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样的话,便是代表着,此时此刻,躺在床榻之上的这个女人,内心是有多么地绝望。

元菁晚知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谭歌也是听不进去,正想要说句宽慰的话,外头便传来了一阵惊呼声,紧随着,便有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皇上,元大人,小……小公主不见了!”

之前为了救重伤的谭歌,元菁晚便将相思交给宫中两个资深的嬷嬷看管,安置在属于相思自己的小婴儿房内撄。

却不想宫女急急忙忙跑进来,张口竟然说相思不见了。

元菁晚心下大惊之际,霍然之际便站了起来,由于站得有些急切,她的身子便是一晃。

燕祈便站在她的身旁,很快扶住她的身子,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握着她的素手。

在无声之中,给了她支撑,“先去看一看。”

元菁晚点了点首,与燕祈一块儿去了隔壁的婴儿房,房内之人本还在不断地翻找着相思的踪迹,在看到燕祈与元菁晚之时,赶忙跪了下来。

“相思怎么会不见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偿”

在到了婴儿房之时,元菁晚便松开了手,快步走到婴儿床之前,本该躺在温暖的婴儿床内睡得香甜的相思,真的不见了!

听到燕祈的冷斥之后,有嬷嬷出来,颤颤巍巍地出声道:“回皇上的话,方才……方才公主殿下醒了过来,奴婢们正在逗公主殿下开心,忽然之间,公主殿下便……便不见了!”

当着那么多双人的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思便不见了身影,而且在此期间,宫女们将房内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寻了一遍,也未寻到相思的半点踪迹。

相思还那么小,会有何人,向一个孩子出手?

唯一的解释,便是下手之人,定然与燕祈,或是元菁晚有关。

可是,会是谁?又是采用怎样的法子,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相思给掳走?

元菁晚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但又很快一一否认。

元芷瑶已死,元曼薇疯了,惠妃夏以萱也早已没命,至于云沅,已被彻底地封在了结界之内。

还有谁,还有谁存了歹心,想要借相思,来向她寻仇?

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如今用在元菁晚的身上,再为合适不过。

本该,如她这般心思缜密,遇事不忙不乱之人,是绝不会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便先乱了自己的阵脚的。

可一想到还只有半点大的相思,将会面临她所无法预测到的危险,她便先乱了心。

燕祈拧紧了冷眉,一步上前,拦住元菁晚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拥入怀中的同时,不容置喙地说道:“朕定然不会让相思出事的。”

话落的同时,男人复又提声道:“谢喻,将鬼谷子请过来。”

现下的元菁晚心太乱,根本便无法从中剥茧抽丝,寻找出端倪来。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相思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燕祈从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但倘若是人为,那么这人定然是有什么奇特的本领。

可以做到隔空转物,而且还做得如此光明正大,毫不掩饰,此人是谁,又有存着什么样的目的?

这些,都必须在知晓那个暗中之人,是用如何的手法,将相思给掳走才能够下定论。

原本鬼谷子还在房内教舒珊如何做机关鸢,谢喻冷不防地出现,吓得舒珊手一抖,将好不容易才接好的结给全数弄散架了。

“宗师,公主殿下出事了,皇上请你立刻前往养心殿一趟。”

原本舒珊还想斥责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但一听相思出事了,她赶忙站了起来,“相思出事了?”

而鬼谷子只是眸光微敛,面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也随之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之上的灰尘。

“先去瞧一瞧,再说吧。”

待到鬼谷子与舒珊赶到养心殿之时,养心殿上下都是御林军,整个养心殿被层层包裹着,便算是连一只蚊子,都难以飞出去。

一进入婴儿房,便瞧见原本待在里头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只剩下燕祈与元菁晚两人。

元菁晚的手中紧紧地捏着相思平日里最喜欢玩的一只白熊玩偶,另一只手抓在摇篮之上。

而燕祈便站在她的身边,在瞧见鬼谷子来了之后,便几步上前,“相思便是在这张婴儿床内忽然不见的,晚晚探不出此间是否有阵法的痕迹,你可有觉察出一二?”

鬼谷子四下看了一遍,却是缓缓地摇了摇首,“尚未。”

说罢,他便几步走到婴儿床前,在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婴儿床之后,他才拧眉道:“在相思出事之前,除了那些宫人之外,可还有人接触过相思?”

闻言,元菁晚一动不动的身子才有了动静,她先是缓缓地摇了摇首,随后,霍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昨日,德妃与贤妃曾来探望过相思,不过很快,她们便回去了。师父,你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吗?”

鬼谷子没有立时回话,而是绕着婴儿床转了一圈,又将房内的格局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才出声道:“这世上,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地进行隔空移物,在为师的所知之中,只有两种法子,一种便是移花接木阵法,但显然,这个房间之内没有任何阵法的摆过的痕迹,而另外一种,只需一根头发,或是指尖的一小节,同样可以做到,不过这个难度比前面一种方法要大上许多,便算是为师,也无法保证能够成功。”

移花接木阵法元菁晚自是听过,而后一种借助于身上的某一种东西,而将人悄无声息地掳走的法术,元菁晚此生只见过一个人做到过。

她的眸底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旋即抬首看向鬼谷子,“师父,二师兄如今身在何处?”

没错,能够仅仅运用一个人身上的的东西,便能在眨眼之间将这个人给转换空间,如此高难度的法术,还能做得如此顺手的,便只有鬼谷子的二徒弟——末离。

早在数年之前,末离便带着四师姐梵音下山游历去了,这一走便是经年,两人再未回过菩提山,只偶尔会传书信与鬼谷子。

鬼谷子沉吟了片刻,才道:“老二与老四一贯比为师还行踪不定,通常都是他们联系为师,若是要寻到他们,为师还得要费上一番功夫。”

他门下的弟子,可是一个比一个优秀,方有所短,寸有所长,虽说他们的本事还敌不上他这个做师父的。

但就某个单方面的造诣,他们却是比鬼谷子还要精通些。

比如他的这个二徒弟末离,最为痴迷钻研这个九阴移魂*,只需借助一根头发,便能瞬间让人转换空间。

而他的四徒弟梵音则是精通芥子空间之法,能够开辟出第三个空间来。

人只要藏在里头,便算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一时之间,也难以寻找到他们。

对于这两位师兄师姐的本事,元菁晚自也是知晓的,虽然心中担忧不已,但元菁晚还是强自忍了下来,“如此便麻烦师父了。”

看到元菁晚如此担忧,舒珊心中亦是急切,上前便想要说话,但在下一瞬,手臂便被一股力道给抓了住。

旋即嘴巴便被捂了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便被拽了出去。

便算是不用瞧,舒珊都知晓此刻抓着她的人是谁。

待到男人将手松开之后,舒珊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在男人因为吃痛而捂着脚之时,舒珊气愤地说道:“相思找不到,你还有心情来抓我?!”

燕思桦觉得自己相当地无辜,忍住脚上的痛感,咬牙道:“本王便是看她现下心绪不定,才将你拉了出来,待在里头,除了让她愈加不安之外,你能帮上什么忙?”

虽然燕思桦这话说得很让人气恼,但偏偏,他又说得没有错。

舒珊只能愤愤地蹬脚,“至少我可以陪在Darling的身边安慰她,相思忽然间不见了,她心里一定比谁都难过着急!”

燕思桦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抓住她手腕的同时,将她往另一边带,“她的身边有阿祈,你当什么空气?随本王过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棘手的事儿。”

为了能够尽快得到消息,在鬼谷子离开之前,燕祈将谢喻派到了鬼谷子的身边,协助他行事。

而在鬼谷子离开之后,元菁晚便想起身来,但在起来的那一瞬,脑袋便是一阵眩晕,腿上也是无力,直接便向前栽了过去。

幸而燕祈动作够快,及时搂住了她的腰肢,在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同时,他的大手便覆在了她的面颊之上。

她面上的温度太冷,甚至比他手上的温度还要冷,足以见得她现下心内的不安。

燕祈只蹙了冷眉,打横着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安置在软塌之上的同时,男人细细地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一一别至耳后。

“朕的晚晚,一贯都是坚韧无敌的,是绝不会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打倒的,对吗?”

男人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冷冽的气息随之扑散在眼帘。

也不知是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还是因为她冒死才生下了孩子的缘故,她总觉得,如今的自己,连她自个儿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从前的她,是无坚不摧的,为达目的,她甚至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设下层层的圈套,即便……对方是她的血肉至亲。

可如今,她却在无形之中,变得越来越心软。

尤其是在相思出事之后,她似乎觉得整片天都要塌下来了,倘若不是有面前的这个男人在,她怕是真的会难以坚持住。

眼角开始微微泛酸,她轻声说着:“是我没照顾好相思,才会让她遇险。”

男人心中一疼,便将她的脑袋拥入了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柔发,“谁都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何事,说不准,相思在经历了此事之后,此后的人生便会一路顺坦呢?晚晚,我们无法一直保护着相思,终有一天,她是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可她现在还那样小,我们不知晓她到底被何人掳走,此刻在何处,独自一人面对着什么样的危险,她一定很害怕。”

只要顺着这一点,稍稍地往里一想,她便越发无法心安。

燕祈如何会不明白她的感受,搂着她腰肢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朕都会让相思毫发无损地回到我们的身边。晚晚,你信朕吗?”

元菁晚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清楚地听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好一会儿,才应道:“我信。”

他们便这样,相拥着对方,便待在婴儿房的软塌之上,直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首领太监苏德在外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来,想要说话,却被男人一个阴鸷的目光吓得立马便闭上了嘴巴。

男人保持着抱着元菁晚的那个动作足有两个多时辰,只冷冷说道:“让那些大臣都回去吧,今夜的政会取消。”

苏德不敢有异议,赶忙应道:“奴才明白。”

不待苏德推下去,本靠在男人怀中,一动不动的女人忽而动了一下,自他的怀中起来的同时,缓缓说道:“皇上,正事要紧,臣女没什么大碍,休息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

但男人却是不容置喙地一蹙冷眉,只抬手让苏德退下去,另一只手,抚上元菁晚光滑如玉的面颊。

轻轻地掐了一下,“那些琐事随时都可处理,没什么要紧的。饿了没有?想吃些什么?”

见燕祈坚持,元菁晚也不再多说些,但她现下是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本想拒绝,但男人在问出这句话之后,便招来宫女,吩咐摆晚膳。

为了方便,燕祈便让他们直接将晚膳全数搬了进来,在软塌前一字排开。

晚膳还是一如既往地丰富,但元菁晚看了,却是连一口也不想吃。

男人舀了半碗的鸽子汤,舀了一勺,吹了好几下,待温度适宜了,才递到元菁晚的唇边。

“晚晚,张嘴。”

元菁晚微微侧开脸,舒了口气道:“皇上,臣女现下还不饿,你先吃……”

未待她说完,男人便直接将勺子给扔了,就着碗喝了一口之后,伸手便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凉薄的唇瓣与温热的樱唇接触的那一瞬,鸽子汤的香韵瞬间传遍了齿瓣。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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