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柳的心有些狂跳。
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将会是她这辈子捡到的最贵重的东西了。
她弯下身,将刚才刺到她脚的东西捡了起来。
一只耳坠。
一只黄金的耳坠。
莫柳这个时候完全就不感觉到疼了。
这可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脚踩到黄金了么。
耳坠的样式很简单,挂钩下面一个菱形下面垂着两根细须,刚才就是一脚踩了上前,踩到了挂钩上,让她的脚刺痛,也让这个挂钩直接被踩扁了。
莫柳带着三条大鲫鱼,意外的收获黄金耳坠一只。
得意洋洋的往家里走。
她得先回去吹嘘下,再去找失主。
回到家的莫柳,现在在爸妈的面前将三条大鲫鱼拿了出来,收获了两人的夸奖,又得到了橘妞赏脸的喵喵声。
“闺女就是厉害啊,这才多久了,就捞了三条大鱼。”
“可不是么,比她爸都来的有本事。”王玉梅说着话的时候,她睨了睨瘫坐在那里的老男人。
莫大壮只是一笑,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自家闺女有本事,那还不是遗传他这个当爸的。
这么想着,他就是翘起个二郎腿一荡一荡,别提多高兴。
结果。
莫柳笑得眯眼:“不过啊,这些都是毛叔帮我捞的,我是一条都没捞上来。”
“毛叔?毛一开?”
莫柳点了点头。
王玉梅叹了一口气,他们队里现在最可怜的,何尝不是毛家的人。
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儿媳又是出轨,好在还有个小孙子作为念想,不然他们老两口怎么熬得下去。
“你这个孩子怎么能收人家的东西,他们家也不容易。”王玉梅说着,何尝是不容易,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整个家里就剩下两个老一个小。
如果不是毛德已经懂事攒下了一些钱,恐怕就是现在毛家都开不了锅了。
“嚷什么嚷,他给了咱们以后再还回去就是。”莫大壮不乐意闺女被训,说完了话,还对着归于使了使眼色。
莫柳瞧着,也是偷偷给爸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两父女偷偷摸摸的行为,王玉梅哪里没看到。
她只是不当做一回事罢了。
而这个时候,莫柳又从兜里拿出了那只耳坠,说道:“爸妈你们看,这是我在湖里捡到的,挂钩还把我的脚给划出了一条红印子呢,可疼了。”
“哟呵,你这黄金的吧?”莫大壮顿时就是坐起了身。
王玉梅也是连忙接过来看了看,她道:“真是黄金的,可我们也没有在村子里听谁说过,谁家丢了黄金的耳坠啊。”
别的东西丢了也许不会急,但是黄金可值不少的钱,谁家中真的掉了,觉得是急的不行,可在外面还真没听到谁说有东西不见了。
“那是好事啊,没人来领,这东西就归我们了。”莫大壮搓手,这个小东西可值不少的酒钱啊。
王玉梅听着就是一巴掌甩到了老男人的伸手,她怒道:“德行,还不赶紧着去找找你那兄弟,看看到底是谁丢的,可别急死他们了。”
说着的时候,手指是不住的摸着这个耳坠子。
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戴过黄金的耳环了,就是家里唯一的细链子,也是打算给莫妞留着。
莫柳瞧着,她上前就道:“妈,等以后我孝敬您一套黄金首饰,有戒指有耳环还要有这么粗的镯子。”
王玉梅瞧着小闺女伸手比划着的模样,顿时就有些好笑。
她道:“成啊,那妈就等着你孝敬这么粗的镯子给我。”
“那我呢?你爸也想要金链子呢。”莫大壮插着嘴。
“你个老头子,要什么金链子,赶紧着给我滚出去。”王玉梅眉头一挑,示意着要踹人的架势。
吓得莫大壮立马就是抓着闺女的手腕,出了门,还边喊道:“你个疯婆子,就知道动手,老子是给你面子,不然啊……”
“爸,妈真得要冲过来了。”莫柳悠悠得说了一句。
莫大壮吓得,迈出去的步子大了许多。
两父女来到了顾昌坚这边。
刚进了顾家的大门,顾老太太就道:“昌坚去了郝家,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咋得,郝家的人舍得回来了?”莫大壮嗤鼻,郝家去南方走亲戚,一走就是走了三个多月没有音信,现在总算是回来了。
哪知,顾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
她脸上带着沉色,说道:“郝家的人啊,怕是回不来了。”
在郝家的大院子里。
林雁仿佛不置信,她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就是眼眶里面不住的落泪。
顾昌坚有些不忍,他到底还是宽慰的说道:“林雁你节哀吧。”
邹佩瞧着不好,连忙就是上前搀扶着这个摇摇欲坠的人,“林雁你得开宽着心些,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正说话的时候。
郝美兰猛地冲了进来,她的脸上同样是悲痛,刚进门就大声的问道:“大队长,你让人告诉我的事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我爸妈我大哥他们……”
顾昌坚点了点头,再次说道:“他们遇难了,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知晓郝家要偷渡去香港的事,可他们在偷渡的过程中翻船,公安那边打捞起尸首才通知过来。”
郝美兰猛然瘫坐在地。
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快要塌了。
等了这么长的消息,却等到了一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没了爸妈、没了爷爷,那她今后的日子又该如何?
此时的郝美兰迷茫的很,她耳边充满着的都是林雁的哭嚎,她猛然就是站了起来,向林雁扑了过去,大喊着:“你个灾星,你个贱人,如果不是你,我爸妈我大哥他们怎么可能死。就是你这个灾星害的他们,我要让你给他们偿命!”
邹佩赶紧着一档,她护着仍旧落泪着的林雁,“郝美兰你疯了,你家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很难过,可这件事和林雁又有什么关系。”
顾昌坚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上前就是将郝美兰给架开。
郝美兰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痴狂,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怎么不关她的事,如果她跟着一起去,说不准就不会有这件事发生了,都怪她,都是她的错,我告诉你林雁,郝家你别想待了,你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
“屁话!”顾昌坚也是怒了,“你们郝家的人私自偷渡,这本来就是一件错误的事,就因为林雁不愿意你就怪上了她?你怎么不想想,从一开始错的那个,就是你们郝家呢?如果他们不去偷渡,就怎么会落个全死的地步?”
“啊啊……啊。”郝美兰疯狂的嚎叫着。
这一番的动静,早就叫来了周边不少的人。
他们讶异着郝家离开的人居然都死了,也惊愕与郝家居然敢偷渡去香港,那抓到了可是大罪啊。
在这群人中,陶友清也是在其中。
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上前,脸上带着的不是感动深受的悲哀,而是一种沉思。
之所以娶郝美兰,就是因为郝家的原因。
可现在郝家的人都死了,让郝家想办法让他离开港家大队的想法,恐怕是不行了。
那郝美兰还有什么作用呢?
陶友清走了出来。
其实还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郝家的人虽然都离开,可是他们不可能带下郝家所有的家产,现在郝家的人没了,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可不会落在林雁的头上,而是会落在姓郝的人身上。
他冲上前,猛地抱住了郝美兰,带着些许的悲痛,他安慰的说道:“美兰,你别这样,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大哥看到你这样,他们也难过啊,你可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啊。”
郝美兰反抱住陶友清,她扯着沙哑的声音高喊:“友清,我该怎么办,他们都走了,郝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啊。”
一旁的顾昌坚听着,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话说得有些严厉了些。
就算郝美兰刚才的话有错,可人家才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于情于理都得理解啊。
周边的人何尝不是这么想着。
看着郝美兰哭成那般的模样,他们就是先前不喜欢郝家,可这个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到底是一个队里的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人突然就没了,谁能够接受的了。
而同时,对于林雁也是十分的同情。
如果有个孩子还好说,可身下没一儿一女,郝家的这幢房子,怎么也轮不到林雁的头上来。
就像刚才郝美兰说的,她怎么说都是郝家的人,没理由将家中的财产给一个外姓得人。
他们是乡下的人,不知道法律该如何来判,他们只知道这件这样处理并没有错,林雁还年轻,让她带着郝家所有的一切,再去嫁人,恐怕就是死去的郝家人都不会不甘愿吧。
林雁回神过来,她并没有管郝美兰哭嚎的声音,而是问道:“大队长,我男人他们的尸首能不能运回来?我想让他们安葬在这里,我想以后清明能够给他们烧柱香。”
“有些困难,但不是不行。”顾昌坚说着,郝家人的尸首在最南边。
想要运回来,就得在那边烧成灰,再让人过去带回来。
“林雁,就算要烧香那也是我的事,我们郝家没有你的份。”郝美兰站了起来,脸上有些狰狞,也许其中是有伤心是有迷茫,可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这些。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栋房子的归属权拿到自己的手中,将林雁手中的钱财都拿过来。
她知道,大哥也许不爱大嫂,可绝对还是给了她一些钱财傍身。
林雁望着她,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你没办法得到,因为我……怀孕了。”
说着的时候,她的手落在了腹部上,这个时候大伙儿才发现,穿着宽松衣服的林雁,腹部那处已经微微隆起来了。
郝美兰惊愕,怔怔得望着林雁的腹部。
在这个肚子里面,待着的是郝家唯一的血脉。
可郝美兰却没有一点的开心,甚至是望着的目光带着无比的憎恨。
邹佩往前一步,护在林雁的前面,她现在无比的庆幸,刚才郝美兰冲过来的时候,她给拦住了,不然被撞得倒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而且现在看着郝美兰那种像是要杀人的眼神。
她连忙就是扯了扯男人的袖子,示意让他去劝劝,可别又闹出什么丑事来,他们港家大队可不能再毁名声了。
莫柳来的时候,郝家已经闹成了一团。
不过,基本上也就只有郝美兰在闹。
这还是莫柳第一次看到郝美兰这么疯狂的模样,完全就没有了原先那般的淑贤,就像是一个被人伺候的大小姐般,上上下下都不像个乡下的丫头。
可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像一个撒泼的疯婆子。
她问道旁边的人:“这瞧着也不像是在伤心的样子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恰好的,她身边站着的就是冬儿姐,她瞧着莫柳一眼,不由就是无奈的说道:“你个丫头,怎么老是凑热闹?婶子上次还没说够你?”
莫柳就是吐了吐舌尖。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的巧,每次凑热闹,好想都会碰到冬儿姐。
不过,她捂嘴一笑:“冬儿姐,你还说我,你也不是喜欢凑热闹。”
可不是么,不然她怎么每次都能够遇到冬儿姐。
冬儿姐悻悻然一笑,回应着说道:“郝美兰再争郝家的这栋大院子呢,你三哥没娶她是真的走运,林雁先不说,可是郝家死的那些人,那都是郝美兰的家人,她现在没一点伤心不说,倒是尽惦记这栋大院子了。”
说起来,郝家的这个大院子,在港家大队里面算是独一份。
三层小楼外加一个种满花植的小花园。
就是看着都觉得是一种享受了,更别说住进去了。
也难怪,从小到大就住在这种别致的房间,又哪里能够看得上知青那边的小屋。
只不过,就算要争也得等丧事过了再争不是,现在消息才传回来,不过就伤心了那么几分钟,两姑嫂就争起房子来了。
就是不知道在地底下的郝家人,会是怎么想。
莫柳听着,也是唏嘘不已。
她瞧着顾叔在里面说和的苦恼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恐怕短时间内说处理不好。
她便不打算将金耳坠的事说出来,省的顾叔又多了烦恼,等事情过了再说。
这样想着,她转身晃悠去了。
别人家的热闹她很有兴趣,可是关于郝美兰的热闹她可不想凑,觉得很是无趣。
这一晃悠,就晃悠到了李家的大门前。
她干脆着决定去找佳佳姐玩玩。
李佳佳这个时候正坐在院子外面打造家具。
而李爸抽着旱烟,一边指导着:“我说丫头,是右边挖个洞,你怎么挖成左边了?啧啧,力气是大了些,咋得脑筋不灵光呢?”
“爸,你脑子才不灵光呢,挖错了放在另外一边不还是能用。”李佳佳举起那根木棍,气势汹汹的模样。
李爸被瞧得立马就不说话了。
自家闺女功力值太高,得顺着来才行。
他转头正好瞧见了院子外面的莫柳,连忙就是大喊:“莫妞啊,你来找佳佳玩得?正好,快些拉着她去玩,别祸害了我这些好家具。”
李佳佳不说话,走到一侧,将两把椅子放在莫柳面前,她问道:“莫妞,你说这两把椅子哪把做的好一些?”
李爸立马就说道:“当然是右边这把,是不是,莫妞!”
两把椅子一大一小,做工都非常的不错,只是细节方面到底还是左边的好一些。
莫柳被这两父女瞧着,就只知道傻笑的回应:“都好都好。”
李爸立刻得意了,他昂着头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是我的好了。”
李佳佳叉腰,跺脚的说道:“莫妞明明就没说你的好。”
“哎哟哎哟,你又跺脚,咱们家院子的地都被跺下去两寸了。”李爸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像是没法接受一般,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嚷嚷着:“好在没几日就得嫁人了,终于不用祸害我家的地咯。”
李佳佳听着没觉得任何的娇羞,反而带着喜意,她高兴的说道:“莫妞你放心,我当你嫂子了,绝对不会跺你家的地。”
莫柳早已经笑眯了眼,她觉得自己这个嫂子简直太有趣了。
她道:“不是我家的,是咱们家的呢。”
李佳佳跟着也是大笑起来。
两个小姐妹也没玩花花草草。
而是继续待在院子里做着家具。
莫柳递给李佳佳一根细棍子,她问道:“佳佳姐,你搬回来这么多木材,是打算做完呀?”
李家的院子不小,一侧种着新鲜的蔬菜,另外一边堆放了许多的木材,叠的老高,瞧着最少也有十来根的样子。
李佳佳点了点头,“都是我在山上寻的好木料,我给自己做一套当做嫁妆,再给爸打个柜子和新床,等这些做完了,我也给你做,选些更好的木料,做好了放着给你当嫁妆。”
莫柳连忙摆手:“你给你自己做就好了,不用给我做了。”
“要的。”李佳佳理所当然的说着:“我是你三嫂,给小姑子备嫁妆是应当的事,而且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等我嫁过去了,你三哥还能帮帮我的忙呢。”
想着到时候,她做家具,自己男人在旁边给她递木料,想想就觉得美的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