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治下,免税到期的地方掀起一场暴动。
田丰采取了雷厉风行的手段,不过数日就把暴动镇压了下去。
然而在镇压的过程中,他造成的杀戮太多,以至于曾经积累的威望在短短几天内荡然无存。
动荡一旦平息,接下来就会有人为这次的杀戮负责。
曹铄提前把他指派到汉中,恰恰是把他保护了起来。
等他从汉中回来,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曹铄也能以事情过去许久为借口不予理会。
深知曹铄的良苦用心,田丰当天与他谈了许多。
其中当然不乏治理地方绝对不能让刁民的意愿替代法度等论调。
田丰说道兴起,站起来手舞足蹈高谈阔论。
曹铄一直认为他是个低调内敛的人,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想法。
“追随我这么多年,元皓心中有这么多想法,怎么没和我提起过?”曹铄问道。
“当初也曾想向公子提起。”田丰说道:“可跟了公子之后,我却发现这些话根本没必要说。”
“怎么?”曹铄问道:“是担心我听不进去,还是觉得我孺子不可教?”
“公子千万不要误会。”田丰连忙回道:“公子才干远远在我之上,我懂的这些以公子聪慧必定能想得明白。即使我说了,对公子也没什么帮助。”
“既然这么认为,怎么又肯说了?”曹铄又问。
“这次去汉中,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田丰的神色变得有些哀伤:“有些话明知说了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想说出来,以免将来后悔。”
“你想多了。”曹铄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我给张鲁写的书信,你看了就会明白。”
田丰疑惑的接过书信,展开浏览。
看完之后,他错愕的向曹铄问道:“公子,这……”
“你去汉中,名义上是说服张鲁投效曹家。”曹铄说道:“实际上我是要让你去休养一段时间。张鲁其人对曹家并没有多少敌意,自从刘备去了益州,他始终寝食难安。你去那里,他不把你奉为上宾才是怪事。”
“我还以为公子真是……”田丰摇头苦笑:“没想到居然为了我,如此煞费苦心。”
“元皓和我相识多年,彼此性情难道还不了解?”曹铄微微一笑,不过神色间却流露出一丝感伤:“出于本意,我连让你去汉中都不肯……”
“公子的心思我都明白。”田丰没让他再说下去:“虽然这次去汉中不用我做什么,张鲁那里我却会时常提起公子好处,让他早些有个印象。”
“除了张鲁,我们曹家还没有平定的也就只剩下江东孙氏和刘备了。”曹铄说道:“天下分崩离析,从我当年初次领兵到如今,大小战事经历无数。实话说,我也打的累了。”
“公子心思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整天跟随左右的人明白。”田丰说道:“好在天下将定,只要张鲁肯投效曹家,再发兵灭了孙权和刘备,汉室也就稳固了。”
“父亲最近身子骨不是很好。”曹铄面露担忧:“我曾问过华佗先生如何医治,他却只有一个父亲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法子。”
田丰看着曹铄没有回话。
曹操向来多疑,而华佗虽然是当世名医,却并不是曹操身边的人。
让曹铄身边的医者为曹操医治病情,而且还是用他无法接受的法子,一旦成行,不仅华佗有性命之忧,就连曹铄也会受到牵连。
“不说这些。”话题有些沉重,曹铄咧嘴一笑,对田丰说道:“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还是早些上路,不要耽搁了行程。”
“我这就走。”田丰躬身一礼,告了个推打算离开。
他还没走到门口,邓展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公子,不好了!”
从没见邓展如此慌张,心知出了大事,曹铄猛然站起:“怎么回事?”
“曹公最近头痛的厉害,派人把华佗先生给接了去。”邓展回道:“卫士有心阻拦,可来人却拿出曹公手令!”
“什么时候的事?”曹铄连忙追问:“是谁来请的先生?”
“有两三个时辰了。”邓展回道:“是陈群派人来的。”
陈群亲近曹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派人来把华佗接走,其中必定牵连着什么。
“怎么这么晚才来回报?”曹铄问道:“人在寿春,难道守卫一点办法也没有?”
“来人进城毫不张扬,见了华佗先生才挑明身份。”邓展回道:“守卫发觉不对,他们居然拿出曹公手令,不许任何人离开。所以直到片刻前,他们才把消息送给了我。”
“公子……”听了邓展的禀报,田丰有些担忧的看着曹铄。
“元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有应对。”曹铄说道:“你只管离开寿春,尽快前往汉中。”
“可是……”曹铄遇见了麻烦,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田丰突然间不想走了。
“没有可是。”曹铄打断了他:“如今你留在我身边用处并不是很大,反倒是去了汉中能给我带来的利益更多。这么多年,我遇见的危机可是不少,什么时候在别人手里吃过亏?”
曹铄的自信并不是空穴来风。
曾经无数次曹丕想要害他都没能得手,反倒被他给整的受到曹操冷落。
陈群是曹丕身边的人,他安排人来寿春,背后站着的肯定是曹丕。
只要牵连到曹丕,几句牵连到曹家兄弟内斗。
田丰还真的相信曹丕肯定不会是曹铄对手。
“邓将军。”不等田丰回话,曹铄吩咐邓展:“派队卫士护送元皓前往汉中。”
整天陪在曹铄身边,邓展当然知道他的意图什么。
抱拳躬身邓展问道:“敢问公子,如果有人问起田公去汉中做什么,我怎样应对?”
“就说天下多半平定,汉中张鲁对曹家也没什么恶意。”曹铄说道:“我让元皓去交好张鲁,为的是说服他尽快投效曹家,以免双方将士饱受征战之苦。”
“我明白了。”邓展应了,随后对田丰说道:“田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