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慧住了没几天,眼见身子没大碍,她与李大郎都挂心家中两个儿子,虽然远哥、东哥有婆婆带着,可婆婆毕竟年纪大了,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况且此时家中不甚太平,郑巧儿自从生下一个男婴,出了月子后与小郑氏两个闹得不可开交,前段时间小郑氏卷了婆家不少东西回了娘家,好说歹说,李二郎还是与小郑氏和离了。
小郑氏是走了,二房弄出来的糟心事还留下一堆呢。婆家就没个安稳的时候,依照何元慧预料,婆家近期很有可能会分家。
眼看要分家,三房、四房为着所分家产都暗地里蠢蠢欲动,想到这层,何元慧端不住了,急匆匆就把东西收拾完,告别娘家人,夫妻俩利落地回了杏花村。
只过得一月余,何元慧便托人传口信到何家,言明李家已经正式分家。分家过程的个中详情来人并不清楚故而没有细说,只能留待何元慧自己回娘家后说明。不过何曾氏听完后,很是舒心地笑了。因为大闺女、女婿这一房得到的家产很符合何曾氏的心理预期。
在一家子都是豺狼的情况下,何元慧却还得了三十亩良田、二十亩山地、并若干其他财产。
虽然镇上那间颇有油水的铺子归到了三房手里,可大房得到的这一笔财产在大良镇来说,也是很可观的了,自家闺女、女婿并没有吃啥亏,何曾氏当然高兴了。
今后何元慧当家做主,一切事宜都要靠她自己上手,加之何元慧刚有了身孕,一时间难免有点忙不过来。何曾氏想想后觉得不放心,因此决定自己上大闺女家看看有啥可以搭把手,于是就把家中事宜托付给张惜花。
由张惜花打理家事,何曾氏没啥不放心的。
婆婆交代完,一甩手便很放心的去了杏花村,张惜花对于家中别的事都不愁,就愁自己儿子如今顽皮极了,一个错眼没看住他,榆哥可能就自己爬到家门外去啦。
如今春雨绵绵,外边的路上经常保持着湿润而泥泞的场面,榆哥这一跌跌撞撞的爬爬走走,总是滚得一身泥,衣裳弄脏了倒没事勤快一点洗洗便是了,就怕他自己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塞进嘴巴里,更害怕他玩耍中弄湿身体惹到什么病。
当娘的通病就是这般,自从孩子出世后,为他忧心这,忧心那,即便他将来长大了,也不会真正放下心来。
榆哥自从学会爬走后,很是活泼,一刻也闲不住。以前张惜花要做点什么事儿,直接把榆哥往床上一扔、或者塞到摇椅中,榆哥便无可奈何。但现在这些办法渐渐地拴不住他了,因此,张惜花是真的愁呀。
幸好家里还有小姑帮忙带带孩子。
今日何元元抱着榆哥到村子里悠转闲逛,张惜花便腾出手来收拾她的药柜。她一个忙不过来,何生帮着她整理。
从去年底时开始打造,一直到现在才能使用。药柜占了一面墙,是按着医馆用的样式打造的,可谓是花了何生与何大栓不少心思。
张惜花现在就是把自己库存现有的药材整理好,按着药性区分开来存放。
有了药柜,抓药、配药真的方便很多。张惜花将手中的一盒药材装入一格抽屉里,她转过头来,对着何生笑得眉眼弯弯道:“何郎,那几匣子甘草、熟地、柴胡都给我吧。”
药柜弄好后,媳妇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瞧见她的笑颜,知她是真心的喜欢,何生的心情也跟着很好,他依言先将甘草递给了张惜花。
耳濡目染之下,何生不仅已经能辨识不少草药,对其的药性也了解了很多,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媳妇说的那几样。
“上面那几格我来放。”何生见媳妇踮着脚尖显得有点吃力,他赶紧道。
何生的个子比张惜花高了近一个头,张惜花需要踮起脚尖或者搬个矮凳子踩着才能够到药柜最上面那一层,换成何生只抬起手臂一下子就能触摸到。
张惜花也不逞强,放了手让丈夫来弄,她自转身将其他的药材理出来。在这个房间中,夫妻两时而说上一句话,时而安静的一言不发。
“错了,那匣药不能放那儿,要放在那个抽屉。”张惜花看见何生放错,忙指正。
何生问:“这儿?”
张惜花抿嘴笑:“嗯!没错呢。”
何生立时放进去,又举起一匣问道:“那这个呢?”
张惜花指指某一处,何生不待她说出声,很快也放好了。
每一样药材存放在哪一格,张惜花心里基本已经有谱。现在使唤起自己丈夫,那是得心应手,何生自己也甘之如饴。
花费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好不容易摆放完,张惜花的头发上不小心沾了一点药屑,何生伸手捻起来扔掉后,又顺手在媳妇儿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丈夫偶尔表现出来的亲昵动作,张惜花如今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坦然受之,她靠近何生,柔声问道:“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呢?我给你烙个饼吃好吗?”
一上午都在搬搬抬抬,两人此时才得到歇息的时间。何生望一眼窗外,估计也快要正午了,便道:“我想吃鸡蛋烙饼,里面要夹韭菜。”
院子那一片菜地挨着墙角的旁边种的那几排韭菜割完后,新芽大约长到了何生的手掌长,他昨天瞧见时估计又可以割一把了,因此何生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张惜花眯起眼睛笑道:“你咋看见的呢?我最近可没见着你往菜地那儿去呢。”
何生听了颇觉好笑,便道:“你又没时时刻刻呆在我身边,没瞧见的多了呢。”
说完后,因张惜花靠得他很近,何生突然将媳妇拉入怀里,两只手很快环住她的腰身,张惜花被丈夫的举动弄得一愣,羞涩的轻轻推推他,嗔道:“现在没在房里呢。”
何生非但没有松开,双手反而缠绕得更紧,很有点赖皮的味道,说:“家里没别人,就我们俩呢。”
娘亲去了大姐家,爹爹在山地那儿一时半刻不会到家,妹妹与儿子去别家串门了。若不是早考虑到这些,何生才不敢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对媳妇表示出这般亲密的行为。
夫妻两难得在家中有个独处的间隙,何生与张惜花想亲密一点时,都感觉更放松,更自然。
何生还得寸进尺地用手捏捏她腰间的那一点点肉,自从生完榆哥后,媳妇的模样虽然依旧瞧着清瘦,只有褪去衣裳后才能知道她的确丰腴了不少。抚摸时带点肉|感令何生更觉喜欢。特别是晚上睡觉搂着媳妇,怀中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
所以何生总是喜欢将她团团搂紧睡觉。
“挠到痒痒了呢。”张惜花忍不住笑着推开他,推不开便恼道:“快点放开我啦。”
何生眉目上扬,眼睛里都是亮光。
张惜花见推不开他,丈夫偶尔会露出顽童的一面,实在让人无可奈何,她只好向他挠过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何生也怕痒,一不小心着了张惜花的道。他笑了笑却没有躲开,两只有力的手很快就钳制住了媳妇,并使她动弹不得。
何生略微得意道:“动不了吧?”
一副看你奈我如何?看你怎么办的得势表情,张惜花被禁锢在丈夫的怀里,她虽然看不见,也能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出来,她的脸颊两侧情不自禁地悄悄飞起一抹绯红。
不等张惜花说点什么,何生的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身子也越来越僵硬,再不复刚才的自然。
可即便如此,何生也没立时放开她,一只手紧紧的钳制她,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她身上肆意游走。张惜花既惊又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何生垂下头紧贴着她发烫的脸颊,他知道媳妇害羞了,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略冲动,可就是舍不得放开,亦舍不得停下游动的手掌。
就这么耗了一会儿,这间屋子离着灶房最远,特意收拾出来放药材,开了有两扇木窗,此时光线还不错,颇有种光天化日之下做不轨之事的感觉,张惜花委实觉得害羞。
约莫一刻后。
“呃,你不是想要吃鸡蛋饼吗?”张惜花首先打破了沉默,再不放手待会儿公公与小姑他们有可能突然回来呢?她可不想被撞见呀,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敢拿来赌。
家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相处时多尴尬呢。张惜花心想她可不能丢这个脸。
绝对绝对不能!
媳妇提到吃鸡蛋饼,何生也意识到现在时间不早了,只能遗憾的放开了媳妇,松开时脸上的不甘愿一闪而过。
得了自由,张惜花赶紧从他身边跳开。
媳妇那种犹如惊慌逃跑的小鹿姿态,立时逗乐了何生,他心想难道自己变成了洪水猛兽吗?
何生笑着道:“我去菜地割韭菜,还要摘什么菜呢?”
张惜花想了想,便道:“弄一把蒜薹吧。我等会儿切点腊肉合着一块炒。”
地里的大蒜正在抽薹,现在掐来吃也很美味了,过年时的腊肉家中还有不少,再弄点干辣椒一起炒,这道简单的菜肴却十分得丈夫与公公的欢心。
果然,何生一听完,立马道:“那我摘多一点蒜薹。”
丈夫高兴地跨出了门槛,张惜花捂着发烫的脸颊,因紧密相拥引得砰砰跳跃的那颗心总算平静下来,她整理了下衣裳后,才走到灶房里忙活。
主食除了鸡蛋饼,张惜花又弄了玉米饼,不等午饭做出来,何元元就带着榆哥回来了。
一进门何元元就高兴地喊道:“嫂子,现在有吃的吗?我们的肚子快饿扁啦。”
张惜花抽空回道:“有鸡蛋饼呢,你自端来吃罢。”
灶房的门口立时探入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何元元牵着榆哥,榆哥看见自家娘亲,兴奋地喊道:“呀!呀!”
张惜花回了一个笑脸。
榆哥张开手要抱抱,他饿了,何元元捻了点鸡蛋饼往他嘴里递,榆哥吃进嘴里,立时冲着张惜花喊:“羊……”
张惜花忙的没空理会他,榆哥觉得有点委屈,等何元元再给他喂鸡蛋饼时,榆哥故意偏过头不吃,眼睁睁地盯着张惜花的背影。
何元元嘟嘴笑骂:“你这个小坏蛋,有了娘就忘了姑姑啦。刚才谁要跑出去玩儿是姑姑带着去的?”
“小坏蛋,姑姑带着你追了半天的鸡群,可累坏了。不吃的话,下次姑姑不带你去玩儿了。”何元元威胁道。
榆哥可听不懂,扭着身子就要挣脱何元元的束缚,奔向张惜花的怀抱。
早已经领教过榆哥的蛮劲,眼看要被他挣脱,何元元故意板着脸对他道:“啵一口姑姑,姑姑就放开你。”
榆哥听到了“啵”字,家里人最喜欢与他玩的游戏,他扭过头冲何元元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对着她的脸蛋毫不吝啬的亲了一口。
何元元把另一边脸蛋凑过去,示意道:“来……”
榆哥嘟着嘴巴再次啵了一口。
何元元笑哈哈地放开了榆哥,原是想牵着他的手走到张惜花身边,不想何元元刚一放开,榆哥立刻蹬蹬蹬地快步扑向张惜花,一把就抱住了娘亲的小腿。
张惜花转身时差点绊倒了他,榆哥抬头笑着咕噜噜的说话儿。
张惜花只好放下手里的碗,卷了衣袖弯低腰将儿子抱起来,榆哥毛茸茸的小脑袋随即钻进她的怀里。
张惜花笑问:“跟姑姑又追着鸡群玩儿啦?”
何元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下去后,大声道:“可不是呢,从村头追到村尾,还不肯让我抱,只能牵着他的手跑,也不晓得我们小鱼儿哪里来的力气呢。”
张惜花听得只想笑,想回一句话时却感觉到怀中的榆哥很不安分,他扭来扭去,不停地用手拉扯她胸口的衣襟,小脑袋更是在她的胸前探来探去,明明知道吃的就在眼前,可就是寻不到。
榆哥鼓着腮帮子,耐心十足的继续拉扯她的衣襟。
张惜花只好又将儿子的脑袋移到肩膀处,转身对何元元道:“元元你看一下,锅里的菜等下就可以装盘了。”
何元元点点头,并道:“嫂子不要忘记给小鱼儿把尿啊。上午我只给他把了一次尿呢。”
她带着侄儿不知不觉走到黄家门前,于是留下来与黄家旺说了好一会儿话。两个人已经定亲,婚期就在今年秋收后。说起来,见面可以不用怎么避讳,可太过频繁总要落人口实,中间有个榆哥隔着,虽然是个孩童,不过总算不是孤男寡女,倒显得没那么尴尬了。
带着小鱼儿玩耍的好处,还有这一项呢。何元元偷偷高兴的计较了一下,她用手将耳垂旁的发碎理顺,手停在发丝上的某处,回家之前这儿还戴了一朵黄家旺摘下来的迎春花,不过花却被小鱼儿这个坏蛋扔掉了。
榆哥对啥都好奇,就是张惜花自己头上如今都不敢戴过多的发饰,榆哥瞧见可能会摘掉的。
张惜花抱了儿子走出灶房,首先帮他把了一回尿,再则就是要给他喂饭。
榆哥小米粒般的乳牙渐渐长大,上下两面的牙齿也慢慢冒出来,可以吃的食物已经不限于粥汤类,像今天做的鸡蛋饼,可以喂一些给他吃。
榆哥坐在小板凳上,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张惜花,黝黑的眼睛仿佛有晶莹的光泽闪现。
他主动张开嘴喊:“啊……”
张惜花忍不住捂嘴掩饰唇间的笑意,家里屋檐下有燕子筑巢,幼鸟便是张大了嘴讨食的。儿子这憨态像极了幼鸟,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啊……”榆哥疑惑的抬头,再次张大嘴巴。
张惜花马上将扯碎的鸡蛋饼喂进他嘴巴里。榆哥合上嘴,鼓着腮帮子咀嚼,没一会又张开嘴。
意识到这两天吃的东西不对,榆哥只配合了几下,面对娘亲再递过来的勺子,他别过头不肯配合,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扑进张惜花的怀里。
幸好张惜花接的快,不然非摔地上不可。
榆哥泥鳅似的在她胸口扭动,两只手攀扯着她的衣裳,张惜花颇为头疼道:“你姑姑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小坏蛋。”
榆哥咧嘴笑嘿嘿笑,行动上却不依不饶地往她身上爬。
张惜花无奈极了,只好一把抱起他往房间里走。给儿子戒奶这个事儿吧,目前还是艰难的问题啊。
堂屋里何元元已经将碗筷摆上饭桌,她端了一盘菜放下后,冲张惜花喊道:“嫂子,喂完小鱼儿就来吃饭罢。”
张惜花点点头,自回了房间。
刚打开门,何生正在房里,张惜花轻声道:“何郎,饭好了,你去吃饭罢。”
何生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点头。见张惜花解开衣襟给儿子喂奶,何生问道:“小家伙今天也不肯老实吃饭?”
“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呢。”张惜花说道,表情很是苦恼。
她近来尝试几次给儿子戒掉母|乳,先前喂啥都吃,从没挑过食的小人儿,许是天生机灵,他意识到娘亲的用意后,就开始有意识的抵触别的食物,就是吃进嘴里也只沾一点便再不肯了。
“咳咳……”何生尴尬的轻咳一下,张惜花只是随口嘟囔一句,何生却想多了,两人的儿子,既然不是随了媳妇,肯定是随他的。
前阵子何生偶尔听娘说过,他幼时好像是一岁半才彻底断奶的。于是听到张惜花刚才的话,何生莫名有点心虚。
何生偷偷瞥一眼坐在床沿上的媳妇,发现她似乎没有意识什么,舒口气道:“等娘回来问问怎么办?”
何曾氏已经在杏花村呆了两天,估计这两天便该家来了。关于儿子的问题,何生自己搞不定,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娘身上。
“呀!”张惜花惊呼一声。
“怎么了?”何生问,他原本已经走到门边,立时又退回到床榻,紧张地盯着张惜花看。
张惜花龇着牙,收起疼痛的表情,瞪一眼已经被扔到床上翻滚咯咯笑的“小冤家”,有点委屈的对何生道:“他刚才又咬到我了。”
何生的目光凝住片刻,才道:“咳咳……我把小家伙抱出去吧。”
张惜花顺着丈夫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胸前,才发现一片春光外泄,她默默的背过身将衣裳整理好。
平静一下,张惜花转过身时,见丈夫已经扛起儿子打算出门,她站起来准备跟着走出去。
何生略等了等她,柔声问:“还疼不疼?”
张惜花有点难为情,垂低头道:“不疼了。”
何生明显不太相信,儿子那几颗小乳牙他自己也领教过,先前榆哥磨牙时,咬过几次他的手指,自己皮粗肉糙耐疼,可媳妇不一样,且还是那么柔弱的地方。
何生也是心疼得不行,自己都舍不得弄疼她,却让儿子莽撞了好几回,想到此,何生沉声道:“以后别给小家伙喂奶了。他不肯吃东西,饿他几顿,饿极了总肯吃的。”
说得倒是容易,可每次榆哥不肯吃东西,饿极了哇哇哭着要娘时,张惜花总控制不住心疼。
也因此,才尝试好几次断不了。
“你不要心软了。早一天晚一天儿子总要戒的。他是个男娃,咱们不能过多纵容他。”见媳妇面露不忍,何生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出的音量低到只有夫妻两人才听得见。
既然丈夫已经下了决定,张惜花想想也同意了。
她抬头望向趴在丈夫怀里榆哥,榆哥黑亮的眼睛也望向她,那张与丈夫何其相似的小脸乐呵呵地笑。他对爹娘无限的依赖着,丝毫察觉不到今后自己再没有香香的奶奶吃啦。
平淡的日子一瞬过了两天,何曾氏总算回到了家里。回程是李大郎赶着牛车给送回来的。
李大郎此时家中事多,大致与岳父、妻弟说了下分家的情况,没多停留就赶回了杏花村。
何曾氏两手托起孙子,来回在院子里走动,过得片刻就气喘吁吁了,她呼出一口气,笑道:“奶奶才离家几日呢,咱们榆哥就长个子啦?”
最后何曾氏把榆哥放到地上,改牵着他的手,又对张惜花道:“等会去江屠户那儿切点猪肝家来,弄点汤让榆哥喝。”
对于喂养孙子的问题,何曾氏从来都是大方的。
“哎。”张惜花应道。
接下来何曾氏就打开了话匣子,她笑着道:“你们大姐那儿,她公公婆婆如今是跟着二房吃住的。”
何元元跳起来问道:“呀?怎么个情况?”
自古婆媳不对付,虽然自家娘与嫂子目前看来处的很平和,下西村可是有近百户人家呢,那些个婆媳大战何元元从小看得也不少,而大姐的公婆虽然没那种极品夸张,这么些年来也让大姐堵过几次心。大姐他们分家,能不与公婆吃住在一起,在何元元看来显然是件大好事呀。
何曾氏道:“估摸着是不放心二房,那老两口是想自己看着吧。”
何曾氏并不是个好八卦的人,三言两句解释清楚了。
原本按着李婆子的打算,自然是让郑巧儿滚蛋,她生的儿子留下交由小郑氏抚养,然后李二郎收收心,有了儿子就老老实实过日子罢。他们都以为李二郎与小郑氏的矛盾只因着没生下儿子呢。
世事哪能时时如意。至少李二郎对郑巧儿的心意就不能说斩断就斩断,儿大不由娘,想着老二好不容易有了子嗣,李婆子一向偏疼他,先前那馊主意拖字诀一拖再拖,最后弄到骑虎难下,看在孙子的份上,李婆子与李老头只能依了李二郎让郑巧儿入门。
分家后,李婆子与李老头的养老问题,是由四个儿子共同承当,按理他们该与大房同吃住,不过李婆子拒绝了。
让郑巧儿做了儿媳妇,李婆子总觉很不甘心。心想既然入了她李家门,她不拿捏一下郑巧儿如何能心平气和?李婆子已经打定主意不让郑巧儿好过了,这才决定跟二房过。
不管李家的事儿怎么决定的。自家大闺女以后日子好过点,何曾氏也没话可说的。
显然何家其他人都是这么觉得的。话题绕着李家说了没几句,就没人再询问了。
何曾氏不善八卦,张惜花也不爱论人口舌,何元元对于李家的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榆哥稚嫩的笑声。
略微片刻,何元元试探道:“娘,要不我去给小鱼儿买猪肝?”
江屠户家住在村尾,要去到他家,绕一点路可以去黄家溜一圈,何元元暗暗地想。
估计黄家旺那傻子也想见自己一面的?上次她主动跑到黄家门口,那傻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裂开嘴巴半天都没合上,都能塞一个大鸭蛋进去。简直不忍直视他。
何元元一边嫌弃他,一边又蛮想见见他。
何曾氏的目光停在小闺女身上一会儿,想想还是点头同意,塞了几个铜板给何元元,末了不忘叮嘱道:“早点家来。”
何元元撒丫子跑出门了。
榆哥踢踢腿想追上去,奈何他不要人扶着走路还是微微颤颤,他转头冲何曾氏咧嘴笑,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啊啊叫。
何曾氏揉揉榆哥的软发,摇摇头道:“不咯,奶奶走不动咯。”说完立时拿起一件小玩意塞进榆哥手里转移他的注意力。
春雨停了,今天有太阳出来,张惜花趁着阳光好,收拾了榆哥换下的衣裳,在水井里打了水洗干净。
何曾氏指着榆哥,向张惜花问道:“他这几天吃饭可吃得香?”
“喂的都能吃完。”张惜花回道,只不过喂的很是辛苦而已,这小家伙贼精明,要花精力哄着,耗费了她不少时间呢。稍微停顿后,张惜花继续道:“榆哥他爹说一定要让他断奶了。”
何曾氏听完略加思索,就笑着道:“现在戒掉也可以,这几日到了饭点你就躲出去,我来带着榆哥。”
何曾氏想的更深远,孙子现在断奶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儿媳妇也可以尽快调整身体再怀一胎。
加之小闺女的婚期定在秋收后,等她嫁人,家里的人口更加简单了。儿子媳妇生多几个,趁着她与老头子身体还健壮时就多帮他们带带。这是何大栓与何曾氏心里的打算。
随后几天,每到了榆哥吃东西时,张惜花都要找借口躲出去,一直等到榆哥顺利把食物吃完才家来。
起初时,张惜花在隔壁都能听到榆哥嚎啕大哭的声音,心疼得她差点就后悔了。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把心狠一狠,于是只过得三日,榆哥倒是乖巧起来,每顿饭都吃得干干净净。
只是每次瞧见张惜花要踏出院门,榆哥就眼巴巴地盯着她,摇摇晃晃地就要赶到她身边呆着,扯着她的衣裳不让走。
张惜花深切的感受到儿子对自己的依恋。她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孩子,开始有自我的意识,渐渐在长大了。张惜花的心柔软得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晚间洗漱完,何生褪了衣裳躺到床上时,媳妇与儿子一大一小窝成一团躺在里侧。何生见她睁着眼睛,就轻轻地问:“怎么还没睡呢?”
“嘘……”张惜花示意丈夫再小声点儿,她压低嗓音道:“小鱼儿刚睡着呢,不要吵着他。”
许是意识到娘亲故意不理会自己,榆哥这几天睡觉时表现得都很不安,一定要窝在她的怀里才能睡熟,并且稍微一动,就有清晰的迹象。张惜花不得不让丈夫小声点儿。
何生看着蜷缩在媳妇咯吱窝中的儿子,那小眉头紧皱、嘴巴紧紧的抿住,偶尔还吸吸鼻子。何生担忧的问:“他身体没大碍罢?”
张惜花凝视着丈夫,安抚道:“没有呢。就是我这两天故意躲着他,让他感觉不安了。”
何生沉默了。
若说对榆哥的爱,没人比得过何生与张惜花这对夫妻。何生对自己媳妇的爱隐藏在心底深处难以启口,可是对自己的孩子,他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是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过。
榆哥刚生出那会儿,何生盯着榆哥简直看不够,恨不得外出干活也揣怀里兜着。
现在瞧着儿子此时的模样,何生也心疼呢。
房间里还亮着油灯,何生见媳妇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他压低声道:“惜花,将小家伙给我抱吧。”
“嗯?”张惜花问。
何生伸开手,放柔了音量道:“没事儿,咱们只要动作轻一点,不会弄醒他的。”
张惜花手臂确实发麻了,她缓慢地移动,很顺利的将怀中的儿子送到丈夫怀里。
榆哥只翻了个身,瘪了嘴巴要叫喊,何生轻轻摇了摇,榆哥可能是感觉到爹爹熟悉的气息就没有立时哭喊,总算将儿子哄住了何生心里松口气,过得一刻榆哥陷入沉睡时,何生才道:“我把油灯熄灭了,你先睡吧。”
何生说完吹灭灯火,之后将背部靠在床头上,闭上眼睛假寐。
现在还是有点凉,张惜花帮丈夫拉过被子盖着身体,依偎着他的身体慢慢闭眼睡着。
翌日清晨。张惜花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还很黑,她的头枕在何生的手臂上,何生另一只手托着榆哥,榆哥整个晚上都是趴在何生的胸膛睡眠。一家三口互相挤在一起的画面显得很是温馨。
张惜花有点贪念身旁的温暖,一时赖洋洋地趴着没有动弹。直到何生动了动,张惜花往他怀里蹭,何生抬手想将媳妇搂紧时,又记起儿子此刻还呆在怀里,手又落了回去。
张惜花问:“要起床吗?”
何生抿嘴笑道:“等会吧。”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张惜花心想丈夫不会一整晚都没怎么动吧?那胳膊多酸呀!不止胳膊,全身肯定都是酸涩的,她伸手帮何生捏着肩膀,就说道:“何郎,你把小家伙给我吧。”
何生小心翼翼的将儿子移开,张惜花接过后见榆哥没有清醒的迹象,干脆就把他放在里侧。
棉被里很是暖和,相信榆哥不会醒来。
待她一回转身,何生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把媳妇抱了个满怀,他的身体立时翻转覆盖在她的身上,整颗脑袋抵在张惜花的锁骨处,闷声道:“给我捏一下肩膀吧。”
张惜花双手环住他,略微羞涩的说:“嗯。你要先放开我,然后背部向上趴着呀。”
何生尤其喜欢媳妇帮他揉肩捶背。张惜花也经常帮他,特别是一到了农忙时节,丈夫做的都是辛苦活,临睡前,她帮他捏捏肩膀,松松肌肉,他就能好受很多。
长久下来,这倒是变成一件夫妻两私底下的情|趣。
何生嘴上答应了,可是根本不付诸行动,他身材高大当然也沉重,整个压着她时,张惜花就别想推开他。
她又羞又恼,最后只能被压着重重地喘气,张惜花忍不住探向窗口,发现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可是若等会儿榆哥醒来呢?丈夫要是磨蹭的时间久了些,事情完了天就亮了呢?总之顾虑重重,她真的是连哀求声儿也不敢发出。
何生腾出一只手十分享受的上下游走,两个人缠在一起,何生自然而然的吻住媳妇的唇。
张惜花在这种事儿上,总是处于被动,几乎连招架的力气也无。等她发现身上的衣裳几乎罩不住身体时,一切已经阻止不了。
何生挤开她的双腿,轻轻的吻着她,过得片刻后,何生做贼似的笑道:“别怕,我会尽量快一点的。”
张惜花的心思被丈夫猜中,她有点哭笑不得。的确她现在只想着何生能快一点,虽然公鸡尚未打鸣,不过想想也快了。
“喔喔喔……”果然,何家竹笼里关着的两只公鸡开始此起彼伏的叫起来。
何生整个人一僵,他好想收回刚才那句话。现在真的是不快一点也不行了。
最后这个快一点,还是磨蹭到天光大亮。
张惜花歪歪斜斜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看着何生精神抖擞的开始穿衣裳。感觉到媳妇幽怨的眼神,何生回头笑道:“家里事儿还不多呢,你迟一些起床爹娘都不会说什么的。”
张惜花瞪着他,懒得再费口舌。
何生披上最后一件外衣,就走到床榻前,询问道:“要不我跟娘说你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张惜花微微张口,简直不知道如何说他。
何生勾起嘴角,见到媳妇那种欲言又止的无奈表情,他唇间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坏蛋!”张惜花想了半天,只骂了这一句。
何生裂开嘴笑,笑得十分畅快。好不容易停住,他对张惜花道:“今天给我熬大米粥喝吧?我等会先去看看下炕那几亩田地,若是早的话,我就看看能不能捉到几条鱼。”
张惜花顾不得跟他置气,毕竟夫妻之间那种事情不是只有何生一个人享受,她也乐在其中。于是赶紧道:“捉什么鱼,现在溪水还凉得很。你不要去捉。我和儿子又不馋这些。”
张惜花从床上爬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何生。何生知她是心疼自己,拉开房间前准备踏出去前,笑着道:“嗯,那我不去了。等彻底暖和了再去捉。”
那还差不多。张惜花眉目舒张开了。望一眼睡熟的榆哥,张惜花掀开棉被,下床穿戴起来。
出了房门,丈夫早已经不见人影,又见婆婆已经坐在院子里剁猪草,张惜花心里很是尴尬,脸上还是表情如常的,走过去喊道:“娘,阿生说今早想吃大米粥,灶房那个米缸昨天用完了。”
何曾氏道:“去我房里舀吧。”
“榆哥的米糊是不是快吃完了?你多舀些,等会用了朝食我就给他磨点米糊。”何曾氏追问道。
张惜花道:“是要快没了,我正准备要磨一些呢。”
何曾氏停下手,道:“行了,你去做朝食,米糊还是让我来弄。”
婆媳两个各自做自己的,何元元没过片刻也跟着起来了。她近来很认真的跟着张惜花学烧菜,态度摆正后,何元元上手的很快,烧出来的味道已经比何曾氏做的好吃。
姑嫂两个人很快就整治好朝食。何元元跑到家门口喊道:“爹,回来吃朝食了。”
何大栓就在家门口的田地里施肥,是从牲口栏中挑过去的农家肥,再有几天就将浸种催芽的水稻种子播到田里,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标志着今年的繁忙期又开始了。
春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不仅田地、山上到处皆开始冒绿芽长出新生命,在家里窝了整个冬天,村子里传来怀孕消息的人家已经有三户,这三户都是请张惜花去脉诊的。
江家整洁的小院子里。
雁娘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她不敢相信的再次向张惜花问道:“惜花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经过一年多调养,雁娘整个人如蒙尘的珍珠,掸去灰尘,露出了美丽的真面目。她凝望着张惜花时,那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让人不知不觉放软了声音。
张惜花打趣的笑道:“我还能骗你吗?”
雁娘高兴得几乎想跳跃,天知道她对于这个孩子渴望了多久,压抑着喜悦,她用手抵住腹部,一点点的抚摸着。
半响后,雁娘才很不好意思的对张惜花道:“看我,都快忘形了。惜花姐你可别介意。”
张惜花理解的。她当初得知怀上了榆哥时,心中很欢喜,那种喜悦涌在心头时,甚至可以令人沉溺其中。
张惜花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需要禁忌、注意的事儿我给你详细说一说。”
雁娘专注地听着。惜花姐生榆哥生的顺利,她本身又是大夫,听她的准是没错的。
张惜花如今不是纸上谈兵的人了,结合自己的经验,把怀孕的注意事项说得头头是道。
完了后,张惜花道:“听明白了吗?大山哥他们现在不在家里,若是有个甚的不明白,你就喊他们过来找我。”
“等他们家来,我会跟他们说的。”雁娘不停的点头,俏丽的容颜染上一抹红晕。
想她也是听进去了,张惜花道:“肚子别着凉了,再去添件衣裳吧。我先家去了。”
原本只是想带着榆哥到雁娘家串串门,谁想顺道帮她把出怀了身孕。沾染上这种喜事,张惜花心里也是高兴的。
现在江家的条件比去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买的那几亩地,今年新帝登基减免赋税,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这个问题了。他们兄弟三人向来齐心协力,里里外外都可以当起家来,根本不用雁娘再做什么,她怀了身孕,估计江家兄弟连家务都不让她再做了。
两个人先前说的兴起,榆哥早已哈欠连连,最后歪在娘亲的怀抱里睡着了。张惜花抱着他站起来,榆哥都没醒。
因为近来雨水下得多,村子里主干道上重新铺了很多平整的石块,张惜花踩在上面,慢腾腾的往家里走。
进了院门,何元元正在在做绣活。
张惜花问道:“还没绣好呢?”
何元元苦恼道:“总觉得不甚好看,要再换个花样才是。”
女红上面张惜花没有小姑好,这方面小姑可以做她的师傅。张惜花抿嘴笑道:“我瞧着挺好看的呀。”
“这个鸳鸯太呆了,瞧着比家里养的大肥鸭还丑,我就是不满意这个。”何元元摊开手里的绣绷子给张惜花看,指着那只鸳鸯。
瞧着与黄家旺十分神似。小姑倒是很会抓住他的特点。张惜花心里好笑,不过却没说出来。“你别急,慢慢绣。左右时间都来得及呢。”
大半年的时间,怎么都够小姑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张惜花当初与何生订婚时订得急切,那嫁衣都是蔡氏领着她熬夜绣的,妹妹荷花也帮忙修边边角角。
后面的枕套、鞋子、帕子等等东西,赶得急,做工真的很不讲究。张惜花现在每次清洗枕套看到那两只戏水鸳鸯时,都恨不得重新再绣过。
幸好至今没听到何生嫌弃过。
“那我换一块。”何元元左看右看,决定挑一块布重新绣。
张惜花道:“我把榆哥放到床上。”
等她出来时,何元元突然问:“嫂子,你刚才怎么出去那么久呀?我一个呆家里好生无聊。”
育种的秧苗还在长,目前不到插秧的时候,何大栓与何生父子两个现在先把田地整理好,张惜花与何曾氏都时不时去帮忙。
经常独留了何元元一人在家。她要嫁人了,总不好再多干农活,何曾氏是要把小闺女养得白嫩点再出门。
张惜花准备去做饭,便道:“去雁娘家呢,正好查出她有了身孕。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何元元咂舌:“她也怀孕啦?”
张惜花笑了,道:“是呀。雁娘怀孕很正常的呢,她之前一直都在做准备呀。”
何元元掰着手指细数了下,目前身边的孕妇,秀娘、丽娘、大姐、另几位村里的嫂子。
这也太多了!
何元元想到自己与黄家旺成亲后,也要生娃,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那滋味实在有点复杂。
说到黄家旺,没过一会,他就上门了。
何元元开了门,轻声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按理应该要在田间忙碌。
黄家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咧嘴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我有三天没见着你了。”
何元元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红着脸道:“有啥事儿快说啦,待会儿不是要下田吗?”
“给你。”黄家旺摊开掌心,掌心里面躺着一只发簪,镶了一颗粉红色泽圆润的珠子。
眼光挑剔如何元元,她也承认这只发簪很好看。
黄家旺继续道:“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说完就要给插|到她的发鬓上面,何元元轻声问:“你去镇上了?在哪儿买的?费了不少钱吧?以后不要买了啊。”
一连串的问题,黄家旺帮她戴上后,一脸满足的望着何元元,扬起嘴角笑道:“没有呢。没费多少钱。刚才有货郎路过,我瞧着样式好看,想买来给你戴。”
何元元展示给他看,迟疑地问:“那好看吗?”
黄家旺眼里聚集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意,他情不自禁牵起她的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何元元声音也放低了,道:“我很喜欢呢。不过你以后不要再买了,我有很多发簪呢。”
听闻她那一句“喜欢”,黄家旺的心定了定,已经不再忐忑,至于元元说别再买了,他听过后每次答应了,接着很快又会忘记。
何元元见他屡说不改,故意板着脸道:“真不要再买了!等我……等我……”眼睛一闭,话就容易说出口了。
“等我嫁了你,你的银钱就是我的了。现在大手大脚的花用了,岂不是浪费?”何元元干脆道。
黄家旺不出声了。只盯着她靓丽的容颜瞧,连眨一下眼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
半响,何元元嗔道:“你到底听清楚没有!”
黄家旺挠挠头,窘着脸道:“我知道了。以后要买什么,我都问你要不要再买。”
两个人也没有进堂屋里,只在何家的院子中说话。张惜花在灶房忙碌,等黄家旺走了,她都不晓得他来过。
何元元丢开绣绷子,进了闺房捧着那只发簪爱不释手的瞧。她很明白,嘴上说让他别花费钱买这些东西,为着他的那一份心意,心里却是很喜欢的。
春风拂面,带来一阵暖意。下午时,张惜花把榆哥留在家里让小姑看着,她也跟着婆婆到田里干活。
傍晚时,在另一块田做事的何生就过来接张惜花与何曾氏。何曾氏走在前头,留了那小夫妻在后面走。
等进了家门,听何元元说江铁山与江小山两个已经等了差不多两刻,不用问什么事儿,张惜花就猜测到了。
江铁山笑道:“弟妹,雁娘有了身子,还该注意些什么呢?劳烦你再给我哥俩说说。”
他就怕雁娘记差了,漏掉什么,因此自己上门来问哥仔细了。江小山同样如此,至于江大山,留在家里做饭呢,一点活儿都不敢让雁娘做。
去年落胎的阴影对江家兄弟影响太大了。
何曾氏抬头问:“哦?你媳妇有身子了?”
“是呢。娘,我上午帮雁娘脉诊查出来的,一个多月了。那丫头也是有点粗心。若不是我看她有嗜睡,顺手探了下,还没那么快知道。”张惜花代为答道。
江铁山与江小山的脸上都纠结着,比刷碗的丝瓜结还夸张。
张惜花赶紧道:“她这一胎脉象很稳。注意着准会没事的。”
把两个忧心忡忡的准爹爹送走后,何曾氏感慨了一句,道:“她这一胎保住就好。”
江家兄弟各个都不小了。再没个子嗣,实在不好。大良镇不管富庶,都尤其重视子嗣香火。
张惜花道:“她养了一年,现在身体好着呢。肯定保得住的。”
说道怀孕的事儿,村子里有消息的妇人着实不少,何曾氏在儿媳妇的干瘪的肚子上悄悄扫了一下。
何曾氏突然道:“惜花啊。最近带着榆哥是不是不方便?要不夜晚时把他抱到我们房里。”
张惜花疑惑的望向婆婆。脑子一震后,恍然明白了点什么。婆婆的意思似乎是觉得榆哥阻自己与丈夫再要个孩子。
张惜花窘得都不知说啥好。
何曾氏道:“有个毛孩子在身边,的确吵了点。咱们榆哥现在也长大了,也让他适应离开你两睡。”
不等张惜花说什么,何曾氏就决定了。她说道:“我带两天试试,你们就放心办你们的事。”
张惜花:“……”
婆婆怕她听不明白,已经直接露骨的点出来了。
张惜花转头望向何生求助,何生觉得娘亲的这个主意十分好,不过孩子现在还小嘛,还是放他们夫妻身边吧。
于是,何生道:“娘,不用了。小家伙睡觉很老实了。他睡得沉着呢,最近打春雷都没惊醒。”
何生话里的意思是,他们夫妻的生活完全不会受孩子的影响。
张惜花:“……”
她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于是悄悄的往堂屋里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