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你一个种地的,不农忙的时候轻松。

可丹丹爹每时每刻都要温习功课,这要是影响了发挥,可咋整?”

金氏急着不让自己男人干活儿,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可惜,却触犯了穆老太的逆鳞。

穆老太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摔在饭桌上。

大骂金氏:“你放啥屁了?老大咋发挥不行了,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金氏满脸的委屈,“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打个比方。”

穆老太的脸色更难看了,“金氏,不过是陪着老大去了趟乾州府,你倒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大德的事儿,是你这个做媳妇的能说的吗?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大德不好的话,你自个晓得会是啥后果。”

当着全家人的面儿,穆老太就开始数落金氏,可见,金氏在穆老太心底,到底有多少地位。

金氏在心底骂了无数遍老太婆,可面上,只能客客气气的对穆老太道:“娘教训的是,我以后都不敢了,但是丹丹爹,就不用干活儿了吧?”

“奶,我倒不这么认为,大伯常年坐在书房看书,人也没动。咱们庄户人家都清楚,这越是干农活儿的汉子,身子骨越好。

大伯干活儿,不是坏事,是好事儿!兴许这么一锻炼,身子骨炼好了,没病没灾的,考试起来,省时间,又顺手。”

鲜少在众人说话的时候,掺和老穆家事儿的穆大郎,也说了自己的意见。

意思和穆大江的差不多,不过出发点是为了穆大德好,更得穆老太的欢心。

“老爷子,你觉得了?”穆老太看向穆老爷子,等着眼前这个一家之主拿主意。

“想法不错,既然大伙儿都认为老大应该锻炼,那就给老大也安排活儿吧,老大媳妇,你跟着老二媳妇去灶房忙活,明儿的年夜饭你们一起弄。

家里那些角角落落,你们都收拾干净!另外,要是有弄不干净的地方,就去瞅瞅别人家是咋弄的,咱们老穆家,一家人齐心,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穆老爷子说了一长串,说的话,倒让人觉得浑身是劲儿,有种被鼓舞的感觉。

穆大德脸色已经变了,他甩了甩衣袖,准备不理会这群人。

金氏眼尖的注意到,赶紧道:“丹丹爹,要不然你写对联吧。这活儿,喜庆,说不定还能沾点喜气。而且现在整个村子,也只有你能做这件事儿了!”

二贵村念过书的,没几个,留在村子里的,更是少。

之前,王富贵家中还有个长工会写字,往年也是那个长工帮着全村人写对联,王老爷子付他工钱。

但是王富贵一病,王老爷子就遣散了不少工人,其中,就有这个长工。

剩下的,就一个傅五了,常年给人做田地买卖的,不过他早年就说过,不给人写对联。

这样一来,村里人,能求的,也就只有自己男人了。

其实金氏的想法是,镇上写一副对联是五文钱,村里人肯定舍不得,要是自己男人帮着写了,大伙儿肯定记得自己男人的好。

他们和三房产生冲突的时候,那些人肯定站大房这边。

有些话,大房的人,不能说,可是村里这些粗夫,会说。

另外,他们可以帮任何人写对联,唯独不帮三房的写。

让三房的过年没春联。

金氏的话一出口,穆大德就知道她是啥意思。

毕竟夫妻十几年,这点默契要是没有,那也不好说啥一家人了。

“成!那我回去拿笔墨,红纸家家户户应该都有!爹娘,你们和村里人说,我可以帮着写春联,时间就是今个!”

穆大德的话,让老穆家二老咧开了嘴角。

写春联这事儿,确实是沾喜气的事儿。

以后甭管去谁家,见到那红通通、又喜庆的春联,大伙儿肯定指着说那是自己儿子写的。

“好勒,我这就去喊村里人,来咱家写春联!”穆老爷子高兴的站了起来。

穆老太也快速的扒拉了几口饭菜。

“老头子,我跟你一起去!”

饭桌上,很快就只剩下几个还没吃饭的晚辈了。

穆大郎往黄碧桃碗里夹了一点青菜,催促黄碧桃快些吃饭。

“碧桃,晚饭我们去一趟黄家村,瞅瞅三个哥哥明儿个咋过年。”穆大郎道。

“嗯!”黄碧桃冲穆大郎咧嘴轻笑。

两个人大早上就秀气了恩爱。

一时间,饭桌上,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异常。

林氏在心底大骂黄碧桃小贱人、不要脸。

穆大忠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

至于穆大年,则恨不得取代穆大郎的位置,给黄碧桃亲自夹菜,顺便将人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反应正常的就老四一家。

穆大江道:“大朗,你去黄家村前,去我房间一趟,我有点东西给你。”

穆大江现在虽然没分家,但是很多东西,可以自己攒着了。

而老爷子也默许了四房这种行为。

或者说,穆大德中举之后,除了钱财上交之外,每房都或多或少有些东西。

至于穆老太,只要大家不说,她也不会晓得。

*

穆大德要给大伙儿写春联的事儿,一传开,老穆家的门槛就要被人踏破了。

村里人,一个个拿着大红纸,急匆匆的往老穆家赶,就算是这样,到的时候,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到了。

老穆家的院子里,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一个个嚷嚷着,让穆大德写春联。

穆大德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看着还有些觉得害怕。

不过瞅见大伙儿崇拜和期待的眼神,穆大德就觉得整个人飘忽忽的,写再多春联也愿意。

只不过,人多的地方,就会有争论。

穆大德才写好第一张春联,就有人吵了起来。

还是最后头来的两个妇人。

争来争去,就是因为谁先谁后。

其中一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搅屎棍,张婶子!

张婶子霸道惯了,来的晚,还想到前头写春联,大伙儿自然不乐意。

“张家婶子,先来后到,排队!”被插队的妇人道。

“排啥队啊,我外甥女可是阮小娇,县太爷的姨娘,你惹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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