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小院,奔波一下午的林清终于回到屋子,月梅扶着她到榻上坐下。●.ww.★
玉儿忙端盏茶递过来,林清拿起一口干了,拎茶壶在斟,林清再次一饮而尽。
玉儿拿过茶盏,“过会儿再喝,不能一次喝那么多。”
林清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瞄了眼茶壶。
月梅看着林清,疑惑道:“小姐你该不会下午没喝水吧。”
林清点点头,道:“韩掌柜伤了胳膊,家里又没有旁人。”
玉儿放下茶壶道:“伤的严重吗?”
林清点头,“手臂折了。”
玉儿眼睛睁的老大,“这么严重?”
林清烦躁的道:“可不是。”
玉儿想了想问:“小姐,韩掌柜病了,那铺子怎么办?”
林清叹道:“能怎么办,先找人看着呗,”说着眼睛转向玉儿,忽的笑了。
玉儿莫名看着林清,“小姐你笑什么?”
林清笑着摆手道:“当初盘这个铺子时老爷说你绣活不错,以后也好帮我管绣坊。”
玉儿闻言,眼睛一亮,“小姐,要不……我试试?”
“你?”林清挑眼看她,“你从没接触过这些,行吗?”
玉儿攥着帕子,道:“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林清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好,那你就去试试。”
玉儿眼睛晶亮的看着林清:“多谢小姐。”
林清挑眉看她,“不必谢我,若是不行,我可是要换人的。”
玉儿抿嘴自信一笑,“定不让小姐失望。”
月梅一旁细细的看着,只觉她整个人亮晃晃的,刺得她眼生疼。
林清不动声色瞥了眼月梅,“玉儿去忙外面了,以后屋子里的事就交给月梅吧。”
月梅一惊又一喜,忙道:“是,小姐。”
翌日天蒙蒙亮,不大的小院寂静无声,玉儿悄然起身去了绣坊规整东西。▼.ww.?
太阳逐渐拔高,炫目的阳光烈烈的射向四方。
小厮丫环6续起身,做着每日的活计。
月梅脚步轻盈的来到床边,撩开轻薄的帐幔,“小姐,天不早了,该起了。”
明亮的日光越过窗棂,顺着缝隙直直的照在她白皙的脸庞。
林清轻轻哼了声,慢慢睁开乌黑的眸子。
月梅弯下腰,道:“小姐,快起来吧。”
林清眨了眨眼睛,晃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睛一花,忙抬手去挡。
却不想,手臂骤的一痛。
“嘶……”林清低呼。
月梅忙问:“小姐,怎么了?”
林清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手挽起衣袖。
白璧无瑕的藕臂上方一块巴掌大的紫黑淤色,月梅大惊,忙问:“小姐,这……这是怎么弄得?”
林清看她一眼,道:“别嚷嚷,”呲着牙,小心的轻按两下,细微的刺痛好似化作细细的绣花针一下一下扎在肉里。
“小姐别乱动,”月梅去了一旁的茶水房,不多会儿端着满是热气的水盆走了进来。
林清配合的将袖子往上拉了拉。
月梅低头将帕子禁入热水,然后伸出两指小心的夹出烫手的帕子,晃了晃,敷在白嫩的臂膀。
滚热的温度,烫的林清一抖。
月梅抬眼看林清,“小姐,忍忍,一会儿就好。”
林清咬牙将嘴边的呼痛压下,脚却忍不住微微蜷起。
月梅轻轻压着锦帕,待凉了再浸水,再敷。
如此反复,直到氤氲的水汽消散,才罢手。
林清摸了摸臂上的淤黑,放下衣袖,道:“此事不必让人知晓。”
月梅点点头,将水端了出去。
放下衣袖,想起昨日那狠狠一撞,林清了悟。
当时情况紧急,她又鼓了全身力气撞过去,纤细的臂膀骤然遭遇剧烈碰撞,有些淤青也是难免。●.ww.★只是昨日太过忙乱,一时没在意,此时淤色才反了上来。
门外一阵嘈杂。
林清起身穿上外衫,道:“外面怎么了?”
月梅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小姐,外面来人说找木青。”
林清一惊,忙问:“来人可报姓名?”
月梅点点头,“说是姓张。”
林清烦躁的原地转了两圈,挠了挠头,道:“他怎么这么快找了过来。”
月梅不知所措看着林清,林清道:“快,把我昨天穿的衣服拿来。”
月梅喏喏的赶忙跑去拿衣服,林清系好松散的绊带,皱着眉,扒拉着乌黑的长。
月梅抱着直缀跑来,就见她已一身雪白中衣,披头散的站在屋子中央。
主仆俩一阵忙乱,转眼间,林清又是斯文俊秀的儒雅公子。
外面小厮软语央二丫进院帮着传话。
二丫心软答应下来,走到屋内却迟疑起来。
林清听到响动,抬眼看了过来,“什么事?”
二丫忙道:“是外院小厮想问小姐怎么办?”
林清扬声道:“去回张公子,就说我马上过去。”
二丫如蒙大赦,慌忙出去回了小厮。
月梅跟着林清出了屋子,二丫立在院门口低头看着脚前尖。
林清脚步匆匆的向前赶,月梅走到门口止住脚步,看了眼远去的林清,盯着身侧的二丫,淡淡的道:“谁教你规矩的?不知道未经通禀不能进屋吗?”
二丫面色微白,忙认错,“月梅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月梅看她一眼,“以后记住了。”
二丫屈膝,“是,多谢姐姐提点。”
月梅没再说话,只向前追林清的背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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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脚步匆忙的赶去外间厅堂,还未进屋,便听到张鹤龄不满的声音,“你干嘛跟着我?”
“大姐担心你闯祸,要我看紧你。”这声音听着有些未褪的稚气。
“那也不用跟到别人家里。”
那声音“哼”了声,再不言语。
林清整了整袖袍,大步走进去,拱手:“张兄”
张鹤龄看到林清,眼睛一亮,起身道:“贤弟。”
目光滑过身量略高的张鹤龄,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小童,林清拱手道:“未请教?”
张鹤龄不在意的摆了下手,“我弟弟,张延龄。”
张延龄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施礼。
林清笑道:“在下木青。”
张延龄好奇的打量她道:“我知道你,昨天大哥回去一直提到你。”
林清缓步走到圈椅旁坐下,示意两人也坐后,方轻轻“哦”了声,问:“却不知,说我什么?”
张延龄斜眼瞄张鹤龄,道:“说你人好,性情和善,为人侠义,年纪虽小却已精通外务。”
林清微微笑了下,转头看张鹤龄,“张兄过誉了。”
张鹤龄笑答:“我倒觉得讲的太笼统,贤弟为人高风霁月,不在乎这些,但为兄以为做人还是不要太谦虚的好。”
林清笑道:“确实不是谦虚,外务之事在下确实谈不上精通。”
张延龄挑眼看张鹤龄,“我就说不大可能,怎么样?”
张鹤龄脸色有些红,强辩道:“贤弟如此年纪已经打理商铺,长此以往精通又有何难。”
张延龄鼓着脸要与他争,林清左右看看,忙道:“张兄今日是想引荐我与令弟?”
张鹤龄瞥了弟弟一眼,转头道:“不是。”
他今天是想拉她去看斗鸡,昨晚上昌宁侯家的小儿子来说,顺来赌坊出了个鸡王,他想带林清去见识一下。可这可恶的张延龄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今天一早他便黏了上来,怎么也不肯离开。
张延龄知道想什么,便道:“木公子可见过斗鸡?”
林清一顿,“这个……倒是不曾见过。”
张延龄嘿嘿一笑,“听说京城的赌坊昨晚出了个鸡王,你可有兴趣瞧瞧?”
林清干笑两声,“张兄盛情,本不该拒,可我性子和缓,看不得激烈的场面。”
张延龄示威一笑,“敢问木公子平日作何消遣?”
林清笑答:“在下喜静,平日大多看书下棋打时间。”
张鹤龄不耐烦的道:“下棋这玩意最费脑子了。”
张延龄故意与他作对,“若不嫌弃,你我对弈一局。”
林清有时的确会打棋谱自娱自乐一番,所以自认不精但也拿得出手,再加上此时不想与两人去赌坊那等龙蛇混杂之地,听到他建议自然说好。
张鹤龄挑眉欲要反对,张延龄挑衅道:“大哥若是不耐,自可去赌坊玩耍。”
张鹤龄压下竖眉,勉强道:“手谈乃是雅事,我自然有兴趣。”
林清笑看两兄弟特殊的兄弟往来。片刻,才扬声道:“拿棋盘过来。”
小厮应声拿来棋盘,两人落座,林清礼让,示意张延龄先手。
张延龄也不推辞,选了白子,抬手便落。
林清紧跟。
小小方寸间,黑白相间的图案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张鹤龄看的累了,也站的累了,拖了把圈椅过来坐下。
张延龄只斜眼看他一眼,注意力又转进紧张的棋局中。
日头高起,转眼已近午,屋内交错频繁的落子声渐渐转缓。
张鹤龄揉了下肚子,轻声道:“还有多久结束?”
林清闻言方才恍然,此时已到饭时,忙道:“张小兄弟,我们用过饭再继续?”
张延龄思绪已完全沉迷其中,此时他只迷茫的道:“什么?”
林清再度重复,他才惊觉肚内饥饿。
三人相携去花厅用饭。
席间,张延龄心里挂念未完棋局,默不作声快吃着饭,张鹤龄无趣的看了一早上棋盘,心里早已憋得难受,此时终于逮到机会,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林清体谅他的苦闷偶尔迎合几句,于是一顿饭下来,席间满是他清亮的声音。
用罢饭,林清无心留客,稍微让了几手,以半子落差惜败。
张延龄难得遇到对手,意犹未尽嚷着再来一局,张鹤龄却不想再次枯坐等候,忙拖着弟弟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