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薛城放在床上,裹好被子,准备去拿温度计的时候。一只手从被子下面伸出来,扯住他的衣衫下摆,闭着眼喃喃着:“我渴了。”
“好,”徐凡成把她的手塞回去,“我去拿水。”
等他把东西都拿好,再回房,薛城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徐凡成把温度计擦干净,甩好温度,抬起她的胳膊放进了被窝里。
等了十分钟。拿出来看,38.3度。
这个温度不算低烧了,但也没到非得去医院的程度。
正犹豫着该不该叫醒她时,她突然一阵咳嗽,把自己咳醒了。
徐凡成赶紧把她扶起来,顺手把旁边的枕头塞她身后靠着,水杯端到她唇边,说道:“先喝点水。”又把退烧药拿出来道:“再把药吃了。”
薛城就着他的手喝了水,接过他塞过来的一版药,嗯了一声。
也不拆了吃,她就垂着眼,拿在手里看着。
还能看出个花来。
徐凡成暗叹了口气,认了这个小祖宗。又从她手里把药拿回来,拆出两粒,亲手送到她唇边,哄道:“张嘴。”
薛城片头看他一眼,脸颊绯红,目光有点直直的。她其实来前已经吃过药了。
徐凡成不知道,她也不说。
就着他的手,又吃了一顿退烧药。
他转身放水杯,薛城一下环抱住了腰。
徐凡成个子很高,却很清瘦。腰窄肩宽。每次他转身,她都想试试抱着是什么感觉。
微微侧过脸,发烫的脸颊贴在他的小腹上,这是烧糊涂了下意识地反应。薛城抱住之后,觉得感觉不错,微微叹了口气。抱得更紧了下,想把他整个人往床上拽。
徐凡成一手撑着床沿,没被她拉倒,问道:“怎么了?”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就无从猜她在想什么。
薛城抱着他的腰不松手,凑上来道:“跟你说个事儿……”脸越靠越近,一直靠到他的耳边,要命的是,她的唇有意无意地蹭到他的耳垂,和脖子处。
徐凡成心头一慌,往后退了下,解她缠在他腰上的手,“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她说什么。
长得漂亮也没用,银行卡里的存款多也没用。
她一凑上去,徐凡成就往后躲。
到底是哪里不对。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最脆弱,悲从心起,她撇了撇嘴,眼眶中泪光一闪。
幸好房间里的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晰。
发烧加上困倦,脑子里一片混沌,薛城若无其事地闭眼睡觉。假装没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抗拒。
“……”
徐凡成一愣,也就没当什么事了。
看着露在被子外面的睡衣一角,是很简单的纯棉睡衣,淡粉色的印着蝴蝶结和凯蒂猫的图案,卡通可爱。他扬着唇角,笑得温柔至极。仔细地帮她盖好了被子。
心道,这不是大号的儿童睡衣嘛。
她发着烧还有点咳嗽,今晚肯定睡不舒服的。
徐凡成在床边一直陪着,不时换一换敷在额头上的冷毛巾。天快亮的时候,薛城的烧终于退了。脸不再苍白得吓人,长睫下的淡淡乌黑也消退了些。
他伸手温柔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动作很小心,怕弄醒了她。
“麻烦精……”
又一次轻柔地道。
最后看了眼她熟睡的样子。
他悄悄地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上床合了一会儿眼。
……
窗外光线很暗,一早上就下了一场大雨,阳光躲在云层里。雨滴斜斜地拍打玻璃窗,薛城慢慢地醒来。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已经不发烧了。
她坐起来,醒了醒脑子。
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的童趣睡衣,愣了一下,不由微微脸红了。
薛城二十五岁的年纪抛开不说,毕竟也不老,但一米七二的个子放在那儿。穿了件这样子的儿童睡衣,可以说是很不符合气质了。
她捂脸,懊恼得不行。
明明还有别的睡衣,怎么偏偏就穿了这一件过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刚刚早上七点。
薛城习惯性地点进邮箱,看了一圈邮件。把重要的事情顺手标记了下。
后天,公司有场准备很久的慈善晚会,叔叔让她记得带上男伴。既然他都特意来提醒了,这所谓的男伴,就不能仅仅是同行的男伴了。
薛城揉着眉,叹了口气。
她起身,又揉了揉脸,脚步放得很轻。想看看徐凡成起床了没。
窗外的雨声很大,掩盖住了开门声。
他果然还在睡觉。
薛城蹲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侧颜,想着昨晚上的事。
虽然烧得脑子糊涂,但她能模糊的感觉到,徐凡成一直陪着她。额头上的毛巾也不知道换了几次。
把她照顾好了,估计才睡了一会儿。
既然不喜欢,对她那么好做什么,又不真是学雷锋做好事。既然是喜欢的,为什么又在心里画了一条线似的,郑重严谨的,要把她跟他隔开一点距离。
神神秘秘的。你是有什么隐疾不成?薛城在心中腹诽。
她抬手,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报复性地戳了一下。
徐凡成眼皮下的眼珠似乎微动,像要醒过来的样子。
薛城吓了一跳,赶紧收手,脸上都摆好了一副正直的模样。
等了会儿,他没醒。
她不由松了口气。
她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心里嘀咕,如果趁机亲一下,算不算是恩将仇报啊……
光天化日之下,薛城还是要面子的人。就只敢在想想了。
蹲在那里,研究了半天他的睡颜。
薛城手微握成拳,拇指无意识地蹭着食指侧。她想,那张夹在书里的明信片,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