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菁晚真不知晓,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自恋到这种地步。

她不过是想要让复仇的道路更加通顺些,才会找上了他,并且不断地帮助他。

不过……有一点元菁晚确然是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在乎这个男人了。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个性,凭着他之前想要吃了她的行为举止,她怎么说,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可是不知为何,原本当时她是真的很生气,可过头,只要这个少年在她的面前,说了一番话,做了一些事儿,她胸口的气,就在不知不觉中,削减了下来。

这种悄然无声的改变,元菁晚不知是好还是坏偿。

忽而,她微微笑了下,“是呀,皇上,看在臣女那么在意你的份儿上,你可千万,莫要让臣女失望呀。”

出乎燕祈的意料,她难得的,竟然没有否认,而且还一口承认了下来,虽然这话听着,其中暗含着不同的意味。

但燕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至少她没有再反驳他的话,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心悸一动间,带动着情动,燕祈忍不住就想要再吻上去,但想到之前穆讳所说之言,又生生地忍住了。

只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怀中,忍住的同时,低低地叹了口气,“不是很早前便说累了么,睡吧,朕也困了。”

被他这么圈在怀中,元菁晚的姿势有些不大舒服,想要挣脱开他,但她一旦挣扎,他臂弯的力道就越重。

元菁晚有些无奈,只能在他的怀中,一个狭小的距离里,寻个靠着舒服些的位置。

而她这么无意间的磨蹭间,男人的身体就是一僵,腹下燃起了一股燥火。

眸光在与此同时,微微一暗,连带着吐出来的气息,都染了几分热意,“晚晚,你再乱动,信不信朕现下就把你办了?”

元菁晚磨蹭的动作一滞,旋即抬眸,正撞入他染上了点点情.欲的眼眸,“皇上,这床本就小,这么睡,臣女很不舒服。”

言下之意,是让他快些放手,回他宽敞的大床上睡去,就不要再来挤她这张小床了!

“睡习惯了,便好。”

一句话,气得元菁晚肝疼不已,她有些头疼地瞪着他,“皇上你的房间就在不远处,何必偏要来霸占臣女的床位?”

“朕偏要霸占,朕乐意。”

分明是任性如三岁的儿童,但从他的口中吐出,却又显得那样地理直气壮。

元菁晚懒得与他再争辩,靠在他的臂弯之上,阖上眸子,不再与他说话。

——

神医山庄的后山有一片竹林,空气清新,而且时常有小动物在此嬉戏。

穆淮犹记得,儿时第一次见到燕祈,便是在这片小竹林里。

彼时,那个少年美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可是这样美丽的人,却并不爱说话。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知为何,向来骄傲的他,竟然第一次愿意,低下自己的头颅,主动去与他说话。

那个时候,燕祈的身边,只有他一人,那时候,他们形影不离。

可终究,美好的时光,只停留在了那个时候,或许从十年前,他被忽然召回皇宫开始,一切都已经发生变化了。

“秋儿,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山庄,怎么也不来与叔叔说一声?”

一道雄浑的嗓音,在他出神之际,忽然传来。

穆淮一个回身间,流袖内便有数道银针,齐刷刷地朝着声音的发源地而去。

“我说过,不准叫我那个名字!”

来人,正是神医山庄的副庄主穆铉,他不过将袖子一甩,便将那些银针全数挥开。

即便对方态度极为无理,但穆铉却并未有半丝的恼怒,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秋儿,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都顶着你大师兄的名号,将所有的青春都荒废在皇宫里吧?”

眼前这个看着削瘦而又硕长的身影,有着逼近与男性般清冷嗓音,长着清隽面容,不分雌雄的面容,却不是神医山庄的大徒弟穆淮,而是庄主唯一的女儿,自小便天赋秉承的四师妹,穆秋。

知晓她真实身份的,除了神医山庄的上层几个人之外,便只有燕祈。

听到穆铉的话,穆秋流袖下的手,倏然握紧,冷眸扫向他,“穆铉,你不过是我爷爷在山脚下捡回来的孤儿,算我哪门子的叔叔?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

关于穆铉是养子一事,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很努力,努力地想让这个内情永远地消失,努力地想成为真正的穆姓之人。

可是今日,眼前这个女人,却毫不留情地掀开了他的伤疤,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年长之人的面子!

穆铉面色一黑,不过多年以来养成的隐忍个性,却是让他在下一瞬,便恢复了正常无二。

“秋儿,庄主近来,身子越来越不好,便在前几日,我去探望他之时,他还与我提及了你,他知晓你钟情于圣上,而圣上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你们俩之事,他并不反对。”

闻言,穆秋的眸中闪过一丝诧然,但旋即,便被冷意所取代,“一派胡言,当初我执意离开神医山庄,改名换姓,爹爹已放言,若我一日不回心,他便不会认我这个女儿,怎么会……”

“人都是会变的,又何况你是庄主唯一的女儿,他如何舍得,让你一直流浪在外?再者圣上的心性,庄主也是了解的,若你俩真是两情相悦,圣上定然会待你不薄,即便你身在皇宫,他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当年,她执意要陪在燕祈的身边,在杀人不眨眼的皇宫里生存,毫无疑问,燕祈确然是待她极好。

而他的好,向来是无声无息的,她也是在后来,才渐渐地发现,这个少年保护一个人,从来不会言语。

但他却是将她牢牢地保护着,让她这么多年,即便是不曾改过向来便高傲而又冷漠的性子,也能在四面楚歌的皇宫中生存下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愈加舍不得离开他。

当初夹缝中求生存,他们相依相伴,而今情况逐渐好转,可他却再也不需要她了。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穆秋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因为她一贯的骄傲,而根本便无法吐露出口。

“爹爹他……愿意见我吗?”

看到穆秋因此而难得服软,穆铉的眸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晦暗。

不过下一瞬,他便恢复了慈爱的笑容,“庄主便在齐修居,我已与他说过,你回来了,他很想你,只是因为他是长辈,所以无法拉下那个脸。”

听此,穆秋犹豫了一瞬,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去看他。”

转身离开之前,穆秋微侧过首来,虽然嗓音很低,但穆铉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多谢。”

就在她回身向前走之际,穆铉一向泛着温和笑意的眼眸,却渐渐被森然的冷意所取代。

十年前,穆秋决定要去皇宫,便是在齐修居,与自己的父亲穆衍闹翻,她离家出走,足有十年不曾踏入神医山庄。

而今再次走在齐修居的路上,穆秋的心境很复杂。

在去见穆衍之前,穆秋的脚步走得有些艰难,她犹豫了一下,又转了个方向,先去了小厨房。

厨房内,还有几个下人在忙活,在看到她时,皆是一惊,几个年长些的下人,惊喜万分地迎上前,“小姐您回来了?!”

也难怪年轻些的仆人不认得她,她都已经离家足有十年了,除了当初就在神医山庄服侍的仆人,还有谁会认得她呢?

顶着大师兄的名号,日子久了,有时候,她都忘了自己的真实名姓了。

“是。我想做些吃的,不知爹爹是否已经用过膳了?”

当初穆秋与穆衍闹翻,此事年长些的仆人都知晓,听到她这般说,便明白这位大小姐,终于是肯低下头,去跟庄主和好了!

在几个仆人的帮助下,穆秋很快便做好了一碗穆衍喜欢吃的桃花羹。

“小姐,父女连心,只要您好生地与庄主谈一谈,庄主他定然会气消的。”

闻言,向来清冷高傲的穆秋,难得真心地勾了下唇角,“我知晓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个人便成。”

手中端着桃花羹,穆秋很快便来到了穆衍所住的房门前,抬起手,在门口停留了许久,也不敢敲下去。

直到里头传来了咳嗽声,她才在受惊之下,下意识地敲响了门。

“谁?”

一道听着沙哑到不像话的嗓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穆秋咬了咬唇角,才出声:“爹爹,我是秋儿。”

里头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就在穆秋以为他还不愿意见自己之际,忽然又传来了一道嗓音:“进来。”

这么多年来,穆秋鲜少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勇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黑,穆秋在一步跨进去之际,有些不适应,眯着眸子寻了一会儿,才看到床畔边有个身影在晃动。

“爹爹,不孝女,向您请罪。”

连作为君王的燕祈,在通常情况下,穆秋也不弯下她高傲的屈膝。

可在她的亲生父亲面前,她却是低下了头颅,说出了这句,阔别十年,也不愿意说出口的话。

跪在地上良久,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虽然已有近十年不曾与自己的父亲见过面,但对于他的性情,穆秋还是了解的。

按理来说,她都已经退了一步,亲自来向他请罪,他定然是会原谅她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跪在地上已经许久了,床榻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儿回应,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穆秋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床畔边走过去,试探性地唤道:“爹爹?”

视线实在是太过于黑暗了,她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白色的纱帐,被飞吹得向着两边摇曳。

张嘴正想要说话,忽而有一抹高大的身形倾压而来,在下一瞬,便狠狠地抓住了她的玉颈。

由于惯力的作用,穆秋被那股力道,重重地压倒在地,脖颈被一只大手掐得极紧。

即便视线暗淡,但她却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有一双通红而又阴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穆秋不可置信,被掐住的吼间,极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爹……爹……”

胸腔内的呼吸,越来越少,脑袋逐渐昏沉,有滚烫的泪花,自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接着一滴地砸在了地上。

她不敢相信,用这样狠辣而又毫不留情面,掐着她脖颈的人,会是她的父亲,那个向来便疼她入骨的父亲。

发干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因为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无法再发出半个字节来。

脑袋由于窒息,渐渐地开始昏沉起来,眼帘内,那张熟悉的面容,也开始渐渐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亲手父亲的手中之际,有一道疾风,刮过了她的耳畔。

将她扣在地上的力道骤然一松,而掐着她脖颈的手,也在同时失去了力道。

旋即,她便被一股冰冷刺骨,却又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臂弯,牢牢地搂入了怀中。

一个大旋转,稳稳地落在地上。

重新获得了呼吸的穆秋,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此时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冷傲的穆秋,而只是一个受了极大的惊讶,需要安慰的女人。

“咳咳……阿祈,我怕……”

她将脑袋深深地埋入少年的怀中,反手也搂住了他的腰肢,声线颤抖地,像是迷途的羔羊。

燕祈眸光一敛,深沉而又冷冽的眸色,落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身上。

在听到穆秋颤抖而又恐惧的嗓音之后,他微低下眸,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话音在不自觉中放低了几分:“不怕,我在这儿。”

十年了,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便鲜少与她用这般温柔的嗓音说话,更不用说,他会在她的面前,自称‘我’,而不是‘朕’。

穆秋只觉自己眼眶中滚烫的泪花,根本便控制不住,她无措地看着他,“阿祈,爹爹他……”

“他不是师父。”

少年一贯冷静的嗓音,字字吐露而出,让穆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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