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忽然有点理解胡介民对华阳子弟的百般庇护和纵容了,事实上,他们俩是一路人,外表刚烈,其实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放下电话的一瞬间,他的心竟然如同被刀扎了下似的,疼得连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奶奶的,到底是啥苦衷,让老实本分的卢宁变得如此决绝?莫非是我看走了眼,这小子压根就是脑后有反骨,还是其中真有什么隐情,不得已而为之呢?还有,从卢宁最后的提醒上看,向北这次的行动是有备而来,动静肯定不能小,本来以为宏发公司突然将设备转手属偶然事件,现在看起来,恐怕也未必那么简单。

作为大型施工企业,华阳在机械设备这方面还是有些家底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基本都是五年前甚至更早时间购进的。最近几年,由于各项成本高居不下,利润大幅度降低,所以添置不多。

公司的大型机械设备都由基地公司设备科统一管理,他打了个电话,将设备科张科长喊了来,仔细一了解,心情愈发沉重了。

施工用的机械设备,损耗非常大,工作状况最稳定的就是头三年,平均每年能工作2000小时左右,往后就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按照设备科的统计,目前公司在册的大型挖掘机、铲车、推土机等等,已经有三分之一接近报废状态,几乎是半天干活,半天修车,而且现在柴油价格上涨,老旧设备的油耗又大,一年下来,修理费、燃油费、人员工资等等加在一起,甚至比设备创造的产值还要高。

“胡总在的时候,我们就多次打报告,要求淘汰和购进新的,但一直没批下来。”张科长苦笑着道:“没办法,这些大型装备,随便一个都在百八十万的价格,现在公司资金紧张,也就只能等等再说了。”

他点了点头,略微思忖片刻,直截了当的问道:“二环路开工之后,你能调过去多少台?”

张科长想了下:“钩机顶多五台,铲车两三台吧,剩下的干不动重活了,运过去也是瞎耽误工夫,还不够运费钱呢。”

陈曦摇了摇头:“不行,二环路六个标段,同时开工的话,这么点设备哪里够分呢?把能用的都给我集中起来,其他部门暂时都别用了,可以先租赁设备施工,必须都给我拉到安川去。”

张科长满脸不解,在他看来,这位新上任的陈总经理脑袋肯定是进水了,这么多大型设备,往安川折腾一个来回,光是运费也是笔不小的开支,正常情况下,安川的租赁价格比平阳还略低些,每小时也就在200多块钱的样子,常年包租的话,价格还能再商量,放着简单的不做,非要搞复杂的,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吗!

但设备科的小科长,哪里敢和总经理掰扯,尽管有百般不解,也只能连声答应。

打发走了张科长,他大致算了下,就是把全公司的设备集中在一起,缺口还是挺大的,别的不说,六个标段同时开工,光是推土机这样的设备,至少要同时上二十台左右,否则,总不能让工人抡着铁锹干活呀。

这还仅仅是基础阶段,等到修筑路基和铺设沥青混凝土时,上下六车道的路宽,同时要有三台以上的大型振捣压路机和两台摊平机作业,而且,东北地区最佳的铺设路面时间段,就是每年汛期过后的一个多月,如今工期紧张,必须都赶在一起施工,真要是那样的话,这点设备简直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也不知道王洪明那边谈得怎么样了?如果安川不行,那就必须赶紧着手从平阳乃至其他地方租,宁可多拿点费用,也不能在设备上出问题,真要是那样的话,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实在丢不起人。

正思忖之际,竟然又有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由于安川地区花岗岩原料不达标,所以,包括谢天宇在内的几家采石场的砾石就都被排除在外了,卢宁联系了一家邻省的,价格虽然略高一些,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接触了几次之后,双方便在价格等方面基本达成了一致,只是还没正式签订供货合同。然而,就在刚刚,这个厂家突然打来电话,很委婉的表示,之前谈的一切都作废了,今年他们接了个大合同,产能受限,无法同时供应,所以,让陈曦赶紧想别的渠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还算是有良心的厂家,否则,双方什么合同没签,就是口头协议,就算不提前告知,陈曦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等开工了,一切就绪,就等着砾石的时候才告诉你,那才叫抓瞎呢!

“你那个厂子规模不小啊,开足马力的话,一年生产几千万立方米都没问题的啊,怎么会产能不足呢?我说刘老板,你是不是想涨价啊,真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还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嘛。”尽管心里已经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还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刘老板是典型的东北汉子,人高马大,性格直率,听陈曦这么说,连忙解释道:“陈总啊,实不相瞒,开足马力生产的话,别说一千万立方米,就是一亿立方米也能做到,关键是没那么多原料啊,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都讲到哪做到哪,确实是产能不足,我寻思着,别耽误了你的事,所以才提前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他无奈的点了下头,笑着问道:“我这个单子已经够大了,最近省内也没听说有啥大项目啊,谁的用量比修建高速公路还多呢?”

“这个嘛......”刘老板少有的沉吟了下,然后叹了口气道:“老弟啊,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就算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呢,我这边合同都签了,这样吧,附近还有两家采石场,石子的质量也不错,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抓紧联系吧。”

放下电话,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这事自己还是有责任的,谈是谈了,但没落到实处,当时把合同签了不就没这么些啰嗦事了吗?其实,卢宁为此还真催过他,说是怕到了施工季再涨价,可以先签合同,适当打一点定金,反正对方家大业大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当时也同意了,施工季材料商涨价是常有的事,翻一倍也不足为怪,早签下来,也能省去很多麻烦,只不过后来乱七八糟的事一闹腾,就把签约的事忘到爪哇国去了。

哎!我是光顾着扯淡,忘记了正事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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