妹子一样,都是白皙的皮肤,只是没有她家妹子水嫩罢了。
没了黑皮肤的掩盖,所以季城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很容易就被悠悠转醒的白小白瞄到了。
“我昨晚听到了你说的话,”小白嘴角带着丝丝的甜蜜。
季城心头一动,满腔的柔情蜜意,粗粝的大手,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挲着她俏丽的脸颊,“那,你的回应呢?”
“嗯……爱是什么?”
季城一愣,是呀,爱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她,看不到她时想着她,看到之时就想抱着她,抱着她时,就想更深的拥有她,拥有她时,就想将她刻入自己的骨血,永远不分离。
见不得她受苦,看不得她受累,谁都不可以欺负她,唯有自己欺负她时,却觉得乐趣无穷。
季城觉得回答这个问题好难,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他确定:他爱她。
“你爱我,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白小白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她不明白爱情的真谛,但她却清晰的明白生命的意义,若是爱情可以超越生命,那她好像,明白爱情的意义了。
季城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虽然仍旧温柔却带了点警告的意味,“往后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为你去死,我会努力的活,留着我这条命,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我还要看着我们的天意长大,娶妻生子。现在如此幸福,我怎么舍得去死?”
“季城?”屋外奶奶想来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压低了声音,提醒了喊了声,
季城匆匆给了小白一个早安吻,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小白平躺在床上,禁不住的反问自己,若是季城也拿相同的问题问她,若是爱情真的和生命等价,那她会为季城去死吗?
十分钟后,她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原来她还不够爱季城。
原来她对生命的执念,还是超越了所谓的“爱情”。
可若是丢了性命,那她追求这些风花雪月,追求普通人的平凡幸福,又有何意义呢?
她曾经那么辛苦的活,那么努力的活,不就是为了保全性命吗?
为了活而活。
和季城孩子在一起幸福甜蜜的活。
俩下一对比,她突然觉得,曾经的活法,有些无聊。
那自己到底是爱季城多一些?还是爱惜自己的性命多一些?
就在她纠结的快要浆糊的时候,突然亮光一闪,哑然失笑。
她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要季城为她去死?而季城,又怎么舍得她为他而死?
她居然开始纠结于“女朋友和老妈都掉到水里,男人先救谁?”这种无解而无聊的问题上去了。
看来,她真是活的太舒坦了。
话说另一边季城跟着奶奶下楼后,奶奶边走边叹了口气,“李娜她爸昨晚去了。”
季城心头一震,顿了脚步,“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夜里,李兴国可怜,强撑着过完了中秋节,可凌晨十二点还没过,还是咽了气。”季老太唏嘘不已。
季城沉默,前一刻小白还缠着他讨论了番生死,没成想这会儿真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窗外阳光明媚,奶奶养的花花草草依旧生机勃勃,不由得,季城还是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感。
“城子,我们一起去李家看看吧,那孤儿寡母的,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唉……当初我们俩家还差点成了亲家,回头想想人世真的无常啊……”
季城听这么一说,点头称是,速度的梳洗完毕,又进屋换了套正装,房间内小白慵懒的披了睡衣,正抱着天意温柔的逗弄。
季城想了想,虽然大早上的真的很不想破坏老婆的好心情,但是李家无疑是个敏感话题,所以他本着君子坦坦荡荡,无愧天地良心,却又小心谨慎的态度,还是跟老婆将李兴国去世的事情说了。
“噢?”小白顿了顿,似乎有些触动,“老公,我要你用力的活,即使遇到再大的艰险,也要用力的活,因为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季城许是没跟上节奏,有些反应不及,怔愣片刻,缓缓柔和了脸上紧绷的神色,掷地有声道:“好!”
季老太和季城走后不久,那被童海打击报复折腾的生意大大缩水,因为嫉恨季家不肯出头帮忙的刘志夫妻俩居然拎着礼物带着小女儿一起来探望季老夫妇了。
“爸,中秋好哇,哎,十五那天我们都太忙了,所以今儿一早我们就过来看您那!”郑爱英人还未进家门,一眼扫到正沉默哀思的季老爷子就热络的喊了起来。
“彩儿她外婆呢?”郑爱英压根没想着要老爷子回答,进屋后又热切的寻找着季老太的踪迹,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季老太不是很喜欢自己,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们有事出去了。”大半年断了往来,尤其是那次还闹的那么僵,现下招呼也没打,刘家人笑意盈盈的就过来了,季老爷子还真有些接受不良。他本以为他这个干女儿就这么和自己真如她自己说的那般“恩断义绝”了呢,为此,他还对着老战友的合影叹息了许久。不过老爷子也看开了,他当年将郑爱英接到身边抚养,本就是秉着一颗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心情,照顾起他的遗孤。何曾想过回报?
郑爱英看季老爷子一点也不热情的光站那儿睁着一双虎目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她现在有求于人,压制住了不满的情绪,脸上堆了笑,嘴上抹蜜道:“我的亲爸哟,您这是怎么了?女儿女婿孙女来看您,您不欢迎?爸,我知道上次是我和刘志脾气大了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这回吧,我知道妈是对我有些偏见,可是您可是掏心窝子的对我好,我啊,又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怎么不晓得您的良苦用心。”
季老爷从来都是面相严肃,心肠柔软之人,被郑爱英三言两语一说,心里其实早就原谅她们一家了,但是嘴上还是习惯性的教训了几句。
郑爱英对老爷子的脾气拿捏的精准,心知老爷子若是还肯训他们,那就是还拿他们当家里人。她虽看的清楚,可身旁的刘志和刘彩就没她那么心思圆滑了,老爷子几句重话一说,俩人的脾气就有些上脸了,刘彩还没忍住从鼻子里轻轻哼了出来。郑爱英赶紧的用脚踩了踩刘志,胳膊拐了拐刘彩。
陈姐给几人上了茶,准备了水果糕点,然后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买菜了。
‘
郑爱英尽量放柔了语气,做足了低姿态和季老爷子套着近乎,有的没的慢慢的聊着。刘彩百无聊赖的动了动身子,屁股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了,探手摸出来一看,小孩儿玩的小拨浪鼓。刘彩没做多想,随手将拨浪鼓拨到一边。目光在屋内没有聚焦的打转,很容易的,随处可见的小孩儿的物品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
“外公,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奶娃娃的东西?”刘彩突兀的打断了季老爷子和郑爱英的谈话。
老爷子一提到自己的小重孙儿,顿时笑容就入了眉眼,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大谈特谈了起来。
听说白小白带着孩子居然回来了,刘家人吃惊不已,不过用他们的思维想想顷刻就明白过来了。
白小白那个孤儿,无依无靠,出身贫寒,能攀上季家这样的,也算是麻雀变凤凰了。在他们看来白小白先前的离家出走,无疑就是女人的可笑的小心思在作怪。她真能舍得季家这样的婆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答案了,郑爱英脸上鄙视的神色毕露无疑。
可老爷子没想那么多啊,依旧大重孙子津津乐道的说个没完。
说的多了,刘彩免不得就有些吃味了,生生的打断了季老爷子的话,“外公,小姨夫最近在筹拍一部片子,我就不想做女一号了,您能不能跟小姨父说一下,让他给我当女二。”
老爷子顿了顿,“这事,我也管不了,你要是是真才实学,自己找宋翰林自荐去,我相信翰林会给你机会的。”
“外公,您老做长辈的可不能这么偏心。虽然我们三姐妹不是季家的嫡亲血脉,比不得季城大哥我也认了,可是好歹我们姐妹都是您看着长大的,我们也一直拿您当我们的亲外公一般尊敬。你看你一提到你的重孙子,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我这孙女让你帮个忙,就那么难?您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我求过您什么?我也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没敢对您有所求。”要说这刘彩以前兴许还有些惧怕季老爷子,毕竟老爷子的威严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可自从上次妈妈和外公闹翻后,妈妈回家不停的唠叨说了许多季家的坏话,她听着多了,突然觉得爷爷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反正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又不是自个儿的亲外公,得罪就得罪吧,大不了还像以前一样不来往,反正即使来往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刘彩现在是这么想,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跟季家有联系的那些叔伯们套关系时,是怎么热烈的说起自己是季老爷子外孙女这档子事了。
季老爷子被刘彩夹枪带棒的一顿数落,有些闷闷的接不上话,“刘彩,你怎么会这样想?”
“本来就是!”刘彩越说火越大,“外公,你就说,你帮不帮这个忙吧。现在这个社会,哪家有关系不用的?也就是您了,刻板守旧,相信什么公平竞争。我小姨父那人,你也知道办起公事来,铁面无私,在他面前也就您能说的上话,你若是不偏心的话,那您好歹做出点事情让我看看,至少给我将这个角色争取来啊!”
老爷子沉默了。
郑爱英看老爷子呼吸重了些,就知道他现在情绪一定不大愉快了,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充当和事佬,“爸,您别听彩儿胡言乱语,她就是现在学习压力大,脾气难免大了点。你不知道他们学表演的,就得趁年轻多拍几部片子,等到岁数大,即使机会有了,可也不能拍了啊。”言毕话锋一转,“不过,爸,你也别怪孩子们对您有意见,您有时的确太那啥了,毕竟嘛,亲生的和领养的肯定不能一视同仁,这我也理解。”
老爷子重重一叹,非常的无奈,似有所悟道:“说吧,进来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郑爱英面上一喜,和刘志对视一眼,夫妻俩交换了眼色。
刘志才将近来公司内发生的一连串棘手的事,一股脑儿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