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章,很快替换,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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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歌不想说话,有人却偏要问他。

“不知小师弟和方才那少年有何交情?”方景明好似对陆重光非常感兴趣,“那少年原本很快就出来了,却特意多等了半个时辰,只为了最后同小师弟说上几句话。”

上辈子的死敌,这辈子的心魔。顾夕歌在心底默默道,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

“也许是将来的对手。”

“和光之体,那少年也是资质甚佳,”方景明微微眯细眼,越发像一只狐狸,“如此法修的好苗子,不管在哪个宗派都会被收为亲传弟子。”

方景明原本以为,这位刚寻到剑胚的小师弟听了他的话,会斗志昂扬势要在将来与那少年分个高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顾夕歌只是瞥了他一眼,径自找了个阴凉之地闭目养神。

哎,无趣,看来又是一个要入破坚一脉的疯子。方景明不由扬了扬眉,他只是想逗一逗顾夕歌。在他料想中,这位雪肤星眸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小师弟,不管喜怒嗔痴何种表情总归是动人的,谁知顾夕歌竟板着一张冰块脸,简直暴殄天物。

眼见方景明将小师弟逗烦了,安岚不得不出面。她走到顾夕歌面前,俯下身轻声道:“不知小师弟寻到哪枚剑胚,可否让我一观?”

那小师弟倒是大大方方双手捧出剑胚让安岚看,一点没有方才眼高于顶的模样,想来美人师妹总和他待遇不同的。方景明余光瞥见那枚素白剑胚,面色立时为之一变。

照影,谁能想到竟是照影?当日藏剑阁李阁主取了十枚剑胚放入藏剑阁内,他以为照影是最不可能被寻出的。这枚剑胚被收入冲霄剑宗已有三千七百二十四年,照影那时是一把品质绝佳的飞剑,后来又被冲霄剑宗重新熔铸为剑胚。每次收徒试炼它都会被放入藏剑阁中,然而这三千余年,却从未有人能将它带出来。

于是这三千年来,冲霄剑宗每次收徒从未超过九人之数。方景明一直以为,那把剑胚只是一个好看的象征罢了。谁知道这位新来的小师弟,竟这能取出这枚剑胚来?

安岚接过照影之后,也不由呼吸一滞,她涩声道:“照影,三寸七分。剑走偏锋,幻化无形,应当是万衍一脉的剑胚。”

万衍一脉,开什么玩笑?方景明要说的俏皮话已然忘了,他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这位小师弟一脸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怕是涉霜峰顶的万年寒冰都比不上,简直是天生破坚一脉的好人才。谁能料到这位小师弟竟会跟自己同出一脉?

冲霄剑宗三脉之中步虚一脉以气养剑剑气合一,运剑之时气动山河威力无匹。而破坚一脉最重杀伐剑芒锋锐,剑锋一出天倾地覆,所谓一剑破万法就是如此。万衍一脉却更像法修,万剑结阵移星易宿变幻莫测。

九峦界中有句话形容冲霄剑宗极为贴切,说步虚出君子破坚出疯魔万衍心机多。在其他门派看来,以礼还礼以直报怨的君子步虚一脉不算可怕,一见到好对手便不顾一切上前挑战的战斗狂魔破坚一脉也不算可怕,最可怕的却是笑眯眯给你挖坑让你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万衍一脉。

所以乍一听闻顾夕歌要入万衍一脉,方景明也不由恍惚了刹那。他仔细盯着依旧一脸淡漠的顾夕歌瞧了好久,试图从那张冰块脸上看出什么埋藏于内的心机与谋略,但却一无所得。

也罢,小师弟不过是一个八岁孩童。自己顶多逗了他两句,又没干什么值得他记恨的事情,又何必心虚?

可方景明却不知道,顾夕歌是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一张面皮早就锻炼得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任谁也瞧不出此时他内心是何等激动不安。

快了,就快了。只要十天,他就能见到阔别已久的师尊。

二百余年,若不是靠着对陆重光的怨恨与对师尊的愧疚,顾夕歌早该死了。然而在他心中,终究是愧疚怀念比怨恨憎恶更多些。他靠着对师尊的思念饮鸩止渴,才能熬过那炼狱般的二百余年。

好在,一切终于有重来的机会。

顾夕歌纤细手指轻轻抚过那素白剑胚,剑胚轻颤似在回应。

这次冲霄剑宗收徒终于凑足了十个人,简直是三千年一遇的奇事。于是除却原本预定要收徒的几个真人外,还有许多不问世事一心修道的大能们都从洞府中出来看热闹。

很多人都好奇,究竟是哪个小辈有如此能为收服了照影剑胚。这些修为有成的大能们并不觊觎这剑胚如何珍贵,他们只是对那剑胚当初不肯认自己为主有些耿耿于怀。

所以今日的灵虚殿外简直不能更热闹。各类天宫云驾高高漂浮于天空之上,烟霞舒卷云光金碧,不知道的还以为灵虚殿内出了什么绝世灵器,引得这么多修士虎视眈眈。

方景明简直有些同情今天要拜师的这几位师弟师妹了。被人当珍禽异兽如此围观,这感觉想必不会很好。

于是方景明舒舒服服地坐在云浮天宫里,又多喝了一杯芸露茶,权当替师弟师妹们默哀。

一位巧笑嫣然脸颊边有两枚梨涡的少女,伸出葱白手指点了点地上的人问:“徒儿,这十个小豆丁里,哪个是取出照影剑胚的娃娃?”

如果单论面相,在场那十个新入门弟子中,怕有五六个比师父你更年长。可方景明却不敢将这话说出来,他只是平静道:“那个长得最像小姑娘的小豆丁就是了。”

从他毫不客气将顾夕歌称为小豆丁这点看,这师徒二人可谓一脉相承。

梨涡少女遥遥一望,就下了评语道:“果然雪肤星眸,好一个美人胚子,却将宗内许多女弟子都比了下去。”

若是让顾师弟听到这话,不知他会不会生气。方景明一想到那小小孩童拼命板着一张脸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方景明却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顾师弟会入破坚一脉,我瞧他心中杀气不浅。”

容纨道:“固然杀气不浅,但这孩子却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他眉间神色郁郁似有心事,想来是之前受过什么刁难,才会郁结于心无法释怀。”

“顾师弟出身怀阳顾氏,母亲去世得早。又因族中人错将他无上剑体当做九窍不通的废材资质,所以不得父亲宠爱。再加上他还有个九窍七通的继母弟弟,想必他这几年过得很辛苦。”

容纨美目微眯道:“噢,那九窍七通的孩子想必入了蓬莱楼吧。怀阳顾氏本来算是蓬莱楼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只是这一千余年才衰败。若真论起来,蓬莱楼的人也算有几分眼力,还不至于瞧不出这孩子何等资质。想必是前来收徒的人修为太低再加上又拿了不该拿的灵石,这才放了如此好的一个苗子进我冲霄剑宗。”

仅凭几句话,容纨竟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方景明一向十分佩服他师父玲珑心思,这点却是许多大能修士也没有的本领。

“我收徒弟只看两点,一看资质二看脸。”容纨托着香腮道,“我瞧这孩子根骨不凡兼之长得好看,合该入我门下。不知徒儿你意下如何?”

能将如此无耻的话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方景明对他师父越发佩服了。

“徒儿自然没意见,只要师父高兴就好。”方景明道,“只是不知道顾师弟是否同意。”

容纨笃定道:“他定会答应的。”

论修为,容纨是练虚修士,离大乘期仅有一步之遥。论师门,她门下方景明算是冲霄剑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兼之现任掌门还是容纨师兄,师门不可谓不兴旺。

于是容纨饶有兴致地看几个元婴小辈前去挑选如意弟子,而顾夕歌却要等到最后压轴出场。她准备就在那时出手,待她上场时定要气象万千瑞气纷纷,如此才能引得佳徒纳头便拜……

然而容纨盘算的再好,也绝不会料到有人竟根本不讲什么规矩做派,将她一切计划劈个粉碎。

忽有一道剑芒似电光又似霹雳,直直从云霄坠落地面。一位黑衣如墨的修士俯身伸出一只手,直直递到顾夕歌面前:“你可愿入我门下?”

尽管那修士是在询问顾夕歌,但他言语间却尽是不容拒绝的凛然意味。他的手宛如白玉雕成,修长完美没有一处瑕疵。

顾夕歌望着那只手,刹那间心潮澎湃难以自持,他险些热泪盈眶。一千两百年前,也是同样的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就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容纨眼见自己定下的徒儿被人抢了先,原本准备不顾面皮下去抢人。可等她目光一触到那张皎如玉树的脸后,就立刻僵住了,于是她只得悻悻坐下了。

“啧,你纪师叔什么时候出关的?”容纨简直有些垂头丧气了。

“巧的很,就在这次收徒试炼第三天。”方景明不慌不忙道,“想来是藏剑阁万剑齐鸣时,纪师叔有所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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