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楚无忧笑的时候,只要是长了眼的,都会在直着眼拼命看他的一颦一笑,无论男女老少。

而现在,他在笑,眉舒开,妖娆到令人一看就怖惧的笑。

有人说,楚无忧的声音当真温柔时可以溺毙所有女子男子。

而现在,孩子的哭声,混着老人的哀叫。那无数因为生死挣扎而狰狞凄厉的呼声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了。

有人说,凡俗的字词形容不过来楚无忧的美貌。

他赤脚站在雪里的时候,脚上的肌肤原本白腻过了冰雪。

而现在,那双足怎么看起来更白了呢?因为这双胜雪的足下,踩着的是鲜红鲜红的血浆混着肉浆呵!那赤红肉红上踩着他的白玉色的足,自然显得他的足更是白腻无暇。

"当初是这个村庄的人说看见小娥放走我的方向走了罢?"楚无忧蹙起眉尖的时候,令人心怜不已。眼前的几个魔道却压根不敢抬眼看,大气不敢出:"好像不是。"

"不是?"楚无忧笑着一拍手,竟然还有点天真:"啊,这样啊,那就继续吧。"他轻描淡写决定了附近几个村庄的命运。

魔道之一的眉公冷汗直流:"主上,这样不行,正道那帮人迟早会追过来的。凡界是他们的地盘。何况在凡界杀太多凡人,天道会......"眉公指了指天,劝道:"主上若是想杀着玩,小的们掳几个村镇的凡人回去,您尽管在魔界杀着玩。这里......"

楚无忧止住笑。他回首看着眉公,下一刻,眉公就自爆了。然后他才对另外两个魔道巨孽冷冷说:"如果长华仙门找过来,那正好!上次我被宣琅那厮偷袭打伤,没来得及见识长华上仙的手段。"

他长华仙门和他长华上仙谢长卿不是号称铁面无私吗?他到底要看看,长华能有多铁面无私,竟敢如此伤害曦娥!

楚无忧喃喃:"娥儿,长华伤你分毫,我便屠尽长华。天下人伤你分毫,我便屠尽天下人!"

这些凡人,向长华告密,说娥儿放走妖魔,是间接凶手。

这些仙门弟子,驱逐娥儿,令她摔落谜界生死无踪,是直接凶手。

都该死!

祁红从血肉模糊的阿姊身下爬出,阿姊以最后的性命施展了唯一一个法术,终于瞒过了那些妖魔,成功让她活下来了。

村子里没有一个活人。甚至连完整的尸体也不多。以祁红的灵目,甚至都看不到灵体......魂飞魄散。

她看了一眼脚下有有拇指厚度的血泥,哇地一声吐了。一边吐,一边使劲扇自己,牙齿都扇落了几颗,她最后跪倒在血泥中,在阿姊的尸首旁,祁红双目流了血泪,对天悲鸣:"此生不杀楚无忧,我祁红必世世继之!!"

祁红是个穿越者。她穿越到了最近看的那本仙侠小说里。

作为一个典型的中二少女,祁红最爱的就是那本仙侠文里美貌爆棚,又痴情无悔的男二:魔君楚无忧。祁红对那为了天下苍生屡次辜负女主的男主十分憎恶。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长华上仙谢长卿这种渣男,哪里比得上魔君的一跟脚趾头!"

祁红从年少一直到大学,最爱的还是魔君楚无忧,并将魔君的那句倾倒了自己无数年的霸气话语作为QQ签名:娥儿,长华伤你分毫,我便屠尽长华。天下人伤你分毫,我便屠尽天下人!

魔君对伤害过曦娥的人丝毫不放过,记得其中有一个情节是曦娥放走魔君和魔君的几个属下,被凡界几个有灵力、天生擅长隐蔽的凡人女子看到,那个女子转眼告诉了仙门,导致女主被废除修为,最终逐出门派。女主想回去看谢长卿一眼,但因为没有了修为,爬山时又被长华弟子拒绝入山门,最后绝望下坠崖重伤不知所踪。

谢长卿对此竟然只是叹息了几声,派门下弟子去寻找,自己却还是在寻找魔君的踪影,顺便铲除各地法力高强却为恶的妖魔!

当时祁红记得自己气愤极了!尼玛这种渣男还男主,三观不正啊!于是在那文下给作者使劲刷负分。

幸而,后来魔君的作为挽救了她对那文的映像。魔君就是这个时候说出了那句话,并且屠尽了告密的村子,让这帮伤害女主的人魂飞魄散!

如果换了仙门,肯定又是假仁假义,说不能因私情害人。

所以祁红才看魔道顺眼,真性情。

可是,当祁红成了那个村子中最平凡的一员时,她本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穿越到了那本小说里。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科学,竟然有妖魔。

古代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但她的阿姊却让她觉得很温暖,村民也都淳朴异常。阿姊有残疾,目不能视,却善良而...彪悍。经常拍着她的脑袋说:不要嘻嘻哈哈,老实学村里祖传的隐蔽术,以后就可以避开一些坏妖魔了!

而二狗很涩,明明喜欢阿姊,却因为被阿姊的大姐气质所震慑,一见阿姊就发抖,以至于被阿姊当胆小的小弟。

村长白胡子一把,很无赖,又有些道行,经常会去找仙门的几个守门弟子下棋。一和认识的仙门弟子打赌输了棋,就抱着树,打死要重来。最后被无奈的仙门弟子送下山来。

人人都活的很真,和她一样真。

而现在,被楚无忧一句"娥儿,长华伤你分毫,我便屠尽长华。天下人伤你分毫,我便屠尽天下人!"

因为魔君"痴情",所以,整个村子都被活该屠尽!......

祁红什么都没有了。

她向着村子的方向磕了头,然后一向优柔犹豫的她,带着浑身的寒气向仙门的方向走去。

此生除了杀尽作恶之魔道,让天下人不必再为这种所谓的"真性情"买单,再无他求。

当盛沐从灾民那听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又是一地血腥。

她捏紧拳,松了又握,手上的青筋崩开。最后不管身上的沾染,跌坐在血泥里,拿出岁虚,沾了血,开始凭空书写。

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岁虚自己在划出一行行的金色经文了。

盛沐对岁虚:"快去依照这血迹寻找杀人者的方向。"

岁虚飞走,盛沐则是跌坐在原地的血泥里,周身开始发出金光。

看着无数被打得支离破碎的碎魂片,盛沐划破自己的手臂,任由血流出,父亲说过,她的血有粘合魂魄碎片的奇效。这些碎魂就被盛沐用自己的血作为蘸料,一片又一片,粘在一起。

被打散的魂魄,只有重聚魂体,再行超度,才有入轮回的可能。

那个杀人者,既然能打碎魂魄,则必是法力不俗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深仇大恨,而对无辜又无力的民众下此毒手!

她虽然对眼前的惨象愤怒已极,面容上还是尽量温和的微笑,对那些重聚了魂体,可以重入轮回的灵魂一一超度,一一抚慰。

只是这幅景象,看在刚刚赶到此处的秦南浦眼里:

盛沐浑身都染满了血痕,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村民的,坐在被杀害者的血泥里,对着虚空诡异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认只是天下人中的一个,蝼蚁中的一只。我还是宁愿在正道的"伪善"中活着,也不想在魔道所谓的"真性情"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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