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米回了北京,这次回来她的变化很大,不再没心没肺地笑,也不再动不动要干架,更难听到她的吼声了。

叶果果担心地看着她,“小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要跟我说说,或者我也能顶一个臭皮匠呢。”

雷小米微摇头,“我是只想到家里的事心情不太好,没别的事。”

“想开点,塞翁失马,蔫知非福?现在你爸就是你妈一人的了,不会再有人盯着他,你也不需要再防患了。”叶果果开导她。

“是啊。现在我爸就是我妈一个人的了。”雷小米笑,只是,心里那根刺说能拔能就拔掉的吗?心里的那条裂缝说能粘合就能沾合的吗?

她无比认真的问叶果果,“果子,你跟我说实话,曲靖天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叶果果谨慎地看着雷小米,“怎么问这个?”

“请你如实告诉我。”

叶果果想了想,“他对我其实还不错。”前提是要听他的话。

雷小米想起宁远说的,“曲靖天爱她”。

“果子,我说将来,不远的将来或者很远的将来,你会爱上曲靖天吗?”

将来?叶果果面上浮起一丝愰然的笑,“我不知道,我想不到将来是什么样子。”

一年前,她有很美丽的憧憬,有很辽阔的世界,一年后,全灭了。

世事变幻莫测,沧海桑田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已经没有信心去想像将来了。

希望就是皮球,你拍得越高它就弹得越高,结果落得越快。莫不如放弃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雷小米突然很坚定地说,“我想去找小英子。”

卫英杰没有食言,偶尔有消息传来,到了哪儿,在哪儿工作,又到了哪儿,又在哪儿工作,一路走走停停,竟到了西藏。

那儿,天地太广,人立在大地之中,老远只能看见一个黑点,他有一种更奇异的感觉,仿佛天地都属于那个点的,天永远在头上,地永远在脚下,一切充满永恒,似乎没有变数,这让他无比卑微和敬畏。他是天地里的一个点,但却拥有整个天地。

他的字行间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充满辽阔和豁达,这是她们两人感到欣慰的。

叶果果知道雷小米喜欢卫英杰,也知道她这种情感日益深厚,每次收到卫英杰的来信,她比她激动,回信比她迅速,只是现在听说她要去找他,叶果果还是惊到了。

“你还有一年,不如毕业再去。”其实雷小米原计划是要读研的,如果家里不发生巨变的话。

“反正今年请的假也够多了,我想就走,暑假也快了,开学再来。”

叶果果知道雷小米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不再说什么,放学后,她拉着雷小米来到修车行,指着一辆漂亮的红旗轿车说,“去试试。”

雷小米惊喜地叫起来,扑上去手抚车盖,“这就是那堆废铁?你真的修好啦?”

叶果果笑而不语,脸色颇是得意。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了,这辆车终于可以正式开动了。

“走,我们今天去兜风!”雷小米坐到驾驶室,拍拍副驾驶室的座位,示意叶果果上来。叶果果跳上去,车子开动,一溜烟跑了。

“太棒了!性能相当好哇!”雷小米油门一踩,痛苦和忧伤在一刻散去,她恢复了从前的疯狂的快乐。

叶果果也跟着疯起来,再也难得快乐地疯一回了!早在很久以前,她们其实都回不到那种真正的快乐了。现在,抓紧时间欢笑,抓紧时间潇洒,此后,北京城里又将少一人,她的朋友,她一起笑过的哭过的嚣张的最好的朋友。

车子一路飞驰,她们一路纵情欢笑,最后车子在城效停下来。

雷小米在车轮上踢了一脚,大笑,“不错,好样的!”

叶果果双手捧到嘴巴边上围成一个喇叭状,对着天上高喊,“这辆车就是雷小米的了!”

雷小米也将双手在嘴巴边围成喇叭,大吼,“叶果果,这个傻瓜!最底下最傻的傻瓜!”

叶果果放声大笑,心里大喊,你雷小米也是个傻瓜,明知道卫英杰不爱你,你还要去找她,你这个执着的傻瓜,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瓜!可是,这又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傻瓜,一个不放弃希望和爱情的傻瓜!

雷小米喊着喊着眼泪流出来,她蹲到地下呜呜地哭。

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那张白晰的美艳的脸,脸上泪迹斑斑。

果子,你知道吗,我终于明白小英子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了,因为他无法面对你,你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他的狼狈,他的痛苦,他的绝望,他扭曲的五脏六腑!所以,他只有离开。

在此之前,他爱你,却不敢告诉你,是怕表白后无法再呆在你身边。在此之后,他爱你,还是没有告诉你,是怕他的爱对你再次造成伤害。

果子,我也要走了,我也无法面对你,在你面前,我能看到我的无知和幼稚,自私和狭窄。我承认,我不是一个肯于牺牲的人,在彻底绝望之前,我不放弃希望和爱情,我要为我自己去搏一回。

果子,我爱你,可是,我也恨你!你让我和卫英杰情何以堪!

雷小米当天就走了,开走了那辆红旗轿车。

两个嫩白的拳头轻轻一撞,雷小米大笑,她笑得很爽朗,很澎湃,“果子,我欠你太多了,不在乎再欠你一笔!”

“我让你欠着,就是要你好好地活着,记得还债,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叶果果笑嘻嘻的。

“你千万别放过我!”雷小米伸手在叶果果胸前轻捶了一下,将行礼箱往车后一丢,坐进车里,扭过头,眼睛与叶果果静视三秒,脚下一动,车子启动。

叶果果双手插在口袋,站在路边,看着车子远走,仿若她决绝而孤傲的背影,带起一路柳絮飞起,迷迷茫茫,纷纷扬扬,满天散尽,像一场梦境。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j□j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叶果果脑海里闪过每年四月学校流行的词句,不禁喃喃念出来。

她的头上衣上都沾满柳絮,连长长的眼睫毛也沾上了,站在晚春的北京的街头,她脸色充满怀念,身子笔挺,站成一个泪人。

在宋小北的西班牙餐厅的包房里,曲靖天向宁远踢了一脚,“再不去就晚了。”

宁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摇头,脸色平静,“我说过不出现在她面前。”

“她要走了,送送又何妨。”宋小北不紧不慢地开口。

“不去也好,去了独添伤悲。”齐国挺想得开,不满地看了宁远一眼,“潇潇洒洒这么多年,这次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人家还不领情,要我说,爱情两个字就是灾难。”

宋小北知道这个说话不藏着的老三是在影射他呢,不由苦笑。

曲靖天喝了一口茶,拿起衣服就走,“我去接她。”他猜想她肯定又要伤心了,最好的朋友走了。

他坐到车上,看了一眼后视镜,嘴角勾起来,宁远的车子跟在他后面。

他说不出现在她面前,但可以在后面看一眼。

远远的,曲靖天的车子停下来,宁远的车子也停下来。

他们看见了前面的两个人,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矮小的那个,相当彪悍,一只手提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行礼箱,往车后一送,箱子就轻巧地进去了。

高的那个,双手插在口袋,闲闲的站着,看上去很悠闲。

曲靖天心里微微生痛,轻叹了一口气,叶果果,你总在装,你在朋友前面装轻松,在我面前装乖巧。

矮小的那个女孩大笑着跳上车,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走了,像风一样肆意。

高个的那个慢慢站直,朝着车子的方向不动不动,那股悠闲不见,远远地能感受到她身上凝重的悲伤。

漫天飞絮在她头顶弥漫,仿佛她就是另一朵飘扬的飞絮,在纷飞中随去天际,渐渐散失一般。

曲靖天没由来一惊,打开车门下车,他走上去,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的肩膀,直到怀里抱满,心微安,“果果,我们回去吧。”

叶果果低下头,藏起脸上的表情,温顺地随他上车。

曲靖天发现,宁远的车不见了。

雷小米走了后,叶果果的生活寂静了很多,伍元贞也没再出现,他旅游去了,说是要把中国的著名景点游遍。这天她在校园碰到了蓝溪,她气色看起来很不错,眉眼处,尽是j□j。

“果子,好久不见了,你好吗?”蓝溪笑着打招呼,神态之色好像两人真的好久不见了。

上过校园网、走在校园间的人都知道,自从叶果果开着兰博基尼上学,她就一直是学校的头条,曲靖天的名气太响了。所以蓝溪这句话怎么着都有故作之嫌。

叶果果站住了,笑着回答,“谢谢,我还好。”她不是雷小米,眼里容不得虚伪的沙子。

蓝溪亲热地上来挽住叶果果的手臂,叶果果身子僵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避开了那只手。

“你去哪?”叶果果问。

“我去图书馆,你呢?”

“我去食堂。”叶果果不去图书馆了,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走,我请客,我们去吃烤鸭吧。”蓝溪说。

“我好久没吃过食堂了,有点相念食堂的饭菜。”

“果子,一起吧,我还想问问雷小米的情况呢,虽然我和她不对眼,但毕竟也是一个宿舍的,听说她出事了,现在还没上学,不知道什么事,严重吗?我希望能帮帮她。”

“事解决了,她没上学是出去旅游了,你知道的,她的功课一向是三前名之内,这期的功课她早已拿下。系里也同意她开学再来。”叶果果避重就轻,不肯透露半点。

“哦,那就好。”蓝溪怔了一上,随即笑起来,“果子,我叫上梦梦,我们聚一聚吧。我知道梦梦对你有些误会,不如今天解了这个结。”

叶果果浅笑,“蓝溪,对不起,我要去食堂了。我其实根本不在意误会不误会结不结的。”说完就走了,她没有耐心再应酬这个不相干的人。

蓝溪脸上的笑像被人一巴掌扇下来似的,落得很快,她盯着叶果果的背影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不就是巴上了曲靖天吗,有你哭的一天,得瑟什么!”

另一边,钱梦梦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冷笑,“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她高傲得很呢。你没在学校住你是不知道,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要看《我是歌手》力挺张宇。

虽然他是那群人里面年纪最大唱得最差最不容易的一个,因为他嗓音破了。

我一直挺他,因为他的执着和坚持。

坨坨也是大婶一枚,还混在*一群年轻作者里面装嫩卖萌,也不容易,挺他就像挺自己。

今晚十点还要看《最强大脑》力挺周炜。

上一回看了他,坨坨哭得稀泣哗啦,年纪越大,越容易感动。

他是个天才,被医院定为中度脑残,被周围的人说成傻子。

想想坨坨写文一年多,也曾被人说成脑残和傻逼。

挺他就是要给他力量,也等于给自己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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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枯石烂》

《破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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