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过了几日,到了原先说好的日子,甄好就带着人与一堆衣料去了靖王府。

她的马车在偏门停下,甄好也不介意,如今她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小商人,的确是走不了王府正门。靖王侧妃早就已经安排了人在等着,甄好与自己带来的人走了进去。

靖王府很大,一路只碰到下人,甄好畅通无阻地去见了那位靖王侧妃。靖王府后院满是美人,就连侧妃也是国色天香,甄好来之前打听过,王府里有两个侧妃,一个是苏侧妃,一个是崔侧妃,因为靖王还没有立王妃,因而两位侧妃斗个不停。这回来找她的,就是那位苏侧妃。

虽说是重金把甄好请来,可苏侧妃的态度却不算热切。

“我事先与你说好,我只是听闻你的如意阁近日在京城里十分出名,就把你请来试试。”苏侧妃道:“我就先让你试一回,若是这回做的好,下次便再去找你。”

甄好将示意带来的人,将衣料与首饰样样排开,还有一整小箱的胭脂。

“夫人是否有什么要求?”甄好问。

“你问我要求?你们如意阁难道还要让我亲自选不成?”苏侧妃挑剔:“我可听说了,你们如意阁是从头到脚都包办好,还说能扮得比平日里还漂亮,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甄好莞尔:“当然是真的。”

苏侧妃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就做吧,若是做得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只是民妇还要再斗胆问一句,夫人这身打扮,要用在何处?”

“这也要问?”

“若是时候不同,自然要穿的也不同。”甄好如实道:“若是夫人要与王爷出门做客,就得穿得端庄些,不能太过娇艳,夫人跟着王爷出门,那便是代表了靖王府,要拿出王府的气魄来。若是夫人只是给王爷看,那么……”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苏侧妃追问:“那么什么?”

甄好轻轻笑道:“若只是穿给王爷看,自然是要按着王爷的喜好打扮,讨王爷欢心才是最要紧的,夫人穿得合王爷心意,王爷就会高兴,自然也会对夫人另眼相看。”

这话可中了苏侧妃的下怀。

靖王府没有正妃,可要是出门见客,也轮不到她。她虽是侧妃,可也只是在王爷后院之中的地位高一些,靖王府一切事务,也并非由她做主,偶尔碰到了后院的权利,也得和另一位崔侧妃分一半。

没有出门做客的机会,她把甄好叫来,自然也只是为了争宠。

靖王后院那么多美人,唯有压过那些美人,她才能讨靖王欢心。若是得了靖王的喜欢,说不定,那王妃的位置也是她的了。

苏侧妃面色稍缓,透露的也多了一些:“过几日是王爷的生辰,既然你擅长打扮,那定要帮我赢过其他人。”

甄好点头:“既然夫人想要这样的,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真?”苏侧妃狐疑地看她:“你恐怕是没见过其他人,我们王爷最喜欢美人,后院之中的美人数不胜数,容貌出众者不知几何,你竟还觉得不是难事?”

只说他们王爷近日宠爱的,便是个青楼花魁,花魁是从那种地方出来,也多的是讨人欢心的法子,手段了得,勾得他们王爷夜夜都往她那去,实在让人愤恨。

甄好淡淡笑道:“只要王爷能在所有夫人中一眼就看中您,不就是夫人您想要的吗?”

苏侧妃眼睛一亮,点头应道:“没错,只要王爷能看中我就行。”

甄好道:“那的确很简单。”

苏侧妃将信将疑,可听着她方才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相信。她会找甄好来,也是听闻靖王曾去打听过如意阁,原本没有抱多大的期望,不成想真的有一些不同。

甄好仔细问过了苏侧妃平日里如何打扮,知道她平日里喜欢浓墨艳彩,便知道了该如何打算。

苏侧妃本身就是个美人,好穿些颜色艳丽的衣裳,最喜穿大红,当初也是一袭红衣动人,才让靖王一眼看中,收她做了侧妃,也宠过很长一段时间。可后来苏侧妃在王府之中待得久了,又有许多新人入了靖王的眼,才让靖王渐渐失去了兴趣,但到底还有些情分在,却不如刚入府时得宠。

不只是苏侧妃,王府里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甄好心中门儿清,自然也知道,要想让靖王这种喜新厌旧的人重新提起兴趣,除非要让苏侧妃能换一个张脸,换脸她做不到,换种风格,她却是能做的了的。

苏侧妃喜好大红,她就偏偏拿了淡色的布料,把苏侧妃脸上的浓重妆容抹去,略施粉黛,口脂轻点,再拿精美首饰搭配,衣裳还是布料,可头上首饰与面上妆容与平日里的风格截然不同,苏侧妃连忙命人从柜子里找出仅有的几件素色衣裳,换上一瞧,倒真有些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

她摸了摸脸,还有些犹豫:“你说这样,当真能把王爷的注意吸引过来?”

甄好问:“夫人不信,不如问问屋中各位。”

苏侧妃狐疑的目光看向众人。

那些下人也连忙点头:“夫人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奴婢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夫人原先好看,如今也好看,王爷见了,定会对夫人另眼相看。”

苏侧妃又道:“可王爷的后院之中,也并非没有喜好穿浅色的美人。”

“可那些人都不是夫人。”甄好说:“夫人与王爷离得近,夫人一有什么变化,王爷定会发觉,若是我猜的没错,王爷的生辰宴上,也是您与另一位侧妃夫人陪在王爷身旁。”

苏侧妃连忙点头:“不错。”

“夫人您想,若是那位侧妃夫人一成不变,可您却忽然变了模样,王爷会先看谁呢?”

苏侧妃心中想:那当然是我。

她已经明白了甄好的意思。

若说容貌,她当初能让王爷看中,还得宠过一段日子,自然也不比任何人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的模样自己也看惯了,方看铜镜中的自己时,骤然见到自己大变模样,她也差点没认出来,也是有些惊艳。

苏侧妃与靖王府后院众人争宠多年,自然也不差到哪里去,只要能让靖王多看她一眼,她便能抓住这机会,在王爷的生辰宴上,把所有人的风头都压过去。

苏侧妃满意不已,又听着甄好的意见,从她带来的衣料之中选出了合适的布料,将甄好提的几点仔细记下,满心期待着新衣裳。

她心情大好,掏银子的时候也不手软,衣料与首饰买了不少,连方才甄好给她示范时,用过的那些胭脂都买了成套。甄好离开时,她还笑眯眯地道:“若是裴夫人这回帮到了我,那我下回还会再找裴夫人。”

甄好笑着应了。

而后她又跟在王府下人后头,从偏门出了王府。

谢琅回府时,正好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他撩起车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还真是如意阁那个漂亮的裴夫人。

竟然还是从他的王府里出来?

谢琅不禁好奇,等马车驶到了王府门口,他也顺口多问了一句:“今日有谁来府中了?”

“回王爷,不曾有。”

谢琅细细一想,思及如意阁做的生意,又问:“是谁又添了新衣裳?”

“回王爷,是苏夫人。”

谢琅踏进门,脚步拐了个弯,便朝着苏侧妃的住处去了。

苏侧妃还对着铜镜欣赏着,忽然听外面下人通报,连忙起身出门迎接。她脸上的妆容还未擦去,身上也还穿着匆匆拿出来的素色衣裳,谢琅踏进来时,脚步果然顿了顿。

他诧异地咦了一声,“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苏侧妃惊喜不已,含羞带怯地朝着谢琅看去。

“是那如意阁的裴夫人?”

“是如意阁的裴夫人。”

谢琅上下仔细看了她一眼,道:“是与平日不同,本王听闻那如意阁是做女儿家的生意,原先还没见过,如今可算是开了眼界。”

苏侧妃心中更加欢喜,她看了其他下人一眼,身边的大丫鬟便立刻带着人退了下去。

谢琅倒也不介意,将主动靠过来的苏侧妃搂入怀中,他微微垂头,能闻到苏侧妃身上的脂粉气。与平日里用的不同,看桌上那些脂粉盒子上还有如意阁的标志,应当也是如意阁出的胭脂。

他几回路过,都见裴夫人穿着自家的衣裳,戴着自家的首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用着自家的胭脂。

谢琅眼神微暗,指腹摩挲着怀中美人细腻的脸,香腻的胭脂化在他手指间,指缝里便满满都是胭脂的香味。

谢琅心想:也不知在那裴夫人身上,会不会有些不同。

……

甄好拿着刚到手的银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中。

她进门时,满脸都是笑意,家中的人听到她回来的动静,闻讯而出,一眼便看见了她脸上的喜色。

裴慎帮她把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顺口问道:“甄姑娘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也不算什么喜事,只是得了不少银子。”甄好高兴地说:“王府里的夫人果真是客气,连赏银都给的多,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可比我在铺子里招呼半天赚的还多。”

裴慎笑了笑,问过了她的意思,才把她带回来的油纸包打开,烤鸭的香气早就传了出来,已经勾得两个小的眼神发直,等他把油纸包打开,酝酿了许久的香气一口气钻了出来,裴淳与福余齐齐吸了一口气,险些没忍住流下口水。

“今日赚得多,我想着要与你们一块儿高兴高兴,就顺路带了几只烧鸡回来。”甄好说:“还热乎着,趁热吃了。”

裴淳与福余欢呼一声,连忙跑去洗手,两人齐齐跑出去,又齐齐跑了回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烧鸡。

裴慎帮着把东西拿出来,任由他们去吃,自己则跟着甄好走了出去。

“甄姑娘。”他道:“马上就快过年了,是不是也要添些年货?”

甄好愣了愣,恍然大悟:“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从前在江南时,家中还有管事忙活,甚至还有甄父操心,就连上辈子,这些琐碎的小事也是由儿媳妇来决定,如今她刚掌这个小家,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明日我让枝儿带人去买。”甄好说:“哪怕是不在江南,也得备得齐全,我们家中的人可不少呢。”

她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只是我爹一个人留在江南,倒是过得冷清清的。”

“我给甄老爷去了信。”裴慎说。

甄好眼睛一亮,立刻朝他看来:“你给我爹写信了?”

“我看甄姑娘近日在铺子里忙碌,无暇顾忌这些,便做主写了信回去。”裴慎从怀中掏出一枚信:“今天,甄老爷的回信就送来了。”

甄好眼睛更亮,连忙接了过来。

甄老爷的信写得厚厚一叠,她拆开之后,才想起裴慎还在旁边,顿时不好意思,又把封口折了回去。

“倒是你记得更清楚一些。”甄好说:“除了刚到京城,我给我爹写过信之外,后来铺子里一忙,我就给忘了,倒是你还记挂着。”

裴慎嘴边含笑:“那甄姑娘是否还会奖赏我?”

“……”

甄好对他动不动就讨赏的事情无奈了。

可裴慎每次讨的赏也并不会太为难她,每回也都是小心翼翼问了她的意见,甄好也不介意。她来信收好,点头道:“你说,这回你又想要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来找甄姑娘要。”

甄好点头应下。

裴慎这才回去,与两个小孩一块儿抢烧鸡吃。

甄好回了屋,才把信拿出来看,甄父没有说什么,只是絮絮叨叨念了许多家常,念得多了,才显得厚厚的,他责怪甄好既然没有裴慎那么惦记他,回头又说起自己一个人过年的事,只说自己冷冷清清,恨不得上京城来找他们一起过年,只可惜铺子里忙,到了年底,他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甄父还说,等裴慎考完了科举,他们和离之后,他会亲自上京城来,给甄好撑腰。

甄好仔细看完,才把信叠好,放回了信封里。

她哪用得着她爹来撑腰,难道裴慎还会为难她不成?

裴慎讨了那么多回赏,也都是问她一句可不可以,还给她留了一个可以拒绝的余地。她不管裴慎对别人如何,对她却是自觉心中有愧,从未硬气过,两辈子都是如此。

甄好又在心中数了数日子。

春闱是在二月初九,再等殿试后放榜,等裴慎考中状元的消息出来,也没剩多少日子了。

甄好还想到,裴慎说要追求自己,可除了每日讨好讨赏之外,却也没做什么其他。

恐怕也是不知道做什么。

她追了裴慎一辈子,还不知道他追起人这么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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