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监丞毕竟还算是官身,王伦这么跑过去跟他大谈前程,信仰,未来不是找不痛快么?再说王伦现在的事业还见不得光。
先寻了个画师,把李纲的外貌绘了下来,韩世忠摸不着头脑,王伦道:“兄弟们没见过此倔人,以后见了面莫伤了。”左思右想谋划出一条妙计,琢磨着谁去办合适,最后喊来了周昂,嘱咐一番,周昂欣然领命,办成这件事又能在哥哥面前加深点印象。
这天李纲李监丞处理完公务回住处,离得不远不近,所以就步行回家,仆人在一旁侍候着,路上顺便买些菜蔬,本来主仆二人悠哉悠哉,一个青布衣衫的道士拦住了李纲。
李纲是不信这套的,这帮妖人把京城闹了个劳民伤财,糊弄得了旁人可糊弄不了我,甩衣袖就要走开。
“足下印堂发青,气运不足,与这南剑州地脉水气相压制,怕是永无再登金殿之时。”
“哦?”李纲心中一阵狐疑,听这话这道士有些来历,莫非是幕后之人派来探底之人?好,好,将计就计,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请道长详说。”说罢摆出一脸虔诚。
那道士一看李纲这么容易就上道了,却不着急,“请足下生辰八字待我细细算之。”
来了,李纲心头觉得好笑,还是告诉了道士。
道士装模作样盘算了一番,道:“哎呀,恁是贵人啊,按这奇经上所载,应该是邵武山灵之凝化人。”
“是,我是邵武人,却不知这凝化人作何解?”
“地脉灵气精华造就之人,出生即不同于常人,必天资聪慧,才智卓群。”
道士又翻出基本书查看一番:“卦相显示恁早年高中进士了,贫道失礼了。”
“是啊,道长所算无错。”
“嗯,后来因京城的福建山形气脉强势压制只能得一小官尔。”
“是啊,道长真准!不过我自得于邵武灵气又怎么会被福建山形气脉压制呢?”李纲心里一笑,谁不知道朝廷的首相蔡京是福建人,还用你说。
道士神秘一笑,“汝自思之。”
李纲一看这道士开始摆谱了,也不言语,等下下文。
“今盘龙之地多有异人在彼,难免互有克制,气盛则升,气败则降。”
甚么异人,都是些小人,妖人罢了,李纲见道士开始隐晦的说起朝廷,才有了一点听下去的兴趣。
“足下命中有起伏之势,此乃命劫,虽是命劫却是小劫无关性命。”
有宋以来,不杀士大夫,我能有什么性命之忧?
“请足下掌纹一观。”
李纲伸出手递到道士眼前,道士以指点到,“足下主命不凡呈旺势,过了命劫却走衰势,然这靠后这一斜纹向上却是飞命,可遇而不可求,非有贵人相助。”
“哦?”李纲确信这个道士是有人受意派来的了,不会告诉我哪个朝廷大员是我的贵人罢?然后我去巴结他?笑话!
“敢问道长,这个飞命作何解?”
“此乃天机,不可妄言,三年五载方可显现。”
李纲有点懵了,什么三年五载?三五年之后再去巴结他?这是多蠢的人才想得出来?别说三五年,就是一年之后的事谁能料到?若果不是蔡首相,难道是童枢密?可这三五年……
“足下不必忧虑,安心在此,到时自会有异象。”道士郑重了语气道“我与足下有缘,特留下三道谶。”
“哦?”李纲心想再不说重点,自己这一兜白菜就要当头甩过去了。
“这第一谶,仙游之气当坠,汴梁之气当兴,只在今岁。”
咦?李纲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蔡京要倒台了,上位的是谁?现在还琢磨不清楚,但是重点是这道士居然信誓旦旦指明是今年!也海口也夸的太大了吧,眼下蔡京正得势,就算倒了,为什么敢肯定就是今年?不过说明这人不是蔡京的人,哪有自己人咒自己的奥授倒台的。
“这第二谶,江南血雨,只在明年寒露之交。”
李纲沉默了,这谶就太扯了,江南怎么会乱?不过就是因为它太夸张才会让李纲心头一动,莫非真遇上高人了?不过转念一想,江南会出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个花石纲在那折腾呢
,说不准来个暴民闹事,李纲想不出个头绪问道:“可是花石纲?”
道士高深莫测的望着李纲神秘一笑:“人祸横起,浮尸百里,足下珍重。”
“那,第三谶呢?”李纲迫不及待道。
“自是足下掌纹所示,遇飞命则贵,无遇则终老乡野。”
李纲哑然失笑,自己就算会终老此地又怎样。
道士看李纲笑了,又道:“这是半句谶,还有半句贫道不敢直言。”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李纲,“待前两个谶实现,足下心灰意冷之时打开,方可助君再展宏图。”
李纲有些不屑得接过锦囊,道士拱手告辞,李纲本来想当场就打开,被仆人劝住了:相公不信此谶拆之何用,既信此谶何必拆之,暂且留下待日后处之。李纲也觉得有理,想了半天还没想出是谁派这个道士来糊弄自己,遂带回家中放好。
……
周昂把街头的一幕详细报给了王伦,王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道士找的好,记你一功。”
周昂一笑:“凭哥哥吩咐,我找了两天找了这么个道士,这些话硬逼着他花了一天时间才背下来,遇到突发的问题神秘一笑,和我对练了几次,分毫不差。按哥哥的吩咐给了一百两银子让他去京城过活了。”
“好,咱们也该启程了。”王伦活动了下身体道。
“哥哥,小弟还有一事不明,这第二句谶说的是方腊要起兵造反我还能猜到,可这第三句,哥哥怎么能确定这李纲会一直被压制在这沙县?”
王伦神秘一笑摆了摆手,周昂讨了个没趣儿退出去了,王伦自言自语道:我也没有把握啊,李纲只在沙县呆了不到一年,第二年就被招入京,只不过不得重用,六年后才真正算是被提拔,希望有了前两个谶,能让他在被复起之前能醒悟,如果此人认死理,自己也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罢,不过可惜了一员良吏。
至于后来继李纲出现在沙县的那个倔人物,王伦想想还是算了,当初那般谋划都没从太学诓到高丽,如今也是难。
第二天王伦的船队开拔直扑福州,路过兴化军继而南下梦寐以求的深水港——泉州。
泉州作为东南最大深水港,加上人口稠密,私营造船场的规模非常庞大,各类商船远销海外,称之为“泉舶”,当时与倭岛、高丽、占城、渤泥、真腊(今柬埔寨)、暹罗(今泰国)、麻六甲(今马来西亚)、蒲甘(今缅甸)、天竺、细兰、波斯、大食(今阿拉伯)、弻巴罗、层拔等五十七个国有海上贸易关系,可见当时贸易之鼎盛,而且大宋与诸国的远近也是由泉州开始计算。
王伦船队在一处小港停靠好,王伦准备先办正事,就把程婉儿留在了船上,自己带着韩世忠周昂二十多个亲卫去买船。到了这泉州,想买什么样的船都有,商船,战船,马船,运兵船。鉴于梁山初期的需求,从朝廷缴获的战船,商船居多。
周昂找到了早前派出的打探,这汉子叫胡大牛,也是干练,把泉州较大的几十家船厂的大致情况都搞清楚了,列出誊写到了纸上。
王伦看了看情况问道:“依你所看,应从哪家入手?”
胡保文道:“元帅,小的建议从藩人的船厂买船,一来不引人注意,想买多少买多少,二来藩人虽贵些但是有保证,能按时交货产量稳定些,朝廷也不会强征藩人的船。”
“那我们就扮作藩人去买船,毕竟运兵船,运马船还是会留下破绽的。”王伦考虑了下,普通的商船,货船好说,太敏感的船只还是谨慎些好。
“哥哥,想得周到,那我们扮成哪里的藩人呢?”韩世忠道。
“就南洋吧,周昂,这事交给你去办,准备二十几套衣服就行,找个会南洋话的,带来我们沾些南洋气。”
“哥哥,小弟竭力办成此事。”周昂答道。
一切准备了两天,这一队“南洋”商人才真正踏上泉州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