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官兵彻底搬完了苏府的东西,封掉了苏府,已近半夜,苏府的下人也被苏夫人遣散了去,只留下孙婆子和几个常年在身旁伺候的老人,原先跟着苏幕的小厮也只省下了苏安和苏寿两个。

姨娘里面家中有人的,也早早回了家去,剩下的皆是无处可去,只能靠着苏夫人的。

苏夫人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狠哭一顿,“夫人,我们怎么办,这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身无分文,可怎么办?”

“这往后可是要流落街头了?”

“夫人,老爷和公子是不是回不来了?”

这可真是魔音摧耳啊,三个女人就一台戏了,现下苏府大门口可真真是好几台戏地连轴唱,苏夫人本就还没缓过来,这般一窝子挤到前头,显然就是要把她逼死,一个没缓过劲来就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下可乱成了一锅粥,莺莺燕燕的哭声一下迭起,个个惊慌失措,不知所措。

胭脂默站了许久,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又想起苏幕以往给她买的那间宅子,便看向苏寿,“你带着她们去苏幕之前给我买的那间宅子。”言罢,便打算直接离开了。

孙婆子忙叫住她,“姑娘,您这是去哪儿?”

苏寿见状唬了一跳,想起公子离开前的交代,忙一下跪到胭脂脚前,“姑娘,你可别走!

你走了,咱们可怎么办,这一大家子奴才们也做不了主啊!”

胭脂面色平静听完,半响才开口道:“等你们夫人醒了,自然就有人做主了。”

苏寿忙嚎道:“可是姑娘,咱们公子说了,他没回来之前,这苏府就是你做主,你要是走了,咱们可都活活饿死!”

胭脂闻言被狠狠一噎,说不出半句话来,苏幕可真是会打算,都这样了,竟还这般缠脚,既然如此想来他也必留了后路。

她一时不想理会,正要抬脚不管不顾地离开,后头一群莺莺燕燕听得苏寿此言,忙围了上来,拉着胭脂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般,七嘴八舌哭道:“姑娘,我们可就靠您了,您可千万别走!”

“是啊,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啊!”

“公子爷既然把咱们交给了你,肯定是告诉了姑娘藏银子的地方……”

这一句话可真是如一声平地惊雷,胭脂是彻彻底底动不了了,个个都将她个金锭子一般扯着不放。

胭脂神情几变,面色白了青,青了又紫,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但说到底,她们这般下场也是因她而起,若是因为她的原故丧了性命,那后果……

她默了许久,终是架不住这头疼劲,只能先将带了一行人去了那宅子,待苏幕出来了,这些事便叫他自己想法子。

待一行人步行到了宅子那处,已快天亮了,这宅子自然不比苏府气派,是以莺莺燕燕皆有些失望,但又累极是以也没什么力气挑剔。

但这宅子在胭脂看来却是好的,至少他们那时还没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胭脂暗叹一口气,推开门进了院里,环顾四周默看了一阵,才开始安排人住下。

倒也所幸苏幕自来出手阔绰,买的宅子可不算小,房间也刚好够一行人住下,不多不少正正好。

待到一一安排好,天也亮透了,胭脂便回了屋,累得倒在床榻上和衣睡了。

正午日头高升,她便被门口的莺莺燕燕给吵醒了,她起身一开门,花红柳绿的一个个直叫她晃花了眼。

昨个儿她也功夫没细看,现下一看也不由感叹到,这苏老爷旁的本事没有,这选小妾的本事倒是一顶一的好,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味道,就没个重样的。

见她出来便个个笑靥如花,簇拥而上,温柔小意的问候她,让胭脂忽有种老爷回后院的错觉,也难怪苏柏山纳了这般多的小妾。

然这些人久居深院的,又如何真的温柔小意,这里头可多多少少都藏着点心思呢。

伺候了苏老爷多年的二姨娘最是有主意,见了胭脂软软嫩嫩的青涩模样,便开口笑着道:“姑娘,您可醒啦,昨儿个那事出的突然,咱们也没多少时候去商讨往后的日子该如何,现下可真要好生想想了。”

一旁与二姨娘为伍的六姨娘忙接着道:“是呀,这往后多的是地方用银子,奴家昨个儿听苏寿说公子爷将家用都交给了您,这往后可全得姑娘担着咱们的事儿。”

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苏寿何时说过这种话,胭脂身上一个子都没有,有个哪门子的家用!

后头的六姨娘忙嗔怒道:“这是说的哪里话,姑娘年纪轻轻的,便让她当个老妈子将我们养着,成什么话呀?

公子爷的心肝儿自然该好好供着,如何能够操劳,还是将这般苦活累活交到咱们手上才是好的。”

这可真是一下子掀开了锅,这些个往日里在后院里斗得你死我活,现下全都站在一条线上,七嘴八舌哄着胭脂,明里暗里要将胭脂手里的银子诓出来。

胭脂一时发愁起来,这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用不到银子?

可她哪有银子,往日里全靠苏幕好吃好喝娇养着,根本用不到她为银子发愁,也早没了银子的概念,一时便也有些发愁起来。

这一下子这么多张嘴要她养活,实在是愁死只阴物,且这一个两个聒噪起来,可真能要了她的命。

孙婆子见胭脂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忙开口解了围,将一群莺莺燕燕暂时安抚回了屋里。

瞧见的苏寿从外头回来便问道:“公子爷那处怎么样了?”

苏寿闻言要了摇头,“还没个结果,今个儿早上过去,也没见着人。”

“这可如何是好,这往后的吃穿用度皆是要耗银子,公子和老爷那处只怕也要费银子疏通,现下这些姨娘个个不当回事,刚头还跟要吃人似的一个劲儿要银子,可真真不是个法子。”孙婆子一脸愁苦,又看向了胭脂,一脸担忧,这般青涩年纪少,自来就是个被养着的,现下可如何担得起这么多人的生计。

胭脂垂首静默了一阵,忽想起往日与苏幕住在这处时,他常给她买些金银首饰,她瞧着是觉着好看,但又实在太重,带着也繁琐,便全部锁进了箱子里,末了便都忘了,现下可是派上了用场。

她忙转身回了屋里,从床底拉出了那一个小箱子,一打开来便是珠光宝气地直晃眼,她伸手抚了抚,又想起了苏幕,心里头又是一阵难过,眼眶微微发涩起来。

静静瞧了半响,才开口缓声道:“把这些都拿去当了罢,先熬过这些日子。”

孙婆子在一旁瞧见了,不由心里发酸,这都要靠姑娘卖头面来度日了,苏府是真真正正完了,公子爷也不知还能不能出来。

孙婆子想着便是老泪纵横,愁容满面地上前接过,捧着小箱子往外头去交给苏寿,让他去街上当铺去一趟。

这一小箱金银首饰虽然比不上苏幕后头买得多,但也好在苏幕手笔大,砸钱狠,买东西从来只挑贵的,倒也是当了不少银子。

胭脂连碰都没碰过就直接送去了那处,全让她们自己打算,她现下自然是不耐烦管这些事的。

孙婆子倒是一肚子担忧,怕这银子到了那处会一下没了,非让胭脂留一些。

胭脂想着她们不至于如此没分寸,但还是架不住孙婆子唠叨留了一些下来,却没想到才过了几日,便自己给了自己一记大耳刮子。

胭脂看着手里这张纸,忍不住瞪圆了眼,这一屋子的金丝雀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这普通人家一年二两银子都能过的极好,她们可倒好,这才几日功夫便将几百两银子挥霍了干净!

胭脂捏着那张纸,看着屋里的莺莺燕燕们,个个神情散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模样。

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直斥道:“谁让你们买燕窝的,这般贵的玩意儿不知道现下吃不起?”

靠坐在美人榻上的二姨娘一听,便笑着柔声回道:“这是平日里的习惯,已然节省了许久,往日咱们可都是用燕窝来漱口的。”

其余几位闻言皆泫然欲泣,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

胭脂闻言恼得一阵眼冒金星,燕窝漱口,亏她们想的出来,也不嫌得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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