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杨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内院,轻车熟路的进了三少爷的房间,被满地的鲜血吓了一跳。只见楚望生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一名女婢用整洁的白布压住他的额头,俏脸发白,挺翘的鼻尖冒着豆大的汗珠,却不敢擦一下。床边站着一个丰神玉朗的公子哥,一席素雅白袍,剑眉紧皱。

“大公子!”有杨躬身行礼。

“有杨叔不必多礼了,快来看看我三弟。”大公子上前拽住他的手往床前拖,“血是止住了,但不敢擅自敷药,有杨叔赶紧看看情况怎样。”

婢女识趣的给有杨让开位置,他揭开白布,倒抽一口凉气,看伤口不浅,都见骨了,棘手的是伤口好像是被钝器打裂,所以受创面积很大。作为一名医生他知道外伤不怕深就怕大,伤口太大很难愈合,感染是肯定的,而且又在头部。

“怎么会这样?”有杨眉头紧皱。

楚望楼眼中闪过阴翳,苦笑道:“是被七弟一头嗑出来的。”

七公子?

有杨一愣,旋即心中了然,半个多月前他恰好给楚望舒治过伤,巧的是也是头部受创,当时七少爷身子瘦弱,救治也不及时,失血量很大,有杨当时断定即便侥幸不死,也会留下后遗症,日后药不离身。更巧的是府上流传七少爷楚望舒的伤就是这三少爷给打的。这其中的因果傻子也看出来了,不过这种豪门内的恩怨纠葛,有杨向来避之不及,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样?”楚望楼追问。

有杨翻了翻楚望生的眼皮,又把了把脉,从药箱里取出瓷瓶、白布,给楚望生上药包扎,做完这些,才开口说话:“伤口虽然吓人,不过没伤及根本,三少爷身强体壮,问题不大。待会儿我开个药方,修养十天半月,也就好了。额头上的药三天换一次。”

“可三弟至今未醒!”

“刚才我为三少爷把脉,脉象紊乱,应当是受了刺激,加上失血过多,才一直昏迷不醒,天黑前肯定会醒来。”顿了顿,他看着楚望楼的眼睛,嘱咐道:“伤、病皆要静养,等三少爷醒后,大少爷切记叮嘱他不要太激动。”

楚望楼会意,点点头,“我懂!”

女婢款款走到书桌边,捧起白瓷小碗倒了些许清水入砚台,素手捻起墨锭画圈儿,不多时,清水变成了浓淡适宜的墨水。

有杨提笔刚要写药方,就见一个宫装美妇急匆匆闯入,满脸惶急。他立刻放下笔,躬身道:“夫人!”

云氏没搭理,一眼瞧见昏迷不醒的次子,枕头锦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脸色刷的就白了,扑倒床边,忍不住想拥住儿子,手伸到一半有触电似的缩回,悲戚道:“我的儿啊,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从小到大你都没受过这种伤。”

“是七弟失手,娘,三弟没事。”楚望楼安慰。

“闭嘴,你怎么做哥哥的,连自己弟弟都看护不好。让那个小贱......让别人伤了我儿。”猛地醒悟有外人在场,连忙改口。

有杨识趣的充耳不闻。

楚望楼满嘴苦涩,心知娘在气头上,反驳不得。

有杨运笔如飞,快速写完方子,吹干墨迹,把药方递给女婢,道:“这要每日午膳后煎一副喝下,饮食注意清淡,不宜大补。”

“生儿这伤,可会有后遗症?”云氏忽然开口喊住了正要离开的有杨。

有杨沉吟了片刻:“后遗症是会有的,如果没有灵丹妙药,三公子额头会留疤。醒来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混乱,记不起受伤时的事情,并伴随头昏、头痛、呕吐等现象。”

云氏脸色微变,指尖一颤:“那我儿岂不是成傻子了?”

“不不不,夫人误会了,这只是短时间内的症状,三五天就恢复了,也没什么大碍。”有杨连连摆手。

云氏脸色稍稍好转,点点头,柔声笑道:“有劳了,楼儿,你送大夫出去。”

“是!”

楚望楼送走了有杨,转身回屋,见母亲脸色阴沉的可怕,挥手让女婢退下,亲自关上门。

“那小贱种敢伤我儿,不将他千刀万剐,此恨难消。”云氏终于忍耐不住,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等物通通扫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要不要孩儿......”

云氏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找人去做,这件事你不需要沾手。楼儿你是嫡长子,跟那些低贱的庶子不同,你的形象必需正派高大。在府里非但不能刻意刁蛮那小贱种,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展现出你的宽容大度。想要弄死那小贱种有的事办法,我倒是小瞧了他,这还是头长了爪牙的小老虎,不过忍的了一时,却不能忍一世,也就仅此而已了。如果他继续隐忍,将来没准还是你的劲敌。”

“这个道理我懂,可忍不下这口气。”楚望楼叹道。

“没说要忍,不刻意刁难,没说就不刁难。”云氏阴冷的笑着:“我不但要把他碎尸万段,还要连带着将他那个贱人母亲和水族小贱人一起拉去给他陪葬。不过此事从长计议,不急,娘亲有的是耐心,我能忍水研姬十年,还忍不了这一时半刻?”

楚望楼欲言又止。

知儿莫若母,云氏指头狠狠点在楚望楼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这风流的性子随你父亲。楼儿啊,你天赋根骨是楚氏这一辈最好的,你做楚氏族长是天命所归,可楚氏在牧野城是庞然大物,在九州却算不得什么。想要走的更远,就得明白三样东西的利害性:权利、金钱、美色!它们既是良药,也是毒药,是鞭挞人上进的动力,也是刮骨钢刀。真正成大事的人不会被这些东西所迷惑,尤其美色最毒,温柔乡英雄冢,最能消磨人的意志。古人早把话给讲明白了。你遗传了你爹的风流,但也要学他凉薄的性子。”

“我明白!”楚望楼道。

“你不明白,”云氏摇摇头:“当年水研姬得宠,不仅是她太狐媚,身后还有水族给她撑腰,两族联姻,为的不就是利益往来么!就算水研姬是庸脂俗粉,你爹也会掏心掏肺待她。可水族没落后,我略施小计,他二话不说将水研姬贬做妾室,打入冷宫。这份凉薄果决,才能担的起这庞大的家业。生儿受伤后你父亲可有来探望?有没有对那小贱种做出惩罚?”

“既然如此,那楚望舒在祭祖大典上一鸣惊人,父亲肯定会对他有所改观,甚至会考虑重点培养他。”楚望楼脸色一变。

“看明白了?”云氏神色阴冷,“所以此子留不得,即便他不能修炼,可我们也不能把这个危险因素留着。也不需心急,你的地位目前无人能撼动,娘亲自有办法对付这对母子。水玲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女子,你若真喜欢,娘亲也不反对你留在身边,一个玩物罢了,你和生儿怎么处置都无关紧要,不过为娘有两个要求,第一,不得让她诞下子嗣。第二,三年后必须送人,至于是送族内兄弟还是圈内好友,你们自己决定。”

楚望楼点头应是。

“你先出去吩咐下人为生儿抓药,娘跟你弟弟待一会。”

“是!”

当晚,云氏所住的东厢房。

楚长辞坐在书桌上挑灯看兵书,云氏让下人准备了一晚燕窝,亲自端来。柔声笑道:“侯爷,更深露重,您多注意休息。这身体啊禁不起熬夜亏空的,沉疴旧疾不都是日积月累得来的嘛!”

“也罢,既然说好今晚陪你,我就不看这些兵书了,省的你生闷气,不替我晒书,烂在阁楼里可怎么办!”楚长辞朗声笑道。

“我来为侯爷宽衣。”云氏俏脸一红,眼波柔媚,她本就是美人,徐娘半老的年纪,举手抬足都风韵十足,成熟女子的韵味是那些小丫头片子学不来的。

两人熄灯上床,一番云雨。

云氏青丝凌乱,两颊晕红,伏在楚长辞身上娇喘吁吁。

楚长辞握了握她的肩膀,故作漫不经心:“生儿的伤势怎样?”

云氏白了他一眼,柔柔道:“大夫说只是皮外伤,死不了,就是醒来后会有些许后遗症,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谁叫他不识好歹,跟弟弟抢女人不说,还提出要同族武斗,兄弟阋墙。活该遭这罪过。”

楚长辞低头看了一眼发妻,敏锐的捕捉到她话中的怨气,笑了笑:“你心里是怪我没有向着生儿?”

“妾身不敢。”

“那就最好。”楚长辞哼了一声。

云若水眼神幽怨。

楚长辞摇摇头,叹道:“我若不心向他,怎么会答应把水玲珑赠给他?但望舒说的句句有理,我怎么好在众多族人面前厚此薄彼,行强迫良家之事?机会已经给他了,要怪就怪他自己不争气。怨的了谁?”

云若水连忙道:“妾身明白,侯爷要以大局为重,小事可以偏袒,大事一定公允。是生儿不自量力,他醒来后,妾身已经狠狠训斥过了,叫他以后万不可在打水玲珑的主意。”

“说到这个水玲珑,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红颜祸水,留在我楚府不见得是好事。要么把她遣送回碧泽城,要么把她许给望舒做妻,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迟早还要生出事端。”

云氏笑了笑:“老爷您自己不就有一个祸水女儿么,还操心起水族小丫头来了。”

楚长辞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说浮玉?”

云氏自觉失口,红颜祸水不是个好话,就算楚浮玉是庶女,也是他楚长辞的女儿,任凭哪个父亲听了也会不高兴。

“女大不中留!她早到婚嫁年纪啦。”云氏道。

楚长辞只是点点头,神游物外。

“侯爷在想什么?”

“望舒怎么这么强大?今日看他表现,修为在炼体八重到九重之间,距离练气只差一线之隔。这份天资,假以时日未必就在楼儿之下。”

云氏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又听楚长辞叹道:“怎么就五行相冲了呢,浪费了大好的苗子。”

她这才嘴角荡起笑容,腻声道:“侯爷,妾身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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