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想,我隐隐然觉的,貌似这些人之间有关联。

首先是冯家的老太爷,他骂我爷爷不该填那口井,说下面有龙王爷,填了要遭天谴。

这一回想,冯犟头我挖我爷爷坟的时候骂的类似,他也说我爷爷不是好人,坏了乡里的风水,那些乱七八糟的诡事都是我爷爷招来的。

如果是冯犟头一个人说,那可能是胡说八道。但冯家两辈人都这么说,事情貌似就有些扯不清了。

还有麻姑的那个亲戚,她倒是没提到什么风水,就是问候孟家的列祖列宗,很泼辣的一个老奶奶,好像还在世。

我暗想,是不是拜访一下她,问问那口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联系上黄毛和胡来比较要紧,那口井该不该挖,能不能挖是个大问题。

爷爷把它填了肯定有什么考虑,否则犯不着顶别人的骂,被人戳脊梁骨。

但让我无语的是,黄毛的电话还是接不通,关键时刻掉链子。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些乡民要不了多久肯定会上门,到时候答不答应必须拿出一个办法来。

熟话说,人经不起念叨。

这刚念完,外面果然来人了,比我预想快得多,乌泱泱一群人足足十几个,有庄稼汉子、有后生、也有老人。

带头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我认得,大家都叫他刘伯公,六十多了,是那几十户人家里面比较有威望的长者。

他们显然没有设想过我又可能会拒绝,人虽多,却没有以势压人的味道,就是跟过来要一个点头。毕竟在他们看来,挖开一口封掉的古井,是飞来横财,自己没理由不答应。

“孟老板,生意可好。”刘伯公笑吟吟的说道。

我不敢托大,站了起来,笑着说:“刘伯公您是有事吧,坐,我给您泡茶。”

说完我搬了一张椅子,然后就要去泡茶。这件事不管答不答应,都不能先怠慢了他们,尤其是刘伯公,万一冲突冲起来,有他在,事情才不会发展到最坏。

如果一开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很可能二话不说直接开挖。刘伯公是个讲道理的长者,其他人就未必了。

“不用麻烦,今天老头子来,就是替大伙给梦孟老板求个情,想在你家桃树林取口井,你看这事能不能行个方便,眼下稻苗正在抽穗,看着就要绝收了,大家伙实在是没办法。”刘伯公说道,还很谦和的对我拱了拱手。

后面的人全都应声附和,说给大家行个方便,以后都念我的好。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是屠家三兄弟不出现,只是他们要去取个水源的话,不给钱我也答应。但屠家三兄弟插足逼迫,就表明挖井不是那么简单,内心本能的拒绝,排斥。

我犹豫着,就没及时答话。

刘老伯见此,有些意外,道:“孟老板,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这……”

我一下被逼到墙角,正想着怎么先拖延一下,等黄毛和胡来回来再决定。曹楠反应比我快一步,说:“哦,刘伯公是这样的,刚才我和磊子正商量这事呢,有这么个问题,磊子他爷爷想必大家都清楚,被惊扰了好几次了,这泉眼离他爷爷的阴宅不算远,磊子怕再次惊扰到他爷爷,所以想找胡来大师问一下,如果不会惊扰肯定没有问题,如果会惊扰,那就得想办法解决一下。所以,暂时不太好答应。”

“胡大师我知道的,救活了三个人,是个活神仙。”刘伯公听完很认真的点点头,又问我:“那你看什么时候能答复呢,眼下正是稻子抽穗的关键时节,迟了的话,就算不绝收也要大减产了。”

后面的人一听有问题,都有些急了,窃窃私语,气氛不免有些躁动起来。

曹楠不好回答,递给我一个眼神。

“一天,给我一天的时间。”我道,一天的时间黄毛和胡来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和他们商量商量再决定,如果不行再说,反正自己没答应。

刘伯公尽管有些心焦,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说明天再来,然后安抚身后的人,让大伙等等。众人心有不甘,但刘伯公发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便跟着刘伯公离开了。

我急忙拿出电话给黄毛再打一遍,结果还是不通,急的我差点把手机砸了,都火烧眉毛了,人哪去了?

想了想,我觉这事不能干等,得去了解一下那口井,否则就算黄毛和胡来回来也得抓瞎,毕竟他们也没见过那口井。

于是我便问麻姑的那个亲戚老奶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过世了没有,感觉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年纪比我爷爷还大一轮,估摸着现在有七八十了。

曹楠想了一下,道:“有,叫丘奶奶,不过现在不在乡里,她孙子把他接到县城去了,具体住哪我得问问才知道。”

“行,现在去县城!”我当机立断,一天时间转眼即逝,没时间拖延了。

曹楠说好,他开皮卡和我一起去。

路上曹楠托人问到了地址,是在县城一个不错的小区,丘奶奶的孙子据说在沿海经商,小有家财,丘奶奶身体常年不好,就把她接到县城去了,旁边就是医院,有什么事方便。

等到县城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先吃了点东西,买了点水果,几番周转终于找到了门。

敲门,里面应了一声,可等门开,里面站着的人让我大吃一惊。

麻姑!

她是丘奶奶的外侄女,没想到竟然在这。四十多岁,嘴阔眼尖,一看就是能说会道且精明的女人,我和徐娇娇就是她保的媒。

麻姑开门本来笑吟吟的,一见我顿时笑容一僵,她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

“麻姑,好巧啊。”

我笑笑,徐娇娇与我定亲就是一桩阴谋,但麻姑有没有参与目前不清楚,只知道她懂一点红喜事的法事,一闻到乡里不对劲就跑了,没想到竟然躲在这里。

“啊……是,太巧了哈。”麻姑脸色变化飞快,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样子,道:“你……你怎么来这了?”

“哦,我来找丘奶奶了解一点事。”我说道,心里尽管有些问题想问她,但眼下不是时候,先把井的事情搞清楚在说。

麻姑眼睛闪烁了一下,道:“那个,我婶子睡了,老人家身体最近不太好,要不你们改天……”

“谁在外面呀,怎么不请进来?”结果她话没说完,里面传来老人的声音。

“额,这是……醒了,哈哈。”麻姑顿时满脸尴尬,打开了房门,让我们进去。

我和曹楠进玄关走进屋子一看,有些吃惊。

好大,这房子的格局明显比规划大很多,看着像是两套房子打通了,装修也很豪华,大气。

此刻,丘奶奶正靠坐在沙发上,和印象中相比她老迈了很多,正带着老花镜在看一本相册。

见此我和曹楠对视了一眼,麻姑刚才在撒谎,丘奶奶根本没睡。

丘奶奶眼睛已经浑浊了,视力明显很不好,问:“这客人是谁呀,我这老姐壳已经看不到了。”

“丘奶奶,是我,孟磊,您还记得吗,旁边是曹楠。”我说道,把水果递给麻姑,麻姑接过给我们倒茶去了,熟门熟路,显然躲在这很长时间了,说不定一直在伺候丘奶奶。

“喔,记得记得,是孟燕矶的孙子,都长这么大了,坐吧。”丘奶奶说道,脾气似乎比当年好了很多,当年骂我的爷爷时候,我爷爷都被骂的不敢出门。

等我们坐下,麻姑又上了茶,丘奶奶便问:“听说你爷爷几年前去世了?”

“哦,对的,快三年了。”我道。

麻姑本来背对我们的,头不自觉偏了一下。

“当年我就跟他说,那口井不能填,否则要遭天谴,他不听。”丘奶奶叹了一口气,又道:“这回报应了吧,我这老姐壳没几年不病,都活到快八十了,你爷爷硬硬朗朗的,六十就去了,唉……”

我一听,得,还没开始问呢,丘奶奶自己就开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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