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愣愣的坐在一边,他的脸滚烫得能烙熟一个鸡蛋,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狮子形态被皮毛掩盖了那他现在一定是已经脸红到了脖子根,他的心跳的特别快就像坐上了疾驰的列车。
他简直觉得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不,他从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的梦。
梦里他坠入了白云雾海,他轻轻的舔着像棉花糖的白色云朵,云朵又软又弹,滑得好像春天里刚开出来的最嫩花蕊。
直到很多年后他都能清晰的想起今天的所有细节,那片云朵永远留在了他的舌尖上。
为了方便恩格给他消毒诺亚之前是趴在草窝上的,此时他坐了起来,揉了揉恩格的脑袋,恩格低下了头不敢看诺亚。
诺亚倒是没有注意到恩格的异常继续剥他的兔子皮。
恩格走出了猴面包树,他觉得有点热需要出去吹吹风。
他围着这颗巨大的猴面包树转圈,转着转着就跑了起来,跑起来好像会让他好受一点。跑累了就靠在树干上休息。
其实恩格每次看见诺亚为自己做的这个“窝”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诺亚居然能想到把猴面包树掏空了用来居住,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还冬暖夏凉,还知道把树里的水用空树干储藏起来!
和诺亚相处的越久,恩格就越觉得诺亚实在是太迷人。
每当他以为他足够了解诺亚时,诺亚总是能做出让他惊讶的事情来。
诺亚认真的剥着兔子皮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给恩格带来了多大的甜蜜“暴击”。
其实剥兔子皮很容易,用石头砸开一个口子直接拿手撕就可以了,但大型动物的皮是很难剥的,手不可能撕的动,必须要用非常锋利的刀来分离皮肉。
但草原上不可能会有特别锋利的刀,也没有那么多死了的大型动物给他练手,他只能先在野兔身上做实验。
要说为什么他不用兔子皮做裙子,兔子皮太小了,又没有针线根本没法做成裙子穿。
诺亚用兔子练手,杜巴和卷尾可有口福了,诺亚剥完一只,他们吃一只,吃到后来实在是撑不下,两个小家伙又去把狮群里的其他小狮子叫过来吃。
恩格休息了一会儿也进来帮着诺亚剥皮,但没有好用的工具,恩格用牙齿也啃不出完成的皮来。
其实恩格想告诉诺亚,当他从狮子变成人的时候,是可以保留自己的皮毛作为裙子的。这样会方便很多。不用每次变成人都只能裸.奔去拿草裙,或者要随身携带草裙。
恩格从狮子变成人后就从来不会出现裸.奔的情况。当然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会这种操作,是慢慢才摸索出来的。
因为这个操作说起来简单,具体实施起来必须手把手教才能学会,他不能让诺亚知道他可以变成人,就不能教诺亚这个操作,只希望诺亚能自己慢慢领悟出来。
当然,在变成人形的时候可以保留狮子时的皮毛作为裙子,也就能保留尾巴给自己打蚊子,保留耳朵听到人类听不到的声音,狮子的听力比人好得多。
这些都是恩格多次尝试反复操作之后才探索出来的。
恩格不禁想着如果诺亚能变成人身兽耳还带尾巴的样子那该多萌。
诺亚最终还是没能用石头成功剥下完整的兔子皮。
看着这一堆皮毛,诺亚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了他还是小王子时是抵制“穿皮草”的,因为他知道人类世界里名贵的皮草几乎全是活剥动物得来的。
那些动物在被剥光皮之后都还没死。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只被剥完皮的浣熊甚至还抬起头来看自己的身体。
他无法想象那得多痛苦。
但现在,想要一条小皮裙成了他的执念,他觉得这是不冲突的。
狮群每天都要吃一只动物,狮子是不吃皮毛的,那么好的真皮被啃的稀烂,只能白白浪费,能做成皮裙当然是好的。
如果他以后还有可能回到人类世界,他同样会抵制“皮草”。在草原上,他是没有其他可以穿的了,人类世界科技那么发达穿什么不好,非要穿皮草。
人类世界中大量的皮草买卖也是很多动物灭绝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果没有人为因素,任何动物都不会因为非自然因素而灭绝,因为动物们其实非常聪明,他们都有自己的繁衍之道。
动物们将人类看做是会给他们带来灾难的恶魔,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没错。
远古时期的地球,那是人类文明的摇篮。在那个美丽的蓝色星球上,曾经生活着很多动物,但后来大部分动物都因为人类而灭绝。
人类的不断发展壮大侵占了它们的栖息地,而动物贸易中的巨大金钱诱惑更是让许多动物被捕杀到种族灭绝。
就算是现在的星际时代,人类也占领了大部分的星球,如果不是因为马沙星球外面有移动的宇宙大黑洞,马沙上的动物们也不得不迁居去人类专门为动物建造的“国家公园”里。
“国家公园”里的动物怎么能和马沙上纯野生的动物相比,国家公园里的壮年雄狮甚至没有马沙上两岁多的亚成年雄狮的体积大,更不用说其他动物。
诺亚非常感谢马沙星球外的黑洞给这里的动物们一片没有人类的最后乐土。
不管动物世界的竞争再如何激烈,丛林法则再如何残忍,生态链永远是公平的,没有强大到违规的人类力量介入,动物们可以用自己的智慧生生不息。
其实人类的强大主要是群居生活和使用先进的工具,诺亚一个人在草原上也没有先进的工具,根本对动物们构不成什么威胁,甚至可以说他才是弱势。
如果诺亚不努力训练生存技能,他会比其他动物更快的被自然淘汰。
此后诺亚又多次尝试了剥牛皮,全部以失败告终。
他觉得自己想要拥有一条小皮裙的心愿怕是不能实现了。
除了执念想做一条小皮裙,诺亚还非常担心库鲁。可以说整个帕瑞狮群都很担心库鲁。但谁也不愿意说,都像诺亚一样表现的很平静。
因为狮群绝对不愿意去面对,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如果库鲁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狮群和诺亚都坚信,库鲁很强大,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诺亚可以变成人已经快三个月,库鲁在这期间回来过三次,前两次都只间隔了十几天,这一次快两个月了,库鲁还没回来。
库鲁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回狮群。
诺亚每晚都会望着库鲁离开的方向看很久,他相信某一天一定能看到库鲁踏着矫健的步伐走向狮群。
第六十八天,库鲁还是没有回来。
这天夜里,帕瑞狮群都睡下了。
诺亚却总是睡不着。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快要坍塌了,总是想起和库鲁相处的种种,想到库鲁答应带他去洗澡,期间回来两次都是匆匆离开,根本没时间带他去……。
库鲁说等解决了查拉兄弟联盟的威胁一定会带他去。
诺亚独自走到小土丘上眺望着库鲁离开的方向,从这里可以看得很远。
按理说他和库鲁只能算是“半路父子”,蒂娜和其他母狮还有小狮子们一定比他对库鲁的感情更加深厚。
但年轻的诺亚不知道,他和库鲁的父子情早就无比深厚,这和相处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
他无比担心想念着库鲁。
诺亚望着望着不自觉就哭了,他在心里祈祷着库鲁平安归来,同时也在骂自己矫情,哭什么哭,狮群那么多母狮小狮子都没这么矫情。
也许是父子连心,也许是诺亚的祈祷生效了,库鲁在今夜凯旋而归!
只是库鲁回来的路线和离开时不一样,诺亚望错方向了……。
库鲁的回归让沉睡的狮群瞬间醒了过来,母狮和小狮子们都围着库鲁又蹭又舔。
诺亚所站的小山坡离狮群有点远,根本听不到狮群这边的热闹。
库鲁在回来的路上就看见了站在小山坡上的诺亚,因为那实在是太显眼,更何况自己宝贝儿子的身影,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没有在狮群多做停留,绕过小山坡跑到诺亚的正对面,假装是从这条路回来的。
他知道诺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山上吹风是在等他回来。
库鲁心想:这臭小子,我真是没白疼他。
诺亚看到库鲁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他简直不敢想着自己的眼睛!
他朝库鲁飞奔而去,由于太激动,这小土丘又有点陡,他直接圆润的滚了下去,好在狮子的身体滚几圈起来抖抖土,啥事儿没有。
库鲁被自己的蠢儿子逗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却不自觉的湿润了。
诺亚猛的扑到库鲁的怀里,库鲁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被一个傻儿子砸中的。
“库鲁,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你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库鲁知道他的傻儿子诺亚在他面前有时候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会不好意思,明明是想说我有多担心,非改口说我们有多担心。
“傻小子,粑粑都不会喊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用担心,粑粑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以后不会再长时间离开你们了。”
诺亚从库鲁的鬃毛里出来,围着库鲁转了一圈,他发现库鲁伤的有点严重。后背被啃掉了一块皮肉,后腿和屁股也被抓出了很多血槽。
“粑粑,你伤的很严重。”
“没事,这对粑粑来说只是小伤而已。”
库鲁说的非常轻松,诺亚却完全可以想见库鲁和查拉兄弟联盟的这场恶战有多凶险!
诺亚跟着库鲁回到了狮群。
库鲁从蒂娜那里叼出了一块很大的花豹皮,对诺亚说:“我看你穿那个树叶总是掉,草裙也总是掉草还容易割伤,这个给你。粑粑知道你们人类都要穿衣服,粑粑没办法给你做,你自己做。”
诺亚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
花豹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动物,也是仅次于狮子最凶残的猎食者。
库鲁竟然在和查拉兄弟对抗的过程中,还不忘给他剥了一张花豹皮带回来!
狮子单纯用牙齿剥皮还剥的这么完整漂亮,这需要非常耐心细致才可能完成!
“粑粑虽然是狮子,也可以把人类崽子养得很好。不能让你连衣服都没有。”
库鲁见诺亚一直不说话,于是问:“不喜欢吗?”
“我太喜欢了!但是粑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剥得这么完整的?我试了好多次剥牛皮兔子皮,全部都剥烂了。”
诺亚实在是太好奇,按理说库鲁作为一只狮子是绝对不可能剥出这么完整的皮的,狮子的牙齿很锋利,咬合力惊人,但却做不了如此精细的事。
“粑粑总有办法。”
诺亚立即变成了人将这漂亮的花豹皮围在自己的腰间,正好可以围一圈,长度盖过了大腿离膝盖还有四五寸远,可以说是非常漂亮的骚.气小短裙。
草原上实在是物资有限,有这么一件短皮裙就可以说是非常壕气了。就算他想要长的,也是不切实际的,能遮住关键部位就行了。
他无法想象库鲁要如何小心谨慎的吃肉才能留下如此完整的皮。
这张皮很干净还保持着毛色鲜亮,这说明库鲁在杀死这只花豹后就立即开始一点点的吃,一整只花豹一顿吃不完,库鲁不惜吐在一边也要给他剥一块完整的花豹皮,
如此细致的吃法对狮子而言是非常痛苦的,吐在一边的肉会变得很脏也会更快的腐败,狮子不喜欢这种吃法,库鲁一定为此吃了好几天夹杂着土和渣滓的腐肉。
诺亚将花豹皮拿到了猴面包树里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回来后变成小狮子蹭着库鲁的鬃毛说:“粑粑,我太喜欢了,明天就做成裙子穿!”
当夜所有的小狮子都睡到了库鲁的身边,粑粑好久不回来,他们很想念他。诺亚和杜巴卷尾挨在一起睡在库鲁的肚子旁,最小的狮子睡在库鲁的怀里。
母狮们则围着库鲁睡。
库鲁平安归来,来自流浪雄狮的威胁也解除了,狮群睡的特别的安稳,直到第二天下午一两点才有精力旺盛的小狮子陆陆续续的醒过来。
诺亚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要去为库鲁找一种叫“血红白叶藤”的植物,这种植物长有黄色的小花,细长的枝蔓攀援而上,长条形对生的果实角状排列于枝条间。
血红白叶藤的根茎具有抗菌抗病毒的作用,混合消炎止痛的钩麻,对于外伤特别有效,诺亚想用这两种植物给库鲁治伤。
上次诺亚用钩麻和猴面包树的叶子捣碎了给艾玛治伤,效果特别好。血红白叶藤的药效比猴面包树的叶子更要好上数倍,只是不大好找。
诺亚跑遍了附近的草原和丛林,跑得他四条小短腿累的打闪闪也没找到,最后是在红谷才找到了一些血红白叶藤,进入红谷后有露娜的帮助当然没遇到什么危险。
回到狮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诺亚累的快虚脱了。
库鲁也醒了,诺亚将这两样植物用石头捣碎放在石板上端到了库鲁面前想给他敷在伤口上。
但库鲁躲开了说:“我不用你们人类的这些办法治伤。”
诺亚变成狮子跟库鲁解释:“粑粑,这个敷上去,你的伤就不会这么痛了,也会更快痊愈。你试一试好不好?”
库鲁严厉的对诺亚说:“不仅我不能用,你以后也不许给狮群里的其他狮子包括你自己用这些东西敷伤口!”
诺亚望着库鲁不解的问:“为什么?”
库鲁知道儿子找这些植物很累,到处跑了大半天,就为了减轻一些他的痛苦,为了让他的伤更快的好起来。
他看着儿子瘦弱的身体,四肢现在都还在微微打颤,儿子的小短腿要跑那么多那么远的地方不累才怪呢。
每次看着这傻儿子,他就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总是傻乎乎的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库鲁语重心长的说:“诺亚,草原上的所有动物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只能自己忍着,挺不过来就死,但挺了过来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诺亚争辩:“那是因为动物们不知道这些植物的功效,但是我知道啊,明明可以减轻痛苦,伤也好的更快,为什么不用?”
“是,动物是不如人类聪明……。”
诺亚听库鲁这样说,连忙解释:“粑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库鲁蹭了蹭儿子的小脑袋说:“先不要解释,听粑粑说完。如果粑粑今天用了你的这个东西,下次不用也许伤就好不了了。为什么受伤越重的动物一旦活下来会比其他动物更加强壮?因为他们的身体在一次次自愈的过程中已经比其他动物厉害的多了。”
诺亚这回明白了,其实就是人类所说的“药物依赖性”,动物也许并不比人类的自愈能力更强,但动物们生病受伤从来都只能靠身体自愈,千万年以来即便死亡率再高,一代一代传递下来,身体基因里的自愈能力自然会越来越强。
“粑粑,我懂了,以后我不用了。”
“走,粑粑带你去洗澡。”
“等粑粑的伤好了再带我去吧,我还不想洗澡。”
库鲁用大爪子揉了揉诺亚的脑袋说:“看来粑粑刚才说的你还是没听进去。臭小子,告诉你,粑粑以前受的伤比这严重的多,照样在泥潭里打滚找吃的。感觉自己快死了,粑粑就在粗糙的石头上磨伤口,越痛越清醒,后来粑粑就没死成。要是粑粑像你想的那么弱,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诺亚愣愣的望着库鲁,眼里全是仰慕和崇拜,他不敢想象鲜血淋漓的伤口磨在粗糙的石头上得多痛。
当然他能理解在石头上磨伤口可以将腐烂的肉磨掉,算是最简单粗暴去除腐肉的办法,磨掉了腐肉伤口会更容易愈合,当然这个过程会很痛。
“臭小子,跟紧我,让我等你可要挨揍。”
库鲁说着已经跑了起来,诺亚赶紧跟了上去,唯恐挨打。
但诺亚之前就很累了,没跑多远就被库鲁远远甩下,他奋力直追,库鲁停了下来等他,等到他后就用大爪子揍他的屁股,边打边骂:“体力这么不好,以后可怎么办!”
诺亚用小脑袋蹭着库鲁的大爪子说:“那还不是因为给你找药草找了好久!”
“少找借口!快来追我!”
库鲁就是这样将诺亚打去小河边的。
这条小河比较偏僻流量也远远不如穆拉河,成群的野牛、瞪羚等动物不会到这里来饮水,因此水质很干净。
但并不是说这条河里就没有危险,凶狠的鳄鱼,领地意识非常强的河马,暴躁的犀牛,不管他们之中的谁都可以轻易要了诺亚的命。
有库鲁的陪同保护,这些凶残的水中霸主都只能“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来招惹他们。
诺亚变成人蹲在河边,河边清澈得能看得见河底的水草和河沙石头,他捧了一口起来喝,跑了这么久实在是口渴了,河水非常甘甜。
库鲁还是像以前那样躺到水里,用自己的身体和河岸为诺亚隔出一个绝对安全的区域。
诺亚跳到河里,河边的水比较浅,他可以坐在河底的大石头上靠在库鲁的身上搓澡,中午的河水被太阳晒的很暖和,就像泡温泉。
搓完澡他就趴在库鲁身上玩,从库鲁的脊背上翻过去翻过来,库鲁的毛被水打湿后很滑不管是摸着还是趴着都很舒服。
库鲁对玩水可没什么兴趣,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诺亚百般折腾他也懒得搭理。
一个人玩水可没有意思,诺亚抱着库鲁的脖子摇了摇,又捧起水浇在库鲁的脸上,浇了五六次库鲁都没理他。
诺亚以为库鲁是故意不理他,不想陪他玩,实际上库鲁是真的睡着了,狮子本来就特别能睡。
为了让库鲁陪他玩,诺亚独自往深水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