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上风餐露宿,一共走了三日,才算到了临淄。

进了临淄城后,县丞将应征者带到衙署,将名单交到相关官员手中,并一一点名,核对无误后,就带着衙役们返回即墨去了。

负责接待的官员将这些应征者安排到城内的贤士府中,等待齐王的召见。

贤士府是专门为本次征贤所建,位于齐王宫的西边,占地一百余顷,约有齐王宫一半的规模,算的上临淄城第二大的府宅。

姜然他们跟着接待的官员走了一进又一进,转了一弯又一弯,一刻钟才来到住处。

他们的住所位于贤士府的东北角,抬头望去,能看到齐王宫的宫顶。

现在,住进贤士府的人,足足有二千多人。

在贤士府中安顿下来后,次日,闲来无事,姜然就带着赵良、姜陶、李牧几人到临淄城中领略齐国国都的风光。

只见城中,垂柳画桥,云树绕堤,游蜂戏蝶,碧树银台,风帘翠幕,怒涛卷霜。

再看集市,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复道交窗,双阙连阁,南陌北堂,燕歌赵舞。

真是说不完的繁华,道不尽的风流。

赵良和姜陶,自小在田家村长大,最远就到过即墨城,哪里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感觉十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临淄可比即墨强多了啊!”,姜陶不由感叹道,“以前觉得即墨就很大了,跟临淄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啊。”

姜然听后,呵呵一笑,对着他们说道,“我带你们出来,可不是光看热闹的,咱们接下来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让你们好好长长见识。”

李牧微微一笑,“姜先生可是要带我们去稷下学宫?”

姜然拊掌大笑,“李小哥,果然是聪明过人,一语中的啊。”

“姜先生谬赞了。我一到齐国,就直奔临淄稷下学宫而去,果然是名不虚传,让我受益匪浅啊。”

赵良和姜陶,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稷下学宫是何物。

姜然见两人的呆样,不禁莞尔,说道,“走吧,两个傻小子,今日,就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说完,姜然四人就直奔临淄城东稷门而去。

到了稷门,远远就看见一座巍峨的宫殿矗立在那里,宫门上高悬一块牌匾,匾上书着四个大字“稷下学宫”。

此乃齐威王亲笔所书,龙飞凤舞,气势非凡。

姜陶四下里张望,拉着赵良的袖子说,说道,“这个宫,怎么也不见守卫呢?连个把门的都没有,一点不像个宫殿啊!”

李牧听了,哈哈大笑,“这可不是皇宫,是让儒士们自由讨论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有什么守卫?”

四人到了稷下学宫门口,径直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热闹非常,人们三五成群,站在那里讨论。有的人慷慨陈词,有的人面红耳赤,争辩不休。更有人说得口干舌燥,唾沫星子四溅。

在稷下学宫的正中,足有一百来人围作一团,不知正在听何人讲解。

姜然四人也围了过去,见中间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正在那里款款而谈,周围这些个儒士们,个个毕恭毕敬,神态庄重,面露崇敬之色。

只听那人说道,“凡帝王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之时,天先见大螾大蝼。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草木秋冬不杀。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及汤之时,天先见金刃生于水。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事则金。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鸟衔丹书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世间万物,莫不归属五行,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

李牧悄声问姜然道,“这位想必就是邹衍先生吧?”

“正是此人,世称谈天衍”,姜然低声答道。

“上次来稷下学宫,并未见到”,李牧不无遗憾的说道。

姜然不以为然的说道,“邹衍之说,不外乎五德始终说和大九州说,迂大而宏辩,稷下学宫这些人中,我倒最推崇鲁仲连,此人不仅学问高深,而且更加务实,曾助田相田单复国,聊城一箭书退敌百万兵,着实令人钦佩啊。”

正当姜然和李牧议论之际,门口走进来一人,众人纷纷让路。

“荀祭酒来了。”

“荀卿大人来了。”

“荀子来了。”

只见来人,四十多岁年纪,面目清俊,双目炯炯有神,一绺儿短须飘然在胸前,方步款款,出尘飘逸,让人见之忘俗。

周围的人纷纷向荀况打招呼,荀况面带微笑,向众人频频点头示意。

荀况径直走到邹衍面前,恭敬拱手施礼,说道,“邹子大人,有劳你今日来此讲学了。”

邹衍也赶紧回礼,应道,“荀祭酒客气了,这都是老夫分内之事。”

正当二人说话之际,又走过来一个老者,此人五十多岁年纪,长脸方腮,两颧隆起,卧蚕眉,丹凤眼,人字胡,长髯飘飘。

此人来到荀况和邹衍面前,施礼道,“荀大人,邹大人。”

荀况和邹衍转身一看来人,赶紧回礼道,“公孙大人。”

来人正是公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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