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讨厌进后宫的皇帝,今日竟然真的为了元菁晚,而摆驾钟粹宫!

一时之间,许依兰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有这么多人在,许依兰自是要端好皇后的仪容,“元二小姐乃是二品御侍,即便是犯了错,臣妾也没有权利处置,所以才请了皇上前来主持公道。”

谁知,燕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了声,薄唇微吐:“不过便是捏了几下脸,就缺胳膊断腿了?还需要朕来主持公道?”

“皇上,安苓郡主乃是永召王独女,永召王有功于社稷,皇上怎……撄”

“皇后的意思是说,朕这是,有意苛刻有功之臣了?”

要说这皇后许依兰,也是太不会讲话,才一张嘴,就好死不死得踩中了燕祈的雷区偿。

吓得她腿一软,差些便跪了下去,“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朕清楚地很。朕将后宫交与你管,不是让你本着小肚鸡肠的心思,整日里钻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不放。”

落在许依兰身上的目光,不满与不耐之意愈加明显,最后,他连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于她。

见到这个势头,德妃意识到不对,赶忙跪下,咬牙道:“皇上,此事虽是小事,但安苓郡主毕竟是郡主之身,却被一个婢女所欺凌,若是此事传扬了出去,折损的,也是我皇家的颜面呀!”

燕祈阴冷的目光倏然扫向德妃,她下意识地浑身一抖。

原以为他会大怒,却不想他反而讥笑了声,几步上前,行至安苓的跟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带着他独有的冷鸷目光,安苓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发白,连一个字眼都发不出来了。

止住步子,他忽而抬手,以两指,钳制住安苓的下颔,强迫她抬首,而后,他的目光,在她的小脸上,扫了几眼。

“苏德,去取盒冰肌玉膏,赏给安苓吧,这么一张脆弱的小脸,若是一不小心毁了,也是可惜。”

听到燕祈的话,御前总管苏德立马便心领神会,哈腰赶忙吩咐人去取冰肌玉膏。

这冰肌玉膏可是天下的女子,都趋之若鹜的宝贝,具有美容养颜,润滑肌肤的奇特效果,即便是皇宫,也不过只有十盒。

但是今日,燕祈竟是直接将这宝贝,赏给了安苓。

这最终的目的嘛……自然是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元菁晚,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羡慕嫉妒恨。

不等燕祈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元菁晚便已垂下首,低眉顺眼地道:“都是臣女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

冰冷的眸光,旋即移到她的身上,盯着这般的目光,直至那个少年,走到了她的跟前。

“明日朕要去龙武军营检兵,朕便罚你,与朕一同前往。”

此话一出,叫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元菁晚与舒珊之外,面色都变成了猪肝色。

这哪算是罚,分明是莫大的恩赐好么!

“皇上,太后娘娘最为注重赏罚分明,若是知晓您今日……”

“后宫,是朕的后宫,朕要如何赏罚,需要皇后你,在此指手画脚?!”

一声厉斥,吓得许依兰腿一软,便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

“看来,皇后最近是闲得都发霉了,爱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没有半点皇后该有的肚量,想来是女则学得还不够透彻。”

闻言,许依兰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正对上燕祈冷鸷的眸底。

“既然皇后闲来无事,便去抄三百册女则吧,记得,后宫中人,要人手一份,以此为戒。”

说罢,他最后的一点儿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了,拔腿就走,没走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薄唇轻吐:“还愣着做什么?”

这话,是说与元菁晚听的。

元菁晚不动声色地朝舒珊使了个神色,她立马会意,随之一同出了钟粹宫。

他们的身形消失不久,许依兰面色铁青地扫视了所有人一眼,他们皆是心知肚明地垂下首,示意自己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皇后娘娘息怒,莫要因为小人得志,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可是值不得。”

若说怨恨,元芷瑶的怨恨不比任何人少,她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长大,又有南周第一美人的嘉誉在身。

原以为自己日后定然会锦绣繁华,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元菁晚,将小皇帝所有的宠爱,都夺了去。

这叫她如何不恨,不嫉妒,可即便再如何恨,再如何嫉妒,她元芷瑶,都不会昏了脑袋。

元菁晚,日子还长着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许依兰怒气依然难消,“这个狐狸胚子,真是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若是再放任其在后宫为虎作伥,定然会祸国殃民!”

“皇后娘娘说得是,臣女这个长姐,自小便不在辅国公府长大,从深山里出来的女子,本就不懂规矩,随性妄为地很,皇后娘娘大度宽容,何须与她计较呢。”

元芷瑶这句话,既贬低了元菁晚,又抬高了许依兰,听入许依兰的耳中,自然是让她心中舒坦了许多。

“元二小姐倒是能说会道,怎么便不曾抓住皇上的心呢?当日女官大选,太后娘娘可是着力推介元二小姐,甚至还与皇上争执了起来呢。”

不料,德妃讥讽的嗓音,却是传了过来。

面色微微一变,元芷瑶未曾反驳,许依兰便先不悦地开口:“德妃,皇上向来不喜本宫,本宫早已认了,但德妃你年华正茂,怎么也未得半点的恩宠?如今,反而开始在,别人的身上找起茬来?”

许依兰在后位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一直以来,都表现出温婉有度的姿容来,何时像今日这般,句句夺人呢。

很显然,她才被皇帝训过,而德妃今日这番话,恰好又踩在了她的雷区之上。

“皇后娘娘可是冤枉臣妾了,皇上不愿踏入后宫的真正原由,皇后娘娘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柳梢一蹙,许依兰好不容易忍下的怒火,被德妃这三言两语,再次激了起来。

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元芷瑶身形一动,上前半步,柔笑道:“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臣女知晓,德妃娘娘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臣女与长姐,都是辅国公府之后。”

“想来德妃娘娘也是知晓的,长姐自小便被送入了尼姑庵,名义上是为奶奶祈福,实则,是父亲不喜她。”

闻言,德妃的眉梢微微一挑,“哦?”

“皇后娘娘与德妃娘娘乃是名门之后,身份地位自是贵不可言,但长姐却不一样,除了皇上的恩宠之外,长姐她……一无所有。”

言外之意便是,元菁晚没有强有力的后台,一旦皇帝保不住她了,她便是,彻底完蛋。

德妃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本宫方才的话,都是在与元二小姐开玩笑呢,元二小姐秀外慧中,定然是不会与本宫计较一二的吧?”

“德妃娘娘方才,有说过什么吗?臣女怎么,什么都不曾听到。”

笑出了声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便缓和了下来。

待到许依兰与元芷瑶离开了之后,德妃唇畔处的笑意,很快便冷却了下来。

看到浑身戾气的德妃,安苓有些害怕,小手拽住她的衣角,弱弱出声:“德妃姑姑,苓儿想回家……”

“苓儿乖,再过几个时辰,你母亲便会来接你了,方才是不是吓坏了?姑姑让小厨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糕点,肚子是不是饿了?”

一提到吃的,安苓终究是个孩子,立马便点首,随着婢女下去吃东西。

“娘娘,奴婢觉着,这元家二小姐,也绝非善类。”

“入了后宫的,有谁是心思单纯的?如今,元菁晚盛宠正旺,咱们皇上的性子,你不是不知晓,太后娘娘越是不喜欢的东西,他便越喜欢做。”

瞥了眼后室,德妃讥笑道:“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暂且与皇后结交,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反正,皇上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喜欢她的,本宫根本便不必担心。”

“娘娘英明。”

挥了挥素手,德妃觉得有些困倦了,随侍婢女赶忙上前,扶住她的素手。

“今日王妃进宫,有些话,就不必本宫教你了吧?”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狐媚皇上,以得盛宠?呵,那就要看她元菁晚,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够在这四面埋伏中,活下来了!

出了钟粹宫,元菁晚本是打算回芙蓉轩的。

不想她前脚还没动,后背便传来少年独特的冷鸷嗓音:“去哪儿?”

“皇上,臣女的婢女受了点儿伤,所以臣女想带她回芙蓉轩医治。”

不紧不慢地回身,看似低眉顺眼地回道。

闻言,燕祈的眸光,扫向了舒珊,这丫头,可机灵着呢,一接收到燕祈的目光,立马便心领神会了。

“Darling,我觉得皇上那儿有更好的医生!”

元菁晚还未说话,燕祈便已不耐地冷声道:“上来。”

“皇上,臣女的婢女受伤了,不能走路。”

可对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不耐,依然低垂着首,声线温温和和,听得燕祈眉头紧蹙。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只想着占便宜呢!

“去备副软轿。”

但最后,却是燕祈选择了退一步,而元菁晚也很懂得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得了燕祈的话,很快便上了他的御驾。

帘子往下一拉,里头所有的一切,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元菁晚,你与朕抬杠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

少年的嗓音,听上去阴冷非常,冰凉如霜的眸光,盯着她的面容,一刻不曾挪开。

微微一笑,元菁晚无辜地眨了眨眸子,“皇上所惹下的祸,怎么能全部推给臣女呢,臣女也是有小脾气的。”

眉梢一挑,他的唇畔,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小脾气?你的脾气,可是比朕还要大。”

“一日之间,便将皇后与德妃得罪了个彻底,你还指望着,朕能够像今日一般,护着你?”

但对方听到此话时,却是笑得愈发灿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女既然敢做,自然是已为自己想好了出路,这个,就不必皇上操心了。”

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看起来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可实际上,却十分要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求他人。

眸光微敛,少年不悦地启唇:“坐过来。”

她进入御驾,却选择了一个与他最远的距离,这,让他心中有些堵。

“臣女不敢占皇上的位……”

话未说完,岂料对方直接长臂一揽,将她给一把捞了过去,直接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淡淡的龙檀香,弥漫在鼻尖。

“一句话,总要让朕说第二遍?”

少年冷冽的话音,就在头顶,无比地清晰。

但……更让元菁晚感到清晰的,是他那双不安分的手,不由分说地便要往她的里衣探去。

饶是元菁晚再怎么淡定,也不由变色了,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染了几分薄怒:“皇上,请自重。”

“朕不过是暖手,需要自重作何。”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差些让元菁晚咬碎了银牙。

这个混蛋!

“不要乱动,朕今日可没昨晚的好兴致,再乱动,朕便将你扔出去。”

有些事情,他是说到做到的,这一点,元菁晚很清楚。

只能强迫自己忽略掉这只冰凉刺骨的手,她咬着牙道:“皇上明日检兵,为何要带上臣女?”

“这段时间来,朕因为你,已经数次得罪了母后。”

冷冷淡淡的嗓音,听入元菁晚的耳中,却是让她不由笑出了声来,“是吗?可是臣女怎么听闻,皇上与太后娘娘之间,从来便没有和平相处过?”

腰间,被重重地捏了一把,元菁晚恼怒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明日,容相也会一同前往。”

听到容璟的名字,元菁晚的眸底,掠过一丝晦暗,“皇上的意思是说,明日检兵时,容相会动手脚?”

满意地瞥了她一眼,“脑子转得倒是够快。”

两人正说话间,御驾便已缓缓落下,到了养心殿的门口。

落了御驾,元菁晚搀着舒珊,跟在燕祈的后头,走进养心殿。

燕祈的办事效果很快,他们才进去,里头便已有个人在等候了。

那人在看到燕祈时,唇畔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在看到他后头所跟着的人时,面色瞬间冷如冰霜。

“微臣参见皇上。”

他欲行礼,却被燕祈一个动作止住了,“去看看,她的腿。”

顺着燕祈的手,穆淮便看到一双冒着星星的眼。

若不是有元菁晚搀着她,此时此刻,舒珊已经直接扑过去了。

我勒个擦,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如雪般吹弹可破的肌肤,如画般只可远观的眉目,配上他独特的孤傲气质,百分百是她舒珊的菜呀!

“哎哟哟,Darling,我的腿好像要断了,痛死我了啦……”

说时迟那时快,舒珊立马便摆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来,一面还不忘露出可怜兮兮,外加水汪汪的眸光。

直勾勾地盯着穆淮,不肯挪开半分目光。

穆淮内心是不想要过去的,但毕竟是燕祈下的旨,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舒珊瞄准时机,故意一歪身子,直直地便向前扑了过去,准确地扑入对方的怀中,顺带着勾住了他的脖颈。

吹着热风,“帅哥,你能治好我的腿吗?”

生生忍住了想要将她一巴掌抽飞的冲动,穆淮半馋半抱着她,将她安置在软榻上。

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不要乱动,我给你看看。”

舒珊一个劲儿地点头,喜滋滋地让穆淮给她看腿。

一只手扣住她脚踝的三寸上方,检查了一番,便折身去取了药箱来,“只是崴伤,上了药,休息两三日便无事了。”

闻言,舒珊眨巴眨巴眼眸,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帅哥,那我是不是这两三天,都要换药啊?”

点点首,舒珊立马眼冒金星,“帅哥你住哪儿?我好方便去找你。”

听到她的话,穆淮眉梢一蹙,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她,“你伤的只是脚踝,自己便能上药。”

“可是……可是人家自己上药的话,会很痛的啦,帅哥你医术那么高超,一定不会弄疼我的。”

舒珊这故意装嗲的声音,听得穆淮忍不住,浑身一抖,寒毛都立了起来。

在为她上药时,故意将力道加重了几分,她疼得直咬牙。

而对方,却是悠然地抬首,“疼吗?”

自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不……不疼,帅哥你,你继续哈。”

便是连在一旁看戏的元菁晚,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舒珊懊恼地扭过首,“Darling你不准笑!”

元菁晚摊了摊手,耸耸肩道:“我不笑,你继续。”

“帅哥,其实我也是学医的,我有个宝贝。”

说话间,她便在腰间摸索了会儿,寻出一把手术刀来,献宝似得递到他的面前,“帅哥你想不想学解剖,我免费教你啊!”

穆淮:“……”

---题外话---后宫凶险呀,作者君想,如果我穿越了,打死都不进后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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