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丞相大人的聘礼在满城的权贵中间算不得多贵重的,但人家的却是心真真的,连老顽固冯若虚都被请了来当媒人,还不能说明什么?

而下了聘礼的第二日,满城人都等着看丞相大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迎娶安阳女侯,宫中顿时又来了一道旨意——皇上赐婚了,皇上下旨命丞相大人在冬月迎娶安阳女侯。

这旨意一下来,满城哗然,纷纷感叹前几日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胡说咱们家皇上,咱们家皇上这举动,像是那等子见色起意的人么?阖京人口一面在心中愧疚自己冤枉了皇上,一面明白丞相大人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

这雷声太大,宋驰官复原职的旨意就没多少人关心了。皇帝这样支持傅渊娶妻的消息,可没少让权贵们咬碎牙,左思右想,绝不能让这门亲事成了!

于是乎,前仆后继准备戳丞相大人肺管子的行动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然而,平国公老来女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拐走了,平国公大受打击,致使卧病在床不能起身;赵蕴莲原本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在京郊散心,谁知道遇上了越王刘平那浪荡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了越王不快,被这嚣张跋扈的一脚踹进了湖里,定远伯心疼闺女,自然分不了身;忠靖侯则是被自家外孙那植物人给折腾得不轻,又是个年岁大了的,一来二去,也是没什么大精神了。

除了这几位气大的,其他人早就被傅渊的那些恶事唬破了胆,没被惹急,又不是抱团,谁那么牛逼哄哄的上前招惹?

眼看着七月流火,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谢青岚和褚青萝刘肃二人到了清风楼这附庸风雅的地方吃茶。对于某位准新娘,褚青萝是不遗余力的调戏的。

“看着姐姐也要出嫁了,时日倒是真快。”褚青萝含笑盈盈,一双丹凤眼顾盼神飞,“只盼你好好嫁过去,生几个小壮丁才好。”

谢青岚这么些日子不知被臊了几次,上回好容易见了胡氏一面,还被逮着臊了一通,现在也是毫不客气的反击道:“休说我,你这淑仪郡主什么时候找个郡马爷回来啊?好歹也是十五岁的人了,再不成家,仔细成了老姑娘。”

褚青萝巴掌大的小脸上顿时漫上红晕,咬着下唇静默不语,眸眼含春的看向了立在床边的颀硕男子,埋头绞着衣角不说话。

谢青岚也是看了一眼刘肃,他原本就是个英俊的男子,他肤色比起一般男子深了些,浓眉之下一双眼睛就跟那夜色中的火星一样,那样的深邃,仿佛能让人化了一样。也是,长得帅,有能力,家世好,人还体贴,的确是金龟婿标配。

谢青岚现在对于这事也不敢说什么的,陆贞训不是对刘肃没有感觉,刘肃也是看重她,那褚青萝怎么办呢?陆贞训是陆家庶女,就算齐王太妃看在胡氏的面子上爱惜她,但依着这个身份,真的可能以世子妃的身份嫁进齐王府吗?

满心的局促,谢青岚也不便说什么,回身却见褚青萝脸色怔忡了些,握紧了她的手,像是根本没有方才的事一样:“姐姐,旁的事我也不与你说了,但你嫁到傅家去之后,可要劝劝你家那口子。你二人在宫中那事,我也是听说了。皇上是什么人,现在不发作,来年发作起来会更可怕,多多收敛些,所谓投桃报李,皇上被迫放弃了你,总要让皇上看到些希冀,来年说不准也就将这事揭过了。”她歇了歇,“小心驶得万年船,总要警醒着。”

谢青岚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也是点头,心中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然而,傅渊那性子,是你劝得住的?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谢青岚正在天人交战,那头刘肃已经重新坐下,见谢青岚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笑道:“谢妹妹想什么这样入迷?”

“表哥好生不知趣。”褚青萝啐道,“女孩儿的心事也能说与你听的?”又对谢青岚眨了眨眼,示意她别理他。

刘肃无奈一笑:“倒成了是我孟浪了。”又看着谢青岚,“谢妹妹能安生出嫁,倒也是极好的。我已向皇兄言明,待妹妹出嫁之后再行离去,如此也算是了了心愿。”

谢青岚心中咯噔一声:“肃哥哥要去哪里?”

“南疆去罢了。”刘肃含笑,“妹妹也知道,南诏犯边不止,索性由我驻守也罢。”

谢青岚头皮都有些发麻:“那哥哥要去多久呢?”

“或许一年,或许三年五载……”刘肃含笑,半点看不出怅惘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为我大燕保卫疆土,倒也是一件幸事。”

原文之中刘肃的确是骁勇善战,是个悍将,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却也不是寻常说得清的。谢青岚不免有些惆怅起来,被褚青萝推了一把:“你这人,我都不怎样,你倒是这样了,莫不是要哭上一回?”

“以为谁都与你一样没心没肺?”谢青岚眼睛有些发酸,毫不客气的回呛道。褚青萝眉梢一扬,眼中的凌厉顿时也露了出来,“好好好,我没心没肺,才不与你说。”又起身,快步到了窗边,脸上那锋芒毕露的笑容顿时敛了下去,满脸的悲苦。

“青萝……”刘肃无可奈何,褚青萝道是分外硬气,闷闷说:“别唤我,叫我一人静静就是了,省得要被谢姐姐这破嘴嫌弃。”

谢青岚也是无心之失,笑得万分尴尬:“我……”

“谢妹妹莫吃心,这丫头就是这样。当日我从北疆回来,恼得三日不曾理我,直到我出发的那日,才来看我,哭得跟泪人似的。”刘肃眼底漫上不舍来,压低了声儿,“若是谢妹妹方便,可否替肃向二姑娘告别……”

谢青岚僵了一僵,抿了抿唇,也是低声回应道:“自然是有闲的,只是若是肃哥哥委实不舍,不如亲自去一趟罢……”

“二姑娘守孝期间,擅自见外男,总是不妥。”刘肃像是有些被说动,眼底掠过动容,但又很快的稳住了,“肃是个粗人,自然可以不在乎。但二姑娘是个女子,又事母至孝,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捏住了,坏了名声,倒是肃的不是。”

谢青岚:肃哥哥你真是太温柔了……

正不知道说什么,褚青萝却转过身来,有些戚戚的神色,眼眶微微红了,但还算是得体,看一眼刘肃,话也有些酸了:“就你还粗人呢,我看精细得不能再精细了。”又觉得自己这话太刻薄,咬着下唇跺了跺脚,忍悲含笑道,“罢了罢了,我不与你说了,你二人促狭鬼,总是作弄我,我头疼,可先回去了。”说着,快步出了包厢,一路疾行去了。

见她去得那样快,谢青岚也是无语了,忙道:“肃哥哥,郡主今日有些不对劲,肃哥哥去看看罢。”这女孩儿吃起醋来,还真是微醺。

刘肃也不是什么蠢的,十有□□猜得到为什么,也不推辞,起身道:“青萝年岁还小,谢妹妹还是莫要……”他说到一半,还是住口不说话,快步去了。

还好自己不是三角恋的一员……谢青岚刚这么想完,又想到一个杀伤力更强的——华阳长公主刘瑶!

褚青萝和陆贞训都是很有原则的女子,会多出格倒也不会,但刘瑶那根本就是被宠得脑子秀逗了好吗?

现在这俩走完了,就剩了自己一个人。看着桌上的点心没吃完,谢青岚索性又叫小二来了一壶茶、

那小二进来之时,见只剩了谢青岚一人,满脸笑容:“哟,方才见那两位先后去了,还以为姑娘也去了。”又笑道,“姑娘是要喝什么茶?碧螺春还是明前龙井?”又看一眼桌上的点心,“可要再来些点心?”

还真是无奸不商,还想忽悠自己多买点呢。谢青岚叫了一壶花茶,一应摇头拒绝了,那小二又假意客套了几句,这才去了。

不多时,小二提了一壶花茶回来,像模像样给谢青岚斟上:“姑娘慢用,小的先告辞了。”说罢,将茶壶放在桌上,快步去了。

待他出去,对倚在门边的长衫公子使了个眼色,这才快步下去了。

揪着茶水将点心吃了,谢青岚也觉得自己好饱,心道是晚上也不用吃东西了。下楼不觉又逢上了那小二:“姑娘要去了?”

谢青岚点头,下楼脚步却一个踉跄,险些扑倒,慌得那小二虚扶她一把:“姑娘这是怎么了?”

谢青岚尴尬一笑,道谢之后,这才下楼结账。那掌柜的拨算盘的声音听得那样的悠远,哒哒的声音愈发听不清,一阵睡意涌上来,谢青岚脚下虚浮,撑在柜上才勉强稳住身子。

所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谢青岚脚下愈发无力,心中也愈发亮堂起来,所谓蒙汗药,大概也就有这个功效吧?

果然,世家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但这样卑鄙的手段……

谢青岚的异样被抬头起来的掌柜捕捉个正着,一时也是蒙了:“姑娘……”

谢青岚身子愈发轻浮起来,脚下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清风楼宾客来往也多,见一个女子这样栽倒,一时也是围了上来:“这是怎么了?”“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中自然也有眼尖的人,话中隐隐约约有了些嘲笑的意味在其中:“这不是安阳女侯吗……怎的一人这样狼狈的在这里?”

这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动作出奇的统一,全都转头看着那出声的人,然后纷纷散开。掌柜的额上冷汗都下来了,这是在哪里招惹到了这祖宗啊!给傅渊那厮知道他未婚妻在自家茶楼吃了茶就成这样了……额,现在举家逃窜还来得及吗?

谢青岚脑中也有些昏沉,费力的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有一人大步而来:“我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满脑门汗,见有小厮打扮的人出来,也是松了口气:“可是安阳女侯家的?”

那人点头道:“自然是,我家姑娘怎了?”又看一眼有些恍惚的谢青岚,蹙起了眉头,“掌柜的,烦劳叫几个力气大的嬷嬷来,将我家姑娘搬上马车,这样子也不是个说法。”

掌柜的忙不迭应了,赶紧送走了这尊大神,免得丞相大人追究起来自己完了。待到将谢青岚搬上了马车,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着清风楼之中人来人往,寻思着要是传不到傅渊耳中就算了,这要是传过去……

搓了搓脸,掌柜的还是叫了一个小厮往丞相府去了。这认错态度良好,大概会从轻处罚吧?

而那头谢青岚靠在马车之中,浑身瘫软无力,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虽是警醒,但也没有任何法子。

怎可能会是侯府里的人?她没见过不说,就算真是有人来找,云舒姑姑也会亲自来的!

世家果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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