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何况郑勋睿是乡试解元郎,要说当初被退婚之后,郑勋睿的声誉曾经降至最低,成为谷里镇耻笑的对象,不过仅仅两年多时间过去,整个谷里镇竟然没有郑家能够看得上的姑娘,这其中的转变也太大了。

郑媒婆促成这段姻缘,对于自身的声誉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为解元郎促成了婚事,将成为她的金字招牌,日后将更加的吃香,可不要小看媒婆,收入是非常高的,让家里过上富足的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仅仅一天多时间过去,郑勋睿即将赶赴苏州去纳采的消息就传开了。

郑家已经开始准备。

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说,郑勋睿的婚姻不可能如此的急促,至少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才有可能将一切的事情都定下来,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郑媒婆第三次上门的时候,胸脯拍的山响,说是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还提供了姑娘的生辰八字,这种将问名的仪式提到最前面,说明女方家里是完全同意这桩婚事的,就等着男方家人的态度了,既然双方家人都没有意见,那么婚事自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定下来。

谁不知道开年之后,郑勋睿就要赶赴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了。

婚姻的要求不仅仅是门当户对,还有男才女貌,郑勋睿的才华方面那是没有说的,女方的相貌究竟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十一月初十,所有纳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除了一些象征性的譬如大雁和鹅毛,大都是黄金,如今这纳采就好比是后世的送彩礼一样,四面街坊都盯着眼睛看,谁家的彩礼收的多,那就是找到了一个好女婿,受到大家羡慕的。

郑勋睿本来是应该穿着簇新的衣服,坐在马车里面,这样抵达苏州的时候,至少身上的衣服还是新的,让女方家长看见之后,印象至少要好一些的,不过心情不是那么好的他,可不管那么多,肯定是骑马过去,这郑媒婆也是应该跟着大队人马一道前往苏州府的,不过郑媒婆好像很着急,得知郑勋睿出发的准确时间之后,早就提前一天时间出发了,说是免得在路上耽误时间,这不免让郑勋睿觉得奇怪。

婚姻双方距离如此之远,这样的情况不多见,至少在谷里镇几乎就没有发生过,十四岁和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郎,十二岁到十三岁的姑娘,一般都开始有媒婆登门了,快的最多半年婚姻就定下来,时间稍微拖的长一些的也就是两年之内就定下来了。

士大夫家族和乡绅家族几乎都是如此,庶民之间就随便一些,时间不一定那么早,但有一点都是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自由恋爱没门,那会被视作伤风败俗,得不到主流社会的承认。

这一次到苏州去的,除开郑勋睿这个主角,就是郑福贵了。

郑福贵有着走南闯北的经历,也知道一路上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郑锦宏本来是不去的,新婚不久,可玉环主动提出要求,让郑锦宏跟着去,郑福贵和郑勋睿都不同意,玉环找到了马氏,最终还是让郑锦宏跟着去了,鉴于郑锦宏的经验,这次纳采的黄金,就是他直接保管。

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肯定是跟着去的,此外还有十余名护院,一行共二十人,这样的队伍,也不担心出现什么危险。

已经是冬月,气候很是寒冷,五百里地,不远不近,对于训练有素的护院来说不算什么,快马加鞭,最多两天的时间,郑勋睿也吃得消,唯一就是郑富贵有些难以承受,毕竟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和年轻人是不能够比较的。

出发的时候,郑富贵就要求郑勋睿和大部分的护院加快速度,若是早到了,就在苏州府城外面找一家客栈等候,也免得在路上耽误时间,毕竟气候寒冷。

郑勋睿没有客气,带着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五人,快马加鞭朝着苏州府城而去,至于说郑锦宏和其余的护院,跟随郑富贵,按照日程计算,他们抵达苏州府城大约需要三天到四天的时间,前面的郑媒婆提前一天时间出发,众人正好在苏州府城外面会和。

十一日夜间,郑勋睿一行就抵达苏州府城外了。

两天时间五百里地,的确不算什么,一行六人都显得很轻松,洪欣涛等人早就不奇怪了,他们知道少爷能文能武,骑马的技术也是不一般的。

一夜歇息,郑勋睿睡的很香,好像忘记自己是到苏州府来做什么事情了。

一大早醒来,走出客栈,看见客栈前面的年轻人,郑勋睿目瞪口呆。

“淮斗兄,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呵呵,吃惊了吧,吴县距离苏州府城只有五十多里地,这点距离,赶过来很轻松啊。”

郑勋睿还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怪了,我前日才从家里出发,你是怎么知道我到苏州来的。”

“堂堂解元郎,迎娶文大人的嫡亲孙女,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啊,好兄弟这么大的喜事,你说我能不来吗。”

杨廷枢的回答,让郑勋睿更加的吃惊,不过是一次纳采仪式,怎么闹得杨廷枢都知道了,再说事情定下来的时间也不长,前后不足十天的时间,不过郑媒婆第一次到家里来说媒的时间就有些长了,十月初就提到了这件事情。

摇了摇头的郑勋睿,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苏州真的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啊,屁大点事,淮斗兄在吴县居然都知道了。”

看见郑勋睿的神情,杨廷枢哈哈大笑了。

“清扬,你可别埋怨,当初我和你一样,骤然间婚事定下来了,也感觉到不舒服,我看这是读书人的毛病,不过你的确有值得傲气的地方,文采如此出众,乡试解元,在婚姻大事上面有些怨言也是正常的。”

郑勋睿迅速从杨廷枢的话语之中,品出了其他的味道。

两人慢慢朝着前方走去。

“文大人乃是殿试状元,这门亲事,我是觉得高攀了,再说文大人嫡亲孙女,按说是非常出色的,怎么会瞧上我啊。”

郑勋睿没有客气,开门见山,他也清楚,杨廷枢不会无缘无故赶来的。

杨廷枢脸上带着微笑,连连点头。

“清扬,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我这可不是打击你啊,想想文姑娘,在苏州府城也是颇有名气的,你说这也怪了,文大人学识渊博,乃是殿试状元,也是苏州的骄傲,可大人的几个儿子,读书偏偏都不行,迄今都是监生的功名,举人的身份都没有考上,反倒是这位文姑娘,据说学识不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郑勋睿翻了一下白眼,十三岁的小姑娘,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就算是从娘胎里面开始学习,也不可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过是以讹传讹。

“清扬,我知道你不服气,可你要知道,文大人赋闲在家的几年时间,悉心辅导文姑娘,据说文姑娘冰雪聪明,深得文大人的青睐,还曾经说过,文姑娘若是男子,定要超过他的学识,能够让文大人这样说,文姑娘岂能不厉害。”

“算了,说的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文姑娘再厉害,难道能够去参加科举考试吗。。。”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内心,突然冒出了戏曲《女驸马》,这才让他赶紧住嘴了,自己可不愿意有那样的遭遇,要真的遭遇大难了,也不可能指望文姑娘相救的。

“清扬,我倒是觉得,你迎娶文姑娘,是好事情,你不要瞪眼,听我说,这婚姻大事我本不该多嘴的,可又不得不说,秦淮河的割袍断义,在苏州读书人中间引起很大的反响,有说张溥他们的,也有维护他们的,认为你太过于狂妄了,你也知道复社和应社那些人,不一定个个都是胸怀正义的读书人,但这一次你迎娶文姑娘,对张溥等人是巨大的打击,要知道文姑娘在苏州读书人之中,也是有着很不错影响的。。。”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淮斗兄,你的意思是说,我迎娶了文姑娘,让苏州很多读书人都会闭嘴,内心认为问题还是出在张溥等人的身上,是这个意思吗。”

“有这层意思,不过更加主要的还是你的声誉将更大,清扬,不是我杞人忧天,张溥等人虽说还未进入到官府之中,可力量很是强大,就连官府都不容小觑,你我和他们割袍断义了,日后总是要相见的,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没有足够的力量,岂不是总是遭遇打压。”

郑勋睿的脑海里面,再次冒出一个词,政治联姻,文震孟在朝中为官,虽说品阶不是很高,但每日都在皇上身边,影响是不小的,加上刚才杨廷枢也说了,文震孟是非常溺爱嫡亲孙女的,爱屋及乌,对他这个孙女婿自然也是另眼相看。

“淮斗兄,感谢你的提醒,我算是明白了,看来这次来到苏州府,我还真的需要高度重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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