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袅虽然是一朵菟丝花,但身体却不弱。在打了针后第二天就好了很多。
早晨的时候管家来叫吃饭。瞿青山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并不在,老宅里只有她一个人。江袅微微松了口气。那个男人气场太强,要是他在的话,她倒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三两下解决了早餐,江袅正准备缩回房间,却见管家端来了一杯牛奶。她从长大后就再也没喝过牛奶了。
管家似乎看出了她心里想的,笑道:“先生看您体质弱,特地叫我煮了杯牛奶,嘱咐我每顿饭后让您喝一杯。”
他说的是每顿饭,像是还有别的意思。江袅却没听出来。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您了。”
她虽然柔弱,但也懂得别人对她的好意。女孩接过杯子来轻抿了口,眼睛微不可察的亮了亮。江袅其实不喜欢牛奶,因为觉得它/奶/味过重,喝起来太/腥/。江袅不知道瞿青山怎么会知道这些,或许也只是碰巧吧,这杯牛奶里加了薄荷将腥气去的很淡。江袅直到喝完也不觉得难受。
杯子空空的,管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江小姐不必觉得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可以了,瞿先生没有禁忌,您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二楼书房看会儿书。”他语气和蔼,一点儿也没有江家那些人的盛气凌人。
江袅抿了抿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乖巧:“谢谢您。”寄人篱下的人总是显得小心些,但这或许也是她的可爱之处。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一个人上心过了。
管家看着女孩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办公室:瞿青山正在看文件,电话却突然响了。男人微微止手作停。
“喂。”
“先生,江小姐今天体温已经正常了,早上下楼吃了点饭,喝了杯牛奶。”他汇报着江袅今天的行程。
男人紧敛的眉目不自觉松了些:“她现在在哪儿?”
管家看了眼二楼:“江小姐在书房看书。”
瞿青山合上钢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知道了。”他声音依旧冷淡,可面容却柔和了下来,几乎让旁边站着的秘书以为看错了。
瞿青山风度绝佳,即使面对商业上的对手也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可眼底笑意却始终浅淡。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温柔。
就在众人猜想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时,瞿青山已经挂断电话抬起头来。
“继续。”男人沉冷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幻想。
而另一边,江袅却很放松。
书房里壁炉烧的火热,瞿青山很会享受生活,进口的长毛地毯铺在地上暖茸茸的。女孩拿了本书坐在窗边的地毯上低头看着。她很懂分寸,即使对书架上掩着的相册很好奇,却也从来没有碰过。只是安静低头看着书。
午后的时光总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瞿青山回来时就看见了女孩静谧柔顺的背影。她低着头坐在窗前,窗外红梅映着玻璃上的雾气,更显出几分艳色。可那个孩子即使在这样的颜色下也显得稚弱无辜,干净地能让人不由自主放轻脚步。
她看的很认真。
直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在看什么?”
瞿青山将大衣随手递给管家,沉声问。突然出声让江袅吓了一跳,连手中的书也掉了。她慌忙捡起书,低着头的样子有些惊悸。
瞿青山看清了封面上的字,不由有些诧异。
现在的女孩很少会有喜欢看这些的,瞿青山以为江袅也是,所以昨晚让管家特地买了些新书回来。却没想到江袅并没有看那些所谓的小姑娘喜欢的书。
“《月亮和六便士》”瞿青山收回目光:“怎么想起看这本书?”他问。
江袅低头看着地上的地毯,有些纠结,最终却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我看这本书上褶皱很深,有经常被翻阅的痕迹,想来是您经常看所以也想再看一遍。”她语气柔顺,像是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番话有多大歧义。
瞿青山摩挲着扳指的手顿了顿,忽然轻笑了声。他看着女孩轻颤的睫毛,眸光略深,慢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入手的触感很细腻,像水仙柔嫩的花茎。
冰凉的扳指抵在脖颈上,碧绿与雪白,生出一抹安静乖顺的昳丽。男人的手指没有动,他好像只是在仔细端详她的五官。
平和的目光从轻蹙的眉头到略有些苍白的唇色。江袅不自觉闭上了眼,却感觉男人索然无味地放了手。
“你不必讨好我。”他拿起大衣的手顿了顿,在合上门时淡淡道:“那天早上的事,我不会告诉瞿朗。”
他指的是和左绅纠缠的事,也知道女孩为什么要这么做。
书房的门被关上,江袅指尖颤了颤,终于松了口气。
“我刚才差点以为他要吻我。”她对系统抱怨。
脑海里的机械声没有理会她,只是在女孩捡起地上的书放在书架上时淡淡提醒:“瞿青山没那么好攻略。”
能在二十岁掌权时就将原本颓败的瞿氏做到如今黑白通吃,一家独大。心智手段自是不必说。那个男人只提名字,在A市就是一个传奇。
江袅低头轻轻笑了笑:“我知道。”
“我只是想要让他知道我对瞿朗有多深情而已,一个胆小怯懦的女孩为了爱情什么都敢做的样子不是很动人吗?瞿青山不相信爱情,所以这种情感才更为诱人。”
她语带笑意,系统不置可否。
瞿朗还有一天就要回来了,瞿青山今天本可以不回去。等到瞿朗回来后,再让他带走那个女孩子。可他却忍不住回去了。
连司机也很诧异,瞿先生很少在中午的时候回老宅。只有在这栋房子里呆了几十年的管家隐约有些猜到他的心思。
他不自觉地被野外的水仙绊住了脚。
但在今天中午书房谈话后,男人又恢复了往常清峻疏离的样子。
“先生?”司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五分。瞿青山还没有吃午饭,男人静静坐在后面看不清表情,只是淡淡道:“回公司吧。”
车子驶离老宅。在栅栏门关上的时候,男人从窗外雪景中收回目光,却无意中看见二楼窗帘后藏着的人影。
雪下的很大,天色也雾茫茫的,隔太远瞿青山看不清她脸上神情,可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她在书房里的话。
男人慢慢闭上眼,难得有丝烦躁。
江袅躲在窗帘后一直看着黑色轿车远去,在男人关上车窗后才敢走出阴影。距离瞿朗回来只剩一个晚上,在今天晚上必须有些实际性的进展才行。瞿青山性子清冷,要是不逼他一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了她。
女孩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瞿青山闭目坐在车内。在轿车驶离盘山公路后才睁眼慢慢道:“去告诉左路宁,管教好小儿子,要不然我不介意替他动手。”他声音淡淡,却有些冷意。
司机低头应了声,将原话带到。
左家和瞿家都是A老牌豪门,到了瞿朗父母那一代时还算齐肩,但自从瞿青山接任,境遇便完全不同。A市码头上的生意有多少人是靠着他才能过活。瞿家一家独大,任谁见了都不是几分面子的问题。
左路宁自然不敢得罪瞿青山。他最初收到这句话只以为是左绅鬼混和瞿朗发生了什么矛盾。可在打电话询问小儿子时却又没问出来什么结果。
“爸,您放心,我可不敢得罪瞿朗,瞿叔可能是见我最近在倒腾古玩怕我带坏了瞿朗吧。”他并没有说实话。左路宁将信将疑,最终再三叮嘱:“瞿家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这两天最好给我安分点,要是搞砸了生意我饶不了你。”
男人声音冷漠挂了电话。左绅眯了眯眼,将烟头扔在地上。
“阿绅,怎么了?”床上女人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却被少年打掉。
“没心情,一边去。”他虽然常年一副俊气笑脸,但不高兴时却能把人玩死。女人显然也知道他私下里的面孔,藏在被子下止住了声音。
瞿青山怎么会突然给老爷子带话。
左绅想到那天给江袅下药的事,难道她告诉瞿朗了?
他想到这儿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瞿朗性子冲动,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能现在还安安稳稳地呆在,早冲过来和他/干/架/了。
左绅忽然想起了那天和江袅在别墅外拉扯时路过的那辆车,车牌号是瞿家的。他想到这个可能忍不住骂出了声。
“cao,真是见鬼。”少年一把掀开被子,全然不顾那边受冷惊叫的女人,赤脚穿上毛衣。
“左少,你去哪儿?”披着波浪头的女人小心问。
左绅嗤笑着扔过去一串钥匙:“市中心三室两厅的房子,嘴巴最好闭紧点,不然……”他穿上毛衣后顿了顿,回头挑眉笑了笑:“老子整死你。”
左绅急匆匆去求证,而得出的结果是――江袅这几天确实是住在瞿家老宅。
“左少最近怎么不开荤了?”酒吧里,旁边人递过去根烟取笑。这些一起玩的人少说也有十几年,没了瞿朗时开玩笑也百无禁忌。
左绅靠在沙发背上淡淡摇头,看着杯子里的酒神色若有所思。他想起那天递给江袅那杯没得逞的药水,和女孩子那副要哭似的表情,突然眯眼冷笑:“真是便宜瞿朗了。”
酒吧里人声嘈杂没有人听见他那句话,不然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左绅一直伪装的很好,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早就看不惯瞿朗那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了。这次对江袅出手也不过是想尝尝瞿朗女人的滋味,却没想到吃了一嘴腥惹上了瞿青山。
瞿青山会替江袅出头,确实出乎意料。少年坐在阴影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扯出丝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