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提醒他:“老李,王部长敬酒来了,你怎么还吃呀?”
哪知那个人却头偏向一边,不屑的说道:“老李这杯酒,休与小人喝。”
彭长宜一听,火“腾”地上来了,他刚要跟那个人理论,就被王家栋的手制止住了。
就见王家栋跟没事人似的的说道:“家栋敬大家,敬酒者先干,大家随意。”说完,自己仰脖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示意彭长宜又给自己倒满。
他再次端起酒杯,说道:“第二杯酒是邀请各位无论是进京还是出京的时候,都会从亢州路过,到时候,别忘了到我那里坐坐,吃的多好不敢说,畅饮两杯还是没问题的。”说着,又干了。
这是王家栋的习惯,每桌都喝两杯。干了第二杯酒的时候,他将空杯冲那个李部长亮了亮,很有涵养地冲他一笑,然后拱手跟大家告辞。
彭长宜转身离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埋怨那个姓李的:“我说老李,你这是为何?”
“为何?你说为何?谁不知道周县长被选掉是他一手操办的,我才不跟这等小人喝酒呢,他就是樊文良的一条狗,一条咬人的狗!”三源的李部长高声说道。
立刻就有人小声说:“老李,你喝多了。”
“我要是跟他喝了这杯酒,那才是真喝多了,就是因为清醒才不跟他喝!”李部长愤愤的说道。
听着部长被别人无端羞辱,彭长宜“噌”地转过身,王家栋立刻拽住了他胳膊,严厉地说道:“不许乱来!”
彭长宜瞪着眼睛看着部长,难以咽下这口气,半天才耷拉下脑袋,忍气吞声地跟在王家栋的后面继续敬酒,心里特别堵得慌。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彭长宜一路无话,王家栋笑着说:“怎么了长宜?情绪不高啊?”
彭长宜闷声说道:“没有。”
“呵呵,你还在生那个山区部长的气。”王家栋一语点破,并且有意强调了“山区”两个字。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愤恨地说道:“您要是不拦我,我非得跟他较较真,保证让他丢丑!太没素质了!”
王家栋笑了:“既然你都知道他没素质,还生气干嘛?”
“我能不生气吗?他……他那样说您!”彭长宜梗着脖子说道。
王家栋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道:“你呀可以生气,但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置气。我前两天看到了一个外国人说的话,好像是古罗马的一个哲学家,名字没记住。他说:人有自由的意志,成人成兽全靠自己。那个人了解的是三源时的周林,亢州的周林他不了解。”
这是自周林离开亢州后,王家栋第一次提到“周林”的名字。
“哼!”彭长宜还是有些不服气。
王部长继续说道:“亢州有句老话:叫唤的鸟儿没肉吃。这就是三源干部的水平,真应了那句话,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干部。其实周林来到亢州后,谁都没给他使过绊子,是他心太脏,自觉不自觉的就与别人为敌,说到底,还是自卑的表现,过分自卑,就会演变另外一种形式,那就是自傲。你仔细琢磨一下,在对照他的所有言行,是不是这个理?”
王家栋说得没错,山区干部对经济发达的亢州的确有些嫉妒的成分,这从历次工作大检查中就不难发现。每次各市县互查的时候,在别处可以忽略不计的毛病,到了亢州保证是吹毛求疵,而且抓住不放。
但亢州各项工作的硬指标摆在那里,在全市各项工作排名中,永远都是名列前茅。加之亢州市委书记是锦安市委副书记兼任,这是别的市县无法比拟的优势。
彭长宜想到周林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你们亢州如何如何”,似乎他从来都不打算和亢州“同流合污。”
他还是余怒未消,愤愤地说道:“今天这个姓李的就是公然挑衅!您要是不拦着我,我一定不会跟他客气!”
部长笑了,耐心地说道:“你还太年轻,看不透这些。他挑衅又能怎么样?咱们不理他,他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力没有发出去,他会比你更窝火。你没发现这些人太幼稚了吗?他们幼稚的根本就不怕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你跟这样的怄气值吗?”
王家栋说得很尖刻:“从这一点上看他们就不是一位老练的政治高手。这种人,永远都是最先挨宰的那个,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这话果真让王家栋说着了,两年后,当彭长宜奉命去三源当县长的时候,他没有见到这个李部长,后来才知道,那个李部长非常不得志,早就被人挤兑走了。
应当说,彭长宜在王家栋身边没少学习官场为人处事的知识。
回到单位后,他把王部长送到办公室,将部长的公文包放好,又给他沏上一杯水,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部长说道:“没事,我一会去樊书记哪儿。”
彭长宜“嗯”了一声,反身给部长带上房门后走了出来,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丁一一人,她见彭长宜进来,赶紧站起来,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科长回来了?”
彭长宜很喜欢丁一,喜欢她干净的皮肤,漂亮的长相,温婉的气质,随和的性格,尤其是喜欢她的眼睛。
丁一的眼睛,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眼睛双眼皮,也不是水汪汪的,而是干净、清澈的那种。
作家们喜欢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都不假。
试想,如果心机过重或者思想复杂的人,是绝对有不了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的。
因为喜欢丁一的眼睛,后来,彭长宜离婚后,邂逅了一位跟丁一眼睛非常相像的女孩子,发展了一段恋情,那个时候,彭长宜才意识到,丁一,其实早就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的……
彭长宜不好死盯着人家女孩子看,就赶紧调开了目光,说道:“他们俩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