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渔公?余飞?余扬?这一连串闻所未闻之名接踵而至,除了白马堂四当家这几个字眼还算透彻以外,其他的袁天下着实有些拎不太清。莫不是袁熙昨日才抓

到这白马堂的人,所以才怀疑是袁尚一系对我下的手?一行三人沿着甬道慢慢进去,袁天下左顾右盼的也只看到中段的几间狱室里关着几个身穿白色囚服之人,行到头便又是豁然开朗,甬道继续向南伸展,其右一排

过去便是罗列的狱室,左面乃是清一色的淡青色石墙。

不过袁天下留意了一下,拐角这间里面的犯人侧对着甬道,体格却是有些偏瘦小,披头散发,看这身材,竟隐隐有些玲珑有致,分明是一个女子!约莫又前行了三丈远的距离,三人方才走到南头,的确一间狱室连着一间亮灯的石室。狱室里似乎正关着一个中年男人,也是披着头散着发。袁天下借着火光,依稀能见到此人直挺挺的鼻梁下一个鹰钩突兀于常人,眼眶深陷且隐隐有乌青,乍一看倒是有些吓人。此时狱室里的人先是瞥了几眼袁熙,待袁熙进去便又盯着

袁天下,上下打量着,十分诡异的笑了笑,也不露声。袁天下顿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跟了上去,进了最里面那间石室。

袁天下进去的时候正逢袁熙向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问话:“上丁,问出什么结果了么?”

白衣男子似是半弓着身子,向袁熙垂首道:“属下无能,尚未问出白马堂的据点来!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死,说如果是您亲来,倒是很想和您谈一个合作!”

“哦,合作?也就是说,他在专门等我咯?”袁熙嘴角咧开了一弯弧度,浅笑说道。

“这个......属下,属下不知!”白衣男人垂头道。

袁天下正巧出现在门口,袁熙便望了过去:“三弟,你怎么看?”

“二哥,我能问问上大人,那厮都招了些什么么?”袁天下眼见袁熙眼神望来,便灵机一动问道。

袁熙又看向半躬身的年轻男子,淡然道:“上丁,你且说说吧!”白衣男子直起身,面朝袁熙和袁天下:“余扬从昨夜至今只承认了两件事,其一便是重申了他们从未对袁功曹本人动过手;其二,他也说自己就是白马堂的四当家

,昨晚那件事也是他一人谋划的。除此之外,便只字未提了!”

袁天下听完隐隐有些明白刚才狱中那个鹰钩鼻为何会诡异的对着自己笑了,也的确如白衣男子所说,应该是在等袁熙前来以图合作。想到此处,袁天下微微一笑,继而徐徐说道:“二哥,看来余扬此人很会做事,既没有一字也不说,让我们失去耐心;也没有一股脑全部说出来,让自己失去筹码!看样子,那厮应该是掌握了什么核心的机密,所以有所倚仗,有恃无恐!”袁天下蹙了蹙眉,一双明眸滴溜溜转了转,旋而笑吟吟的又道:“不过嘛,他既然这么想要寻求合作,那便证明这厮还是怕死的!如今我为刀俎,他为鱼肉,我们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如他的意,一来我们不会跌份儿,二来也能杀杀他的锐气

!到时候再看他有什么反应,如何?”袁熙轻轻咳了两声,超越同行点点头,方才微笑说道:“既是三弟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丁下,千万把他看住了!继续在不用刑的状态下,对他施压吧,一有消息,便立即告诉我。我倒要看看这个余扬,能有恃无恐到几时!”说罢便当先向外走出石室,途径前方的时候,并未理会余扬,而是不慌不忙的悠悠而过,像是全

然不知任何情况。

白衣男子和中年衙差忙躬身拜道:“恭送公子(大人)!”袁天下紧随其后,这一次倒是有些玩味的瞟了几眼这个鹰钩鼻,心里也乐不可支:“叫你丫刚才吓老子,老子这次偏要公报私仇,整都要整死你。”想到此处,不

由的脸上带笑,哼着张三斤常哼的小调,大摇大摆的一路跟出去了。待到袁天下过去好一会儿,狱中的余扬这才缓过神来,刚才他在隔壁也不是没有倚着石墙偷听,但是听到的却是嗡嗡呼呼的有规律的声音,就像是大海的潮汐一般,十分怪哉。于是余扬不禁皱着眉头,带着镣铐的双手抓着圆木的栅栏,自言自语:“这石墙奇怪也就罢了,怎么连人都这么奇怪?照理说袁熙这小子正需要培

植自身势力的时候,有我这么大的助力却避而不见?难不成他身边的谋士都是些酒囊饭袋?”沉吟片刻,忽地又“嘶”了一声,挠了挠凌乱的头,暗自又道:“不过刚才跟在袁熙身边的那小子又是谁呢?倒一点也不像是涿郡侯门世家的公子啊!莫不是刚从

外地而来的,又和袁熙如此亲近的,这个年纪的话,难道是他弟弟袁尚?不过传闻最近一段时日不是党争么,怎么会......”

这时候白衣男子连同着中年衙差才徐徐除了石室,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余扬眼看他们一同出来,先是指白衣男子,再后又指向衙差,忍不住便惊呼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兔崽子究竟对袁熙说了什么?”

白衣男子停住脚步,侧目冷冷一笑道:“姓余的,逞一时口舌之快对你没有半分好处。你什么都不招,我还能说什么?你指望我跟公子说什么?”

“你......我不是说可以合作的么!你!”余扬握住拳头,面带愠色的道。白衣男子摇了摇头,干笑道:“你什么你!莫非你脑子进水了?我家公子万金之躯,何况每日有那么多的政事要处理,还要屈身跟你这个阶下囚谈合作?呵呵,我

也不怕告诉你,公子刚刚就说了一句话,你余当家的要不要听听?”

“袁熙说了什么!”余扬望向白衣男子,迟疑的道。“公子的意思,如果你老老实实交代了,那么一切好说,让我好酒好肉招待你,哪怕是你想要和你那侄女继续行乐,也无不可。若是不愿意,嘿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地牢便算是你余当家下半辈子的居身之所了!话已至此,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张,走,咱们吃酒去!”白衣男子说罢,已然迈开步子沿着甬道向前而去

,其后的中年衙差应了一声,忙紧紧的跟上了。

随着白衣男子与中年衙差两人走过,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甬道内的火光便不停的摇曳着,直到他们过去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歇,静止下来。余扬默默的叹了口气,双膝慢慢的倚着圆木间的缝隙跪了下去,用头不停地撞着圆木,铿铿直响,引着甬道内一片哗然。直到此时,余扬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再

是高高在上的白马堂四当家,而是他袁家地牢里的一个阶下囚!

有值班的衙差便闻声而来......袁熙和袁天下回到中厅的时候,厅内已经掌了灯。正巧姬青、柳盈盈二人正和两个女婢摆放好桌上的食盘,空气中弥漫着各式各样食物的香气。众人看袁熙和袁天下一并归来,纷纷屈身拜倒。袁熙挥了挥手,两个女婢便伶俐的下去了,又对着姬青和柳盈盈二人微笑说道:“你们俩就不要这样了,我和三弟的确都有些饿了

,吃饭要紧!”当下,也不客气招呼着众人落座。待到四人都坐下了,共同先喝了一杯。姬青这才温婉一笑,说道:“我领着盈妹去了厨室,也问了她三弟有没有什么忌口和喜欢的吃食,不过遗憾得紧,盈妹竟是

说三弟什么都爱吃。于是呀,我便和盈妹一同下了厨,在之前做好的几个大菜的基础上,又随意的加了几个家常小菜,也不知能不能合三弟的胃口!”

柳盈盈忙道:“哎呀,青姐姐我哪会做这么许多,我不过是去给姐姐打个下手罢了!”袁天下看着满桌玲琅满目的珍馐,便死死盯着美食,嘴巴张的老大,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这时候听闻姬青言毕,袁天下赶忙回道:“嫂子说哪里话,这么多山珍

海味,怎会不合小弟我的胃口!我还真是饿坏了,多谢嫂子,多谢二哥!”

一旁的柳盈盈莞尔一笑,打趣道:“你的五脏庙何时不是空的!”

袁熙和姬青便都忍不住笑起来,袁天下也不恼,笑眯眯的回望柳盈盈,嘴上窃笑道:“可不是么,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饿得要死呢!”

柳盈盈忽地便红了脸,冷哼了一声不去理他。袁熙咳了两声,平和地笑道:“三弟,你不是饿了么,还不快尝尝你嫂子的手艺?”袁熙说完,便接过一旁姬青递来的一片羊腿肉,外表色泽金黄,令人垂涎欲滴

。袁熙一口吃了,外酥里嫩,入口留香,的确乃不可多得的美味!袁天下就等着动筷呢,也不迟疑,自顾自的吃起来。隔了一会儿,一旁柳盈盈递过来的一小碟生鱼片,袁天下竟是都没顾得上看。紧接着小腿吃痛,原来却是柳

盈盈悄悄在桌下伸了小手过来,冷不丁的扭了过去。袁天下“嘶”了一声,这才赶忙接过碟子,场上众人不由的都看了过来。

“三弟,是不是不合口味?”袁熙放下耳杯关切的询道。袁天下连连摆手,灿笑道:“二哥说笑了,小弟我刚夹了块儿肥瘦相间的肉,站着酱料吃了,口感稚嫩,宛如天上的美食,却不知这是何物呢?”以免说着,一面

用筷子指着近前的一盘漆红的碟子上精致的美食说道。

“这个呀,便是香肉了,三弟不常吃么?”姬青轻轻一笑,露出脸上两个精致的小酒窝。袁天下刚想再问何谓香肉的时候,对面的袁熙便微笑的接口说道:“这个我要解释一下,之前三弟与我同在袁家,自我小的时候,我们家便不吃狗肉。因为我娘曾养过一只三尺长的黄狗,换做大黄,很是乖巧伶俐。听府里的下人说我哥小时候曾不慎跌入河中,你们也知道北人很少会水的,于是身边仆役还在惊慌失措中,大黄便跳了下去,河水很是湍急,于是它硬是用头把我哥顶到一个相对平和的河石边,正好于岸边形成一个天然的平稳区,我哥这才没被冲走,被下人捞了上来。不过大黄还是被河水冲走了,再也没回来,我爹便命令在家不食香肉。再后来我娘仙逝,府上更是把狗肉当做了家里的禁忌,所以我们袁家几乎从不吃狗肉的

。”

袁熙说罢,眼眶之中隐隐有泪光闪现。一旁的姬青便俯身而来,安慰说道:“袁郎,都是我不好,引你难过了!那我们以后也变不吃它了。”“唉,没事儿,只是想到了母亲,人之常情罢了!何况这又不是在邺城,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如今你是此间的女主人,你想吃什么,边吃什么,谁都管你不得!

”袁熙微笑的搂住身旁伊人的腰肢,轻柔的对她说道。

姬青貌似眼角也有些湿润,轻轻的倚在男人的右肩。袁天下赶忙圆场道:“嫂子,你这手艺真的是人间少有,我二哥娶了你,真是有大福气!来,盈盈,我们一起敬二哥和嫂嫂一杯!”说罢,又给柳盈盈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同举起耳杯敬向袁熙二人。

姬青忙给男人杯中斟满了酒,袁熙轻咳了两声,也举起了耳杯,刚要说话,却被一脸奸笑的袁天下打断了。“二哥,要不我们两先自己喝了,昨日你与嫂嫂结为连理,今日权当补点场面,不如你和嫂嫂喝个交杯如何?”袁天下说完,当先仰脖一口而尽,柳盈盈忙也有样

学样,一口干了,倒是没给对面二人留一点机会。还是姬青这时候莞尔一笑,啐道:“你们两个猴精儿,无非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罢了。既如此,我们这便接下。”说罢,便又回了座,将耳杯拿过,也倒了一个满

杯,再与袁熙相视一笑,两只白皙的手便相对而缠,宛如两只灵活的白蛇交织在一起,而后徐徐喝下杯中之酒。

当是时,袁天下和柳盈盈双双来拜:“祝二哥和嫂嫂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四人纷纷相视而笑,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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