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入夜何家便吃完晚饭,梳洗完各自歇息,李大郎亦在何家留宿一晚,把两个孩子哄睡后,李大郎急急忙忙捉住何元慧,掰过她的脸就要含住媳妇的红唇。
何元慧很不客气的给了丈夫一手肘,力道大的很,撞在李大郎的胸膛处,他一时吃痛却没舍得放开人。
“松手呢。”何元慧拧着眉,表情凶狠的叫喊道。
李大郎将媳妇扣紧在怀中,见她面目凶恶,眸子却清亮迷人异常,登时啥也不顾,压低头就蛮横的行使自己作为丈夫的权利。
好一会儿,何元慧衣衫不整的抬头,恼怒的掐着他的大腿肉,道:“你得了失心疯还是怎的?没看到两个孩子睡在旁边呢。”
李大郎嘿嘿一笑,便要脱衣跨上床,随口说道:“家里忙得很,你既然不愿意明儿回去,便干脆在岳父岳母这儿住段时间,待闲下来,我就过来接你。”
何元慧点点头,这是傍晚时,她主动跟丈夫提的,起初李大郎不愿意答应,他现在既然这样说,显然是妥协了。
何元慧心气这才顺了点,她也褪下外裳,侧躺在李大郎身边,李大郎将两个孩子挪到里侧,自己挨过去蹭蹭媳妇,颇有点讨好的意味说:“明天我家去就跟娘说,让巧儿早些家去罢,毕竟她一大姑娘也做不得多少活,咱们家男儿又多,住的地方小,来来回回避不开,总不大方便。”
李家虽然日子富足,但没富裕到使婢差奴的地步,除春耕秋收需要人手时才雇佣人帮忙,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自家人做,兄弟四个皆已娶妻,家务也分摊在四个儿媳妇身上,这猛然冒出个郑巧儿来,她除了殷勤的抢着洗衣做饭喂养鸡鸭等,还跟着男人们一道出去做农活,一个妙龄女子,难免让男人升起怜惜之意。这不,除了李大郎,李家其他三个儿子的眼光也禁不住在她身上瞄几眼。
郑巧儿与李婆子娘家早就出五服不知多远,其实不算正经的亲戚,既没有血缘关系,虽然表哥,表妹的互相称呼,毕竟没法让人把她当成真正的妹妹看待,由不得不防。
何元慧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可别说是为了她才做的,嘴上却说:“这事你无须跟我说,我是不介意她留与不留的。”
“还生着气呢?”李大郎轻声问。
早先已经解释清楚,连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也没敢隐瞒,李大郎倒豆子似的全说了,最后被媳妇狠狠掐一把,把他的皮都掐淤青了,李大郎晓得媳妇算是揭过这一桩,便是被掐疼也值得了。
“我没生气。”关键生气只会气坏自己,何元慧可不去做那种亏待自己的事,没得到头作来作去,却把剩下那点夫妻感情给作没了。
何元慧叹口气,接着道:“你唤她回去,用啥由头?他们一家子都帮干活,偏偏只请她一个走,这不是故意落她的脸?到时岂不要伤了我们两家的亲戚情分?她也是个手脚伶俐的姑娘,在我们家干活亦勤快得很。反正田地也快耕完,让我说,就别让人家先回去,干脆做完春耕罢。”
何元慧嘴上说得深明大义,心里却嘲讽的冷笑。
哪个正经的姑娘住在别家时,不想着避嫌,却偏偏有意无意的凑到男人跟前去?依她看,这是一早就瞧好了肉,逮着时机便想咬下一口呢。
至于这肉是哪一块,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大郎听闻媳妇的一番话,深觉自己媳妇明事理,不由握紧她的手,感叹道:“我就是个大老粗,想得没阿慧深远,索性像你说的,也就十来天春耕便结束,郑家一家子肯定会回自个家,我便不去做这讨人嫌的事儿了。”
郑家怎么说也与李婆子沾亲带故,处理起来便麻烦点。不像旁的雇工,只要做不好活随时可以让别人走。
“你晓得便是。”何元慧轻笑一声。其实她一点也不想明事理,但从丈夫那句“别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就让何元慧很明白丈夫爱听这个话,左右不过是两句中听的好话而已,上下嘴皮一磕碰就完事,何元慧说起来毫无压力。
“还是我媳妇最好,最是为我着想。”李大郎由衷的感慨道,言语里掩饰不住喜意,又听闻她的轻笑声,他顿觉全浑身一松,当即起了不纯洁的想法,换个姿势搂住媳妇纤细的腰肢,动作十分熟练就要挑开她的衣裳,嘴里嘿嘿笑道:“你既然要躲懒不回家,便先喂饱我罢。”
被丈夫挑破心思,何元慧偷偷翻个白眼,还是由得李大郎爬上身。跟几个妯娌相处的久了,那几个凡事都要互相推脱实在让人腻烦,这当口全家忙的要死要活,回婆家肯定被挤兑得落下一堆事儿,她是蠢的愚的才会回去找罪受呢。
还是躲在娘家自在,就是多干一些活也做得心甘情愿。正好两个孩子也已跟来,她啥也不愁不担忧了,至于丈夫是否会逮着时机偷腥之类的,那就不在她的操心范围。何元慧很是小气的想:男人这玩意,还能时刻栓在裤腰带上?该偷腥的猫儿是管不住的,该吃屎的狗儿也看不住,索性放手别管了。
受了这十几日的煎熬,何元慧对李大郎的怨气,哪里是三言两语就消褪的?憋在心里啥也不说,就看他以后的表现罢了。
这一晚,夫妻俩还是十分和谐做了一场运动,一夜好梦的睡到天明。早上吃过朝食,李大郎留下媳妇和两个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要回杏花村。临走前,何元慧帮他理了理衣襟,戏谑道:“我没在家里盯着,你可要栓住自己的眼睛。”
至于栓住眼睛是不看什么,不言而喻。
何元慧说完,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红着脸羞涩道:“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到时再不理你。”
久未见到媳妇含羞带怯的脸,宛如盛夏天开得娇艳欲滴的荷花,只待有缘人伸手采摘,李大郎看得眼都直了,久违的滋味惹得他内心激荡,简直要把头点得快垂到地上。除了刚成亲那两年,媳妇时不时有个羞涩样,现在彼此熟稔极了,她早已经褪去小媳妇的生涩稚嫩,慢慢往彪悍的农家妇靠拢。说来,他还挺怀念媳妇以前的模样呢。
李大郎抓着何元慧的手,久久不放,半响才道:“我哪时候舍得让你生气了?别说眼睛栓住,我浑身上下哪怕是一根毛发,那也是你的呢。你只管放心吧,我保管不让旁的人捡了去。”
没说尽兴,他连忙加了一句:“旁的人一根毛发也别想捡去。”
这话简直是肉麻到新境界了,可却把何元慧哄得心花怒放,当即噗嗤一声乐道:“我呸!你当自己是那金银做的呢,谁耐烦捡你那不值钱的毛发。”
李大郎跟着乐呵呵,早年刚成婚时,他常说些甜言蜜语逗得她喜笑颜开,近年来却少了,他忙着家里家外,她亦琐事一堆,还有两个小子要她操心。不假思索,李大郎张嘴便道:“我这不值钱的毛发,早就有主了,旁的人想捡也捡不到呢。”
说着,李大郎特别具有烂漫情怀的扯下两根自己的头发,递到何元慧手里,眼里熠熠生辉道:“你想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哪怕是我这颗心,也可以摘给你呢。”
何元慧赶紧四下扫一眼,发现家人都不在,瞬间将提着的心放下,脸却如火烧云似的,她伸出脚不客气的踢了一下丈夫,捂着脸骂道:“又尽胡说八道些臊死人的话,呸!呸!呸!你赶紧家去罢。”
李大郎由得她连踢两脚,只抬头望向咬着牙骂人的媳妇,她脸上尽是娇羞,如二八年华的少女。但眼角眉梢却遮挡不住妇人的风情,女子所能拥有的美好东西,她哪儿也没缺,真真是好看的紧。
“还不走?”何元慧掐腰催促。
李大郎窘着脸,连忙往门外走两步,何元慧却又把人叫住:“回来!”
李大郎立时停下脚步,很快偏过头,笑嘻嘻的跑到媳妇跟前,何元慧重新给他理了理衣裳,又轻柔的给擦下脸,才道:“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忙完田里的活,记得早点来接我们家去。”
刚才已经对丈夫很不假辞色,她明白适当的柔情还是要表示的,话语里更是饱含浓浓的关切之意。
李大郎重重点头:“嗯。”
一直到离开走了一大段路,他还舍不得连连回头呢。
何元慧也是站在家门口望着丈夫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倒像新婚燕尔不得不忍受分离的夫妻,她心里不肯承认,还自己辩解道:“我可不是想守在这儿,就他那点尿性我不了解?若不是晓得他爱吃这一套,我才不耐烦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门口。”
想不到何生竟然最透彻。这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理也理不清个一二,旁人真的千万别多插手。
李大郎回到家,李婆子没见到两个孙子,把李大郎好一通数落,他于是赶紧解释一番,说媳妇娘家有岳母,小姨子帮忙看孩子,家里正忙着,没他们吵闹着也让老娘能松快一阵。李婆子心里这才舒坦点,便没再说什么。
倒是小郑氏忍不住嘀咕一句:“大嫂该不是故意躲懒吧?”
李大郎耳尖,忍不住为讽刺道:“清儿说什么呢?你当谁都会故意躲懒呢?近段时间我瞧你时常身体不舒服呀,娘不也让你休息了?”
两个人本就是表兄妹,幼时就熟识,那称呼便没改口。说起话来更不客气,只差直接说明只有小郑氏才爱干躲懒的事儿。
小郑氏被说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自觉没趣,赶紧躲到房中去。
后面这些日子,李大郎尽所能的避开与郑巧儿接触,他既然有心躲,郑巧儿当然就找不到机会接近。
其实李大郎还奇怪呢,按理说他有妻有子,年纪也比郑巧儿大上很多,她怎么就对自己有意思了呢?实在稀奇。
男人一旦不用下半身思考后,脑子就恢复正常了。
郑巧儿一家去年遭受大灾,她家的土地处在的位置不好,旱得几乎颗粒无收,家中最小的两岁妹妹还因为生病夭折,日子简直要过不下去,这没办法,才到处给人做散工赚点钱买粮食。农忙时,想着李家肯定会请人,李家属于比较厚道人家,加上两家多少沾亲带故,肯定不会太刻薄,这才一早上门。
郑巧儿今年芳龄十五,到这年纪尚未定亲,最主要便是郑家想给闺女找个殷实的夫家,这无可厚非,可是李大郎想不通的便是,据他几日静观郑巧儿的行事,发现对方竟然是有意识的引诱着自家几个兄弟。
可家里兄弟四个,俱都成了亲呀!实是不理解她到底想干嘛呢?若是自家有个兄弟没成亲,她这行为倒是很可以理解。
其实有啥不能理解?不过是为一口饭吃而已。李家良田几十亩,又开着铺子,日子怎么都好过寻常人,别人吃糠咽菜,他家还能隔开几日有一顿肉食。自打来到李家,郑巧儿便不想回去了。她爹娘都不是能耐得人,给她找的婆家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就是殷实,能殷实过李家吗?
肯定不能。因此,郑巧儿那日被小郑氏随意提点几句,她就动了心思。
李大郎瞧出对方心思不纯,那态度与之前就来了个大变。他自己是没着了道,还不忘提醒底下几个弟弟注意分寸,毕竟人可是一黄花大姑娘呢,怎么说也是姑娘家吃亏,若是到时候闹出事儿来,理亏的是李家呀。
一连几天,李大郎逮着机会,还抽空到下西村看望媳妇孩子,所谓远香近臭,成婚后便没再分开那么久自然很难生出思念之情,李大郎独守空房,身边没媳妇嘘寒问暖,那可是一闲下来,就开始念着媳妇孩子了。
李大郎每天辗转反侧念念不忘着媳妇,何元慧在娘家的日子过得不可谓不逍遥自在。她在自己娘家,没人跟她耍小心眼,更没那些斤斤计较的龌龊事,简直快要乐不思蜀了。
因为太过自在,大把时间空闲着,何元慧还琢磨着趁临近几个村落赶集时,要弄点小吃食去卖卖呢。她嫁到李家后,思想观念也发生了变化,更是深切的明白,做买*老老实实种田地赚钱多了。
大良镇下辖了百来个村子,日常购买所需物品,除了去县城买,临近十几个村庄间每隔开七日固定会有一次大集市,每次集市时,便会有小商贩运来各式货物做买卖,另外也有村民挑了土物去卖,场面十分热闹。
何元慧磨刀霍霍着想弄点小吃食去卖,在选择什么时,她原本是要弄茶叶蛋,熬煮时没弄出好吃的口味,加上必须要带一个小炉子去集市,还需要炭火保持茶叶蛋的温度,实在不便利,最后听得张惜花的建议,只弄了一篮子蒸米糕,还有一篮子油炸糍粑。
两样在家里做好,装进篮子里,用白布盖上,提着去集市非常轻松。何元慧带着何元元一道去,最后两姐妹十分开心的回到家里。
既然嫁出去,何元慧自己掏了钱买原料,并不花费家里的一分一厘。卖完东西后刨去成本细数一下,赚了有二十一文钱,何元慧当即给了妹妹五文钱辛苦费,把何元元乐得只管咧开嘴角傻笑,要知道何曾氏给的零花钱也就这么点数啊,还得过很久才有的给呢。何元元当即就掰着手指算着下次大集市是什么日子,迫不及待的盼着快点来。
姐妹两个尝到甜头还没开始大干一场,李大郎突然跑来要接何元慧母子三人家去。说是家里出了事情,必须要她回去管着家务。
什么事情?就是郑巧儿与李二郎出事了,李二郎吵着要休妻,要给郑巧儿一个名分,气的李婆子都病倒了,小郑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三房两口子必须要看铺子没办法回家,四房刚成婚不久顶不起事,李大郎只好将装病躲懒的媳妇喊回家。
此时张惜花刚出月子,说起来,何元慧母子三人已经在娘家住了近一个月,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何元慧收拾行李时,心里嘲弄的一笑: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呀。
她就知道早晚要出点事。郑巧儿在李家的行事,男人们可以说是被乱花迷了眼,妇人们在事关自家男人的事情上生来就长了双敏锐的眼睛,何元慧当然也不例外,早早就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
何元慧顺道也弄明白,当时小郑氏回一趟娘家没两天,郑巧儿一家便自动跑上门要来帮工,摆明便是小郑氏介绍过来的。不用说,小郑氏肯定也唆使过郑巧儿恶心自己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要咽下这么大个闷亏,也得她乐意呀,她不乐意,总要还点颜色回去,何元慧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现在听完丈夫的只言片语解说,没想事情闹成这样大。
何元慧之前顶多以为郑巧儿换个目标,也就是做点小动作恶心恶心小郑氏罢了,没想……哎……人生皆是戏呀。
作者有话要说:\(^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