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男人,比平时更加的粗暴和疯狂。

此刻在奴隶聚集的营区,随处可见尖叫的女人,被数个男人拖进阴暗的角落。

有时候不只是女人,年轻却弱小的男人也不能幸免。

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奴隶用这种方式,来排解杀戮过后的空虚,来宣泄濒死之后的残留的恐惧。

墨桥生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柔弱可欺负的孩子,他在地狱般的训练中磨练出来的武技,让这整片营区再没有随便敢招惹他的人。

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容貌长开来,五官越发立体冷峻,身量修长,猿臂蜂腰,一身紧实的腱子肉,皮肤在沙场的磨砺中遍布伤痕且粗糙。

除了腰部细了一点,此刻的他没有任何引起男人欲望的少年模样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那种被男人欺辱的命运。

但他依旧十分恶心和反感这种行为,他加快脚步,只想快一点回到休息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恢复他几乎虚脱的体力。

“生,这是您的份额。”一个负责分发食物的女奴低头跪在他的面前。

她嘴唇厚实,颧骨突出,眼睛细小,并不漂亮。

但她年轻,年轻又是女人,在这里就已经很难得了。

她被指派来给墨桥生这样奴隶中的百夫长派送食物,同时也派送她自己,如果百夫长们有需要的话。

墨桥生看着她,那个女孩低着头,脸颊带着一点通红,有一份少女独有的娇羞和温柔。

他接过女奴手中捧的面饼。

褐黄色的面饼,比普通奴隶们食用的黑漆漆的硬疙瘩看起来好很多。

这是百夫长以上的奴隶才能享受的,在粗粮中掺杂了一点荞麦和野菜的食物。

那个女奴不敢抬头,她的心砰砰直跳。

墨桥生不是百夫长中最漂亮的一个,百夫长中的阿凤才是众多女奴心中渴望的对象。

然而负责配送食物的她知道,桥生,才是最为温和的人。

阿凤虽然漂亮,但阿凤太残暴了。无时无刻不冰冷着的面孔,随时随地都会爆发的脾气。只要一靠近他,就让人害怕得全身发抖。

桥生好像还没有女人,真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第一个女人,女奴这样想着。

她手中微微一重,多了小半块褐色的面饼,是墨桥生掰下放在她的手中的。

然而她真正期待的事没有发生。

那位年轻的百夫长步履蹒跚的拿着剩下的食物离开了,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留下拿着小半块面饼的她失落的站在原地。

墨桥生来到属于自己的“领地”,这里有一排用木片,竹竿简易隔开的,四面透风的小空间。每个隔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堆着些稻草,和一块破烂不堪的被褥。

但总算是一个相对私密的,属于个人的空间。

这是他在战场上几番流血拼命,才得到的“殊荣”。让他可以不用像畜生一样,人挤着人,和众多奴隶挤在一个泥圈中睡觉。

墨桥生趴上了自己的那张“床”,掰下一小块面饼,含在口中,让唾液慢慢的把它泡软。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让他感到体力的不断流失。

太疼了,太累了,先睡一会。他闭上了眼。

刚刚才恍惚了一点点时间,就感到有人把他拍醒。

“桥生,桥生。”

墨桥生艰难的睁开眼睛,见到住在隔壁的阿云正在喊他。

“桥生,主人召见我们,说要在庆功宴上给我们赏赐呢。”阿云高兴地对他说。

阿云是所有百夫长中,最为年轻的一个,他甚至还未脱除少年的稚嫩感,性格有些活泼跳脱。

难得的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长大,他依旧是个爱笑的少年。

只是一旦踏上战场,他会瞬间变为一条格外凶猛的野兽,冲锋号一响,他便不要命的往前冲。

在他的右手背上蜿蜒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他便是靠着这道疤的功勋,当上了最年轻的百夫长。

墨桥生爬了起来,默默地跟着走出营区。

他一点都不想去参加这个宴会,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走在最前面的是阿凤。凤的面孔在男人中算是相当漂亮的,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然而,对于奴隶来说,不论男女,漂亮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既漂亮又能活着,还当上了百夫长,只能说明他在背后比别人不知多付出了多少。

他和墨桥生一样沉着脸,默默地走着。

“不知道主人会赏赐些什么?阿甲,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肉呢?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阿云一面幻想着一面舔着嘴唇。

“我也想吃肉,做梦都想。”长得五大三粗,像熊一样强壮的阿甲的吞咽着口水。

“别做梦了,主人面前都紧着你们的皮,一个不小心肉没吃着,反倒丢了性命。”须发花白的老常冷冷地打断他们。

一行五人是此次立功最大的奴隶,他们或兴奋,或忐忑,或沉重的跟着主人身边的一个侍从,来到威北侯所在的营地。

侍从把他们带到一个水房,一人发了一把刷子和一个大勺。

“把自己都洗刷干净了,换上新衣服,宴席上有许多贵人,不要给主人丢了面子。”侍从用尖细的声音,指着边上一叠制式相同的衣物。

墨桥生蹲在地上,勺起一勺冷水,哗啦一声从头上往下浇。身下流出的是浑浊而带着腥红的污水,冰冷的水刺激了一下他昏昏欲睡的神经,他心里有些沉重,隐约觉得即将面临的不是什么好事。

对他们这种奴隶来说,不论功劳再大,也不能和那些正真的将军相提并论。运气好的话,他们能得到一块熟肉,一件铠甲或是武器,作为主人大发慈悲的赏赐。

但若是运气不好,一个举止不当,都有可能惹怒主公,或是招惹了某个贵人,那便是杀生之祸。

而且,他们的这位主公,威北侯……

墨桥生哗啦一声把整桶水淋在自己头上,他不愿回想起初次在楚怀馆见到威北侯的时候,看到的这位主公的那些猥琐变态的行径。

也许我错了,不该那么拼命。

但是当时爬在那城墙之上,不拼命,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那些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们的死。

身边的阿凤和他一样,脸色凝重,咬着牙默不吭声的往身上冲水。二人不意间交换了个眼神,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安和恐惧。

洗刷完毕,确定身体不再带有异味,他们穿上统一制式的黑色滚红边齐膝直裾短衣。为了显示军人特有的英武整齐,还被指令穿上紧身轻便的坎肩式皮甲。

阿云摸着身上细棉质的衣服,啧啧赞叹,“这衣服真是柔软又舒适,我长这么大头一回穿得这么漂亮。”

路过他身侧的阿凤,冷哼了一句,“蠢货!”

……

在威北侯组织的庆功宴上,程千叶饶有兴致的看着对她来说十分新奇的古代歌舞表演,品尝着宴席上的各种美味佳肴。

在她身边伺候的是两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一名吕瑶,一名萧绣。

他们是公子羽的贴身随侍之人,和公子羽有着十分亲密,不可言述的关系,公子羽不论到哪里,都带着他们两。

所以程千叶也不得不带着。

他们小意殷勤的围着程千叶,看向程千叶的目光水汪汪的,都是一般无二的充满着仰慕和柔情。

在程千叶的眼中,萧绣看向自己之时,实实在在的散发出一种意味着爱慕和□□的玫红色。

而笼罩着吕瑶的确是一层无可奈何的灰绿色。

于是程千叶明白了,萧绣是真心实意的和哥哥搞基,而吕瑶是被迫无奈的假意委身。

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需要。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顺理成章的打发了这两位大爷。程千叶在心中泪流满面地想道。

宴席中穿梭着不少年轻漂亮的侍女和侍从,在贵人之间端菜倒酒。若是参宴的客人看中了哪个,便会招手留下伺候,很多时候还会在宴后把人带回自己的帐中。

威北侯华宇直,和汉阳太守韩全林,云南王袁易之三人各自左拥右抱着两名容色秀美的栾宠,臭味相投地打成一片,聊得火热。

他们把程千叶也划归为和自己有着相同癖好的同类人,不时的拿黄段子来同程千叶分享一下,令程千叶应付得很是郁闷。

就在这时,门外一溜的进来了五位身着皂衣黑甲的武士,他们屈身匐跪,双手交叠在前,以额磕地,行的是奴隶的跪礼。

华宇直对众人笑而言之:“这便是鄙人麾下此次立下战功的奴隶,最边上那个就是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勇士,叫墨……哦对,墨桥生。”

墨桥生抬起头来,磕了一个头。

程千叶坐在席间看着这个身份卑微的男子,心中感到十分惊奇,此人在她眼中宛如一整块纯粹剔透的蓝宝石,带着如同海洋一般纯净而辽广的蔚蓝色,是她前所未见的迷人色彩。

盟军的发起人凉州刺史李文广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酒杯道:“虽身为奴隶,却为我盟军立下一大战功,吾当亲自敬你一杯。”

酒上众人皆赞李文广礼贤下士,纷纷效仿给几位立功的奴隶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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