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舒再次斜睨她,嘴角哂笑:“我和你很熟?”

小孔雀受不了他那副蔑视的眼神,恼怒的把酒杯往案几上一放,恶狠狠威胁:“信不信我大喊非礼,让人把你拖出去千刀万剐?看你爹会不会护着你。”

“我父亲不会护着我,你父亲倒是有可能。”楚望舒嗤笑:“没准儿捏着鼻子就把你嫁给我了呢。你看看,满座王公贵子,放眼豪门望族,你要大喊非礼,我肯定很配合的把手按在你似乎还没发育的小胸脯上,你说你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不信,咱们试一试?看你爹是命人把我拖出去剐了,还是把你嫁给我。”

“什么叫还没发育。损人很有一手嘛。”拓跋怜儿磨牙,哼哼道:“我才不拿自己的清誉跟你赌呢,你烂命一条,不划算。”

这个宴会很无聊,但小姑娘很有趣,在无聊的宴会上碰到有趣的小姑娘,很有趣。

“你一个注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搀和在夺嫡之争里干什么,就是因为拓跋冬雷是你大哥?”

小孔雀果然只是想气一气二哥,削削他脸面,并不是真的看上楚望舒,虽然他皮相的确很好。小脸冷冷冰冰:“你管的着?”

“再容我猜猜,拓跋冬雷肯定对你很好,而你又势必受拓跋城主的宠爱,或许你是所有子女里最受宠的。”

“知道的不少嘛。”

“显而易见啊,你要是不受宠,拓跋冬雷凭啥对你好?”

小孔雀一脸不屑的冷笑:“想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

楚望舒笑了笑,云淡风轻。

小孔雀小脸忽然露出张牙舞爪的神色:“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德行,明明一个庶子,假装成世外高人世人皆醉你独醒的姿态。”

楚望舒淡淡道:“看不惯就滚回去。”

“偏不滚。”小孔雀哼道。

“因为那亭子里坐着一尊让你自惭形秽的大美人,你这个往日里光芒耀眼的小公主受不了这种冷遇,所以干脆过来和我搭伙。”

小孔雀被人戳穿心事,也不反驳,更不掩饰,鄙夷道:“一个人尽可夫的狐狸精罢了。也不知道被几个男人睡过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震慑全场。

拓跋怜儿捂着红肿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扇自己耳光的少年。

满堂寂静,也不知多少酒杯乒乒乓乓摔碎在地上。

离两人最近,一直偷偷打量他们目睹了全部经过的杨木甫,则是吃了死老鼠般表情。

这哥们是要上天啦。

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扇过耳光的牧野城小公主,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发狂似的一扫满桌菜肴,起身,在所有人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指着楚浮玉声嘶力竭道:“我说错了?我说的是事实,谁不知道你楚府的三小姐是有邀必应的贱人,夜夜如城中公子哥饮酒作乐,放浪形骸。谁都可以邀请她赴宴,谁都可以让她陪酒。”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下子漂亮的小脸蛋彻底红肿了。

楚望舒眯着眼,眸光阴冷如刀,小孔雀含着泪,倔强的跟他对视。

拓跋冬雷惊呆了。

拓跋春竹惊呆了。

楚望楼惊呆了。

就连最痛恨楚望舒的楚望生也惊呆了,都来不及幸灾乐祸,满脑子浆糊。

其他人下意识的噤若寒蝉,半点没有看热闹的心思。这可是拓跋家的小公主,拓跋城主最疼爱的女儿。乖乖,被一个庶子连续扇了两个耳光,事情闹大了,更大的是拓跋小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斥责楚府三小姐是放浪形骸的贱人。楚浮玉“放浪形骸”的事情,在场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毕竟权贵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但这种事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说出来事情就大了。这是在赤裸裸打楚府的脸,把一个显赫豪门的尊严踩在脚下,还吐口水。

没人出来指责楚望舒,或者指责拓跋怜儿,都感觉手足无措。

短暂的沉寂后,拓跋春竹拍案而起,面目狰狞,眼底却分明有兴奋之色,厉声道:“楚望舒,你算什么东西,连我妹子都打。区区庶子,真当我城主府是好欺负的?”

楚望楼皱皱眉,没说话,这时候他恨不得落井下石,把楚望舒彻底打入深渊,可他是楚府嫡长子,若是附和了拓跋春竹的话,楚府的面子往哪搁?楚长辞的面子往哪搁?他自己的面子又往哪搁?

楚浮玉丹凤眼瞬间绽放璀璨光彩,痴痴望着楚望舒。

楚望舒巍然端坐,目光从拓跋怜儿身上移开,看向心理阴暗的拓跋春竹,一字一句:“手下败将。”

“你......”如果说拓跋春竹之前还是半怒半幸灾乐祸,这会儿就是彻底暴怒了。

就在一点即燃的紧张气氛中,亭子那边匆忙忙跑来一个管家,皱着眉头问:“城主让我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春竹冷笑道:“你去告诉父亲,二妹指责楚府三小姐放浪形骸不知廉耻,被楚府庶子给打了两嘴巴子。问问他这事该如何处理。”

拓跋冬雷冷冷的横了一眼。

拓跋春竹老神在在,只当没看见。

管家转身就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没有任何动静,城主不曾大发雷霆要惩治楚府这个胆大包天的庶子,楚长辞也不曾大发雷霆和城主府翻脸,但谁都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能真的平平静静,表面上的平静,代表着暗地里波涛汹涌。

城主府肯定对楚府有怨言的,楚长辞也肯定不会对城主府没有怨言,拓跋冬雷紧皱眉头,拓跋怜儿坐在绣墩上抹眼泪,推开了想要给她抹药膏的婢女,气呼呼的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但都不及楚浮玉惶恐。她脸色煞白,仿佛世界末日,娇躯瑟瑟发抖。

楚长辞是不知道她夜夜与公子哥们饮酒作乐的,东荒不及中州那般繁文缛节,但不是没有,她一个楚府的千金,整日与一群公子哥夜饮,陪酒,放浪形骸,脸还要不要了,楚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楚长辞表现的越冷静,事后爆发越恐怖。

几经波折后,宴会上的气氛降温了不少,公子千金们默契的遗忘了方才的事,但谁也不可能真的当做没发生过,谈笑时就显得有些避讳和低声,少了大声喧哗。

推杯换盏后,拓跋冬雷从怀里取出一只精巧锦盒,端起酒杯,笑容温和:“浮玉,我妹子娇生惯养,不知轻重,都是我这个做大哥把她宠坏了,我向你赔个不是。”

楚浮玉端起酒杯,浅浅一笑:“拓跋公子严重了。”

两人举杯饮酒。

拓跋冬雷深深看了眼这个本该是他平妻的女子,有几分迷恋,几分恼火,几分痛恨,几分怜惜。大家都不蠢,她为什么自污名声?就是因为不愿嫁给他。

“我这里有一盒百日香,浮玉一定要收下,权当做赔罪的礼物。”他把锦盒推给楚浮玉。

周遭的千金小姐们眼睛一亮。

“黄杏坊的百日香?不是说没货了吗?”

“是啊是啊,我都等了好几天,也没买到货。”

“一盒百日香,怎么也得五百两银子。”

“拓跋公子什么身份,他要百日香,黄杏坊即便没有,也得有。”

“可惜不是千日香。”

“那东西黄杏坊似乎只售卖过十盒。”

大家闺秀们满眼艳羡,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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